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人影无双》六八
三人早就防到,但没料来势这快,马贼临逃还想就便害人,总算事前戒备,本领既高,身边兵刃暗器又都现成,长衣业早脱下,取用方便,铁笛子更因听出二贼来历加了小心,再见马贼几次怒视,毒火和毒砂那样厉害,想起心惊,竟将腰间轻易不用的师传利器铁笛子暗握手内,运足罡气相待,另一手叉握着钩连枪柄,百忙中瞥见马贼人影由对面坡上斜飞过来,势子又猛又急,一声大喝,呼的一声,随同三人纷纷纵避之际,左手铁笛朝外一挥,左手钩连枪乘着敌人手被打伤,飞身往前一送,刚刚一枪刺中敌人后背,觉着其坚如铁,不曾刺进,心中一惊,第二铁笛正待发出,二女手中暗器已同打到。
马贼本想就势伤人,一面忙着逃生,因三人打扮都像村中土人,年纪又轻,自恃太甚,未免骄敌,先打算凌空抓起两个,就势在飞过时将另一人打死,落到坡下,能逃则逃,如其不能,便将这两少年做挡箭牌,只要仇敌爱惜人命,受了师门旧规顾忌,当日放过,便有逃生之望。谁知三人武功甚高,便是对面动手,凭铁笛子手中铁笛也不致为他所败。何况对方早已准备,一击不中,还受到三面夹攻,如何能当?因想人过之时回手发那毒火,错了主意,稍一疏忽,瞥见三人纷纷纵避,百忙中看出当头一个手中拿着一枝铁笛,心方微动,呼的一声一股罡气已朝右手扫到,当时挨了一下重的,不是功力高深手膀已断,奇痛人骨,心里一慌,哪里还顾伤人?再说二女又都避开,也抓不中。
马贼去势大急,身已凌空而过,负痛惊慌中背上中了一枪,虽未刺进,痛楚却也不轻。刚勉强提着真气待往下落,觉着还是逃生要紧,就这时机不容一瞬之际又连中了几枝暗器。二女见他无故暗算行凶,不禁大怒,同声喝骂。因二女兵器沉重,先没想到马贼真会来犯,没有取出,只各拿了几枝暗器暗中戒备,一见马贼这等凶恶,正要拿起兵器追去,一条小影子已似电一般由三人身旁飞过,凌空下落,飞得更高更远。马贼已先落地,正待纵身飞逃,闻得头上风生,一条黑影带着一股疾风当顶压到,似知万难幸免,手又重伤,头和肩背又挨了几下重的,连想拼命都办不到,只怒吼得半声,忽将双手一放,挺立不动,面容更加惨厉。
那黑影正是和尚,本来两手平分,黄鹰捉兔当头下击,见状立即收势,轻轻落向马贼面前,正说:“不管善恶,你也自命人物,何苦这样丢人现世?我先看出老五对那三个少年起了凶心,防他阴谋暗算,我不愿人家好心为我受害,你在我真气未运足以前抽空逃走并非无望,我为保全这三个少年,又是初见,不知根底,心疑他们决非你们之敌,业已咬牙忍痛,准备今日不能全数将你们请走,剩你一人,任你逃往何方,不过多费点事,早晚仍能擒到,使老五和那两个帮凶多出几天利息,稍泄当年仇恨未始不可,谁知你这么没出息。那三个少年我已看走了眼,竟在你们乘隙行凶之时将你打伤。你们事情终归一样,好端端累我两次承人的情,这是哪里说起?老五业已明白过来,我这是代师代姊复仇,休看我按照本门旧例处置,另外还有一位比我长一辈的老人代为主持,便我今日敌你们不过,这位老人家也不会放你们漏网,此是何人总该明白了吧?”
说时三小兄妹已由坡上赶下,穆贼本在崖上也从容走来,立在一旁一言不发,二贼面上都似悔恨交集,神情诅丧,并还带着咬牙忍痛之容。马贼手腕被铁笛子打成重伤,看去还好一点,穆贼和敌人只一照面,略微接触,人并未倒,身上不像受伤,不知怎的神情最是苦痛,头上直冒冷汗,周身都在发抖。
左近居民均经么儿和三毛分头劝告,说铁笛子招呼在先,须防误伤,虽未上前,爆音起后都在门首掩身眺望,看出二贼凶威尽失,铁笛子等三人又在当地,渐渐由远而近试探着围将过来。铁笛子觉着二贼凶心难测,休看去了爪牙的蛇虎,稍微激怒仍不免于受害,正在挥手不令上前,并叫三毛前往劝阻,和尚已朝三人笑道:“你们便是铁笛子齐全老弟的门下么?今日多蒙相助,行再相见。我不愿惊人耳目,致生谣传。幸而这里人少,看他们都能听你的话,请代分说几句,怎么说法都可,只不要张扬出去便感盛情了。”
三人一听和尚和师父这等称呼,忙即礼拜,并间姓名来历。和尚连忙拦住,笑说:“我便是苦沙弥,此时无暇多谈,也许相见在后。我暂居附近山中,事完就要离去,最好各走各路如何?”
三人知其押了二贼去往所居洞中报仇,另外还擒得有两个同党,先想跟去一探下落,后听这等说法,再一想起山中有事,便同应诺,各自归座。遥望苦沙弥独自在前,二贼垂头丧气紧随身后。和尚走路上来并不甚快,既不怕二贼在后暗算,也未防他逃走,头都不回,便往崖旁那条隐僻的山径中走去,转眼穿进树林不知去向。文婴好奇,大家也都酒足饭饱,觉着路绕不多,打算跟去。铁笛子力言:“不可,要去寻他也不在今天,我们有事,方才又曾出手,且喜没有生人在此,还要多留点心,先回山去要紧。”
说罢,强给了酒饭钱,又令三毛去往别家探询,方才有无发现生人,仗着平日人缘,向在场村众劝告了一阵,方才之事连自己踪迹也不可向人提起。好在人家不多,转眼传遍。三人也就起身,往新桃源走去。途中回顾四无人踪,忙将脚步放快,往前飞驰。
这时天已黄昏,山月初起,被侧面山崖挡住,光景昏黑,寒风萧萧,残冬景物甚是荒寒。如换常人,离身数尺之外便看不见,三人因是练就目力,道路又熟,走得飞快。先因和尚说是住在附近山中,当地除新桃源外只东南方高崖之后有两处大的洞穴,地势也最隐僻,常人足迹决走不到,此外崖洞虽多,并无可以藏人之处;又觉奇僧苦沙弥走路要慢得多,也许途中能够发现,格外留意。
正走之间,忽然侧顾东南半天空中似有火光连闪两闪,并似有人影在火光中隐现,再看业已无踪。铁笛子地理最熟,暗忖:“村中东南方一带的高崖只此一处山缺可以望见崖顶一角,也不甚长,平日如不留心便由这里走过也看不见。新桃源地势隐僻,这片高崖更是东南屏障,为了山路迂回曲折,形似旋螺,歧径又多,外人决难寻到,只此一两丈空隙可以遥望,相隔不到十里。以前便觉着如有外人来此窥探,此是一个破绽,曾和村中兄弟姊妹商计过一次,后见日久无事,并令大家来此遥望,凡是未经指点过的人均连试几次并无一人看出。此是去往人口山村要道,外人足迹从未发现,纵有深入游山的人中途也必分岔往二十三湾和十七盘山谷之中,疏忽过去。
不是劳氏夫妇留书警告还未想到。这里地势较高,过去虽是山峦杂沓,相隔都近,看那火光离此颇远,业已高出天半,火光中似还有人影一闪,分明火光甚强,否则相去这远,至多看见一两点火星,人影如何能见?如非转眼熄灭,还当发生野烧呢。照此估计,定由新桃源东南方那片峭壁危崖之上发出无疑。全村均是这类危峰峭壁环绕,惟独这片峭壁又高又险,武功稍差一点便难上下,又偏在人家屋后,平时无人留意,当此年终岁末仇敌快要大举来犯之时,防人窥探虚实还恐不及,村中的人决不会自往高崖之上举火,引使来敌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