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蔺远彦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随着段宁善回到了主卧室。进宫三日,不知为何,竟甚为想念她。
虽然他极力克制身体上的欲望,但每每回想起那夜两人疯狂缠绵,身体的某部位立刻产生变化。
从前他忍得住,可现在这种忍耐竟变成一种折磨。‘
刚刚吃了她亲手做的晚膳,虽比不上厨子做得奢华的丰盛,但却味美可口,让他心底盈满幸福感受.
也许真是饱暖思淫欲,虽然她一身纯朴装扮,但眉宇间流露的娇柔妩媚,看得他心痒痒,直想把她搂至怀中呵护疼爱.
既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渴望。
蔺远颜心底的想法,越星绒自然不懂,只觉得他今晚的态度很不一样,双眼在看着她的时候竟有种痴迷的神态。
莲儿忙里忙外好生伺候,好容易将两位主子打理妥当,又看到驸马眼中的占有欲,她自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暗自偷笑,小丫头很懂事的掩门而去。
房间内烛火通明,见段宁善披散着秀发,脱掉外袍,在烛光照耀中,显得明媚动人,蔺远彦忍不住从她身后抱住她,俊脸轻搭在她的肩头。
“宁善,你我自成亲以来,还未正式圆房吧?”见她转身,他食指轻抵她的唇瓣,眼底带着几分顽皮笑意,“上次不算,那是你下藥害我的。”越星絨沒想到他竟會抱住自己,一時間心底小鹿亂跳。
“那個……其實我……”
話音未落,他的吻已經壓下,兩人雙雙倒在床上,彼此愛撫低喃,真像一對久未見面的夫妻,盡情用肢體語言來傾訴思念。
趙星絨被他輕柔的吻吻得渾身顫抖,這還是她第一次品嘗到對方的柔情,嚴格說起來,上一次的記憶實在不怎麽好,即粗暴又痛,可是第一次,竟让她体会到什么才是两情相悦。
如果说上一次的欢爱是为了完成月老的任务,那么这一次她却是心甘情愿……
“远彦……”
她这声细弱的轻喃,宛如催情剂,蔺远彦的动作更加热情火辣。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与你说清楚……”
赵星绒明知道灵魂交换这种事说出口他肯定不会信,可她不想欺骗他,如果真如月老所说,十月怀胎后两人就得分道扬镳,从此无法相见,那么对蔺远彦来说太不公平了。
“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明天我已向皇上请了假,不用上早朝……”
“可是……”
此时情欲正浓,蔺远彦哪还咱得进去她的话,就在即将脱光彼此的衣衫时,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腰。
他随手将那讨厌的东西扔到地上,那是一卷画轴,随着他抛出动去的动作,在地上自动展开,蔺远彦本来并没有太在意,待瞄见画上的女子,竟让他蓦然停止了动作。
半趴在床上的他,双眼死盯着那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图上的美人,骑在高高的白马上,手执马鞭,目光如炬,宛如君临天下。
“怎么了?”赵星绒满脸不解,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这画中的人,你可认得?”
如果说前一刻蔺远彦是天使模样,那么此时的他只能用阴狠的恶魔来形容,活像要把她撕碎一般。
他突然狠狠揪着她的衣襟,“这幅画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她被他的样子吓得吞了吞口水,“就是上次我与你进宫见父皇,无意中迷路走错了地方,在昭殿里看到了这幅画,当时……当时我发现这画中的人眼睛和你很像,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我……我之前因为学过临摹,凭着记忆,就把这画画了下来。”
原本充满热情的蔺远彦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冷狠绝。
他缓缓起身,放开揪住她的手,走到地上的画面,慢慢捡起,然后将那画撕个粉碎。
手一扬,碎片散落整间屋子,再回头,他的表情已恢复了惯有的疏离。
“从今以后,不要再给我看到这幅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饶你。”撂下狠话,也不理会满脸不解的赵星绒,他随意套了件外套,转身离开卧室。
门外,传来莲儿的轻唤,“驸马爷,您……您今天不在这过夜吗?”门内,赵星绒只觉胸口阵阵疼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从那天起,蔺远彦使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在府中过夜。
赵星绒很少见到他的身影,两人之间因为那幅画,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战。
就算偶尔能在府内碰面,每当她试图与他讲话,板着脸的他根本就把她当成空气,直接转身走开。
忍耐了近十日,她再也受不了,决定主动找他谈谈。
可当她来到蔺远彦的书房,却被卓诚阻拦。
经过相处,卓诚也知道公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可家里真正的主子是宰相大人,身为奴才,他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见公主坚持要见大人,他不禁额冒冷汗,一脸嗫嚅,“大众吩咐,未经他的允许,不见任何人,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老奴。”赵星绒捏着拳头瞪大眼,满心的不服。看着门内此时灯火通明,她知道蔺远彦必在里面办公,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见不到他的人。
多日来的不满快要将她逼疯,“卓管家,麻烦你进去告诉他,我只耽误他一会儿,说完话我马上就走。”
“公主,这……这实在让老奴为难。“
赵星绒也知道他的难处,可有些事不说清楚,问题永远无法解决。
见卓诚一脸难色,她深吸了口气,竟一把将他推开,也不理对方的叫喊,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与蔺远彦四目相对。
蔺远彦早知道她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以这种方式闯进来。
“蔺大人……”尾随进门的卓诚又惊又怕,一脸的不知所措。
蔺远彦不想为难下人,挥了挥手,冷声道:“你先下去吧。”赵星绒见卓诚离开,才转头面对他。“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她承认,灵魂落入这个时空的今天,她已经像个笨蛋一样,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她受不了蔺远彦对她冷言冷语,也受不了彼此再这样僵持上去,每天夜里辗转难眠,让她的心情变得更糟。
所以她要见他,要他亲口告诉她,他们之间空间出了什么问题,至少十几日前,当他在卧室里拥她入怀时,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面对她的质问,蔺远彦仍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从头到尾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我很忙,请你出去。”“轰隆--”
一道响雷从天际劈下,给这宁静的夜晚带来几丝诡异的气氛。
赵星绒走到书案前,双手用力的撑在案面上。“蔺远彦,你做人为什么不能干脆一些,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蔺远彦挑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说了,我现在很忙,如果你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马上出去。”
“羞耻心吗?或许从一开始你就判定我是一个不懂羞耻为何物的女人,我今天不想跟你争论这件事。我想知道你为何无缘无故的生气,是因为那天的那幅画吗?”
一提起这件事,果然引起了蔺远彦的滔天怒火。
他紧紧握拳目光森冷,咬牙切齿道:“滚出去!”当他说出滚字的时候,她的心如刀剜一般狠狠疼着。
撑在桌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眼瞳中已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看见她的反应,蔺远彦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和心疼,可是太多事,并不是心软就可以解决的。
狠下心,他故意忽视她脸上的痛楚。“我说滚,你听不懂吗?”忍住泪,她傲然与他对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真的什么都不肯和我说吗?”
他冷哼,“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你也不想再看到我?”
“没错!”
她脸上的笑让他呼吸一窒。“好,我会如你所愿的离开,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在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罢休的。”她终于如他所愿离开了,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因为他心里有太多的顾虑和隐情,这些都是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不能说,不敢说,一旦说了,这些年的付出也将成为泡影。
他原以为自己心狠无情,一生不会为情所困。
上天却开了他一个大玩笑,在他自认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竟然让他爱上了南朝公主段宁善。
他明明厌恶她,但相处过后,他的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沉沦,当他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后,想要抽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于是他放任自己的心,直到那幅画出现在眼前,他才惊觉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和使命。
“轰降--”再一道响雷,外面阴风瑟瑟,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此时的气氛,竟如同他的心,黑暗而无助。
卓诚跌跌撞撞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扑跪在地。“大人,您快去劝劝公主吧,她一直站在外面不肯回房,说等不到大人一句答复,她就一直站到死,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气温骤降,公主身子娇弱,万一染上了风寒,怕会惊动到皇上啊。”蔺远彦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公主站在外面?”[群聊制作]“是啊,大人,我们谁都劝不动,本来还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可现在外面下着大雨,她仍坚持不走。”
闻言,蔺远彦感到胸口一揪,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她,冷下俊容,挥了挥手,“既然她喜欢闹,那就由她闹吧。”“大人。”
“出去!”冷声下令,吓得卓诚不敢再多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蔺远彦就不相信那个娇弱的公主真的为了和他斗气而一夜不回房。
外面传来越来越多的嘈娴声,他敛起眉,走到窗口处往外望去,竟有十几个家仆拿着雨伞,给段宁善遮雨,人群中不乏劝阻、哀求她的。
而身着银衫的她,傲然挺立,执意不肯离去。
他不自觉握紧双拳微咬着下唇。该死的女人!没想到她的脾气竟这么倔。
本想狠下心不去理会外面的一切,可坐在书案前,皱眉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嘈杂声,他再也受不了的拍案而走,命令卓诚将段宁善叫进来。
片刻工夫,已经被雨水淋得一身湿的赵星绒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只不过此时的她狼狈至极,打湿的长发服贴在两颊,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她仍旧挺直腰露着自负的笑,“你终于肯给我答复了?”蔺远彦已不知自己是心疼还是生气,恨恨的捏着手中的笔。
“你到底想要我给你什么答覆?”
“就算是朋友,也需要坦诚相对,蔺远彦,我只想问你我之间到底算什么?”
室内一阵安静,只听得见外面的雨声。
蔺远彦突然残佞一笑。“原来……你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告诉你,段宁善,从头到尾,你,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当他吐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猛然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刷白了脸,痛得她无法呼吸。
蔺远彦沉默看着她,他想告诉她,其实他在乎她,喜欢她,甚至想要把她当成宝贝呵护。
可是话到嘴边就完全变了样,因身上的重任不许他这么做。
就在这一刻,他成功的在她脸上看到了绝望。
全身颤抖的她,令他担心她会突然晕倒,更害怕她会做出傻事。
可他全料错了,因为她竟然笑了,即使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倒是忘了,当初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勾引你,我想,如果不是皇命难违,你不会取娶我进门吧。”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盈满眼眶,可她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谢谢你肯给我答案,至少我不必再傻傻的浪费时间,乞求你的施舍。很抱歉打扰你,从今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笑意,赵星绒转身离开了这个伤透她心的地方.
所以她忽略了身后的蔺远彦,在她转身之际伸出了手,那只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的手。
“按照夫人的脉相来看,恭喜夫人。”
“什么意思?”赵星绒不耻下问。
自从那晚蔺远彦当着她的面说出绝情的话之后,她知道自己失恋了。
伤心难过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失恋不代表活不下去。
心灵上的伤害还没好,连她的身子也向她抗议,最近她的胃口很差,而且经常想吐。
本来她也没太在意,可是今天出门散心的时候,那股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打发了跟随的家仆,独自来到医馆,给大夫看看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喜脉!
大夫抚着胡须笑了笑。“夫人有喜了,您已经身怀六甲。”“身怀六甲,那不就是说我怀孕了?!”乍听到这个消息,赵星绒又喜又悲。
喜的是,终于可以完成月老交代的任务。
悲的是,一旦她完成任务,就要与蔺远彦分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馆的,脑袋乱七八糟,理不出一个头绪。
或许提早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也好,守着一份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爱情,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她右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唇边荡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里面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一个小小的蔺远彦,不知道将来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恐怕,她看不到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想到这,心头泛起一股酸涩。为什么她要来到这个时空,还要经历这些痛苦的事呢?
“刘嬷嬷我告诉你,今天你是不答应也要答应,本少爷看上了崔紫嫣可是她的福份,你再罗罗唆唆,就不要怪本少爷无情了。”“可是王少爷,我家紫嫣已经被蔺大人包下了。”赵星绒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怡香楼门前。
门口处正发生争执。
她认得这个老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俏丽少女,其中之一就有崔紫嫣,她好像刚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而那辆马车……她认得,是蔺远彦的专用马车。
就在此时,马车里缓缓走出了俊美男子,正是宰相蔺远彦。
“蔺大人,您快来替紫嫣做主啊,这位王少爷自从上月见过紫嫣,便纠缠不休,如今他又逼着紫嫣作陪,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见蔺远彦沉稳镇定如常,冷冷揸那王少爷,目光中带着几分嘲疯与不屑。
大概是他身上的贵气以及名号吓到了王少爷,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他,一下子矮了半截。
“怎么?听说这位公子想与本官抢紫嫣姑娘,难道公子不曾听说,怡香楼的紫嫣姑娘,已经被本官包了吗?”
躲在远处的赵星绒在亲耳听到蔺远彦说出这句话,即使早就知道蔺远彦不喜欢她,可看到他为了另一个女子与人争执,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与此同时,蔺远彦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凝视。
当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纷乱的街边以及嘈杂的人群,仿佛在这一刻悄然无声。
两人相隔并不太远,所以他刚刚那番话,她必定听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她脸上找到了一抹绝望的神情。
陡然她转身就走,不远处一辆马车朝她痴速行驶,而她浑然未觉。
“宁善!”
他口中不自觉低吼叫着她的名字,而那纤长的身影在听到他的呼唤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越快。
眼看着那辆失控的马车就要把她撞得粉身碎骨之际,蔺远彦想都没想,立刻施展轻功,不顾自己安危的奔向她。
当赵星绒发现危险时候已经太迟,受惊的马区扬起前蹄踢中她的肩,幸好蔺远彦及时奋不顾身的将她扯入怀里,否则她就要死在马蹄之下。
赵星绒痛得晕在他怀里,脸色苍白无比,肩头渗出殷殷的血渍。
“宁善!宁善!”他用力抱着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竟抖得厉害。
他在害怕,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害怕的感觉。
“蔺大人……”待疯狂马车驶离,崔紫嫣然急忙跑过来,细细打量被蔺远彦抱在怀中的女子。
她认得她,竟是那天女扮男装的小公子。
蔺远彦叫她宁善,那么,她便是南朝的宁善公主了?
“宁善,你怎么了?宁善,你快醒醒啊!”
蔺远彦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停止,他甚至不敢去回想刚刚那惊险的一幕。
看着怀中紧闭双眸,毫无生息的苍白面孔,他抖动着右手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仿佛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蔺大人,莫悲伤,我看她只是暂时吓昏过去而已。”蔺远彦猛然抬首,她被他眼中嗜血的神态吓了一跳。
“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崔紫嫣畏惧的一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蔺远彦为了一个女人愤怒到这种地步。
不敢多言,她恭敬的退开。
就见蔺远彦打横将女子抱在怀中,那么小心翼翼,细心呵护,仿佛她才是他的珍宝,需要用心呵护一辈子的女人。
崔紫嫣心底泛冷。原来,她还是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