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女魔传》青铜女魔传(5)
郦丘对于年爱蓉的不辞而别,犹如天塌地陷。一连几天,他完全处于发疯的境地,一会儿跑到湖边,一会儿登上山峰,狂呼乱叫着妻子的名字,他怨恨自己。他是一个性格正直、暴躁而善良的人,他觉得婚后十年,自己没有给妻子带来任何可以使她眷恋的东西。
瘦蛟失去母亲后,饮食不调,形只影单,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活泼可爱的瘦蛟,一下子变得沉默可怕,日渐消瘦,这才使几乎失去生活能力的郦丘醒悟过来,他一把搂住儿子,流着眼泪:“我对不起你的母亲,看在孩子的份上,蛟儿的母亲啊,你快回来啊!”
郦丘世代捕鱼,父亲号称天下第二剑,威震半边天,也是以练武强身为本,全不以身怀绝技谋求功名。郦丘从小劳动,虽然遭受了这次沉重的打击,终日闲不住手脚。数月之后,心上的伤痛稍有减轻,父子二人自是相依为命,日夜不离。郦丘捕鱼,放心不下瘦蛟,也携往船上同去同归。捕鱼生涯甚是辛苦,风刀霜剑,日晒雨淋,他不忍心小小的瘦蛟受这般劳苦。适逢近几日阴雨连绵,他替瘦蛟精心弯了一把桑弓,打造了三只箭,漆上红色,煞是好看,喜坏了寂寞无奈的瘦蛟。
这一日,天气转晴,郦丘出门捕鱼,嘱咐瘦蛟在家好好玩耍。
归来时,见房门洞开,呼唤了几声,竟无人回答。郦丘经受过一次打击,生怕家中再出变故,平日间就有些提心吊胆的,见此情景,他好象一头发狂的猛兽,在岛上乱窜。岛上渔民知郦丘为人十分正派,也为他家连续发生的不幸难过,帮忙寻找,方圆几里的小岛遍寻不着。
他跑到湖边,终于在草丛里一块石头上面发现了瘦蛟脱下的衣裤,才知道瘦蛟游到山那边去了。冥山是猛兽出没、狼嗥虎啸之地,郦丘慌忙回家取了粮袋水囊暗器等物,撑船过湖,登上了险峻的冥山,一直爬到陡峭的夜枭峰,气喘吁吁,哪里有爱子的踪影?面对着这苍茫的夜色,他那一颗作父亲的心,似乎一下子落到了千丈深的悬崖下面。
§第二回 破重围父子骨肉情,访故都师徒侠士心
眼看天色已晚,郦丘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一想到成千成万的鹰鹫象一片黑云飞来,就叫他毛骨悚然,冥山上的猛禽夜雕凶残爪利,任你有一千只手也招架不住。他走到半山腰上,见峰腰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旁边垂着一根老藤,两只小猴攀着古藤纵上纵下,乐得“吱吱”乱叫。
郦丘寻子不着,慌忙赶路,那有心思观赏夕照嶙嶙怪石的山景。这时只觉得背上凉浸浸的,晚风一吹,透肤彻骨,他摸摸背上背的稂袋水囊,水囊竟是空空的,滴水不剩。扯过来看时,水囊被箭射穿了,他心中一惊,迅疾隐于草丛中,恐遭暗算。
四周并无动静,他察看手中水囊,使得他惊讶万分,水囊上插着一只朱色的小箭,他把箭拨出来,见那箭镞上打着自己做的标记,这正是他给瘦蛟打的利箭,郦丘心头一阵狂喜,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安危,一个腾跃,纵出草丛,四处察看,两旁山石壁立,丘壑处处,哪有人的踪影。忽然,头顶有弓弦之声,他侧身一闪,伸出两指接住了这一箭,忙抬头一看,原来是古藤上的两只小猴在逗弄他,一只小猴做着射箭的姿势,正摆弄着那张瘦蛟的小桑弓,一只小猴捏着第三只箭,用箭头搔痒,乐不可支。
郦丘胸中流过一阵暧意,这真是山穷水尽时绝处逢生,沮丧的情绪受到了振作,见弓矢如见爱子,他禁不住大声叫道:“瘦蛟――你在哪里――”山峦峡谷立时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回响。两只猴子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俱怕这个大汉向它们讨还爱子,一前一后钻进了洞口。这下急坏了郦丘,他扔下了随身携带之物,攀着峭岩陡壁的山峰,去追踪那两只小猴。现在,他唯一的指望是眼前这两只小猴,千万不能叫猴子跑了。
郦丘钻迸山洞,阴气森森,两眼一片漆黑。他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行,不想愈走愈窄狭,约行到一里之后,才略微透出了些许光亮,他近前看时,原来是出洞口,光亮是从洞口那边映照过来的。他钻出了半人高的山洞,眼前一片景象,竟是难以言说的恐怖,几乎使他紧张得停止了呼吸。
山这边又是另一个世界,两山之间,一片开阔地,地上寸草不生,只有一堆一堆的骷髅白骨,骸骨中光亮闪烁,竟是成串成串的珍珠和各种宝石,刀枪斧钺各种兵器丢得满山遍野,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俱已腐败,一触即烂。既不见小猴踪迹,且不闻雀鸟啾鸣之声,简直到了一座阴曹地府。郦丘才明白前人将这座险峻奇丽的山峦叫做冥山的缘故。
他一心惦念瘦蛟,无心在此久留。攒紧脚力,绕过这片古战场,急忙向其山腹区追寻。越往山里去,越是萧索荒凉,其时天色向晚,风疾云垂,他心情沉郁,面露凄怆。忽然间,对面山上转出几乘快马迎面飞驰而来,马蹄声急,黄沙滚滚,郦丘心中诧异:这是些什么人?昌平君已被流矢射中身亡,大将项燕自刎而死,兰陵城破,楚国大势已去,追兵何至来此?难道是败兵隐匿荒山老林不成?
领头一人是个身材魁伟的大汉,身背独足铜人,左手提缰,哈哈笑道:“果然是名震郢城的暗器能手独臂猿,你倒逍遥自在,找得老子好苦!”说话间,滚滚尘土中一匹白马随风卷来,忽地长嘶一声,前足人立,马背上傲然坐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秦军军官,不是别人,却原来是苏敖。
郦丘一见大惊,连忙双脚一蹬,一个“旱地拔葱”跃上一块大青石。他镇定之后,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和苏敖的来意,已十分清楚,遏制不住一腔怒火,向苏敖投去鄙视的目光:“苏敖,你枉称楚国一条好汉,几天不见,竟做了贼兵的走狗。”后面几乘坐骑也追下山来,其中一个满脸肉疣的精瘦汉子,手执一对吴钩剑,就要向站在崖石上的郦丘舞来,却被苏敖喝住:“七弟,休要动手,待我将话说完。郦丘,你本是名士后代,楚国豪杰。楚王待你如何?屈大夫如此忠臣,尚落得葬身鱼腹,你还不另作打算……”
不等苏敖话毕,性格刚烈的郦丘早已按捺不住对苏敖的旧恨新仇,一个“鹞子翻身”直向马背上的苏敖扑了下去。苏敖稳坐马上,他仗着一身武艺,人多势众,全然不把郦丘放在眼里。郦丘却在半空换了招数,右手一晃,使了个“劈山炮”,沉长冷脆,一掌击在马头上,马的左眼鲜血四溅,一声悲鸣,撒蹄狂奔。苏敖没有防备,被颠翻下马,摔了个仰面朝天。
被苏敖唤做七弟的冷血手华斓豹,为人阴狠,出手刁钻古怪,他见苏敖仰翻在地,已提剑在手,伺机郦丘两脚尚未落地的刹那间,飞身蹦下马背,从半空中向郦丘发出“双虎夺羊”的狠招,一对吴钩剑分左右两路,直奔郦丘双眼。这吴钩剑非寻常兵器,相传自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传授木吒,方为世人所知,又经高手衍化,钩上有剑,剑中带钩,勾、拉、锁、带、劈、刺、斩、挑,招数变化无穷,练到火候,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