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在出任蒙疆经略使时,以亲征外蒙为名,将奉军扩编为十个混成旅。在这次扩编中,张学良、郭松龄均被晋升为少将,一个担任第三混成旅旅长,一个升任第八混成旅旅长,两旅组成联合司令部,合称“三八旅”。
张学良名为旅长,但人常在总司令部参赞,联合旅的行政、训练均由郭松龄负实际责任。张学良自己也乐得卸责,对外声称:“我就是郭茂宸(郭松龄字茂宸),郭茂宸就是我。”
张学良懒得抓军队,郭松龄则是求之不得。他对联合旅实行了一系列改革,除实行精兵主义,裁汰匪兵、兵痞外,还对军官量才录用,一遇部队官佐出缺,即择优升补。奉军在未经整理之前,人事制度极不健全,护兵警卫是进身之阶,亲戚好友是升官标准。只有联合旅是按一定制度晋升,这样较为完整的人事制度,保证了军无怨言,因为一旦军官出缺,大家都知道应该由谁提升补缺。
郭松龄把“三八旅”训练成奉军精锐,是开了奉军正规化的先河,当时所谓东三省新军,指的就是郭松龄所练之兵。作为“三八旅”声名在外的另一个最大受益人,张学良不仅被外界视为奉军中的新派首脑,他在军界的地位也相应得到巩固,时人皆称其为“少帅”。
民初那些叱咤风云的重要人物,父辈再怎么英雄盖世,后代都少有能成才的,像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还是个“坑爹”货,活生生就把老子给坑死了。段祺瑞的长子段宏业与张学良同被列入民国“四公子”之列,但在军政方面一无建树,身上没有一点其父的才能与魄力,以致段祺瑞要么不提他这个儿子,一提起来就很生气。与这些窝囊废般的公子哥相比,张学良显得格外突出,也令人眼羡,连段祺瑞的部下、皖系大将魏宗翰都曾为自己的老大叫屈:“张学良才十九岁就当旅长,固然是沾他父亲的光,但总有相当的军事知识和带兵能力,怎么段大少爷(指段宏业)就不行呢?”
在直奉战争中,张学良被任命为东路第二梯队司令,郭松龄与“三八旅”列入该梯队序列。开战之初,郭松龄即率部一举攻下胜芳镇,日本所办的《盛京时报》以大字标题进行报道,谓之“攻下胜芳之胜将郭松龄”。及至奉军全线大败,各旅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唯有“三八旅”等部败而未溃,仍保持着完整编制。
当奉军在山海关集结时,张学良已逃回奉天,他给郭松龄写信,信中说:“方今势危时迫,榆关(即山海关)可守则守之,否则请退处一隅,养精蓄锐,以待再举……望勿逞愤一时,置全军于不顾也。”
按照町野的总结,张作霖最大的特点是不怕死,富于决断力,即便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仍要在滦州或山海关组织抵抗。张学良来信的意思则跟他老子完全相反,其实就是要郭松龄保存实力,把“三八旅”撤往关外。接信后,郭松龄颇费踌躇,想想张作霖新败,要找个借口敷衍他或许不难,怕就怕吴佩孚紧追不放,乘势对奉军予以歼灭性打击,须知,溃退部队是最没有战斗力和抵抗力的。
犹豫了半天,郭松龄派了个密使去见吴佩孚,要求停战,条件是他将联合各军,逼迫张作霖下台,“三省交由人民自治”。谁知打了胜仗的吴佩孚尾巴翘到天,根本就不予理会。被吴秀才打了脸后,郭松龄又羞又怒,遂联合李景林第三梯队在山海关组织防御。
直军以破竹之势追到山海关,满以为奉军已成乌合之众,可一举攻入关外,捣毁奉张的老巢,不料却在山海关石门寨一线遭到“三八旅”王升文团的猛烈抗击。王团战斗力之强,远远超出曹、吴意料之外,结果虽然团长王升文阵亡,全团官兵也损失甚重,但毕竟阻击了直军的攻势,稳住了整个奉军的阵脚。与此同时,李景林第三梯队也打得不错,直军的进攻锋芒受到极大挫折。
山海关战役虽然主要是由郭松龄、张景林实际指挥,但张学良却是名义上的战场最高指挥官,等于又不花力气地拿到了功劳,他对此很得意,后来回忆说:“第一次直奉战争时,奉军所有部队都被打垮了,就我指挥的部队没有被打败,不仅没被打败,还把吴佩孚的军队给打了,我就是这样起来的。”
山海关战役的胜利只是让奉军喘了口气,并无力量反击或与直军大打出手,于是张作霖借着取胜之机,托人请英国公使和传教士出面调解,欲与直系议和。经此一战,曹、吴认识到张作霖仍拥有实力,并不是他们想灭就能立刻灭得了的,而且直军大部队在追到山海关时同样已精疲力竭,遂也决定见好就收。
1922年6月16日,张学良与直方代表王承斌会晤于秦皇岛车站。次日,双方即在秦皇岛港英舰上正式签订了停战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