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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女魔传》青铜女魔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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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爱蓉婚后多年总是逆来顺受,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尴尬的情景,她感到羞愤交加。只怪今日是她少女时代与情人景野诗公子生离死别的忌日,忍耐不住冥思苦想的情怀,取出了景公子当年赠送给她的信物。婚后曾为这方景公子在上面题诗的罗帕,被郦丘这个嫉火中烧的莽汉痛打过一顿,从此夫妻间裂开了一道永远不可弥合的裂痕,今天不巧又为丈夫撞见,在感情细腻的妻子心里,埋下了不祥的预感的种子。

  郦丘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见妻子坐在床沿,泪眼涟涟,身先软了一半。他自知生相难看,能够娶得这样如花似玉的娇妻,皆因双方父辈结拜生死之交,指腹为婚。郦丘对妻子管束极严,除了他的疑心太重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层缘故。

  婚前,郦丘曾知年爱蓉钟情景野诗,这景野诗是大将景翠的后裔,名门世家子弟,又是年爱蓉父亲最器重的徒弟。景公子不仅武艺绝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人才出众,风度翩翩,引得郦丘大发醋意。结婚之后,郦丘终日难见她的笑脸,他纵有英雄气度,这儿女之情最是煎熬难捱。她只是一味地顺从,却没有一句贴心贴肝的话。他在忿懑之中,常将妻子以拳脚相加。

  原来,郦丘的曾祖父是楚地一带剑术宗师,威王熊商在位时,郦丘曾祖为扶助爱徒西征,被秦军断绝归路,从此音讯杳如黄鹤,谣传自立为王。怀王宠信奸臣靳尚谗言,要抄斩郦氏满门,幸得景家派人传信逃离京都。其父郦半天为寻先祖灵位,一年前离家远去,嘱他再迁锁龙湖,珍藏《秘传》。

  这郦丘自幼性情暴烈,喜好打抱不平,他的父亲郦半天名震南国,担心郦丘闯祸,不愿传授绝技,郦丘只学得轻身窜纵功,遁水功,皆属防身技能,后苦苦相求才学得了独臂功。这独臂功虽属进击功夫,也是上乘硬功,但缺少变化,不能防范对手进攻,若遇高手,难以还敌。

  郦丘遵父命逃到锁龙湖后,忍气吞声,叉鱼渡日。前些天到集市卖鱼,撞见从京城寿春逃难的故人,告诫他多加提防,秦国正在搜寻《秘传》。

  今天他起个大早出外打探消息,不期遇见江湖怪杰扰龙三和苏敖,受了一记霹雳掌,好不容易支撑着回到家门,此时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觉得背上隐隐胀痛,全身酥麻。

  年爱蓉轻轻解开丈夫的衣扣,见他肌肉鼓胀的胸部一片青乌,淤血凝胸。她忙将郦丘翻转身,背上五道指印,道道嵌成肉沟。她慌忙配了秘制药方,让郦丘内服外敷,过了几个时辰,郦丘淤血化解,精神逐渐恢复。眼见娇妻爱子厮守床头,好象经历了一场恶梦。

  “这会我轻松多了,你从哪里学得配制疮药的本领?”

  “家父喜欢配药炼丹,我在家时见得多,也记下了一两种。你还疼吗?是谁下这样毒手?”

  妻子一句话提醒了他,郦丘记起《秘传兵法》,忙叫妻子取出藏妥。这部兵法是其先祖西征时留在家中的传家宝物。自孙膑布“颠倒八门阵”,方阵斗转,移为圆阵,大败庞涓,列国都受到了震动,四处寻访高人异士,以求摆阵破阵之法。这部兵法分有三论:论兵、论阵、论剑。郦氏秘藏至今,并未泄露。郦丘纳闷,南国金刚八大手的黑煞手扰龙三与他家素无瓜葛,如何专程前来夺祖传兵书。眼见自己身负重伤,妻弱儿小,又无人救援,一时方寸大乱。如果祖传兵法落入他人之手,怎去见列祖列宗?想到这里,长叹一声,一条莽汉子,也禁不住滴下了泪珠。

  再看妻子,那年爱蓉浑不知厉害,与儿子在后园捉鸡,准备给他煨汤调养。

  翌日,平安无事,雪后初晴,寒风凛冽,湖中空气分外清新宜人。郦丘拄着一根竹棍,慢慢移至前庭,不觉呆了。园中一个高大的雪人,与自己一般无二,虽已慢慢融化,那奇丑的形状一见难忘,更增加了他的一分烦愁。妻子银铃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喊他进去服药,免在室外受到风寒,这关切的声音竟同银针扎心,他才感到自己实在对不起妻子,平日里无端对妻子拳打脚踢,真是以怨报德,枉为堂堂男子汉。

  他踅进内室,对妻子说道:“苍天有眼无珠,象你这般天仙妇人,如何匹配于我这丑鬼?”年爱蓉面颊绯红,低下头来道:“还提这些做甚,你少打我两拳也就好了。”

  郦丘丢下拐杖,抬臂观看自家海碗口般大小的拳头,十分惊讶:“我这一拳下去,少说也有百钧之力,怎会这般不中用。”这汉子呆劲发作暗运内力,挥起铁拳往三寸厚的大花栗木桌砸下去,石板般坚硬的栗木被砸成几块碎片。

  他随即惊呼道:“怪也,你怎比这桌子还经得起我的老拳?”年爱蓉被这呆汉惹得噗哧一笑:“你是真心打我么?”郦丘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真正爱过她,心想,她说得对,如若真的打她,她连我的一根小指头也经不住,那白嫩的身体,不戳一个窟窿才怪。

  瘦蛟乖巧玲珑,早把一碗炖得浓酽酽的当归乌鸡汤递到父亲手上,郦丘沉浸在天伦之乐的气氛中,已把即将降临的祸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天晚上,天气异常寒冷,锁龙湖冒出的股股冷气,向林中小屋袭来。郦丘伤势大愈,睡得格外香甜。年爱蓉素来心细如发,她放心不下,悄悄起身,将《秘传兵法》藏于怀中,走出房门,隐没在一堆两人高的草垛后面,静观着动向。这时寒气愈降,地面结了一层凌冰,她睁着两眼,守候不速之客。

  三更时分,忽然庭院外的竹林一阵响动,寒风过处,院中落下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一个高大人影,将手一扬,一枚铜钱穿过窗纸打入屋内,接着又“唰唰”两声,两枚铜钱从第一枚铜钱打破的窗口洞中穿过,三枚铜钱叠在一起,铛琅之声惊醒了郦丘,只听得话音随金钱镖传进来:“客人来了,也不接待,你好大的架子。”

  发话的正是霹雳手苏敖,他又说道:“郦丘,你听着,你的性命只有一个时辰了,解药放在这里,拿《秘传兵法》来换吧!”

  郦丘从床上跃起,见三枚金钱镖叠在一起嵌入墙内,好生了得。他怕遭金钱镖的暗算,纵身上梁,翻上屋顶跳到庭院,一拱手道:“扰龙前辈,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何故穷追不舍?《秘传兵法》是我家传之宝,从不示人,有何理由交付予你?你是江湖老前辈,岂能如此欺人太过!”

  扰龙三也不答话,不动声色地用眼角扫了一圈庭院,除去墙角的一堆草垛、几棵槐树,倒也平坦宽阔,容得下三五个人的腾挪厮打。

  苏敖全不把郦丘放在眼里,一声吼道:“少嗦!你一介莽夫,要兵法何用?难道做梦想封侯拜相不成!”说着就要抢上前去动手。扰龙三将他止住:“慢,六弟,不可造次。把话挑明讲吧,我们金刚八大手是生不同时死同穴的患难兄弟。八弟被滇王囚入石牢,命在旦夕,只有《秘传兵法》可以换他性命。我们兄弟决非打家劫舍之徒,也不屑做王府鹰犬,你不必多疑。你既请来高人破解我家独传‘霹雳三分手’,起死回生,谅已作好准备。然两虎相争,不死既伤,我八弟也决不愿为救他一命再结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