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女魔传》青铜女魔传(6)
这华斓豹与苏敖曾为结拜兄弟,占山为王,常事打家劫舍营生,为云中手所收,怜惜他二人功夫得之不易,劝他们改恶从善,他们惧怕云中手,暂时收敛恶行,伺机再起。华斓豹虽排行第七,若论手中兵刃,功夫不让黑煞手扰龙三。郦丘只见眼前两道电光一闪,心知不好,但已招架不及,郦丘三年来随年爱蓉练学各种散招,灵活多变,适于敌对技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知道无法接招,一个金刚铁板桥避过双剑,转身跳进山坡草丛之中。
苏敖被颠翻在地,心中一股怒火直往上冲,爬起来追赶郦丘,大叫道:“好小子,你往哪里逃?”
华斓豹催马绕道,直奔坡下,拦住了郦丘的去路。郦丘一见坡下已被拦阻,又斜刺里横穿过去,跳进山沟疾步奔跑,不想山沟尽头的一片树林,早有一队秦兵守候,原来苏敖已带领大军围山,他遇见苏敖一行正是搜山的前锋。
郦丘被迫回头,苏敖已手提独足铜人逼近身旁,只听见风声乍起,苏敖的铜人已当头挥了下来。郦丘知道对方臂力奇大,连忙纵身闪过,苏敖又进一招,横扫过来,郦丘空手无法抵挡,只有腾挪躲闪。这下正中苏敖计谋,他同扰龙三返回滇王宫途中,因扰龙三救弟心切,在湘南夜突秦营,二人落进埋伏圈,扰龙三身负重伤,下落不明。苏敖被俘投敌,与华斓豹一道召回旧部,再来锁龙湖夺取《秘传》。苏敖无意伤害郦丘性命,只要生擒活捉。
华斓豹指挥兵士将郦丘团团围在坡前,苏敖见状,一步跳出战圈,收住铜人:“郦丘,我要取你小命,易如反掌,如今你已成瓮中之鳖,还有何话可说?早早将《秘传兵法》交出来,待为上客,玳瑁为簪,珠玉饰刀,何等显贵……”郦丘知今日再无生还之理。妻子不辞而别,爱子失踪,兵法已无传人,只有随其深藏于地下;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决不轻饶苏敖。
主意已定,不等苏敖说完,右手暗探皮囊,喊一声“着”,唰唰连发暗器,这五朵梅花穿云针,直取苏敖上下左右中五路。苏敖久闯江湖,阅历甚深,见郦丘扬手,急忙舞动铜人,上纵下跳左躲右闪,击落四枚金针。他只道这穿云针独门暗器系出手连发,不知第五枚厉害,专候对方收势间隙发去,既快且猛,吧地一针正中面门,苏敖顿时眼迸金星,“哇”地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上。
华斓豹见郦丘暗器厉害,忙退马立在一旁,指挥手下官兵围着呐喊,声如震震。郦丘乘苏敖伤重昏迷,一把夺了独足铜人,冲入敌群,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向山头。其时夜幕低垂,追兵不谙山路,搭起硬弩,如飞蝗般向他身后乱射……
可怜郦丘为了寻找爱子,翻山越岭,出生入死,冲破重围,还不知性命如何。瘦蛟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只因这天久雨初晴,瘦蛟在家把玩父亲专为他打做的朱弓赤矢,爱不释手,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找个靶子一试锋芒。郦丘出门虽千叮万嘱,小孩儿哪管得许多,熬了一个时辰,孤寂难耐,便带了弓箭走出庭院,在竹林里玩耍了一阵,只能射射山石树木,见不到什么飞禽走兽,心里越是感到不能满足。他弯弓搭箭,四处寻找目标,眼前突然一亮,只见湖对岸山峦环抱,松柏凛凛,乌鸣猿啼,便脱了外衣,将弓箭系好,泅水过去。
母亲在时,他虽任意玩耍,却未曾离开小岛一步。自母亲走后,父亲管束他寸步不离,幸得今日机会,一人独上冥山玩耍,既可饱餐山峦秀色,还可以打一两只野兔孝敬父亲,他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快乐。
瘦蛟一路行来,风洒洒,水潺潺,景色宜人,一只麋鹿攀上磊磊峰岩,象在逗引瘦蛟,不觉已近山腰。突然间他的头顶被轻轻砸了一下,一颗松果落在脚边,他仰头望去,只见一黄一白一对顽猴在藤上荡秋千,爪子还抓着一颗松球。瘦蛟乐得心花怒放,连纵几步,爬上山岩,攀住了藤条,正想去捉那对顽皮的小猴,不想脸颊上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手一松,跌倒在地,两只猴子快乐得拍着巴掌。瘦蛟爬起身,把箭扣在弦上,想吓唬一下那两只顽猴,不料小猴全然不惧,向瘦蛟扮怪相取笑他。
瘦蛟决计教训一下顽猴,射那只砸他脸颊的猴头脚爪。瘦蛟虽然年幼,禀赋极高,手劲准头已有相当功夫,只听“唰”一声,箭似流星向小猴脚爪飞去。小猴收脚躬身,倒挂金钟,伸出前爪轻轻一拈,竟将飞箭取在掌心,瘦蛟看得呆了,心中好不气恼,一怒之下,连发两枚穿云针,上取猴头,下取猴身。而两猴腾空飞越下来,几个筋斗翻到他背后,从他腰间各夺一只利箭,窜上了山峰。瘦蛟哪里遇到过这种阵势,心里憋着气,一路追赶上山。
猴类是自然界轻功正宗,身轻臂长,在峭壁密林纵跃攀援如履平地。瘦蛟使出了平生的功夫,总是相隔一箭之地,他心性好强,岂肯示弱,再说心爱的两只箭还没有夺回来,直追得汗流浃背,仍然只能尾随其后,可见而不可及。他哪能知道这两只顽猴并不是普通兽类,而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灵猴。也不知追了几个时辰,日光微斜,自己已处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之中,两壁竟是一色青石,险竣无比。此刻,瘦蛟只觉得腹中饥饿,四肢酸痛,他解下背上的弯弓,一下子瘫倒在草地上,微风轻拂,不知不觉竟沉沉睡了。
在他梦中吮吸着嘴唇饱餐佳肴美味的时候,郦丘正在冲破重围,虽然遭遇不同,却彼此都在相互牵挂。这时的瘦蛟奔跑了大半天,才蓦然记起离家的时间太久,他担心父亲惦念,连忙寻路归家,幸亏父亲并不怪罪,只是用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一下,两下……
突然他闻到一股血腥气,猛然从梦中惊醒,睁眼看时,身旁一头灰色巨狼,前爪如利钩,悬在他的头顶,巨狼露出两排尖利雪白的牙齿,这股血腥气直往他脸上扑来。瘦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动弹一下,用眼角瞟瞟四周,见一旁悬崖嵴壁上倒悬一株虬枝盘绕的古松。他定了定神,就地一滚,然后一跃上树。巨狼一个腾跃,只抓伤了他一点皮肉,随即窜刭树下,盘旋嗥叫。
饿狼不肯放弃这顿美餐,瘦蛟不敢动弹,这人狼相持,直到晓星初露。这撕心裂肺的狼嗥引动了山谷猛兽,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草丛中窜出来,与巨狼滚成一团,撕抓咬啮。它们拚搏吼叫的声音充塞了山谷,巨狼被猛虎咬住颈项,摔翻在地,猛虎正准备张口大啖一顿狼肉,忽然从远处传来的呼号之声愈叫愈烈,猛虎显然受了惊骇,它急忙扔下灰狼,向峡谷一端逃窜。瘦蛟骑在树上,被适才一番虎狼相斗的凶残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这时看见猛虎不战而败,觉得奇怪,同时更感得胆战心惊。不一会,从山谷另一端奔过来数百头饿狼,那头受伤的巨狼,被奔来的狼群转瞬嚼碎,而涌上来的饿狼,已围在树下打转爬搔,不停地嗥叫。
山谷间狼群的叫嗥恐怖异常,一阵比一阵凄厉,惊动了青崖峰一位隐居的异人。这青崖峰是冥山之颠,险不可攀,半截入云,终日云遮雾罩,似有高达天庭般的神奇。青崖峰巅居住着一位与尘世隔离的道家,他发挽抓髻,身着藕色云合袍,面容清癯,两眼如电,三绺清须飘飘然,一派仙风道骨。不过,他既不炼汞,也不做道场,而是一位有思想、有信念、隐匿深山练独门功夫的奇异老者,名唤云中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