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清脸上也变了颜色,与五大掌门对视,天风子道:“五派同时受袭,这中间透着古怪,不说这些人的胆量,就这些人的实力就非比等闲。”
寒月清蹙眉凝思,蓦地转眼看向一灵道:“王一灵,这件事,是不是你捣的鬼?”
一灵大叫冤枉:“仙子姐姐,冤枉死我了,这怎么会是我捣的鬼?”
“但所有人中,只有你才有这种实力。”寒月清利剑一般的眼光盯着一灵,满是怀疑。
这话有理,一灵的身份,复杂之极,一身牵着好几股庞大的势力。别的不说,光一个天龙旧属就让人生疑。天龙昔年百万弟子,上万好手,但现跟在一灵身边的可只有赵肃五个,其他的人呢,那些人中就没有比赵肃五个身手更高或至少相当的人了?不可能吧。而一灵恼了五大派与他作对,暗里遣这些人攻打五派的下院。那更是完全有可能。
一语惊醒梦中人,五大掌门顿时一齐怒视着一灵,大有一冲而上,将一灵分了尸之意。
一灵叫苦连天,恨不得将心挖出来,叫道:“仙子姐姐,你相信我吧,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寒月清冷冷的道:“那样最好,你要记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收回目光,对五大掌门道:“我们分头驰援,以信鸽相联统,倒看是什么歹人敢同时袭扰五大门派。紫龙道长,你上中条山去,桐柏山我替你跑一趟。”
中条山在山西,过了黄河了,桐柏山却挨着湖北,中间相距千里之遥,紫龙真人正焦燥一身不能二用,闻言大喜,道:“多谢盟主。”
寒月清与五大掌门一道,嘱咐一干老成持重的侠客,约束众人,六人回来之前莫要与一灵起冲突,尤其是要管住方家弟子不要冲动,然后分头上路。
一灵领了金凤姣三女及李非回太白楼来,一路上不免怏怏的,金凤姣三个则不住的怪寒月清乱怪人,却无人与李非答话。
不是金凤姣三个不想与李非答话,更不是对李非没兴趣。三女对一灵这位骑鹰遨翔九天的结义兄长实已好奇到了极点,但问题在于,李非那不怒自威的帝王般的威严叫金凤姣几个不敢与他搭衅。
金凤姣算是个天不所地不怕的了,但她在李非面前,就是开不了口。
听着三女的牢骚,李非突然道:“一灵,其实这又是你的一个好机会。”
一灵停步:“怎么?”三女也一齐看着李非道:“我有一种感觉,这次五大派受袭,不是一个顽童的恶作剧,背后绝对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五大掌门驰援,不会轻松,只怕有一场恶战,也许途中就可能险阻重生,桐柏山距此,千里迢迢,寒月清又是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敌人十九会在途中打她的主意。虽未必害得了她,总能叫她出身毛毛汗,而你若跟了去那就不同了,你是地头蛇,路上到处都有你铁血盟弟子,号令到处,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你正可借此方便,对寒月清大献殷勤。时间长了,她说不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呢。”
“啊哈。”一灵一跳而起,满脸放光,道:“大哥真是智多星。”
李非微微一笑,仰天作一啸,两头金鹰闻声而至,李非跨身而上,道:“那我就不陪你了,祝你好运。”
他说走就走,一灵虽舍不得,却也无言挽留。于是交待金凤姣三女好好呆着,又命辛无影几个传讯弟子沿途接应,自己兴头匆匆,赶去找寒月清。金凤姣三女虽有不豫,话未出口,他早去得远了。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寒月清这一拉开了步,当真去势如火,但大白天的,若在大路上以轻功赶路,未免惊世骇俗,因此寒月清走的,都是生僻无人地带。这等走法,换成一般人,难以追踪,铁血盟虽是地头蛇,可寒月清不在有人的地方现眼,眼线又如何侦查她的行踪?然而却难不住一灵,他体内阴魔的魔觉灵异无比,牢牢的感应着寒月清的信息。夜半时分,在一个小山脚下,一灵赶上了寒月清。
这夜有月光,清明的月光下,寒月清一袭白衣,盘膝静坐,说不出的庄严华美,说不出的妙曼清逸。
一灵一眼瞥见,心中立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暖暖的,融融的,身子似乎化了,心中更是一点杂念也没有,就如目睹观音显圣,心中生出万千敬仰崇拜。
他不敢惊忧寒月清,远远的也盘膝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寒月清,看着莹白的月光衬托出的她的美到极点的眉眼和身姿,一时万念俱空,仿似天地都已静止。
他心中竟然没有欲念。如果时空就此静止,让他永远这么看着寒月清,他一定乐意。而并不要将她搂在怀里,剥光了销魂享受。
美的力量是无穷的,它能改变一切,包括最不可测度的人心。
寒月清虽在禅坐之中,但她禅心朗照天宇,一灵的到来,她自然知道,这时微微睁开眼来,瞥一眼一灵,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长身而起,趁夜赶路,夜间路上无人,正是放开脚步赶长途的最好时机。
寒月清起身,一灵也起身,亦步亦趋,一步不拉。
寒月清对一灵,即痛恨却又无可奈何,不想理一灵,展开身法,电奔雷驰,想要将一灵甩掉。可惜,一灵又岂是甩得掉的。她快,一灵也快,寒月清竭尽全力,竟无法将一灵甩开一步。
这下寒月清也不得不佩服了,想:“这无赖的轻功倒着实了得。”突地止步,转身,眼光利剑一般的射着一灵。
于极速之中突然静止,这已经违反了力道的常规,莫看这一动一静,实已到了武学的至高境界。但寒月清了不起,一灵也不差,寒月清身子一停,一灵也就停住,仅仅迈出一步,便又轻轻收回。轻轻巧巧,便如此前他不是在奔跑,而是刚刚起步一般。
寒月清心中又是一惊,想:“这无赖不仅是轻功了得,武学修为也到了不可想象的境地,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心中有所思,口中便喝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灵给她看得有点诚惶诚恐,忙道:“禀仙子姐姐,我确实是王一灵,先前是嘉陵江边的一灵和尚,师父是人人称颂的大拙菩萨。师父过世后,遵师命往少林参修,路遇仇自雄,因而冒名顶替了他一段时间,因为杀多了人,后来又破了色戒,便还俗了。”
他哆嗦一串,神色却十分诚恳,而且他的经历寒月清也早已得知,看不出半点破绽。但越是如此,就越可疑。
“你武功是跟谁学的。”寒月清问。
“不知道。”一灵略一犹豫,摇头。事实上现在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要说出来,岂非会暴露他天龙传人的身份。那就更成了寒月清的敌人了,他绝不愿意。刹那的犹豫中,他想到了一点:“我之所以知道我自己,是阴魔情魔入体之故,依师父的本意,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所以说不知道,不是对仙子姐姐撒谎。”
他心里想不是撒谎,听在寒月清耳里,却是弥天大谎,怒道:“撒谎,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一灵摇头:“我没有撒谎,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手传口授我半招半式,若有虚言,叫我心爱的女人个个唾我弃我。”
这誓不好听,一灵面色却真,寒月清不免半信半疑。
“那你一身武功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反正他自然而然就有了。”
“传灯大法?”寒月清吃了一惊。她出身佛门,于佛门诸般神功素所深知。一灵此话若真,便只有传灯大法是合理的解释。
一灵心中知道寒月清猜对了,口中却并不应声。
“你体内的武功是什么名称?能不能试演几招?”寒月清问。
“我体内的武功怪,没有名称,而且须得在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才会钻出来。平时不知它们藏在哪里。无法试演。”
两魔未入体之前,除了“回头是岸”“苦海神灯”两招,一灵于体内一身神功确是一无所知。倒也不是撒谎。但听在寒月清耳里,这又是撒谎,因为“传灯大法”她知道,佛门大法,灵光普照,心中岂会是糊里糊涂?冷哼一声:“好,我就来攻你。”飘身而上,一掌打出。
一灵体内三套武功,天龙七剑和寒月清是冤家死对头,情魔阴魔却又必定叫寒月清厌恶,都见不得光。因此一灵决不能和寒月清动手。寒月清身子一动,他即纵身后退。他轻功与寒月清在伯仲之间,存心不接招,寒月清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招一过,寒月清倏地收手,叱道:“你怎么不接招?”
一灵一脸恭敬:“一灵敬慕姐姐如仙子,怎么敢与姐姐动手?”道理冠冕堂皇。
寒月清气不得恼不得,哼了一声,转身就行。一灵亦步亦趋跟上,寒月清恼了,叫道:“你老象一个苍蝇似的跟着我干什么?”
跟着她当然是有意图的,不过这意图说不得。眼见寒月清生恼,一灵体内情魔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如果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那日子是不好过的,对付女孩子,她跟你恼,你就跟她笑,胆子放大,脸皮放厚,她才拿你没法子。若是一喝即走,则永世也没有赢得她芳心的机会。
一灵嘻嘻一笑,道:“仙子姐姐错了,我不是苍蝇,因为苍蝇只跟着臭鸡蛋跑,如果说我是苍蝇,那姐姐岂非成了臭鸡蛋。错了,错了,姐姐绝不是臭鸡蛋,所以我也绝不是苍蝇。”
他摇头摆尾,背绕口令似的。寒月清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又走。一灵依旧一步不离跟着。
寒月清真有些恼了,想:“这无赖是跟定我了,得给他个教训。奔了一段,突地拔身而起,向后一个跟斗,笔直扑向一灵,这一下,兔起鹊落,迅雷不及掩耳。奈何一灵体内阴魔之灵异实有神鬼莫测之玄机,寒月清身子刚有异动,他便已然知觉,轻轻巧巧的,远远闪了开去。
寒月清扑击非常准确,可惜原位上已是贼去楼空。落下地来,恨恨的盯着一灵,两鼻孔冒烟。她不是泼妇,她若是泼妇,一定骂大街。
她恼,一灵却不恼,远远的笑嘻嘻的看着,大有赏心悦目之意。
寒月清火冒三千尺,然而打又打不着,骂又骂不出口,寒月清再无法子,气了半天,道:“你这无赖,你说,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别误会。”一灵忙道:“我跟着姐姐,决无歹意,只是担心姐姐这么无休无止的跑下去,体力消耗太大。”
这道理寒月清当然知道,方才的静坐,便是为休养体力。冷哼一声,道:“那干你什么事?”
“当然干我的事,我心疼啊。”一灵在心里叫,不过他知道这话出不得口,笑嘻嘻道:“我想帮姐姐一点忙,难道不可以?”
“你怎么帮我的忙?”寒月清叫。
“姐姐答应了。”一灵大喜,猛地撮唇作哨,随即一阵马蹄声响,两条汉子牵了两匹大马,从夜色中钻了出来。
一灵一躬身,道:“姐姐请上马。”
这一招出乎寒月清意料之外,想要拒绝,一灵却情义甚诚,而且即便拒绝了也甩不脱一灵,且骑马赶路对保持体力也确是大有脾益。于是纵身上马。一灵也纵身上马。寒月清勒住马头,沉下脸道:“你已帮了我的忙了,我谢谢你,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一灵笑嘻嘻:“前面还得换马啊。”说着“驾”的一声,打马先行,寒月清无可奈何,只得打马跟上。
驰出一程,马儿已有疲态,路边却早又有两条铁血盟汉子在牵马等着。一灵先跳下马来,挽了寒月清马头,道:“姐姐请换马。”
他意态诚恳,算计周到,寒月清无法拒绝,只得换了马。驰出数十里,天已渐明,晨光中,远远的露出一个市镇。寒月清想:“到前面市镇,我得自己买匹马,否则这无赖用这借口,赖定我了。”谁知拐过一个路口,旁边竟然停着一辆油壁马车,一灵已先跳下马,挽着寒月清马头,道:“姐姐,奔驰一夜,未有片刻合眼,这样即便赶到地头,只怕也已是强弩之末。姐姐不若改乘马车,一则休养精神,二则也可瞒过敌人的耳目。”
他说得条条是道,寒月清竟是反驳不得,想了一想,只得坐进马车。一灵大喜,爬到车夫位置上,充当起车夫来。竟然还似模似样,这一点,又引发了寒月清的惊异。想:“想不到这无赖竟会驾车。”她却不知道,一灵体承三心,融会贯通了天龙、情魔、阴魔的全部识见智慧。这世上,他不会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到镇上,马车停下,一灵道:“姐姐,是下车用餐呢,还是在车上吃?”
“买几个包子在车上吃吧。”寒月清答:“赶时间要紧。”
一灵应道:“好。”跃下车,一会儿买了一盘包子回来,寒月清接过,吃着包子,想着开始要赶这无赖走,现在却不仅坐他的马车,还吃着他的包子,不由暗自叹息:“这无赖缠起人来,可真是有一手。”
她又如何会知道,一灵竟承受了情魔的全部衣钵。而普天之下的女孩子,只要落在情魔眼里,就还从未有一个能脱出他手去的,只会越陷越深。
晓行夜宿,车行不停,这日到了桐柏山下。寒月清下车,见一灵笑嘻嘻地,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想:“这无赖得意了,可不能让他上脸。”冷着脸道:“好了,桐柏山到了,你帮我的忙也到头了,可以不再跟着我了吧。”
好心没好报,换成别人都要恼,一灵却漫不在乎,笑嘻嘻摇头道:“不然,我若走了,姐姐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青牛观,而也许就在姐姐耽误的这段时间里,青牛观又会多丧几条人命呢。”
武当下院青牛观在桐柏山中的具体位置,寒月清确实不知道,而桐柏山这么大,要四下去找,也确实耽误时间。又是一步反驳不得的棋子,寒月清瞪着眼,无话可说。
一灵微微一笑,再又撮唇作哨,寒月清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想:“真象个江湖盗匪。”但随即却哑然失笑,想:“是了,铁血盟本就是黑道帮派。”
哨声响过,不远处的山坡上,钻出一条汉子,如一匹豹子般,三两下奔到一灵面前,躬身行礼。
一灵道:“带路往青牛观,要快。”
那汉子一抱拳,当先领路,在山路上纵跃如飞,速度着实让人满意。
寒月清对铁血盟弟子之多,组织之严密颇为吃惊,对一灵道:“你铁血盟的势力可着实不小啊,到处都有你们的人。”
一灵微微一笑:“不敢当姐姐夸奖。”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交待辛无影等布置好了的。否则铁血盟弟子再多,也不可能伏在这些深山僻野里。
三人脚步都快,不到半个时辰,上了一道山岭,那汉子往岭下一指,道:“那就是青牛观。”
寒月清两个顺指看去,只见下面山坳里,耸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碧瓦红墙,四面青枫环绕,十分幽雅。倒真是一个修道的好地方。但这时却有刀剑声传出,大刹风景。
观前,两拔人互相对峙,一拔是道士,约有一、二十人,另一拔是一伙蒙面汉子,人数却多得多了,约有四五十个,两拔人这间的空地上,一个中年道士和一个蒙面汉子正在相斗,蒙面汉子使刀,中年道士使剑,剑招虚实相合,空灵飘逸,正是武当剑法。
一灵喜道:“姐姐,我们来得挺及时,敌人还未给青牛观的道人们造成伤害。”
寒月清心头也十分高兴,第一次露出笑脸,道:“阿弥陀佛。”扬声喝道:“何方妖孽敢犯青牛观,武当大援已到,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下面两拔人都抬头上望,见了寒月清两个,那伙蒙面人中的一个叫道:“风紧,扯活。”一声唿哨,向对面林中退去,那使刀的汉子也虚晃一招,扔下中年道士,跟着跑了。
一灵大叫可惜:“姐姐,不该咋呼。咱们偷偷下去,一剑一个,我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说着话,心中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寒月清摇头:“敌人退去即可,不必大肆杀伤。”一面下山。到观前,为首一个六十来岁花白胡子的道士上来稽首,道:“贫道紫霞,请问两位是哪个门派的援兵。”
一灵口快,抢在寒月清前面道:“这位姑娘是大愚罗汉的高徒,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广寒仙子,也是侠义道最新推出的盟主,寒月清寒姑娘。”
一干道士齐露惊容,那紫霞再次稽首道:“劳动盟主亲自来援,贫道实不敢当。”
寒月清忙还礼道:“都是武林一脉,道长不必客气。”
紫霞道:“盟主和这位少侠远来辛苦,请入观,贫道奉茶。”
寒月清举步入观,一灵跟在她身后,一侧眼间,看见了先前那个使剑的中年道士,心中一动,下山时便藏在心中的不安霍然明朗,冷笑道:“紫霞道长,你这位弟子武功很了得啊。”他指着那中年道士:“斗了这么半天,心不跳气不喘,这么大热天的,竟然毛汗都没有一滴,了不起啊。”
那中年道士脸色立时变了,紫霞也是一怔,一双老眼在一灵脸上一溜,尴尬的笑道:“少侠夸奖了。”
“哎,不是夸奖,是事实。”一灵大力摇头,又盯着紫霞道:“弟子了得,师父更是了不得,那伙蒙面歹徒人数那么多,武功好像也不赖,因为他可以和贵观弟子斗成平手啊,但我们接到救援信七八天了,他们竟然连贵观的大门也没踏进一步,可见道长本事高强。
紫霞在一灵眼中搜索,还有点拿不准,强笑道:“不敢当少侠夸奖。“一灵哈哈大笑,对寒月清道:“姐姐,我发现这位紫霞道长出家做道士是可惜了,他该改行去演戏,他实在是太会演戏了,一定可以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一干道人一齐变色,有几个年轻的,手甚至摸到了剑柄。一灵都看在眼里,只是冷笑,却不想寒月清却他扮起了脸,叱道:“王一灵,你说什么?“一灵一怔,道:“姐姐……“寒月清眼一瞪:“叫我寒姑娘。”竟是生气了,其实她这一口气也已憋了很久,自一灵用软办法缠上她使她不得不坐一灵的马车,她就一肚子火,也是,按理说她是恨一灵入骨,见面就要给他一剑的,这次却不但未能给他一剑,反而不得不领他的人情,这叫她如何不窝火。另外一点,一灵感觉不对头,是他的魔觉异于常人,寒月清虽然功夫好,智慧高,却不具备这种灵异的魔觉,加上对一灵的反感,便乘机发作了。
一灵大急,叫道:“姐姐……寒姑娘,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是在演戏啊。”
“他们哪点是在演戏?你有什么证据?”寒月清更恼:“难道要见到一地尸体你才高兴,他们才不是演戏?”
一灵张大了嘴,作声不得。
寒月清不理他,迈步入观。到耳房,紫霞命弟子上茶,寒月清要赶一灵走,再刺激他,冷冷的瞟着他道:“这茶你还是莫喝的好,小心有毒。”紫霞在一边嘿嘿干笑。
一灵在心中叫苦不迭,想:“姐姐真恼上我了,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哎呀,呸,怎么说仙子姐姐是狗呢?但这茶只怕真的喝不得,我得先喝,毒翻了我,仙子姐姐便有防备了。”
他是抱定了胆子放大、脸皮放厚的宗旨的,不管寒月清脸色再难看,说得再难听,他总之是装做没看见也没听见,端了茶,一口喝干。
内功到了寒月清、一灵这种程度,有心防备,任何毒物也害他不了,最怕的是全然无备。茶入肚,一灵放松身体,不运内功,一心叫茶中的毒性散开,好引起寒月清的警惕。
但茶中并没有毒。一灵大觉奇怪。茶叶且还不错,茶入了口,鼻端仍有余香。一灵心中蓦地一动,抬眼正堂墙上挂着的三清像下面八仙桌上,一笼香若有若无的在空中飘荡。一灵明白了,暗叫:“好狡猾,竟用茶叶的香味来掩盖毒香。”
刚想开口揭破,瞥一眼寒月清玉面凝霜,便不作声,细察那毒香,似乎属于麻痹肢体、散功一类的毒物,也不放在心上,微一运气,全身真气轰隆隆流转,便如一团烈火,将吸入体内的毒雾通通烧化,变成汗水,自脚底排出。
寒月清为表示对紫霞的信任,也将一碗茶喝得涓滴不剩,方放下茶碗,手突然一僵,竟按翻了杯子。
紫霞霍地站起,大笑道:“倒也,倒了。”
寒月清这时也知道这道士真的有鬼,却已经晚了,忙运神功,要将毒素排除体外,却只觉真气虚弱之极,经胳堵塞,一身神功如龙上锁,虎入笼,全然使不上劲。
随着紫霞的笑声,门外走进一群人来,当先一个老者,呵呵笑道:“听说这女子是侠义道刚推举出来的盟主,哈哈,咱们的功劳可不小啊。”
一灵看那人,吃了一惊,叫道:“李青龙。“那老者正是李青龙,一眼看见一灵,顿时脸上变色:“一灵。“一灵皱眉道:“你到是还认得我,我说龙头,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青龙未将侠义道的盟主放在眼里,但对一灵,却是五分敬,七分畏,十二分的服帖,老脸发白,看着一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站着刘湘等三个,也个个瞪大了眼,如见鬼魅。
看见李青龙,紫霞一脸的媚笑,道:“是,龙头,这女子确是侠义道新推举出来的盟主,是这小子说的,只这小子贼精,差点就坏了我们的事。”说着,走到一灵面前,狞笑道:“小子哎,敢跟道爷作对,看道爷赏你两个大耳光括子你尝尝。”举起了手。
“不许打人。”寒月清叫。落到这种境界,寒月清非常后悔。她尤其觉得对不起一灵,若不是心中对一灵预存反感,一灵的提醒就完全能引起她的警觉,现在却不仅自己动不得,更连累了一灵。
寒月清禀承佛性,是个具大慈悲心的女子,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有一丁点儿好,就能引发她的全部善心。眼见紫霞逞凶,便喝了出来。
紫霞闻声一愣,老眼在寒月清脸上一溜,顿时一脸淫笑道:“不愧是什么侠义道的盟主,自身难保,却还在管别人的闲事,不过漂亮是真漂亮。”扭头对李青龙道:“龙头,贫道有个请求,捉到这两个人,贫道不要一分赏赐,就请龙头将这女子赏给贫道睡一夜,说句实话,贫道修道六十年,一生不近女色,但见了这女子,却真有点控制不住了。”
李青龙却不应声,看着他身后,一脸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