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圣将书搁在桌上,然后翻阅起来,那书的纸张极薄,所以很难翻过去,于是琴圣看书时,不得不用手指沾着唾液去翻书,一直翻了十几页,他才停下来,道:“果然是她!这又何苦呢?这又何苦呢?”看他眼神,似乎有无限的伤痛在缠绕着他的心。
仇珑珑似乎轻松了一口气,道:“这书我也草草翻了一遍,似乎是些词句,我也看不懂,前辈若是看得懂,倒不妨搁在你这儿慢慢再看。”
琴圣思忖了片刻,道:“也好。”说罢,便把那书收了起来。
石敏本是欲吃了早饭便动身的,如此一来,已是将近中午了,琴圣道:“仇姑娘便与石姑娘一道用过午饭,再一同下山。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石敏与仇珑珑点点头答应。
午饭时,石敏忽然发现琴圣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怪异的笑容,想要说,却又忍住了,那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石敏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眠不料,过了一会儿,那笑容又奇怪地浮现在琴圣脸上。这次,连韩放也已发现了,她道:
“爹,你在笑什么?你的笑容好可怕。”
琴圣摸了摸脸,道:“我笑了吗?”听语气很是诧异。
石敏心中一凛,向琴圣仔细望去,见琴圣脸上笑意更浓,是那种阴谋得逞,窃窃自喜的笑,看上去颇为诡秘,石敏心道:“今日琴叔怎么笑得如此可怖?而他却又说他未笑,却不知何故了。”
眼看着琴圣的笑意越来越浓。夹菜时也笑,扒饭时也笑,喝汤时也笑,韩放惊叫了一声:
“爹!”
琴圣转头向她望去,脸上仍是诡异莫测的笑容,韩放何曾见过她爹如此可怕的面孔?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琴圣亦已察觉不对劲,因为石敏、仇珑珑与韩放三人看他时就像看到了鬼一般,他忙找来镜子一照,见里边那怪笑着的人不是他又是谁?大惊之下,手中铜镜跌落于地。
尽管如此吃惊,琴圣的脸色却未变,仍是那么怪怪地笑着。
仇珑珑忽然双手在桌上用力一按,人已如轻燕般倒掠而出,口中叫道,“门外有人!!”
众人大惊,先后跟了出去。
门外果然有人,而且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十几个人!这些人离“琴心楼”远远地排开,静静站立不动,兵刃全已在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寒光,而那仇珑珑竟也站在他们中间,手中长剑早已不知仍到何处,现在拿的已是一柄软剑!
石敏只觉得她的血液慢慢地变凉,变凉,心脏跳动也变慢了,她已隐隐感到有点凶兆了。
这玲玲扮作珑珑,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她又以本来的面目出现,显然,极有可能她的阴谋已得逞了。
玲玲一见琴圣与石敏、韩放出来了,便用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倏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唿哨声,声极尖锐,传出很远很远。
琴圣已看出情况有异,低声对石敏道:“石姑娘,在那唿哨声响起之处,定有人潜伏,以作联络之用,若是我与他们动起手来,你们便赶紧设法杀了这唿哨之人,以免他招来更多的援手。”
说完,他朗声道:“诸位光临此地,不知有何贵干!”话语客气,但全是以内家真力送出,那些人中有些武功不济的人,已觉得双耳“嗡嗡”直响,胸闷心跳,颇为难受,心中不由有点骇怕,有几人脸色都变了。
玲玲一抖手中软剑,抖出一片清脆的划空之声后她喝道:“诸位不必惊谎,这琴圣老匹夫的身上已中了我下的毒,支持不了多久。你们看他脸色是否像在怪笑,那便是中了我下的毒‘笑死人’,诸位一鼓作气,拿下琴圣,便是奇功一件!!”
那十几个人,被她说的振奋起来,跃跃欲试。
石敏低声对琴圣道:“她若是为鼓动人心愿散布谣言,我们怎么没见她有什么机会下毒?”
琴圣道:“不,她说的是事实。这丫头倒是颇为阴毒,她一定是将那毒下在那本书上,待我用手指沾着唾液翻书时,那毒便已进入我身子内了。何况她说的毒药是叫‘笑死人’,这也恰恰与我脸上之怪笑的现状很符合,我们得乘早出手,免得毒发攻心时,对方援手又已赶到,那便更加棘手了。”
石敏看着琴圣脸上的笑容,不由又惊又怒,心道:“这玲玲也真会演戏,竟把我们几个全都骗过去了。她的武功并不很高明,却似乎已是这伙人之首,显见她是工于心计了。”
此时,阿帅已将琴圣的六弦琴拿来,交给琴圣,这猩猩倒是聪明得很。
琴圣六弦琴在手,才忆起琴弦已断了二根未续,心急一动,玲玲已在冷笑道:“诸位王朝兄弟,这琴圣不但已中奇毒,而且连那六弦琴也只剩四弦,机不可失!”
“失”字甫落,己有三条人影向琴圣弹身而至,后面又有数条人影紧随其后。
琴圣厉喝一声,声震环宇,喝声之后,豪气大增,人已轻如飘黎地落在那些人身前,昂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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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圣果不愧为一代武林泰斗,如此一立,立刻有一股无形杀气弥漫开来,那疾扑而来之人若非已知他中毒,恐怕早被琴圣之威仪吓得转身就跑了。
与此同时,石敏对韩放低声道:“跟随于姐姐身后。”言罢,人如风驰电掣般越众飘出,向方才唿哨声响起之处疾掠而去,身后韩放紧随而行。连那阿帅也跟在她们身后。
立时有四人截杀过来。
一把朴刀,拦腰横扫,乌光连闪,仿佛蝙蝠盘旋,非噬人血,不能甘心。
两杆长枪,合并涌来,气势惊人,声威赫赫,一上一下朝石敏疾速点刺,但见枪尖闪如群星,一片眩光。
又能一柄软鞭抖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鞭梢如毒信般直射石敏心窝!
石敏身子忽然拔空,一晃猝落,手中乾坤圈疾然横封,双圈一错,那朴刀竟被乾坤圈卷飞,同时上面的一柄长枪已走空,石敏又一拧身,以极巧妙的身法,让出一步,再斜斜飞出一腿,向下路长枪踢去。就在长枪被踢得悠然弹开时,那刚被石敏闪过的软鞭又一抖,又向石敏的腰身卷来。
眼看石敏已闪避不及,要为软鞭所伤,却听得一声惨叫,原来竟是大猩猩阿帅横里杀将出来,一把便将那为道十足的长鞭抓住,再一抖,长鞭回过去,竟把那使鞭的手卷了起来,阿帅猛地一扯,那人的手臂便给扯得骨折了。
石敏乘机俯身闪让,避过二柄长枪后,人便贴地飞去,只见一道寒芒闪出,乾坤圈过处,使枪的两人双膝齐齐斩断,他们惨叫倒地,鲜血狂涌而出,使鞭之人本已折了手臂,当下一见,更是触目惊心,略一门神,已被石敏一脚踢得飞身而起,恰恰落于阿帅跟前,阿帅也不客气,双臂将他抱住,那人用力一挣,竟挣之不脱,就那么被阿帅抱得七窍流血而死!
剩下一个使刀之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石敏将地上的一柄长枪用脚一踢,长枪如出水乌龙般破空而去,穿向那人身后,从前胸贯出,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
此时,琴圣那边也正斗得甚恶,方才围攻琴圣的七个人,已有五个倒下了,只剩下一个身材奇小之人与另一个秃顶汉子犹自苦撑,玲玲本是与一青年男子站在一旁观战,见此情景,心中惊道:“不料这琴圣中了毒又断了六弦琴,仍是如此骁勇狠厉,武功端的是惊世骇俗。”
眼见那两人已险象环生,危在旦夕,忙双双上前助阵,口中喝道:“老匹夫倒猖狂得很!!”
那两人见有人助阵,精神不由一振。
石敏已将那四人悉数摆平,这才有暇望望琴圣。只见那青年男子右手在腰中疾速一摸,一把铁扇已赫然在手!
石敏吃了一惊,她已两次见过此人!当然,她并不知道此人便是古错之二哥古云。
石敏大声喊道:“琴叔,拿扇之人常在出其不意之时,以扇为鞭,乱中取胜,这臭丫头的软剑叫缠绵剑,琴叔不妨对她以攻为主。”
古云与玲玲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倏地,玲玲退了一步,大呼一声:“铁血王朝,经天纬地!”如此一耽搁,琴圣已借机琴身一横,挡住古云的“销魂扇”,朗声一笑,已一脚踢中那秃顶汉子的左肋,那秃顶汉子向后一翻,倒掠而出,方稳住身势,但嘴角上已有一缕血丝渗出。
玲玲一凛,不敢再这么乱叫了。
石敏听得玲玲呼声,正在惊讶玲玲呼声何意,忽觉背后有冷风袭来,百忙中不及闪避,人便直接向前倒去。
身于将近地面,石敏以手在地上一撑,人竟不可思议地如虾一般脚上头下地倒翻过去,双足一前一后疾踢后出。
那偷袭之人剑走空后,刚要变招,忽觉下腹一阵奇痛,尚未反应过来,下巴上又受了致命的一脚!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人的脖子骨竟给石敏一脚踢断了。
石敏这才乘机翻身跃起,人在空中,便已看清身后又有了三个人!
就在那人脖子被踢断之时,那三人已一声齐喝,疾扑而至,二人攻向石敏,一个攻向韩放。
显然,他们已看出石敏的武功较高,而那清纯如仙子般的小姑娘似乎不会武功,只是一味地跟在石敏身后。他们便想袭击韩放,以牵制石敏与琴圣。
石敏见只有一人去攻韩放,心知定会白忙一场,于是只是对韩放提醒了一句:“无忧妹妹,小心了。”便专心对敌了。
那两个扑向石敏之人似乎想一击得手,身形凌空之时,就双掌一错,气势倒也颇为壮观,掌力疾然朝着石敏胸前袭至。
石敏待得二人按近,身形疾晃,长啸一声,其声冲霄而起,摄人心神,啸声中,那二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石敏竟已穿向他们中间而过,飘然立于他们身后!
二人一惊,正奇怪石敏为何能鬼魅般从他们之间闪过,却并不出招。突然,其中一个满脸惊恐地指着一个人,因为他突然发现对方的腹部已裂开一个人口子,里面花花绿绿的肠子已慢慢地向外滑出!
没想到几乎与他的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对方也大惊失色地指着他的下腹,那眼神也如见了鬼一般。
然后,两人一齐低头,竟是双双被石敏的乾坤圈划开小腹,肠子外流!
两声凄厉恐怖已极的叫声破空响起,那两人已缓缓向后倒去!
石敏向韩放那边望去。只见那攻向韩放的人已是一脸惊惧,任他如何疯狂地砍杀,那韩放都能从从容容地在寒刃将及身时闪身避过,他甚至已怀疑眼前这个貌如天仙的女子是不是会什么魔法,好几次他觉得自己把她的退路完全封死了,她竟仍能不可思议地飘身而出,就像一滴无缝不渗的水银一般从中穿梭来去。
他觉得他几乎是等于在与一个影子相搏,尽管她从不出手,但就这样让他来回折腾,累也把他累死
但他又不能抽身而走,因为石敏正在冷眼看着他,他觉得与其和这出招狠辣的石敏相斗,倒不如与这小姑娘再“玩打”一番。
他自己都为自己能在这片肃杀中想出一个怪怪的语“玩打”而好笑。可这不是打着玩,又是什么?
石敏虽然早已知道韩放轻功绝佳,但还是被她的从容飘逸惊呆了。
那追杀韩放之人又一剑向韩放刺去,忽地眼前人影一晃,韩放人已不见了,他的剑却已被一只大猩猩抓在手中,只一拗,那剑便“咔嚓”地断了,大猩猩向他一咧嘴,他不由魂飞魄散,握着那柄断剑转身就跑。
突然,他觉得胸口一疼,才知自己竟慌不择路,向那石敏这边跑了,石敏只是将乾坤圈当胸一横,他便直愣愣地往那上面撞了去。
倒下时,他心中仍在噙咕:“怎么连一只猩猩也如此厉害?当真匪夷所思。”
他哪知这阿帅本是这雁荡山上的一只凶猛无比的大猩猩,性起时能活活劈了猛虎!至于这雁荡山一带的山农和牛羊则不知被它劈死了多少。后来,琴圣来了雁荡山,才将它制服,从此它便忠心耿耿地跟随着琴圣。琴圣心情好时,还会教他几招,这猩猩倒也颇有灵性,也学得了一鳞半爪,应付起这样的角色,倒也轻松的很。
韩放似乎很不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一脸的痛苦与悲伤。
石敏心道:“倒也难为她了,她本应是一棵没有烦恼的无忧草呢。”
倏地,一声惨呼从琴圣那边传来。
石敏一惊,双脚一弹,腾身而去,瞬间已至“琴心楼”门前。
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那秃顶汉子不知为何竟会将一只手掌生生插入那楼下的一根木柱中,一时拔不出来,已被琴圣一掌毙命。
再看琴圣,却见他脸上的笑意已极浓,让人看了心惊,显然他体力之毒在这一番拼斗下,已渐渐侵入他的五脏六腑,若不是他内功雄厚异常,恐怕早已被那“笑死人”夺去性命了。
石敏见状,忙一声娇喝,乾坤围已飚然而出,疾向玲玲身后扫去。
她一向性格豪爽如男儿,最是见不得像玲玲这样的冷毒之人,眼下又见她对琴圣暗中下毒,更是气愤不过,所以一出手,便向她击杀,而且招式凌厉异常!
玲玲倒也机灵,身形一滑,横挪偏身,躲过乾坤圈,手中缠绵剑疾然一抖,向乾坤圈狂卷而来,石敏立一挫腕,身形闪动加速,乾坤图划出万道光芒,向玲玲下盘急卷扫。
二人便斗作一团。
这下可苦了古云与那身材奇矮之人,那奇矮之人有个绰号叫“遁地龙”,说的是他武功专攻下路,扑滚腾跃,招式极为古怪,他的兵器更怪,竟是一把精钢打制的草镰,那草镰柄长刃短,镰刃倒勾而回,一路搂、扫、钓、挂、拔、削、架、拦、捅、甩,使得颇有威势,但他的武功有一个缺点,便是需要同伙为他护住上身,他才可以安心地躬身缩腰,在下边做些文章。
本来玲玲的缠绵剑就最善于缠绵,玲玲全力施为,倒他能勉强为“道地龙”支档一阵,现在那秃顶汉子一死,玲玲又被石敏给逼住,“遁地龙”便是无遮无拦了。很快,琴圣便寻了个空裆,轻“嘿”一声,右掌看定他的双眉,疾然直削而下,径取“肩井穴”。
“遁地龙”想要收势躲过掌风,无奈却稍迟了一点,虽是避开“肩井穴”,但前胸却被那掌风扫中,被震得倒退三步,内腑突涌一股热流,张口吐了一口鲜血。
情况似乎已极为明朗,将以琴圣这边取胜而告终。
蓦地——
在不远处的林中又一声唿哨声响起,声音却与开始的那一声不同了,变得浑厚了些。
石敏吃了一惊不由暗暗自责,竟将该办之事忘了,欲要抽身,那本是一味缠绵防守的玲玲听了这唿哨之声后,竟精神一振,剑势大炽,石敏哪里脱身得了?
无奈,石敏只得对韩放道:“无忧妹妹,快带阿帅去将那个吹唿哨之人杀了。”
韩放还在犹豫,大猩猩阿帅却已自顾向那林中奔去,石敏心中略宽。
她哪里知道,她的一个疏忽,已是铸成大错!
琴圣独对古云。“遁地龙”已是绰绰有余。不一会儿,古云的销魂扇已给他劈手夺去,琴圣又陡然一声长啸,直冲上空,身形轻动如轮,单掌翻飞,先天气功已疾然运至手掌,向下电击而下,掌势之巨,直若排浪狂涛一般,压向正准备攻他下腹的“遁地龙”。
“遁地龙”一个躲闪不及,左肩已被那奇大的掌力击中。琴圣运劲于掌本就异于常人,他能将内家真力从身内直透至指尖“十宣穴”,然后借物使力。如此一来,那“遁地龙”痛的地方倒不是左肩,而是内脏,又觉脚下倏地一矮,他的双脚竟被这奇异的掌劲压力击中!
琴圣左掌再一吐力,右手的六弦琴尾同时如怪龙翻身一般直撞向古云的下腹。
古云。“通地龙”同时一声惨叫!
那“遁地龙”被琴圣的掌力一震,内脏已是碎成一团,便那么死去。
古云受那六弦琴琴尾一撞,便觉内脏似乎全被撞得移了位,刹时痛得满头大汗,向后倒翻而出。
琴圣正欲上前再出招击毙古云,蓦地,那林中一声如鬼嚎般的惨叫声响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