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刮着寒风,阳光灿烂,他们站在珠宝店的橱窗前,仔细地看着两只用乌檀木刻的小黑人,比较着他们脸部和身体的不同之处;小雕像上点缀着一颗颗小宝石。两个小黑人一样好,上校想。
“你更喜欢哪一个,女儿?”
“我觉得右边的那个好,你不认为他的脸更好看吗?”
“两个脸都很好看。要是在古代,我倒很想让他做你的仆从。”
“好。我们就要他。我们进去再看看。我得问问价钱。”
“我进去问。”
“不,让我来问价钱。他们跟我要的价肯定比跟你要的低。毕竟你是个有钱的美国人啊。”
“可是你呢,兰波[阿尔蒂尔·兰波(1854—1891),法国诗人,自幼才华过人,诗歌风格简洁奥秘,是象征主义运动的典范。1871年至1872年间,曾与法国诗人魏尔兰过着同性恋生活,后欲离开魏尔兰时,被其用枪打伤。最终两人分手。]?”
“你这样就成了非常可笑的魏尔兰[保罗·魏尔兰(1844—1896),法国最纯粹的抒情诗人之一,现代语词音乐的创始人。]了,”姑娘对他说。“我们还是当别的名人吧。”
“进去吧,阁下,我们去把那鬼东西买下来。”
“你也当不了一个真正的路易十六。”
“可我能跟你同坐一辆囚车赴刑场,还能吐唾沫。”
“让我们忘却所有的囚车和一切的痛苦,买下那个小东西,然后到奇普里安尼那儿去做名人。”
进了商店他们又看了看两个小黑人的头部,姑娘问了价钱,接着经过迅速的讨价还价后,价格降低了很多,可是上校口袋里的钱仍旧不够付账。
“我去奇普里安尼那儿弄些钱。”
“不用,”姑娘说,随后又对店员说,“把它装进盒子,送到奇普里安尼那里去,就说是上校嘱咐的,请他付一下钱并暂且保管。”
“是,”店员说。“就照您吩咐的办。”
他们从店里走出来,街上阳光明媚,但风势没有减弱。
“顺便说一声,”上校说。“你的翡翠存放在格里迪的保险柜里,是用你的名字存的。”
“那是你的翡翠。”
“不,”他对她说,语气一点不粗鲁,但说得很清楚,使她能够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做到的。你懂得这一点。你不能和我结婚,我很理解,尽管我不赞同。”
“说得对,”姑娘说。“我明白。可是你能不能把它作为吉祥物收下呢?”
“不行。我不能。这太贵重了。”
“但是画像也很贵重。”
“这不一样。”
“是的,”她表示同意。“我想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开始明白了。”
“如果我很穷,但很年轻,骑马骑得也不错,我会接受你送的一匹马。但我不会接受你送的汽车。”
“我现在都明白了。我们这会儿上哪去呢?在哪儿你可以吻我?”
“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去,如果住在那儿的人都是你不认识的。”
“我不在乎谁住在那里,我只想让你抱紧我,吻我。”
他们拐进旁边的小巷。那是条死巷,他们朝巷子尽头走去。
“噢,理查德,”她说。“噢,亲爱的。”
“我爱你。”
“请你好好爱我。”
“我会的。”
风把她的头发吹了起来,缠绕在他脖子上。他又一次吻了她,感到那丝般的头发不断擦拂着他的双颊。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果断地放开了他,看着他说,“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去哈里酒吧。”
“我也这么想。你想扮演历史名人吗?”
“想,”她说。“让我们来扮演吧,你演你,我演我。”
“我们这就去,”上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