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侍者在总管的吩咐下打了电话,他们以前乘过的那艘摩托艇便开来了。
杰克逊中士已经坐在船里,行李和那幅包得严严实实的画像也都放到了船上。风仍旧刮得很猛烈。
上校结清了旅馆的账,适当地付了小费。旅馆里的人帮着把行李和画像搬到船上后,看到杰克逊已安稳坐好,便都转身返回旅馆。
“好了,女儿,”上校说。
“我不能和你去车库吗?”
“去车库那种地方可不好。”
“请你让我到车库去。”
“好吧,”上校说。“这可是你自己要去出洋相,上船吧。”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风从船尾吹来,那台老掉牙的发动机开得速度很慢,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有风吹来。
船靠码头后,杰克逊将行李递给脚夫,自己拿着画像。上校说,“你想在这儿说再见吗?”
“必须这么做吗?”
“不。”
“我能到车库的酒吧等着你们把车开出来吗?”
“那样更不好。”
“我不在乎。”
“把那东西拿到车库去,在你把车开出来前请人照看一下,”上校对杰克逊说。“检查一下我的枪,把东西在后排座位上放妥当,尽量多空出些地方。”
“是,先生,”杰克逊说。
“我去吗?”姑娘问。
“不,”上校对她说。
“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明白。你没被邀请。”
“请别这么狠心。”
“基督啊,女儿,你真不知道我想努力做到不狠心有多难。如果狠下心来,事情就容易得多。让我们先付钱给这个好人,然后到树下的长凳上坐一会儿。”
他付了乘摩托艇的钱,同时告诉船主,他没有忘记吉普车发动机的事。但他也明白地说,这事并非十拿九稳,不过能弄到的可能性很大。
“发动机是用过的,可是比你现在用的这只咖啡壶要好。”
他俩登上磨损的石阶,走过一条石子路,在树下的长凳上坐下。
光秃秃的树显得黑沉沉的,风刮得它们直摇动。今年的树叶落得早,很久前就被风刮跑了。
一个男人走过来向他们兜售明信片。上校对他说,“走开,小子,我们不需要。”
姑娘终于哭出声来,尽管她下过决心永远不哭。
“瞧,女儿,”上校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事了。我们驾驶的那辆车上没装减震器。”
“我不哭了,”她说。“我不是歇斯底里的人。”
“我并没有说你是啊。我要说,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姑娘。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任何地方。”
“即使真的如此,那又有什么区别?”
“你俘获了我,”上校说。“千真万确。”
“那现在又怎样呢?”
“现在我们站起来,彼此亲吻,然后说再见。”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上校说。“我猜测每个人对此都有自己的理解,就像对其他一些事一样。”
“我会试着理解。”
“尽量轻松些,女儿。”
“好的,”姑娘说。“在那辆没装减震器的汽车里。”
“你从一开始就是招引死囚车的诱饵。”
“你不能温和些吗?”
“我想不能了。不过我努力试过。”
“请继续努力。这是我们的全部希望。”
“我会继续努力。”
他们俩紧紧地拥抱,热烈而真挚地亲吻,然后上校拉着姑娘的手走过石子路,走下了石阶。
“你应当要一艘好的船。而不是那只破旧的摩托艇。”
“如果你不介意,我宁愿要那只破旧的摩托艇。”
“介意?”上校说。“这不是我该做的。我的职责是下达命令和执行命令。我不介意。再见,亲爱的,可爱的美人儿。”
“再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