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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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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十五年清康熙二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巳,太白晝見。

○正言金德基論:「奉仁嬪祀家所賜田民過多,宜減其數,以倣奉德興大院君祀家。」禮曹判書金德遠、戶曹參判南益熏、右尹李沅,竝以中批除拜,不詢公議,將啓僥倖之門,請還收。上不從,且諭以金德遠等三臣,積年侍從,予知其人。如李沅著治郡才,豈以時論不愜而謂下於他人哉?

1月2日

○庚午,左議政趙師錫引疾呈辭。上賜不允批。

○以崔奎瑞爲大司諫,尹搢爲副提學。

○復降州、革縣準年數者,忠原爲忠州,定川爲定州,砥平還爲縣,改公洪道爲忠洪道,以忠州之陞號也。

○判府事李尙眞上箚乞致仕。上批諭不許,以忠厚戇樸奬之。

1月3日

○辛未,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興請行三南量田。戶曹判書柳尙運以爲難。上用壽興言,命卽施行。壽興更請使戶判問他大臣,以重其事,上從之。大司諫崔奎瑞申前啓。上只從奉仁嬪祀家田民減數之請,奎瑞更論內獄之不可不罷,中批之不可不寢,語頗縷縷,副校理兪得一,亦繼論中批之不可。上竝責之以黨同伐異。奎瑞引嫌而退。時,上將嚮用金德遠等一番人,故疑朝臣之黨伐如此。

1月4日

○壬申,以李濡爲承旨,趙儀徵爲執義,南致熏爲副修撰。

○正言李益壽以與聞金德遠等中批還收之論,避嫌請遞,且曰:「仁祖二十七年,特簡甚少,先王亦詢大臣而薦亞卿,列聖重官人之意如此,自殿下臨御,從中超拜,金貂滿朝,及至近日,昨除一人,今擢二人,臺臣爭論,玉堂繼陳,則又疑其攻伐異己,君臣之間,情志否隔,此非聖世之美事。」上不答,遽命引見,詰其主意。益壽對益詳,固請取覽避辭。上遂命特遞其職。政院三啓請寢,而上不從。

1月5日

○癸酉,校理尹德駿上箚,請寢正言李益壽特遞之命,上不納。

1月6日

○甲戌,戶曹稟定奉仁嬪祀家所賜田民,蓋從大院君家所有印券也。上諭以失賜牌於兵燹,印券未必信也,命依原初下敎施行。承旨李墪爭之,不能得。時,宗室澂主仁嬪祀,澂卽杭之父也。

○黃海道觀察使金構上疏言:「黃州等十二邑,被災特甚,宜視關西,蠲軍民納布。」上命備局覆奏,人除一疋。

1月7日

○乙亥,時,吏曹擬兪得一於玉堂,申懹於承宣,上付籤二人之名。參判崔錫鼎,臨政注,請對白上曰:「昔者曹漢英,有付籤之事,自銓曹陳請復擬,今不擬得一等,恐傷銓法。」都承旨李彦綱曰:「得一固忤旨,懹則何故?」上曰:「近者乖激之論,得一輒爲首,申懹亦然,聽言觀眸,非正士也。付籤是祖宗故事。」銓官請對,極不可。錫鼎不敢復言而退。

○以李畬爲吏曹參議,洪受瀗爲吏曹佐郞,擢趙儀徵爲承旨,以睦林一爲修撰,李宜昌爲掌令,李允修爲持平,李翊相爲大司憲,李玄紀爲執義,沈思泓爲獻納,兪命弘爲正言。

○憲府請寢正言李益壽特遞之命,上不從。

1月8日

○丙子,憲府論申懹、兪得一等事曰:「得一以乖激而得罪,懹以言貌而見斥,俱爲殿下之失言,得一雖病於過激,本自峭剛。懹亦近於樸率,有何可罪?付籤之事,不可不還寢也。」上不從。

1月9日

○丁丑,擢李玄紀爲承旨,以李蓍晩爲校理,洪萬朝爲副修撰,崔錫鼎爲弘文提學,尹德駿爲吏曹佐郞,南致熏爲執義。

1月10日

○戊寅,上命召時任、原任大臣、六卿、判尹、三司長官,多不進。惟領議政金壽興、吏曹判書南龍翼、戶曹判書柳尙運、兵曹判書尹趾完、工曹判書沈梓、大司諫崔奎瑞、持平李彦紀、修撰睦林一入對。上曰:「國本未定,民心靡係,今日之計,不在於他,若遲徊觀望,敢有異議者,納官退去,諸臣莫知所對。」金壽興曰:「殿下久無《螽斯》之慶,前歲後宮始生王子,群情如有所恃,豈有觀望之人乎?」上曰:「今日詢諸臣,乃欲定王子名號也。」南龍翼曰:「殿下之問,及於意外,臣未知所對也。中宮春秋方盛,他日事,不可知,而遽議此擧,豈不太急乎?惟殿下愼之。殿下旣使之退臣,則當退,亦不可不言。」柳尙運曰:「宋太宗建太子,而猶曰:『置我何地?』今殿下深念國本而有此議,其與太宗異矣。旣有王子,臣民係望,他日中宮無斯男之慶,則國本自定,豈在名號之定不定乎?」尹趾完曰:「南龍翼之言是矣。漢明德皇后旣老,始以章帝子之,此可見以正宮爲重也。後日正宮無嗣,則國本當自定矣。」沈梓曰:「殿下春秋三十,始有王子,今日所詢,是宗社大計,臣民豈有觀望之意?但諸臣有後日之慮,不無所見,惟聖上廣議而處之。」崔奎瑞曰:「殿下春秋鼎盛,王子生甫數月耳。名號之定,何若是汲汲乎?諸臣言皆是,後日有難處之事,則將何以爲之耶?今詢大事,而欲以官爵進退,脅制群下,殿下之待群下,亦太薄矣。」李彦紀曰:「他日正宮,若遲誕育之慶,則天意人心,自有所歸,須待數年,更議可也。漢文帝時,早建太子,以安宗社,卽以皇子衆多而儲嗣未定故也。今日之事,固異於此,殿下臣子,孰敢生觀望之心哉?」睦林一曰:「今日下詢,卽宗社之計,而此大事也。惟殿下博訪而處之。」壽興復曰:「王子方在襁褓,遽定名號,豈不太汲汲乎?且古人於太子,只以敎養成就爲先,未聞以名號爲急也。王子衆多,則或立長、或擇賢,而今日只有一王子,德器成就之後,國本終何歸乎?宣廟朝懿仁王后無嗣,以光海爲賢而子之,至於名號,始定於壬辰矣。」都承旨李彦綱曰:「今日詢問是大事,原任大臣及二品以上,更爲牌招,博議而處之可也。」上曰:「乙酉事,〈仁廟朝,策孝宗爲儲嗣時也。〉亦無二品以上會議之例矣。」壽興曰:「旣有王子,人心皆屬,而襁褓之中,不必定名號。諸臣固已言之,何待博議乎?」上曰:「古訓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予年幾三十,久無儲嗣,夙夜憂懼,今始有王子,予之欲定名號,豈云早也?前年五月,予夢遇一人,問曰:『予於何時當有子?』其人曰:『已有孕,是男子。』予聞而自喜,及生子,如有所恃矣。」又曰:「古今不同,國勢孤危,不可不早定儲嗣,諸臣意如何?可更言之。」諸臣對如初。尙運曰:「自前年王子旣生,國勢不孤,人心有所恃,何必早定名號乎?」上曰:「尙運之言可駭。」奎瑞曰:「今日人心所繫,唯一王子,稍待王子習言語拜跪之節,始議此事,亦未晩矣,而殿下必欲汲汲行之,臣終未曉聖意之所在也。」上曰:「三十無嗣,更何望焉?而爾反以此擧爲汲汲乎?」仍敎曰:「冊封當待五歲,而國勢孤危,傍有强隣,宗社大計,不可緩也。其定王子名號,而令該曹擧行。」南龍翼曰:「王子定名號,國之大事也。不可倉卒決之,請更博議于諸大臣及二品以上而處之。」上曰:「大計旣定,龍翼輒更有言,從重推考。」奎瑞進請還收。上不納。

○以南致熏爲副校理,李后定爲執義。

1月11日

○己卯,禮曹言王子定號,似當爲元子,而本曹故事,無可遵依,請議于諸大臣,以重其事。上曰:「此非必待廣議也,其以元子定號。」禮曹又言:「元子旣定號,告廟社、陳賀、頒敎,當視辛丑典禮,而今有國喪,賀禮將何以處之?」上可之,且命停賀。

1月12日

○庚辰,江春道江陵府,雌牛産犢,兩頭三耳,四目二口,鼻有四孔,道臣以聞。

○以吳斗寅爲刑曹判書,朴世采爲右參贊,權讓爲掌令,吳道一爲大司成。

1月13日

○辛巳,流星出織女星上,入東方。

1月14日

○壬午,幼學柳緯漢上疏曰:

今日天誘聖衷,克定元子之號,爲宗社生民之慮,出尋常萬萬也。然無一人爲殿下亟請定國本者,首相箚奏,只稱高禖之慶、覃恩之施,而不曾言豫建,其爲二三臣,地則至矣。平日殿下之所倚毗大臣者,果安在哉?曁睿斷旣定,而咫尺天顔,猶不能率百僚將順,或有以汲汲之言,顯有持難之意,噫嘻!此何爲者?豈或撓奪於浮議,妄發於倉卒耶?太公有言曰:『猝然問焉,以觀其色。』古人亦云:『積於中者,發於外。』此無乃平素之所蘊蓄者然耶?雖緣殿下震之以威,退而默默,其不心悅誠服,蓋可想也。其位則大臣也,其職則天官也,地官也。其意如此,恐因而啓中外疑惑也。先王之法曰:『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可以見前聖後聖其揆一也。』第時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殿下雖已自斷,群臣之心尙如此,此豈非時異事異者乎?此時處分不得宜,則民志不定,國本不固矣。皇明英宗,生纔四日,冊爲太子。武宗生纔七月,冊爲太子,何獨於今日,乃謂之汲汲耶?臣愚以爲,名之以元子,不若直封爲世子,示之以建本,不若定號爲東宮,伏乞殿下亟斷而勿疑,速加封號,選師保,輔養以正,使一國之人,皆知殿下之有嗣子焉。噫!我國自孝廟以來,《螽斯》之慶不蕃,孝廟之嗣,惟顯廟。顯廟之嗣,惟殿下而已。孝廟未踐阼,元孫已冊。顯廟旣踐阼,聖躬載誕,故國本不撓,人心自定。今殿下踐阼日久,春秋鼎盛,而繼嗣未誕,前星虛位,一國臣民,日夜憂遑,宗社有慶,始得一王子,則殿下所以處之者,豈但以元子之號加之,而不思所以正名位而鎭浮議乎?

又曰:「殿下之放還兩大臣,憫其竄死荒裔也。洞釋金萬重,爲其遠離老母也。第權大運之量移也,殿下憐其八十老臣,將死栫棘,原其情而恕之,而意外有已甚之論,還配瘴海,死亡無日。權瑎、李沃,俱有七十老父。鄭維岳、沈檀,亦有垂死偏母,而南遷北謫,骨肉相離,今日覃恩,獨及於兩大臣與金萬重,而不及於權大運等諸臣,臣竊惜之。」疏到政院,都承旨李彦綱等,持疏請對。上引見,命右承旨李墪讀其疏,訖。彦綱等共言其熒惑君聽,嫁禍朝紳,不可不罪。上只問緯漢在何處,而久不應諸臣言。諸臣將退,上曰:「日者,予詢諸臣爲宗社大計,而南龍翼敢謂之意外,時事艱虞,國勢單弱,則早定國本,本非意外,而亦豈有難曉者乎?」彦綱曰:「龍翼之言,豈有他意?」上曰:「予年三十,始得一男子,雖百姓無知,莫不欣悅,而宮闈親戚,曾不致賀,是何意耶?」墪曰:「此非外廷之臣所得而知也。」上曰:「元子旣定號,則待年冊封,自在應行,而緯漢徑請之,是未諳國典而然也。論及在謫諸臣,亦不足責,而原其意,隱然有嫁禍朝廷之計,斯可惡也,其削儒籍。」彦綱等曰:「緯漢言之危險,殿下旣知之,此豈可懲以儒罰而已乎?」上遂命定配,及罷對。上卽下備忘記曰:「元子建號,宗社之托,君臣之分大定,孰敢有他意於其問乎?是固人情天理之所同然,而頃王子旣生之後,親戚自內獻賀之禮,或有闕焉者,心常駭異,故有所酬酢,語及吏判,此則斷無他意,而如或未諒予之本情,因此不安,是豈和平之福耶?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罪狀彰著,則流放竄逐,無所不可,而何可猜疑御下,以致人人之自危乎?玆敷心腹,使君臣之間,無情志之阻焉。且念追崇,論議不一,至被竄謫,而及定大禮,無敢有疵議者,臣子分義,自當如是,況宗社大計纔定,寧有嘵嘵浮議行於其間哉?此雖三尺童子,亦所易知,而今柳緯漢之疏,專出構捏諸臣,嫁禍朝廷之計,極其危險,故已明辨痛斥,而鬼蜮之輩,又有接踵而起者,當繩以重律。緯漢特一無賴子耳。政院試其人,則不能自讀其疏。蓋承一番人失志者之指,敢爲此言,必欲激上心,觝異己,以售其惎間讎恨之意,此不特爲一時搢紳進退之幾而已。自玆以後,三十年間一種兇邪之輩,動以不利東宮之說,構陷當朝諸臣,如林溥、李潜之言,皆源於緯漢,噫嘻,痛矣。」

1月15日

○癸未,以元子定號,告宗廟社稷。

○領議政金壽興上箚辭職,因柳緯漢之誣詆也。答曰:「國綱不嚴,人心不淑,幺麿狐鼠輩,敢生嘗試君父,嫁禍朝廷之計,若不明辨痛斥,則末流之害,不可勝言,故已施投畀之典,於卿何嫌之有?」仍遣承旨諭之。

○以昭儀張氏爲禧嬪。時,張氏寵日盛,而杭、希載,締結閔黯、宗道、李義徵等,關通謀議,無所不至,國家之禍,將在朝夕,人皆惴慄。

1月16日

○甲申,爲都目政。〈當行於戊辰二月者也。〉拜呂聖齊右議政。〈史臣曰:「聖齊嘗與南九萬同得罪,而醇謹無他,不忤上旨,故復入相。」〉以李翊爲廣州留守,沈季良、梁聖揆爲持平,李宜昌爲獻納,宋昌爲黃海道觀察使,李允修爲掌令,兪㻛爲開城留守。

○領議政金壽興爲卜相入闕。上引見。壽興以緯漢言,乞釋位。上慰勉甚厚。壽興仍白上曰:「自古建儲之時,奸人蘄有事,巧伺間隙,售其私計,以禍人國家,故緯漢之言如此矣。殿下久無嗣,擧國同憂,臣領內醫院,每語之曰:『六宮又何無好消息耶?』今幸得一王子,人心孰不愛戴?及當定號也,諸臣之對,不過爲養德惜福而欲遲之耳。上意旣決,早建儲位,則諸臣奉行惟謹,而乃曰:『心不服,苟如是也,何以辭市朝之誅哉?』讒誣至此,人皆危懍,雖殿下燭緯漢之姦,而安知其計之止於此也?願殿下終有以辨之。」承旨李玄紀曰:「聞緯漢居衿川,得罪縣宰,走于江口。其人如此,則其言不足責耳。」上曰:「罪緯漢已深,復有繼緯漢者,當重繩之。」壽興曰:「日者尹趾完言及明德皇后子章帝事。今中宮於元子,雖不親鞠養,而慈愛無間,使六宮和泰,八域歡欣,則豈非東方無疆之福哉?」上曰:「卿言至切,予當加意。」壽興曰:「呂聖齊復入相,而南九萬尙在罪籍,宜加收敍。」上從之。壽興請官李珥、李浚慶後孫主祀者。上亦許之,及罷對。上命柳緯漢遠竄南海島中。

○敍南九萬爲判中樞府事。

○司諫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