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一种怪怪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宛似石磨盘辗干豆发出来似的还带着刺耳的声音。
江彩云抬头看去,忽见由三丈高处有隆隆之声传来,不由拉住身边的席美姬,道:“上去看看!”
和本初道:“上面什么也没有,洞口不在上面。”
便在这时候,袁天行与小脚和尚成青三人原本用力往里推的,却突然遭遇反弹之力,那石壁猛力外弹,刹时间石壁两边移动了。
于是沙沙之声更响了。
和本初似带紧张的伸头看去,他的双手忽张又合,胸脯似也挺起来了。
看上去和本初似是变了个人,他在暗中咬牙了。
“砰”声起处,石壁移出一个大洞,那足可以进入一个人而有余。
袁天行突然回身疾抓,狠狠的抓牢和本初,道:“和老,劳你驾了,请带路吧!”
和本初双肩扭动未挣开,无奈地道:“各位,我自当为各位带路的。”
他说完便往那洞口移去。
里面似有光亮,但洞口附近是黑的,而月光……
月光已快正面照过来了。
小脚和尚自怀中摸出火种,袁天行的火熠子已燃上了,他把火熠子交在和本初手中,道:“陷入机关中是大不幸,咱们是来取宝的,和老,你举火带路吧!”
和本初接过火熠子回头看看身后五人,道:“各位,咱们都对不起七王,只不过但求各位得宝之后,千万要放我回塞外。”
席美姬道:“若有人损你半根汗毛,我就敲烂他的头,和老,你放宽心了。”
和本初果然举着熠子往洞中走去,袁天行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小脚和尚跟定了袁天行,江彩云拉紧了成青的手,二人走的十分小心。
席美姬一人走后面,一行走了三十多丈远处,前面已有长明灯照得石洞光洁明亮。
突然间,远处传来碰撞声,声音似巨石之坠落,袁天行立刻问和本初,道:“什么声音?”
和本初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仍然往前行,于是,又走了五十丈远处,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石厅正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型玉棺,八盏长明灯照射下,袁天行几人立刻欢呼起来了。
袁天行大笑,道:“不错,咱们曾随七王进来观看过,正是这里。”
那玉棺前面,有玉桌与供品,那全羊一共有两只,羊身上抹了香料,一时间是不会腐烂的。
除了全羊,石台两边更放了不少晶莹玉件,果然看的众人惊叹不已。
袁天行在惊叹之余,搓着双手,道:“老夫忘不了七王的至尊至宝‘万宝星醉、大罗心法’,那确实天下至宝,何止价值连城啊!”
小脚和尚双目一厉,低吼道:“各位,那是佛门至宝,早该还我佛门中了。”
他此言一出,袁天行几人不由忿怒地直咬牙。
小脚和尚向袁天行道:“袁总镖头,你难道忘了你曾答应大伙的诺言?”
“什么诺言?”
“我们为你助拳,前往万家庄为解恨报仇,而你也答应取宝之时轮后面,这话……”
袁天行仰天一声嘿嘿笑,道:“不错,袁某是曾答应过,但我请问各位,各位帮袁某前往万家庄讨回公道,不但未成功,而且铩羽而回,你们并未帮我讨回什么呀,诺言当然也不算数了。”
他此言一出,小脚和尚等都哑口无言。
袁天行的话也不差,如果帮他干掉万宝山,再杀了万小彩或梁上青,他们就有话可说了。
袁天行哈哈一笑,又道:“各位,面对大批珍宝,咱们应有心理准备。”
江彩云道:“本帮主发现你袁总镖头老谋深算,似早已有一番筹谋呀!”
袁天行道:“好说,好说。”
席美姬道:“袁总镖头,筹谋可行,阴谋少来,小心咱们合力对付你一人。”
成青道:“且过去玉棺前咱们再商议。”
五个人立刻往玉棺那面奔过去,和本初却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了。
袁天行猛回头。
小脚和尚也站住了。
席美姬又折回和本初身边,道:“和老,你怎么又哭起来了?”
和本初更大声的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泣道:“王爷,我无奈呀,我是个无义小人呐,我受你老恩宠多年,是你叫我为你造这陵园,我贪生,我怕死,我把人带进陵墓中,惊扰了王爷的安宁,也盗去了你老的宝物,我……”
他又放声大哭起来。
席美姬道:“别哭别哭,咱们等取了宝之后,总会送你一件为酬。”
和本初道:“我不要,只求你们得宝之后放我回转家乡,行吗?”
席美姬道:“当然,我说过,谁要想动你半根汗毛,我席美姬就敲烂他的头。”
和本初道:“席帮主,你真好。”
席美姬道:“我不好,好人还来盗宝呀!”
和本初道:“你至少在我心中是侠义之土呀!”
席美姬道:“好了,好了,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倒是那玉棺……”
和本初道:“玉棺共分两层,平于地面下的乃是七王生前积累的宝物,平地面上的正是七王尸身,我知道七王棺内也有宝。”
席美姬道:“玉棺既高又厚,怕不止两千斤重。”
和本初道:“利用机关移动,如是人力,便再多的人也推不动,因为有机关梢子卡在两侧。”
袁天行哈哈一笑,道:“又得烦和老动手了!”
和本初道:“各位当家的,不是我和某人多口,我以为你们五位应先商议如何取宝来分配,因为……”
他拭泪而起,又道:“七王的宝物,件件精品,件件世上罕见,一旦五位面对宝物,难免会有人起歹念,所以我不愿各位在七王的陵墓之中流血,我和本初就难在地下面见七王爷了。”
席美姬点头,道:“和老说的极是。”
袁天行道:“袁某早想到了。”
小脚和尚急问:“总镖头,你就快说吧!”
袁天行道:“我的方法极简单,文武而已。”
江彩云道:“什么叫文?什么叫武?”
袁天行道:“如是武比,咱们在手底下见真章,生死全卯上了,杀至最后一人,至于文比嘛……”
忽见他自腰袋中摸出两粒骰子在手掌上,又道:“咱们掷这玩意儿,谁的点子大,谁先捡取。”
席美姬道:“然后呢?”
袁天行道:“咱们大伙把顺序排定,然后轮流取宝,不许挑拣,挑拣就会乱,轮到什么取什么。”
成青点头,道:“好,我同意这方法。”
江彩云道:“那就掷骰子吧!”
袁天行把骰子往地上一放,道:“那个先掷?”
小脚和尚道:“我先掷!”
他拾起两粒骰子问道:“点多的先取?抑或是点小的先取呀?”
袁天行道:“当然点数多的先取。”
小脚和尚哈哈笑,搓搓两粒骰子叫着:“多多的来呀,哈……”
大伙低头看,也一齐在数点,嗬,一个一一个四,加起来是五个点。
小脚和尚一顿禅杖不言语,他看成青掷。
成青抓起两粒骰子在掌中又摇又晃,然后往地上猛一掷,口中叫道:“财子吧!”
成青与大伙看骰子,一个二二个四,他的点数是六个点,他笑了。
小脚低声骂:“娘的!”
江彩云跟着掷,她对于成青掷六点,十分愉快,至少压过小脚和尚。
搓搓手,吹了一口气,江彩云用力一掷,嗬,她竟然掷出一个三一个六,加起来是九点。
江彩云笑了。
成青更是笑开怀,只有小脚和尚在跺脚。
轮到席美姬了,只见席美姬接过骰子看了又看,笑问袁天行,道:“袁总镖头呀,我有个提议,你同意吗?”
袁天行一怔,道:“你请说!”
席美姬再看看那一对骰子,笑道:“咱们两人对换,你看如何?”
“什么叫对换?”
席美姬道:“我为袁总镖头掷,等一等袁总镖头为我掷,不论大小点,我不怨你,如何?”
袁天行心中一惊,只稍一想,便也明白了。
因为席美姬乃花子帮当家,自小与花子群为伍,而花子帮中有不少是掷骰子老手,席美姬耳濡目染之下,必是此中高手。
袁天行心想间,抚髯哈哈一笑,道:“不必,你席帮主的运气与袁某人的运气各有不同,还是凭各人运气,如何?”
席美姬心中想笑,真叫老奸巨猾。
她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各人有各人的运气,不如这样吧,我与袁总镖头打赌,你掷的点子必在我们之上,否则……”
袁天行心中不快,席美姬怎么同他沾上了。
他的脸上却哈哈笑,道:“谁不希望掷出大的点数呀,如果掷出大点,那是袁某的运气佳。”
席美姬一笑,摇晃掌中骰子哗啦啦的响,道:“袁总镖头,两个骰子的点数,何为最大呀!”
袁天道:“那有两种解释。”
“请你解释!”
“一种解释,乃是红点一对为大,这中间又分大红点与小红点,大红点一对只两点,小红点一对两个四,再就是黑点比多少了。”
席美姬道:“咱们今如何比?”
袁天行道:“不论黑红点,但求以多为胜。”
席美姬道:“好,你看我掷。”
她抖出嫩白俏美的右掌,两粒骰子已往地上滚去。
大伙围上看,嚯,竟然是两个五点,五点加五点,一对梅花十,看的人都傻眼了。
席美姬却对江彩云、成青、小脚和尚,道:“唉,我是第二了。”
江彩云道:“我以为席帮主第一定了。”
就见袁天行抓起地上骰子一对,他微微笑了。
小脚和尚道:“你快掷呀!”
忽见袁天行冲着七王的玉棺叩了个头,他似祷告的道:“王爷,念在我关洛镖局为你老守护谷口死了那么多镖师的份上,但求你暗中助我一把呀!”
紧接着他又头碰地叩了三个响头。
小脚和尚叱道:“七王不是糊涂蛋,你这是来盗取他的宝,他没变厉鬼找咱们已算大幸了,还保佑你先对他的宝下手呀,你狗屁!”
袁天行不听小脚和尚的,他双手合着那一副骰子,上摇三次,再下摇三次,哗的一声掷出手。
等到骰子出手,大伙围上去一看,嚯,竟然是六一对,六加六就是十二,这是最大的点子。
袁天行哈哈笑,跪在地上再祷告,口中直叫:“谢谢,谢谢王爷!”
天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席美姬就笑吃吃地道:“袁总镖头呀,真高明。”
袁天行道:“不是高明,是运气。”
便在这时候,忽听得右面石壁的一盏长明灯下面,和本初高声叫道:“各位,我这就移动玉棺了,各位轮流取宝吧!”
众人看过去,十几丈远处,和本初在搬动那盏长明灯的灯座了。
立刻,玉棺下面发出咯咯声,又把众人的目光引到玉棺上。
猛古丁一声脆响,那玉棺果然上升半尺高下,但如果想推动,仍要一番功夫。
袁天行几人的血口贲张,双手均已出汗了。
这一刻谁会大声出气呀,石厅中立刻静下来了。
就在灯光的照射下,玉棺下面金光已现,看上去宛似秋阳金光,照得人们半眯起两眼不敢正视。
突然间,远处的长明灯一闪又一灭,而石壁上突现一个长方形地道,和本初一声大笑,人已走入那石道中了。
紧接着,就听得“咚”的一声响,石洞又合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袁天行几人大吃一惊。
席美姬已大叫:“和老,你去哪里呀!”
江彩云大吼:“不好,咱们上当了。”
成青顿足道:“忘了跟牢这老狗了。”
袁天行咬咬牙,道:“我们都被这老东西骗了。”
小脚和尚道:“别急,咱们取了宝马上出去。”
一语提醒另外四人,袁天行道:“先推开石棺再计较。”
那石棺盖得十分严密,五个人合力推了半天,才慢慢地把棺盖错开来。
袁天行第一个伸头看,不由大吃一惊。
石棺之中并无尸体,却有一张洒着鲜血的白纸条子,袁天行吃惊地取在手上。
这时候席美姬几人也围上来瞧。
袁天行惊慌地念道:“本王自忖天下行将大乱,却不能不为本朝谋图尽志,当今祸源不在外邪而是江湖之士,你等更是江湖枭霸之最,必除之而后纷取各路,此陵专为尔等设计,愿你等长眠此地,来生再做我大元朝的善良之民,哈……”
袁天行把纸上之言念完,不由跌足大叹,道:“我们上了忽必显的大当了。”
席美姬道:“我的来如风呀,你要救我呀!”
江彩云拉住成青,道:“怎么办,咱们怎么办呀!”
成青气的又面上泛青了。
小脚和尚道:“别管是生或是死,且推开玉棺看下面,娘的抱住宝物而亡,也是一乐也!”
袁天行道:“对,何况咱们还不打算就此死在这里。”
于是几个合力推,慢慢的,玉棺错开一丈外,地下果然有个方形地窖,只不过里面并未有什么宝物。
地窖四周石壁也是玉石铺设,有两双大的金黄色箱子,那金光便是从这箱子发出来的。
袁天行几人合力把两只大金色木箱子提到上面,急忙打开了箱子,嚯,箱子里面装的是……
“寿衣!”
“还有两套女子用的。”
不错,两只箱子里一个是男用寿衣,蓝缎大褂黑长裤,黑泥帽黑布鞋,那鞋子还有一块玉,玉上刻着四个小字:“早登极乐。”
再看女的,除了这些外,还多了一双漂白布巾,缠头白花共四朵。
箱中也有明确的分配,因为有纸条夹在每套寿衣上,纸条上分别写着:万子才、江彩云、席美姬、袁天行、来如风、成青、果然大师,这一共是七个人的。
真齐全,一切都有了,因为再往神位看,上面可不是刻的七王忽必显的灵位。
上面分别刻着袁天行几人的名字,袁天行几人就是忽略了仔细查看这灵位牌的字了。
袁天行咬牙,道;“当忽必显的座上客三年多,原来他是在谋算咱们呀!”
小脚和尚道:“死不甘心呐!”
袁天行道:“快,原路出去。”
他当先往路的石道奔去,成青几人紧紧的跟上去,这一刻,他们早已忘了七王忽必显的宝物。
这一刻他们只求尽快的走出这座骗死人不偿命的陵墓就心满意足了。
五个人冲到石道一大半了,忽然前面发出一声“轰”的一响,直觉得天摇地动,仿佛天快塌了。
天当然不会塌,倒是墓中不少石块在移动,五个人发现灰暗中两边石壁要落下来了,便立刻退往停棺地方,这光景谁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席美姬忽然奔到供台前,她抓过供品,道:“咱们一时间也许不会死。”
袁天行道:“至少还不会马上饿死。”
是的,供台上还放着两只全羊,干果也放了不少,祭用的酒也有两罐,香火之外就是这些了。
突然间,石壁中传来一声哈哈怪笑,听的几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声音笑的十分得意。“各位,王爷为各位修造的这座石墓,也算费尽心力了,人死埋骨此处,你们应该安慰了。”
这是和本初的声音,袁天行大声吼,道:“和本初,咱们把你看走眼了。”
“哈……”他正是“西域巧匠”和本初。
他笑着,高声道:“你们的看走了眼,正是我最为高兴的地方,哈……”
席美姬着:“和老,我们有活的机会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
席美姬道:“那么请告诉我,七王爷还活着?”
和本初道:“七王当然健在。”
席美姬道:“七王爷有许多方法取我们的命呀,何苦费这么大的事!”
和本初道:“你怎不多想想,当今天下不清,南边有人造反,而你们每人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容忽视,欲出兵南方,这后方就不能乱,别的方法杀了你们,那会引起多少人的反抗呀!”
袁天行道:“所以把我们坑在这里了。”
“不错,如此一来,是因为你们的贪心,一心要盗七王的宝物呀,死了谁会为你们叫屈?”
袁天行道:“和本初,你真是一位奇才呀!”
“好说好说!”
袁天行又道:“如是袁某猜的不错,你的武功必也是一流的了。”
和本初哈哈狂笑了。
席美姬道:“你会武功吗?”
和本初道:“足可与你们之中任何人放手一搏。”
小脚和尚大吼又骂:“娘的,咱们全是瞎子呀,都被他这可恶的老小子骗了。”
成青怒道:“我非杀了他不可!”
江彩云道:“怎么杀?咱们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和本初大笑,忽听得他一声大吼:“都到齐了吗?”
只听得有人大声,道:“回禀和总管,侍卫军已在后山林中备妥了,只等总管一到便拔营。”
和本初沉声,道:“走,血洗西陵堡。”
这吼声,陵墓中的五个人全听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更是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们再也想不到那些鞑子兵们会去而复回,又来到老爷岭这面来了。
席美姬大叫:“和老,和老……”
她叫了十几声,但哪有和本初的回音,不由气急败坏的道:“来如风呀,你知道我被困死在这里面了呀,你……你在哪儿呀!”
小脚和尚道:“你哭吧,哭坏了一双眼,只怕那来如风也救不出咱们了。”
席美姬突然双目一亮。
小脚和尚道:“这时候只有想情人,哪会想父母呀!”
席美姬叱道:“我不想同你打架。”
袁天行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要吵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好争吵的。”
他的口气极大,听得席美姬不愉快。
小脚和尚也一样的发出一声冷哼!
袁天行怒道:“咱们大汉之家,源远流长,数千年的华夏盛衰中均是在大家不团结的自我意识高涨下,才会沦为异族统治,八十多年了吧,令人不耻呀!”
江彩云嘿嘿,道:“嗬,你袁天行却在此刻忧国忧民了,早干什么的?”
袁天行道:“老实一句话,我盗宝为的是杀鞑子,而你们又为的什么?嗯?”
此刻这话带点多余,但也算一吐内心之语了。
成青双眉一挑,道:“咱们又何尝不是为了驱除鞑虏,复我华夏呀!”
小脚和尚道:“而我,只为报仇而已,比之你等又差远了咧!”
席美姬道:“也罢,临死吐真言,咱们花子帮哥们才真的要大干一场,各位当知最近南边有人造反吗,其中不乏我帮之士也!”
这几个受困之人如今才把盗宝的目的全吐出口来了,竟然是殊途同归,一个目的。
杀鞑子。
袁天行几人已被囚在七王忽必显虚设的陵墓中了,所有过去对陵园的一切,其目的只不过要处死当今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七个厉害人物而已。
如今虽只办了袁天行五人,但忽必显已觉满意了。
忽必显并未死,一切全是在他的安排之中,也可以说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忽必显的贴身大将,七王的大总管和本初以“西域巧匠”之名而打入袁天行的几人争夺中,他扮演得十分成功,直到此刻。
直到他走出陵墓,他都很成功。
当他把话说出来而又送进袁天行几人耳中,他果然是志得意满,高兴地依照计划往后山奔去。
和本初的这一切,却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那个人早就守候在老爷岭了。
那人不是别人,来如风是也!
当来如风守在老爷岭附近发觉几声轰隆响,他便暗中潜到七王陵墓附近来了。
和本初自暗中走出来的时候,来如风暗中等候席美姬五人,但未发现任何一人出来。
来如风这就要现身拦住和本初了,偏在此刻自树中冲出十几个鞑子军官来。
来如风吃一惊,他按捺住性子不贸然现身。
月光之下,只见和本初变了一个人的似的,令来如风大吃一惊。
十几个鞑子军官对和本初恭敬有加,其中一人高声对和本初道:“大总管果然妙计,咱们恭喜大总管立下不世之功勋了。”
和本初却沉声道:“血洗西陵堡。”
这几乎是在发号施令,和本初已变了个人。
十几个大汉齐应是,有人已把坐骑拉到和本初的面前了,那股子气势,比之七王忽必显所差无几。
于是,有人自怀中取出号角对着天空吹了一长声两短声,号音在山谷之中回荡,却也令人大吃一惊,因为斜刺里冲来一彪人马。
为首的一个骑马大汉牵着一匹骏马,当这批人快到和本初面前的时候,那大汉只一声叫:“大总管接住!”
缰绳刚抓在手,和本初天马行空的已然坐在那匹狂野的大红马背上了。
便在这时候,只听得有个军官模样的鞑子,狂傲的一声厉吼:“血洗西陵堡!”
“哈……”
“哈……”
催马之声此起彼落,雄壮的马蹄声宛如西天打雷般直往老爷岭的谷口奔去。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来如风也几乎以为自己在作梦。
和本初这伙人的行动全看在来如风的眼中,当他自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站直身子的时候,忍不住遥看向远方的峡谷,那宛如一条巨蟒在游动的鞑子兵们,一个个骑术良,身手矫健,他们腰挂弯刀,头扎灰带,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高手。
来如风忽然冷笑了:“娘的,我就说嘛,你和本初打着回家乡的样子,一再的走而又回了,回回又躲躲,却不见王府对你的行动加以保护,再说你老小子既然为七王造了陵,便七王也不会轻易叫你落入外人之手,哼,原来呀……”
来如风自言自语,却没走远,他走到陵园正面去了。
陵园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可以移动的。
来如风看看两边的石像,他也每一个加以摇晃,却是摇不动。
他相信这座陵墓是坑人的,而席美姬五人也正在墓中某一个地方。
来如风想到席美姬,他不由得急躁起来。
便在这时候,斜刺里忽见人影一闪,来如风看的真,拔身上了树。
就在来如风刚把身子稳住,那条黑影便也到了陵墓正面的石像前面。
这黑影是个女子,这女子的背上插着一把刀,左面发上插着一枝绒花,短衫裤灯笼裤腿扎的紧,一双亮晶晶的薄底快靴十分俏丽的样子。
天就快天亮了,来如风只看清这女子的背影,但当他正欲仔细看看这女子的行动时候,便听得女子在底声的道:“这个死来如风,你在哪儿?”
来如风听得清,便也吃一惊,他却也相信这女子绝不是席美姬,因为席美姬五人正囚在陵墓之中未出来。
来如风见那女子伸手摸着大石像,他笑了。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便笑了。
那女子在八尊石像附近看了一遍,她转而面对着陵墓正面站定了。
“来如风呀,你们不是打忽必显宝物主意吗?怎么不见你们的人呀!”
“咱们的人在这儿呀!”
这声不高,那女子却吓一跳:“谁?”
她往四下看着,但什么也没有。
“谁,出来!”
“我……鬼……就在你身边呀!”
女的猛一跳,低呼道:“鬼……”
“嘻……”
这虽然是嬉笑,但却令女子全身发毛,因为她感到耳边有人吹冷气,但她又看不到人。
她以为真的遇上鬼了。
这女子在旋身几次之后,反手拔出背插钢刀,她没被吓昏那已经够大胆的了。
“呛”声甫起,一团人影往林中跃,这女子发现了,不由尖叱一声,道:“站住!”
那影子根本不站住,一头扎入林子里,还发出啾啾之声如鬼叫。
女子只是稍迟疑,便仗刀追进林中了。
于是林子里传来啾声不断,听的人心惊胆颤,但那女的却发了泼,一面追赶一面叫:“跑到天边也要把你追到,看一看厉鬼什么样。”
只不过她又追了半里远,更跨过一座山脊,远处的林子更密了。
那女子似是下了决心,非追上前面的厉鬼不可。
于是,她再追入另一片林子里去了。
太可惜了,当她追入林子之后,那一团鬼影子却不见了。
就在一棵大树下,女子遥望着林外,灰蒙蒙的天色似已五更将尽了。
这一夜真长啊!
再看那女子却正在四下观望,口中喃喃的不知是在咒骂还是在说些什么。
她好像就要往林子外面走了,不料忽然一片落叶往她的头上打来。
“噌”的一声正插在她的秀发上,那女子忍不住抬头望,不由得“咦”了一声。
“是个什么呀,马蜂窝那么大呀!”
那当然不是马蜂窝,那是一只大麻袋,在晨曦之中一眼便看清楚。
女子怔了一下,口中发出吃惊的“咦”声。
她还未反应过来呐,忽自麻袋一端伸出一条粗腿来,于是一只脚丫子就那么甩呀甩的可舒服呐!
树下的女子一瞪眼,心想:“怎么,这只麻袋之中还有人呐,谁出的这点子,把睡的地方摆在这上面!”
女子不上树,她冷笑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五更前装神弄鬼吓她的人,八成就是树上这家伙。
她冷冷的想着:“你吓我不是,老娘砸你!”
她果然在地上找了两粒拳大石头,单臂用力猛可里一石头砸上去。
她还真准确,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她手中第二颗石头又出手了。
“噢……”
“砰!”又是一声,只见麻袋中的人伸头下面瞧。
麻袋中的人也大叫:“谁?”
他,当然是来如风,他叱叫谁,其实他早已知道那是谁在砸他了。
他也曾以树叶掷女子。
树下面的女子吃一惊,大叫:“来如风!”
来如风道:“嗨,是你呀,包家大妹子。”
不错,女子正是包成玉。
包成玉自丁家集遇上来如风,见来如风跟席美姬而去,心中就像刀子割,等到花子头丁太乙把他的那群花子们哄散,便发狠的找来老爷岭了。
她来的晚一天,可她在此刻碰上来如风。
只要碰上来如风,她的一切烦恼全都没有了。
来如风在树上呼叫一声“包家大妹子”,嗬,包成玉的全身骨头酥一半。
包成玉指着树上吃吃笑,道:“来如风呀,我终于找到你了咧,嘻……”
来如风道:“大妹子,你找我?”
包成玉道:“快找疯了,喂!来如风,你为什么装鬼吓唬我!”
来如风道:“鬼?什么鬼,你呀,嗨,大妹子呀,人你不怕却怕鬼,怪啦!”
包成玉道:“人有什么好怕的,鬼才会吓死人,来如风,你不怕鬼?”
来如风道:“我不怕鬼,因为我没见过鬼,我怕人,因为人会害死人,人是制造鬼的主宰呀!”
包成玉当然不会知道,来如风说的什么意思。
她吃的一笑,忽然拔身而攀上大树,直往来如风的大麻袋缺口处过来了。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呀,我累了一天一夜,我实在需要大睡一觉,如果你……”
他话未说完,包成玉“哈”的一声已跌坐进大麻袋中了,包成玉左右又摇又晃,笑道:“也只有我的来如风才会想出这样的妙点子。”
“你的来如风?”
“是呀,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就在来如风的吃惊中,包成玉又道:“我跟你在一起,我为你做饭洗衣之外,晚上也侍候你,嗯,夏天热了,我坐在床边为你打扇子,冬天冷没关系,我在床边升炭火,土炕烧的热热的,冷被窝我先躺,暖好棉被你再睡,要洗澡我用最好的香料为你擦身子,你喜欢娃儿吗?要几个,生上一打我也不嫌多,还有……”
来如风摇头,道:“嗨,别说了,再说我会真的跟你跑了。”
包成玉道:“那最好不过了咧!”
她不摇晃了,爬在来如风的身上,又道:“不过现在不走,我要同你睡在一起。”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你那几个虎兄呢?”
包成玉道:“他们在商量大事情呀!”
来如风道:“大事情?”
包成玉道:“是呀,你应该知道的。”
来如风指指对面老爷岭,道:“忽必显的宝物?”
包成玉吃吃一笑,道:“难道你不是为宝而来?”
来如风哈哈笑道:“包大妹子,如果你听我一言,你们霸上就太平了。”
包成玉一瞪眼,道:“这是什么话!”
来如风道:“这不是普通话,金玉良言也。”
包成玉道:“你也会金玉良言呀!”
来如风道:“这是什么话!”
包成玉手指头戳在来如风的脸上,笑道:“你呀,谁不知道你专门胡说八道,来搅茅缸,然后伸手弄几个,你没有正经话。”
来如风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混帐王八蛋了。”
包成玉道:“混帐不足,王八蛋有余。”
来如风道:“嗨,你找这王八蛋岂不辱没你这位寒山公主了,你还是请吧,去寻你们的宝,我睡我的觉。”
他推包成玉了。
包成玉一笑,反而抱紧了来如风,道:“我呀,我却偏偏喜欢你这个王八蛋,嘻……”
包成玉道:“来如风,你在说什么呀!”
来如风道:“我问你,你的哥儿们可知道陵园是何人设计建造的?”
包成玉道:“知道,‘西域巧匠’和本初!”
她顿了一下,又道:“咱们也曾找过姓和的,却又无法找到他。”
来如风道:“事到如今连我也不知道那老小子是不是真的西域巧匠。”
包成玉吃惊,道:“你发现什么了?”
来如风道:“我发现五个江湖枭霸被陷入这座陵墓之中了。”
包成玉大吃一惊,道:“真的?”
来如风道:“本不同你提起此事的,但你却对来某用真情,只此一事,我便对你明说了。”
包成玉道:“我真心爱你的。”
来如风道:“你别爱我这个人人喊打的人物,你会忍受不了的,所以……”
包成玉道:“我们已经……”
来如风笑笑,道:“我知道,也明白,但那要有缘份,天下就快大乱了,包大妹子,我来如风更不能拖家带眷了,请你谅解。”
包成玉道:“你……不要我了?”
来如风道:“至少我关心你。”
“他指指对面老爷岭上的陵园,如今那儿平静极了,八尊石像也清晰可见。
谁又会相信那地方如今囚了五个厉害人物。
包成玉道:“来如风,你说陵墓中陷入五人,他们会是谁?”
来如风道:“长安洛镖局的袁天行,三江万船帮女当家的江彩云,五台山小脚和尚果然大师,十方瘟神成青,另外一人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谁?”
“花子帮八袋帮主俏佳人席美姬呀!”
“嘻……”
包成玉笑的花枝乱颤,快歪嘴了:“活该,叫她死吧!”
她突然看着来如风,又道:“席美姬与你交情深,你不急呀!”
来如风道:“急有什么用?”
他遥看远方,又道:“当时我就要下手捉拿和本初,他娘的,突然来了鞑子兵,上百名之多。”
“所以你不出手了!”
“我听人叫和本初王府大总管,令我大吃一惊。”
包成玉也吃一惊:“姓和的会是大总管呀!”
来如风道:“他率领鞑子兵血洗西陵堡去了。”
包成玉更惊骇了,她惊讶的挺直身子,道:“姓和的还会武功呀?”
来如风道:“那动作就是高手人物。”
他顿了一下思忖着道:“我在老爷岭有两次发现高人出没,总是追之不及,如今想来,八成就是这姓和的。”
包成玉道:“姓和的率人攻打西陵堡去了,来如风,你打算守在这儿吗?”
她吃吃一笑,道:“你留在这儿,打算救人呢,还是等着有人把七王的宝弄出来以后你捡便宜?”
来如风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包成玉道:“你心中只有银子。”
来如风道:“那是因为我太需要银子了。”
包成玉道:“我有个提议,你琢磨琢磨。”
来如风道:“说!”
包成玉道:“你跟我一起,我老实对你说,我四个老哥就在这附近,正打算设法进入墓中去寻宝,你若加入,变成霸上的金龟婿,最好的宝物由你挑。”
来如风吃吃笑了:“我的包家大妹子呀,我劝你们别再寻宝了,快快回去寒山吧,回的早了保老窝,回的晚了准后悔,我以为,姓和的血洗过西陵堡,下一个不是那万家庄便上霸上你的家。”
包成玉道:“你不会唬人吧?”
来如风道:“但愿我这话不成真。”
包成玉顿了一下,道:“那宝怎么办?”
来如风道:“我以为墓中根本没有宝,那是个坑死活人的地方。”
来如风一边为包成玉紧腰带,一边又道:“别再做寻宝梦了,活着才最重要。”
包成玉道:“如果这是个大阴谋,一心想杀光中原江湖人物,忽必显太可怕了。”
来如风道:“这根本就是大阴谋。”
包成玉突然抱住来如风。
来如风用力扯起包成玉,道:“你怎么又……”
吃的一声笑,包成玉道:“来如风,人说你是鬼机灵,一些也不差,忽必显就拿你没办法。”
来如风嘿嘿冷笑了。
他咬牙带笑,道:“我如果上当,我的那些可怜人由谁照顾呀!”
包成玉道:“传言你养了不少吃白饭的娃儿,我怎么就没见过。”
来如风道:“包大妹子,回去吧,你们兄妹快回去,我得好生想一想,如何走我的下一步棋了。”
包成玉还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半带可怜半无奈的往树下跳去。
包成玉到了地面后,她拢拢秀发拍拍衣裤,抬头道:“来如风呀,莫忘了去寒山找我呀!”
来如风把头伸外来,他挥挥手,道:“会的,会的,大妹子快回呀!”
包成玉半不高兴跺脚,道:“尽赶我走不是?”
来如风道:“我仿佛闻到了血腥了。”
包成玉忽的拔身而奔,刹时间她的人已不见了。
来如风在树上麻袋兜内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他的双目睁大了。
来如风匆匆的走了。
他先是奔到七王陵园四周看,只不过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
但来如风明白,这陵墓之中囚了五个江湖一流高手,如果不及时把他们救出来,十天八天之后必饿死在墓中,而五个人之中,席美姬是他最不放心的人。
席美姬把她一生最宝贵的身子交给了他,如今席美姬被囚在墓中,怎不令来如风急躁难安。
来如风终于想到一个方法了。
来如风决心去找和本初,即使拼老命,也干了。
江湖上武功高的人,不一定命长。
江湖上机智才重要,如果这个人武功与极智都高,这个人就可怕了。
和本初就是个可怕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又为他人所用,那么,七王忽必显就更上层楼了。
原来忽必显设计的高山陵图,不但一网打尽江湖上觊觎他宝物之人,更将天下为祸的根源除掉。
南方已有人造反了。
来如风一路快马奔驰一路想,姓和的还有会作为,他装的似老实人,自己还几次出手去救他。
来如风便是三番两次的出手救姓和的,才引起来如风的注意。
来如风不与袁天行几人一同进入陵墓中,便是由这些怀疑处起了戒心。
来如风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因为陵墓中还有个花子帮帮主席美姬。
奔向西陵堡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大道,那边适合大队人马行,另一条是丘岭高原与山野小径,只要几条小河桥未塌,走小径比大道要快一百里。
来如风走了不到一半路,他发觉有个土窖往外冒黑烟,左看右看这地方不应该有人烟,荒凉的山林一大片,这地方会住人?
这地方会住什么?
来如风不走了,他看看天色已将黑,便下马趁着吃点东西,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土窖外面了。
他尚未看进去,便听得从土窖内传出哼唧声。
来如风一听吃一惊,这是男女之间做那回事情才会有的怪而妙的声音!
这土窖之中会是谁?
来如风并不急于进去看,他站在一边吃肉干,一边吃一边听,听的他几乎全身发了热。
那种死去活来的低呼小叫声,就如同听到老母狗生了一窝小狗仔的叫声!
来如风三把两口把肉干吞下肚。
这可不能大吼一声打散人家的“美梦”,缺德呀!
虽然不去打散一对鸳鸯,偷偷的看看应该是可以的了,只要不惊动他们……
来如风身子矮半截,贴着土窖洞口斜目看。
他看到了,嗬,吓一跳。
先是看见洞口里面一堆火,火雀之上架着一个横杆子,有两只山鸡正在火上烤,那红了的山鸡肉还滴油呐!
来如风无心看这些,火光照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来如风道:“娘的,你们可以乱搞男女游戏,我就不可以瞧瞧呀!”
女的尖声道:“你……缺德呀……我会告诉我姐的。”
这女的,嗬,敢情正是万家庄二小姐“半敞门”万小彩。
那男的当然就是“花花公子”梁上青了。
原来万小彩与梁上青二人自与袁天行搏斗受伤以后,两个人逃入密林中,却偏巧发觉大树上有人拴了一只大麻袋当兜床,这二人忍着痛苦躲在上面了。
天下的倒霉人都差不多,二人才刚睡在树上面,不料席美姬找来了。
席美姬不找梁上青,她找的是来如风,于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合力又与席美姬干上了。
他二人受了伤,便不受伤也不是席美姬对手,被席美姬的打狗棒打得落荒而逃。
二人这一逃就是一百里,再地不敢到老爷岭了。
偏就那么巧的找到这个土窖,他二人又饥又饿,身上还有伤,就在这土窖中休养吧!
算一算日子,这已是第四天了。
不料来如风打此经过,双方这才碰上了。
万小彩大叫:要告诉她姐万小红,来如风一声冷笑,他“呸呸呸”连三呸,道:“我倒霉呀!”
万小彩道:“你倒什么霉,你偷看。”
来如风道:“万家二小姐呀,你没听人言,人若要倒霉,那是有预兆的。”
他抹抹脸,嘿嘿道:“出门踩在牛粪上,走路鸟粪落头顶,野地遇上男女睡,山中看到蛇交配,这些只要碰上二件,就会倒霉,我这是山野地发现你二人那么的哼呀嗨的乱戏一通,我倒霉呀!”
万小彩跺脚叱道:“你……气死我了。”
梁上青怒道:“来如风,别逼人过份,欺人太甚!”
来如风一听火大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没有在你们怒火烧得旺的时候出手收拾你们,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娘的,天就要塌了,万家庄就将沦为万劫不复之地了,你们两个还在这儿男贪女浪的搞这些惹人眼睛冒火的勾当呀!”
万小彩吃惊地道:“来如风,你说什么!”
来如风道:“万家庄就快完了。”
梁上青拉过万小彩,道:“姓来的只会叫人啼笑皆非,他的歪点子一箩筐,信他的呀,他狗屁,咱们听了他的话准上当。”。
万小彩道:“我爹他们就快来了,他这是开咱们大玩笑,鬼才信他的话。”
来如风道:“不听我的话,你们已经是鬼了。”
梁上青气的直瞪眼,他明白,凭自己的武功绝非来如风对手,便是加上个万小彩也不行。
他这是暗中咬牙在忍着,而万小彩……”
万小彩早就按捺不住了:“来如风,别以为我姐喜欢你,你太过份了,出去,就不信咱们两个打你不过。”
来如风身子一闪,手一伸,冷笑道:“好哇,想打架不是?”
万小彩跃身出了土窖,那梁上青也跟着跳出,只不过梁上青拉住万小彩,道:“小彩,别冲动,咱们先听听,他凭什么说万家庄快完了。”
万小彩气的脸泛青:“来如风,你说!”
来如风遥指百里外的老爷岭,道:“七王的宝藏全是假,那陵园是个坑人陷井呀,如今袁天行五人全被囚在陵墓里,那个姓和的老家伙已率领大批鞑子兵杀奔西陵堡去了,我听的清,姓和的对大批鞑子兵下捕杀令,血洗西陵堡与万家庄,他们这是一网打尽江湖人,然后往南边去平乱。”
他咬咬牙,指着吃惊的二人,又道:“我说这话你们若不信,你们就是王八蛋。”
“怎么办?”万小彩惊道。
来如风道:“你说怎么办?你们应该怎么办?”
万小彩道:“来如风,你怎么不早说呀!”
来如风道:“早说你更恨我了。”
他这话有意思,正在热烘烘的男女二人,当然忘了一切的表现着做爱的进行曲,那是不容许外人打扰的。
忽然,梁上青哈哈大笑了。
来如风不高兴地一瞪眼。
万小彩急道:“上青呀,人家急死了,你还笑!”
梁上青道:“我忍不住呀!”
万小彩道:“忍不住什么?”
梁上青道:“听说袁天行那老儿与席美姬二人被囚死在陵墓之中,再加上小脚和尚与成青,这些人全完了,你说,我怎么会不发笑呀,哈……”
来如风叱道:“娘的,幸灾乐祸不是?”
梁上青道:“对于敌人的死亡,我能不乐吗,何况一下子完了四五个,姓来的,换是你只怕早已乐昏了。”
来如风道:“如果再加上我一个,梁上青,你会不会乐死呀!”
梁上青立刻回应:“会。”
来如风叱道:“你小子倒也诚实,只不过……嘿……”
万小彩猛可里尖声道:“别胡扯了,我要回家了。”
来如风道:“那是你聪明。”
梁上青道:“小彩,你真信他的鬼扯?”
万小彩道:“不信也得信。”
梁上青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来如风也似乎知道万家庄的人不喜欢梁上青,而梁上青曾被万宝山用绳子捆在柴房里。
万小彩不知如何是好。
来如风却冷笑道:“花花公子,你小子怎么如此说话呀!”
梁上青道:“要怎样说话?”
来如风道:“万宝山的大姑娘已经同你睡过了,好歹也算是万家庄的未来女婿,怎么了,女婿怕见丈人哪!”
梁上青道:“万宝山不认我呀!”
来如风道:“那是你的作为令人厌恶,如今万家庄有危难,你如果在这节骨眼上为万宝山出力气,争面子,娘的,你就是万家庄的女婿了。”
他此话一说,万小彩也直点头。
梁上青道:“这万一万宝山仍对我不客气!”
来如风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开窍呀,天下哪有人打帮助他出力的人呀!”
梁上青思忖着,万小彩已拔身往路上奔去了:“上青,随便你了。”
她走的真快,刹时间二十几丈外了。
那梁上青“咯”的一咬牙,对来如风道:“江湖上不少人上过你的当,来如风,就算我梁上青倒一次霉吧!”
他不等来如风开口,拔身便往万小彩追去了。
来如风真想狠揍梁上青,但他还是忍住了。
“娘的,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鞑子兵,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来如风不去万家庄,他拍马直驰西陵堡。
出乎来如风意料之外的是,想不到和本初这批鞑子兵竟会比他早到西陵堡。他忘了,鞑子兵个个马术精,大队人马就如同龙卷风,两百里他们只需几个时辰。
来如风下马不走了,他找了一处高地往远处瞧,嗬,西陵堡火光冲天!
原来和本初率人马直攻西陵堡,中途未稍停,他似乎熟知“兵贵神速”这句话。
要知道,七王府中共分成内总管与外总管二人,内总管名弋斡,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外总管便是和本初了。
七王陵园的设计并非真的由和本初设计,那位真的“西域巧匠”是什么模样,只有七王本人才知道。
这真是一项大骗局,更是要命的阴谋。
来如风吃惊地把马藏在林子里,稳一稳他腰上的家伙,拔身往附近的丘陵地弓腰去,只见西陵堡门已开,几个西陵堡人豁命的同十几个鞑子兵狠干着,有尖嗥声传来,好像是娃儿叫。
来如风听的头皮也炸了,惨呐!
天就快黑了,西陵堡连堡主万子才在内,他们原是受了伤,才刚把伤养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召集人马前往老爷岭,因为万子才手中有着和本初绘制的七王陵墓图。
万子才是不会放弃盗宝的,他把西陵堡的可用之人全都集中在一起了,算一算也有八九十人之众。,
万子才也相信,他如此大张旗鼓,绝不会再怕袁天行那几个人。
他是抱定必胜把握的。
这一晚西陵堡也备了大鱼大肉上了酒席,全堡吃个痛快,然后连夜往两百里地的太行山老爷岭开去。
人多夜行车,谁会知道这批人是西陵堡的人。
万子才早就准备大干了,到时候如果没办法弄开陵墓,他便命人挖掘,他有的是人。
不料西陵堡内的人马刚吃饱喝足要出发了,突然间守堡楼门的堡丁奔进正大厅上来。
“禀堡主,外面来了一个人!”
“来了什么人?”
“好像是上一回被人中途救走的鞑子。”
万子才一听,猛一愣,道:“什么?鞑子?”
那汉子道:“就是那个老鞑子呀,曾为咱们绘过一张地图的。”
万子才道:“和本初?”
“是他!”
“他一个人吗?”
“只见他一个人,骑着马。”
万子才吃吃一笑,道:“娘的,送上门来了。”
西陵堡师爷尹正,道:“这事有些反常,堡主,咱们不可不防呀!”
万子才道:“防他一个手无缚鸡的老人?嘿……”
他把手一指,对那大汉,道:“叫他进来,也许……也许这老小子想开了,打算同咱们一起去弄上两件宝物的,哈……我就说嘛,人无私心天诛地灭呀!”
那汉子回头就往堡外走去。
师爷尹正又道:“咱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万子才道:“咱们这就要出发了,带着这老小子前往,咱们省事多了。”
尹正道:“小心他把咱们带入死地!”
万子才道:“那他就先死吧!”
大厅上大伙等着和本初的来临。
那汉子奔到堡门下,他大声吩咐:“开门,放外面的和老先生进来。”
“吱吱”声起处,两扇既厚又高大的堡门被四个大汉分两边推开了。
传话的大汉站在中央对堡外的马上和本初直招手,道:“进来吧,咱们堡主正等在大厅上呐!”
和本初,他的面上吃吃笑,点点头便往堡门内缓缓的骑马进去了。
他只进去不过五七丈远,忽然间,他撮唇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随之就见他“呛”的一声拔出一把二尺半长的弯刀,人已飞落在马下了。
“杀!”
“啊……”
“噢……”
“不好了,不……”
开堡门的人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和本初砍死在堡门下。
传话的汉子走三步,已被和本初脑后一刀劈死在地。
太狠了,附近有人往堡里跑,一边跑一边叫:“不好了,鞑子兵杀来了!”
叫声被附近躲藏的大批鞑子兵马蹄声淹没了。
马蹄声已传进西陵堡内了。
万子才吃惊地吼道:“大队人马!”
站在厅廊上的“陕活镖”郭正道:“堡主,这是大队人马呀!”
此刻,和本初并不急于往堡内杀,他挥刀守紧西陵堡的大门。
他骗开了西陵堡门,放入人马,西陵堡就惨了。
这正是突如其来的攻击,是万子才想也想不到的。
“杀!”
“杀!”
铁蹄之声震天价响,鞑子们抡动着手中弯月刀直往西陵堡内冲杀来了。
西陵堡的大厅上已闻到了喊杀声,万子才抖着三眼砍刀厉吼如虎:“兄弟们,杀鞑子呀!”
“杀!”
西陵堡的人本来就是要出发往老爷岭去的,如今只有出刀干上了。
鞑子兵个个十分骁勇。
七王麾下的人马都凶悍。
大批人马攻进西陵堡,灰苍苍的暮色中,只见寒芒激射,鲜血立现,哭嚎叫骂此起彼落。
鞑子们只一冲进堡内,只要是人不论大小男女,见到便砍。
西陵堡的人也回杀,双方便狠干上了。
第一个奔进西陵堡的人当然是和本初。
第一个接近西陵堡大厅的人也是和本初。
西陵堡堡主万子才只一发现和本初,一个跨步拦住和本初去路。
万子才咬牙叱道:“可恶啊!”
另一面,西陵堡的杀手郭正、齐万斗、张大力、万全、白相凡等已往外迎击去了。
万子才三眼刀平伸,怪叱一声:“姓和的,你竟把鞑子兵带来了。”
和本初嘿嘿冷笑,道:“万子才,你这老狗,你绝想不到吧?”
万子才咬牙,道:“你还有出刀的本事?”
和本初道:“足有杀死你的本事。”
“你吹他娘的什么牛,凭你?”
“你以为我是个只会动脑子的老人?告诉你,七王府外总管便是我,你吃惊吧!”
万子才忙自怀中取出和本初绘制的图,吼道:“这图,奶奶的,必是虚构了。”
和本初大笑,道:“你才知道呀!”
“哗!”万子才扯碎草图,吼道:“可恶啊!”
和本初道:“此时此刻你还想挣扎呀!”
万子才这里气的全身抖动不已,堡内已经火光冲天了。
和本初似是个老杀手,他的弯刀指地上,因为他明白,万子才的刀厉害,万子才的追魂手更是一绝,一旦挨上一掌,吐血那是平常的事。
和本初并不急,他相信他的人马足以踏平西陵堡。
是的,西陵堡的老弱妇孺已嚎叫震天狂叫了。
万子才咬牙,道:“这个狗东西来如风啊,他不该把你这老狗救下,却害得……”
是的,来如风救过和本初,但来如风也不知道和本初竟然会是七王府的外总管,而且武功一流。
就在万子才的话未已,和本初已冷笑,道:“万子才,你错了,即使没有来如风那小子,老夫又岂是任你的人宰割的?只怕早出手收拾你的人了。”
万子才狂吼一声,纵身扑击而上,三眼刀暴斩如电,便闻得“当当”声连七响。
他便也立刻觉出这和本初果然非一般弱者。
江湖上能接他七刀斩的人不多,而和本初不但接下他的七刀斩,而且还抽腿旋踢,那正是鞑子们善摔跤中的钩绊绝活。
万子才闪身半回身,一掌拍出,打得和本初半腿麻,而他的弯刀便布出一片光焰罩去了。
这二人恶战在厅前,杀的天昏地又暗,西陵堡中火也高炽了。
三十多个鞑子兵在屋内寻找人了。
另有二十多人往堡外追杀,西陵堡不少女人往堡外逃,有一半被砍死在堡外面。
西陵堡的几个大杀手,每个人均已带了伤,仍然以一对五七人之多。
那和本初缠住万子才,他不求有功的一味游斗,直气得万子才哇哇怪叫。
万子才他发觉几十个鞑子兵还在放火烧呐,这令他心中既恨又惊,到了这时候,他已忘了七王的宝了。
谁遇上这回事都会忘了一切。
万子才心痛如刀割,他狂吼一声:“杀!”
真够劲的,因为和本初正巧闪到墙边下。
和本初看似往空跳,中途猛矮身,刀便也切中万子才的两条大腿上。
“噢……”
万子才中刀一声叫,他回身一掌拍打在和本初的腰眼上,打得和本初几乎岔气,张口吐出几口鲜血。
万子才气急了,他咬牙忍痛再出刀,管他流血多少,非宰了姓和的不可。
三眼刀连着十九刀杀,却是刀刀落空,因为和本初就地连滚翻。
和本初一边翻滚一边叫,还一边吐鲜血。
也真巧,几个放火的鞑子兵冲过来了:“和总管!”
“快拦杀这老小子!”
两个鞑子兵架起和本初往外冲,七个鞑子兵便把万子才围上了。
万子才身上还在流鲜血,如今又被这些鞑子兵围上,如果他没受伤,他是不惧的,但此刻可就不一样了。
万子才出刀四边拦阻,他的背上又挨一刀。
万子才以为今夜死定了。
便在这时候,突然一条人影如鹰隼般的飞落下来,这人只一落在地,嗬,手上的钢棒连着响。
棒子每响一下,便有人发出“噢噢”叫声。
围杀万子才的七个鞑子兵,有五个横躺在地上,还有两个头骨硬,挨了棒子便往外堡外逃。
大厅前一时间静下了。
万子才便在猛摇头中看清了来人。
来人,不错,来如风到了。
来如风早就到了,当西陵堡起火的时候,他就到了西陵堡的后面坡上瞧。
来如风越想越不是味道,鞑子兵杀人不眨眼呀!
鞑子兵虽是官家人,杀人放火就是匪,七王欲杀尽江湖人,这一手太毒了。
来如风潜到大厅附近,正遇上万子才要挨刀,他便毫不迟疑的出手了。
来如风奔到跌坐地上的万子才身边:“啧啧,万堡主呀,你这一回可伤的不轻!”
万子才一见是来如风,不由吼叱道:“这些不都是你所赐呀!”
来如风道:“嗨,这时候便长话短说也免了,万堡主,我扶你快找地方去躲躲。”
万子才道:“我的西陵堡完了咧!”
来如风道:“不算什么,咱们汉室江山已沦入异族八十多年了。”
万子才道:“我的亲人们……”
来如风道:“快呀,找机会报仇才是真。”
万子才几乎老泪纵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