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淮人家”的镖队上路了,三十名趟子手围着两辆大车,杨千里带着两个儿子和十名最得力的镖师押阵,浩浩荡荡地直奔浙江钱塘。
“秦淮人家”在江南颇负盛名,再加上杨千里交游广泛,黑白道上的朋友有的曾经得过他的好处;有的看在他与自己的朋友有交情的份上,还有的惧怕他手上的那杆枪,是以一路行来,竟是相安无事。
秋莫离、沈沉鱼、秦宝宝扮作镖师的模样夹杂的队仗中。
这一日,镖队来到了清平镇歇宿。
吃了晚饭,杨千里安排了众人的住宿。镖车安置在院内,命人守着,随后来到秋莫离他们的客房,正待叙话,夜深人静,犬吠声声,隐隐听得远处一片马蹄之声。
秋莫离道:“马蹄声急,来人定是有什么急事。”
杨千里道:“这么晚了还急急赶路,这事有点古怪。”
他们自出来到现在一路未遇上麻烦,知道这条路越往后走,越得小心谨慎。众人默默不语,正容细听。
蹄声得得,越行越近,直奔店门前,马蹄声一停,敲门声大作。
只听店伙计开门,说道:“客官辛苦了,本店茶水酒菜俱备,各位里面请。”
一人粗声道:“赶紧把马喂了,吃了饭还得赶路。”伙计连声答应。
脚步声进店,听来共是四人。
杨千里说道:“看样子不是冲咱们来的。”
秋莫离点头,说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儿。杨老师江南一带人头熟,还是我出去看看。”
秦宝宝连忙站起,说道:“我也要去。”真是哪儿有新鲜事,都少不了他。
秋莫离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那就走吧!”
二人悄悄出了门,穿过三合院,绕至前厅侧面,从窗子向里瞧。
厅内坐着四个汉子,正中一位身材魁梧,嗓音宏亮,一看就知是会家子,而且中气充沛,内功精湛。
店伙计跑进跑出忙着上菜。
那汉子道:“好了好了,快弄些饭菜给外面车上人送去。哦,多弄点儿,够两个人吃的就行。”
伙计答应一声,端着盘子出去了。
秋莫离听说外面还有人,便想走出去看看,但夜深人静,若径直出去,恐这帮人见了起疑。
这时一个汉子问道:“大哥,那小子肯定是咱老爷子要的人?”
“没错。”壮汉道,“叶九眼认定的人准错不了。”
秋莫离心中一凛,他听说过“叶九眼”这个人。
江南人杰地灵,多出能人异士,叶九眼便是其中一个。
叶九眼原来叫什么名字,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手底下养着一大帮人,专门为他收集江湖上各大帮派组织、各种人物的秘闻轶事,他手上掌握的武林档案,和江湖人物的底细材料,比秋莫离巡捕房掌握的要齐全得多。
所以武林中人要找什么人或是了解哪个帮会的情况大都会去找他。说他有“九眼”,无非是形容他消息灵通,准确率极高,天下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叶九眼虽有这等奇能,可若要向他打听什么事,也非得咬咬牙下下狠心,因为他要的费用是每提一个问题,需付纹银一万两。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对于一个小帮会来说,这足可够他们支撑两三年的。
花一万两银子只为了找一个人,看来这帮人有些来历。
秋莫离正想着,忽地身边秦宝宝放声说道:“大哥,你看这月亮多圆啊!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秋莫离暗赞着鬼丫头精明,忙道:“这么晚了,该睡觉了,明早上还得赶路。”
“不嘛,我就要出去转转!”
“好好好!大哥陪你转。唉,头次出门,瞧什么都新鲜,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真是烦人。”
他一边嘴里唠叨着,一边拉着秦宝宝的手,秦宝宝则又蹦又跳,显得非常开心似的,二人朝店门走去。
厅里的人朝外看看,见是个汉子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也就没放在心上,只管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
店门外停着辆大车,车篷被封堵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门,只留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
一个精瘦的汉子正把自己吃剩的饭菜倒在一个盘子内,从这小窗递进去,说道:“你放明白点儿,好好把东西吃了,吵得爷们心烦了,有你好受的。”
车篷内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我可是个规规矩矩的良民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干吗要抓我?”
瘦汉冷笑一声道:“规矩?你以为你的底细我们不知道?”
这时他突然看见秋莫离和秦宝宝走了出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他二人。
秋莫离和秦宝宝听这二人谈话,知道车篷内的人是遭了绑架。
在经过那辆马车时,透过小窗向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人?
秋莫离心中暗道:“这种事既叫我撞上了,咱就不能不管。”他是个捕头,遇上这种事当然不能不管。
秦宝宝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大哥,咱们这次去杭州事情重要么?”
秋莫离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因小失大,泄露了底细,当下笑道:“当然重要了。”
二人说着话沿大街向西走去。
到了一个拐角处,二人正打算拐过去;回头察看,忽见前面脚步声凌乱,一乘八抬大轿飞快而来。
八个轿夫黑衣、黑裤、黑鞋,轿子也是黑的,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更透着神秘。
八个轿夫脚步轻捷,行速极快,可轿子却抬得极稳,足见轻功不弱。
轿子直奔大车而去。
守车的汉子不敢大意,直盯着他们。
在轿子和大车相错之际,忽地四名轿夫撇开轿子直奔车篷扑来。
瘦汉惊呼一声,双手一扬,手中已多了两把快刀。能出刀如此之快,看来此人也非泛泛之辈。
一个轿夫迎上来,手中没有兵刃,使的竟是二十四路小擒拿、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举手投足间,隐隐风雷之声。
秋莫离和秦宝宝暗自吃惊,连一个轿夫都有如此功力;可想这个坐轿的人必是大有来头。
另三个轿夫来到车篷前,刀光一闪,划开车篷,冲里面唤道:“朋友,快出来!”
车篷里的人露出个脑袋,茫然地道:“你们是……”
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个麻袋当头套住,随即被人挟起,塞进了轿中。
这时店内那四个汉子听到外面同伴呼唤,已冲了出来。
轿夫这边已经得手,自是无心恋战,一声呼哨,抬着轿子飞奔而去,其速快逾奔马。
店内四汉追到车前,轿子已相去甚远。那个被唤作大哥的汉子暴喝一声:“追!”。
正要上马,忽地前面轿帘一扬,一道白影急掠而出,宛若一个肉球,在地上点了三点便来到众人面前。
五个汉子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拴在一边的三匹健马齐声悲鸣,委顿于地。
五人惊呼一声,向肉球扑来,却哪里来得及?
肉球快逾闪电,顷刻间便追上了轿夫,钻入轿中,不一会儿,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眨眼间的事,那五个汉子被这白衣人鬼魅般的身子吓得目瞪口呆,半晌,那个大哥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走!”话音有气无力。
秋莫离和秦宝宝把一切全看在眼里,待人都走光了,他们回到店门前。
店家听得外面斗杀声,吓得早把大门上了栓顶死了。
秋莫离看了看那死去的三匹健马,俱都是头骨碎裂,心道:“此人好霸道的掌力!”
叫开店门,二人回到房内,把刚才的事一说。因为不是冲着镖队来的,行走江湖,遇上仇杀争斗。这本是常事,故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镖队整装上路。
自打金陵出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离奇古怪的新鲜事,秦宝宝早憋得难受了,就算昨晚上那事还有些看头,却偏偏又不能上去插一杠。
他现在觉得跟着镖队太无聊,行动又受限制,但一想到下面就会有好戏看,只有暂时忍耐。
午时打过尖,路上仍无可疑的人,秦宝宝暗自骂道:“这帮笨蛋,要劫镖这一带可算是最理想不过,等明天到了苏州,上了大路,离钱塘可就没几天路程了。”
他这会儿倒恨不能替敌人当参谋。
正自东张西望,后面马蹄声急,尘土飞扬,一列马队赶了上来。
秦宝宝笑了,暗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杨千里低喝道:“小的们留神!”
众趟子手连忙将镖车赶到路边,团团围住,凝神戒备。
待得渐行渐近,见一共三十余骑,马上汉子个个剽悍精干,清一色青衣劲装,腰挎弯刀。
来至近前,正眼也没瞧这边一下,径自向前。
又不是冲镖队来的。秦宝宝暗道:“没劲。”
忽地眼前一亮,一个黄衫女子骑了一匹青鬃马,纵骑小跑,轻驰而过。
这女子大约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发披肩,一身鹅黄色衫子,秀美的脸庞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秦宝宝一见到女子就厌烦,尤其像这种漂亮的女子。
以往他无论走到哪里,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这种优越感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此番这女子一出现,惹得不少目光射去,对方占尽风光,自己却是惨遭冷弃。
他不乐意了。他也不想想自己此刻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镖师,此地除了杨千里、秋莫离和沈沉鱼,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反正在同一场合有人比他显眼,他就不乐意,尤其那个人是个女人。女孩子家的妒嫉心真是好没来由。
那黄衫女子纵骑而过,秦宝宝眼珠一转,催马跟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个漂亮的女人受人注目,这本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可是有个像秦宝宝这样留着小八字胡、衣着不伦不类、两只大眼睛向上翻着白多黑少、脸上似笑非笑的人盯着你,你肯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黄衫女子被人如此轻浮无礼地瞧着,自是大为光火,手中马鞭一扬,挟一股劲风奔秦宝宝双目扫来。
秦宝宝“哎哟!”一声,低头让过,“嘿嘿”笑道:“小妞,你没打着!”
黄衫女子冷哼一声,左手一扬,一枚金镖疾射而出。
镖重五两,一出手便是五两金子,这女子倒也大方。
秦宝宝身子向后一仰,镖贴脸而过,射向前面。待它飞出三尺,手中马鞭一抖,鞭梢疾出卷住镖往回拉,顺手向前送去,叫道:“喂,小妞拿去买胭脂。”
那女子见秦宝宝竟有这手本领,接过金镖,恨恨不已地瞪了他一眼,打马而去。
这边镖队里的人见了新来的同伙这手马鞭绝技,都叫起好来。
秦宝宝见自己又挽回了场面,这回高兴了。
忽地身旁一人喝道:“朋友,好功夫!”一股劲风拍来。
秦宝宝不及招架,百忙中来了个“镫里藏身”,躲在了马腹内。
来人是个身材高大、满颊浓须的汉子,见秦宝宝身手敏捷,不禁“咦”了一声,忙打马而去。
行不多远,回头看看镖车上插的镖旗,喝道:“告诉杨千里,就说我杜德彪改日定去拜会。”
杨千里和秋莫离心中一凛,这杜德彪是个回人,乃西疆“大漠追风掌”的唯一传人,早年行道江湖劫富济贫,为人倒也侠义,后因杀了人,犯了案子,逃来江南,被太湖龙王龙在天收留,做了“太湖水帮”的总管。
“太湖水帮”在江南势力极大,几乎垄断了长江上所有码头航运的生意,手下帮会、分舵数百个,遍及长江两岸,大有与卫紫衣的“金龙社”分庭抗礼之势。
秦宝宝一时争胜,得罪了“太湖水帮”,这笔帐却又记在了杨千里的头上,使杨千里平白无故地添了个仇人,秋莫离甚觉过意不去,忙向杨千里道歉,并答应有机会一定找杜德彪解释这事。
杨千里倒是无所谓,笑道:“秋大人哪里话来,你们这次是来帮我的,什么事当然由我兜着。何况我本就打算待这事儿一了,便收了那摊子;觅地隐居,安享晚年!”
这老爷子倒也想得开。
这时趟子手将镖车赶上大路,忽听那边秦宝宝“哎呦”一声惊呼,他胯下的那匹马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见不行了。
秋莫离暗道:“好厉害的‘大漠追风掌’!”
原来杜德彪那一掌没打着秦宝宝,却让她的坐骑承受了,虽看不出外伤,却已将其内脏震离了位。
秦宝宝一个不慎摔下马来,狼狈不堪,气呼呼地过来。
秋莫离笑道:“没事找事,这下尝到厉害了吧!”
秦宝宝气道:“噢,你也怪我?”
秋莫离道:“这事儿本就是你不对。”
秦宝宝刚才的举动出于什么目的当然说不出口,但他却非要争个“理”,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刚才还不都是为了你?”
秋莫离诧道:“这倒奇了,刚才那事怎么会因为我呢?”
秦宝宝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看这姑娘长得倒也马马虎虎,原想和她攀个交情,拉拉近乎,以后好替师兄说个嫂子。”
哪儿有这么攀交情的?秋莫离给他说得哭笑不得。
傍晚到了徐家集,此地只有一家大客店,叫做“通达客栈”。
这家客栈一下子揽了这大笔生意,伙计掌柜的忙得不可开交。
秋莫离洗了脚,换了套长衫,慢步踱到院子里,打算出去溜溜,忽地从东跨院门缝中看见里面停了乘黑色轿子,正是昨晚上见到的那乘。
这时就听杨千里在同店掌柜说话。
杨千里道:“这方圆几十里,可就数你这家生意兴隆了。”
店掌柜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想混碗饭吃嘛!”
杨千里笑着把住店的钱付了,说道:“不过,你这里确实也贵了点哟!”
店掌柜道:“不瞒老哥,我这可是便宜算给你了。你瞧东跨院那位,一下子包了一个院子,给了二十两银子,还直喊便宜。再说咱们这儿……”
秋莫离不耐烦听掌柜的唠叨,晃晃悠悠出了大门,绕到院后,却见秦宝宝正伏在墙下,不由微微—笑。
只听屋里一人粗声说道:“那杜德彪又咋的,有庄主在咱还怕摆不平他?”
另一个声音道:“你懂什么?杜德彪和那二十八骑可不是吃素的,只要咱们一伸手,就难免被他们瞧出底细,你能把他们全摆平么?”
那粗声音不语。
庄主又道:“咱们现在手里已有了一个,虽说有点儿老顽固,但是我相信他会同我合作的。”
接着传来一声闷哼,像是什么人被解了穴道。
就听昨晚车篷内那个尖细的嗓音道:“我是规规矩矩的良民,你们……你们抓我干嘛?”
庄主道:“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我找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不听不听,你们放了我,再不放我可要喊了……”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粗声汉子道:“庄主,这家伙欠揍。”
庄主道:“等回去再说。不过咱们不能直接回去,咱们得……”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秋莫离见后窗留着缝隙,想偷瞧瞧里面是什么人。刚踱到窗下,只听“啪”的一声,窗子一开一合,泼出一杯茶来,差点儿溅了他一身。
他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苦笑了笑,回头却发现秦宝宝已不见了。
正待去寻,忽见街角打闹声起。
只见秦宝宝一副叫花子打扮,手里拿了个啃了一半的馒头,脸上脏兮兮不知抹了些什么,正气喘嘘嘘地向这边奔来。
后面两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叫花子怒气冲冲地追着。
秋莫离不知秦宝宝又在玩什么鬼花样,不便去问,只作壁上观。
秦宝宝跑出几步,忽地回头,俩叫花子跑得急了,正撞个满怀。
秦宝宝劈面一人一个大嘴巴,骂道:“老子抢你馒头怎的?还打你嘴巴呢!”回头又跑。
气得俩叫花子“王八羔子”、“祖宗十八代”地乱骂,又追上来。
三人追打着跑进客栈,冲进东跨院内,扭打在一起,接着便冲开了刚才说话那间屋的门。
只听屋里一声斥喝:“哪儿来的野小子?”
“嗖!嗖!嗖!”三个人被抛出了院墙外。
那两个叫花子摔在大街上,哇哇叫痛。秦宝宝一弹而起,冲着秋莫离得意地一笑,转身跑了。
秋莫离暗自好笑,这秦宝宝可真是鬼机灵。
这两个叫花子被他相中,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他心下不忍,上前丢了些零钱,打发他们走了。转身进店,把刚才那事跟杨千里一说,杨千里听得“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秦宝宝回来了。
秋莫离问道:“里面是些什么人?”
秦宝宝道:“那里面一共四个,一个长像极丑,矮冬瓜似的人,看样子像是那个庄主,另两个可能是轿夫,床上还躺着一位。”
秋莫离看了看杨千里。
杨千里沉思道:“长像极丑……矮子……庄主……这个人是谁呢?”
秋莫离问道:“那人到底多矮?”
秦宝宝比了比屋里那张三尺来高的桌子,道:“跟这个差不多高。”
秋莫离暗自奇怪,此人昨晚的身手的确可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杨千里忽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
“谁?”
“秋大人可曾听说过昔日‘剑坛十宿’的事?”
“剑坛十宿”是五十年前,少林掌门慧德禅师和武当掌门不死道人在一次禅房论剑中共推的当时江湖的十大剑客,后来江湖统称其为“剑坛十宿”。
秋莫离不明白杨千里为何提起这事,当下点点头。
杨千里道:“‘剑坛十宿’中有个‘掌剑双绝’左云鹏,这个矮子就是他的儿子左蛮。”
秋莫离恍然道:“原来那三匹马竟是被‘摧山掌’击碎头骨的。对对对,‘飞雪流星剑’,剑快人更快,那手轻功身法,快似狸猫,疾如闪电。”
杨千里笑道:“‘掌剑双绝’。一个指‘摧山掌’,另一个就是‘飞雪流星剑’。”
秋莫离又问:“这个左蛮怎么从未听说过?”
杨千里道:“左云鹏为人亦正亦邪,行事为所欲为,在江湖上也结了不少仇家,后因参加‘五岳盛会’与‘剑坛十宿’同葬鱼腹。他的老婆为避仇家,便带着年幼的左蛮逃到江南,在苏州城外买了块地,盖了座‘映月山庄’从此隐居不出。要不是你昨晚跟我说了那些。连我这个在江南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想不起他来。”
秦宝宝听他们什么“剑坛十宿”、“五岳盛会”地谈个没完,自己又没听说过,便厌烦地道:“管他什么左天鹏、左蛮的,跟咱们又没关系,谈他干嘛?”
秋莫离笑道:“你瞧,咱们宝少爷心烦了!”
秦宝宝被他说破了心思,暗恨秋莫离不会替他搭台子,便道:“好了好了,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秋莫离道:“什么正事?”
秦宝宝道:“刚才我听他们谈话,好像那矮冬瓜住在这儿是想抢咱们道上看见的那个小妞。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长得又矮、又丑,竟动起那个长得还马马虎虎的小妞的歪点子。师兄,我可是为你不服气呀!你……”
秋莫离大窘,知道再往下这鬼丫头还不知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来,忙连声道:“我的宝少爷,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啦?”
“没有呀!你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为你不服呀!再说那小妞……”
“好好好,我求你别说了……”
杨千里见秋莫离这个大神捕被秦宝宝搞得哭笑不得,不由“哈哈”大笑。
这时沈沉鱼敲门进来,说道:“大人,东院里的那帮人走了。”
秋莫离忽地想起什么,问秦宝宝道:“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副什么样子?”
秦宝宝想了想,道:“大概六十多岁,身材不高,面黄肌瘦的,脑门子上还长着一个大瘤。”
秋莫离想了想,又看看杨千里。杨千里沉吟半响,摇摇头。
秋莫离道:“不管此人是谁,‘映月山庄’的人在这个时候出来,决非偶然。沈老弟,烦你辛苦一趟,连夜赶往苏州府,让他们派人监视‘映月山庄’。”
沈沉鱼答应一声,连夜奔苏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