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到了武林大会召开的山下,凌云风将马交给山脚下负责照看马匹的人,然后一把将妻子抱在怀中,飞身朝山上奔去。
沈小策只觉得风从身边呼呼而过,不一会人便已到了山腰上。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江湖人,或佩刀或佩枪,各式各样的兵器林林总总令人眼花撩眼,甚至还有些明显与中原人穿着打扮不同的人。
看着那些身着异域风情服饰,明媚娇艳的少女,沈小策不由得面露惊艳。
袒露在外的小腿与一小截雪白的小腹,手腕上、脖颈上全是银光闪闪的项圈和手镯。
“那是苗疆五仙教的人,他们的教主可是个美人呢。”
“比起你如何?”沈小策反应很平淡。
“娘子一会自己看就是了。”他卖了个关子。
沈小策朝前方那座高搭的擂台看去,眼见在一排旌旗掩映下放着一排座椅,其中还有两个空位。
她忍不住好奇,“还有比你晚的啊。”
“越是重要的人出现得自然就越晚。”
沈小策对此说法不予理会。
“看,药谷谷主来了呢。”
“他怀里抱的就是他的妻子吗?”
“果然是个美人呢。”
“凌大侠果然是不拘小节的人,豪放程度不下五仙教那些人。”
“就是说。”
“……”
周围或高或低的议论声传入沈小策的耳中,她忍不住瞪了丈夫好几眼。
她才想开口让他放下自己,猛不防,他一个飞纵跃上擂台,堂而皇之地坐到空着的两把椅子中的一把。
原来,她的丈夫在江湖中的地位真的非同一般呢!
接下来,沈小策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她不是江湖人,可是,她被丈夫抱着来到武林大会,甚至抱着飞上擂台,坐到绝对不应该是她应该坐的位子上。
而让她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其他那些坐在擂台上的人,即使有蹙眉或者面露不满者,就是没人出言反对。
诡异!
凌云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沈小策在他的怀里,他淡定,她却有些惶然。
“云风。”我坐这里不合适吧?她的目光传达着这样的讯息。
他捏捏她如今变得有些圆润的下巴,轻笑道:“安心坐着,这里最安全。”
沈小策明白了。这些日子一直有人针对他们,他来参加武林大会留她在客栈确实是不妥当。虽然现在的情形她觉得也不是很妥当,但毕竟他也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她也不好说什么。
凌云风佳人在抱,心情很好,便搂着妻子,小声地将现场的情况为她做个简单的介绍。
台上坐着此次大会的评审,由四大派、三大帮,外加药谷这种中立的门派充当。
沈小策不懂什么三大帮、四大派,但是台上评审到齐之后,在座的除了凌云风这个妖孽都是年过半百的人,明显是跟德高望重挂钩的。
而她的丈夫,品格操守估计都颇惹人非议,但又因他盯着药谷谷主这个敏感的身份,所以就成了八大评审团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个,连带的被他抱在怀里的自己也成了万众瞩目之人。
原来,武林大会也不是随便开的,五年一届,是为了推举新的武林盟主以及重定江湖排行榜,无论黑道白道还是中间份子,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沈小策对于江湖打斗不感兴趣,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索性倚在丈夫怀中,闭目养神,后来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小策,醒醒。”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人唤醒。
“你不是要看五仙教教主,她上来了。”
沈小策脑袋被人扳正,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跟先前那些美艳少女打扮一样的美人!
此刻那个大美人正双眸喷火地看着她,不,是看着她身后的人。
一样是美人,一样在生气,可是沈小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美人生气也很美,但是蓝静雪就不一样,感觉生气的蓝四小姐张牙舞爪的,很像泼妇。
沈小策看看美人,又看看丈夫,最后很虚心的请教,“那个,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凌云风笑咧了嘴,顿时引来一片抽气声。
五仙教的苏凤琴明眸一转,嘴角也弯了起来。
“嫁给凌云风这样的妖孽,小妹妹,你的胆子很大嘛。”
沈小策被“小妹妹”三个字叫得怔住了。
凌云风很适时地插言道:“苏前辈已过知天命之年了。”
沈小策看到美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射出凌厉的寒芒。女人的年纪是忌讳,丈夫摆明就是故意的,那声音足够全场的人都听到。
不过,她真的很惊奇,明明眼前这个美人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顶多年纪不过双十芳华,竟然已过知天命之年,果然很神奇!
“小子,你再叫我一声前辈试试!”苏凤琴怒了。
凌云风立即从善如流,字正腔圆地又喊了声,“前辈。”
沈小策跟着立即开口,“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
一下被那么多目光注视,她慌了下,但还是坚持把话说了出来,“那个,我还是站到旁边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误伤总是不好的,苏姐姐,你说是吧?”
苏凤琴顿时怒意全消,笑得像花一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妹妹,你实在很对姐姐的脾气。”
沈小策陪着笑。
凌云风不满了,他抱紧了妻子,一脸哀怨地道:“娘子,夫妻不是应该同甘共苦的吗?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弃为夫而去?”
她严肃的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做人要量力而为,做男人要有担当,我相信你既然敢闯祸,那么势必就有摆平后果的能力,否则你就是在找死。如果你一定要找死,做为人家的妻子,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的,真的。”
笑声瞬间此起彼落,尤其是苏凤琴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欲罢不能。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凌云风这样恶性累累的小子就得这样强悍的妻子才能降服得住!
苏凤琴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双凤眼像看宝贝一样盯着凌云风怀里的沈小策。
凌云风马上收紧双手,冷冰冰地道:“前辈不要打我家娘子的主意,她是我的。”
苏凤琴理都不理他,只管笑咪咪地对目标说:“小妹妹,要不要到姐姐教里去作客?”
沈小策被腰间的手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婉拒道:“对不起啊姐姐,所谓嫁鸡随鸡、嫁乞随乞,我家相公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凌云风满意的露出笑容,朝着试图诱拐他家娘子的不良人士微微挑衅地道:“前辈,不要挑拨别人夫妻的感情,会遭天打雷劈的。”
“见死不救按说也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苏凤琴不怀好意地瞄着他,“可是,你小子如今依然活蹦乱跳为祸江湖,证明这话是不可信的。”
沈小策忍不住想到关于药谷的那些传闻。果然,见死不救这种事对于药谷是太过平常了,但凡他们不爽、不想,不救是理所当然的。而照小左的说词,最近频频动作的人就是因为当年某人的见死不救导致人家夫妻阴阳相隔,所以人家一见他竟然幸福地娶妻了,才会忍无可忍派人来杀她……
江湖果然是个不讲理的地方!
“不过,看在小妹妹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了。”
然后,沈小策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苏凤琴妖妖娆娆地跳下擂台,她忍不住扭头看丈夫,一头雾水地问:“你们不打了?”
“娘子,你就这么希望为夫跟别人去拼命吗?”
她急忙摇头,重申,“我真是感觉奇怪。”
“那是因为苏教主本身不正常。”
沈小策默然。
众人亦默然,其实在他们眼中,药谷与五仙教都是不正常的地方,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非奸即邪,绝对也不正常。
不和谐的小插曲结束之后,比武继续。
一直到回了客栈,沈小策依然有些晕晕的,感觉很不真实。
“云风,你怎么跟苏姐姐结的仇?”
凌云风将头埋在妻子的胸前,哀怨地叹了口气,“我当年也不过就是很诚实的叫了她一声前辈罢了。”
明白了,他是真的太诚实了,诚实得很蓄意!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因为她觉得那就是他会做的事。
“小姐小姐,武林大会好有趣啊。”小红兴奋的跑进屋子,一看到凌云风在,马上收敛了行径,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姑爷。”
沈小策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贴身丫鬟,伸手摸摸她的头有些遗憾地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像云风说的那样被小左借机吃掉了呢,幸好。”
“小姐,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小红笑眯了眼。
她沉重的摇头,申辩道:“我的意思是,幸好小左的清白还在。”
“小姐……”小红立时扁了嘴,无比委屈地看着她。
“咳咳……”左清寒从门外走入,朝着沈小策抱了抱拳,“多谢夫人对属下的关心。”
“不用谢,我只是习惯打压欺侮小红罢了。”沈小策笑眯眯的说。
于是,左清寒为之失声。
小红揪着自家小姐的衣袖,无声地表示抗议。
“既然你们也回来,就去歇着吧,明天还要上山。”凌云风下了逐客令。
左清寒马上拉着小红闪人了。
凌云风叫小二提来洗澡水,在沈小策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分开沐浴之后,上床歇息。
床帷在无风的屋内摇曳了大半夜,终至平复。
疲累至极的沈小策沉沉睡去,就在凌云风也即将睡去时,突然听到暗器破空声,然后两条人影破窗而入。
眼光一沉,他从帐内扑身而出,不让他们靠近床榻,瞅准时机将战场拉至屋外,以免吵到熟睡的妻子。
不远处陡地传来左清寒的怒吼声,似乎还有小红的一声惨叫,凌云风心中一凛,手上提劲,打算速战速决。
就在这时,又有一条人影窜入屋内,片刻后抱着一床被子飞身而去。
凌云风大怒,他知道,来人劫走了沈小策,可是这缠斗的两人拼了命拦阻他,等到他将他们毙于掌下,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而此时左清寒也从另一个院子跑了过来。
“小策被人劫走了。”
“小红被人重伤。”
两人同一时间说话,然后同时沉默下来。
这是一个计划周密的偷袭,目的在于掳走沈小策。
“分头追人。”凌云风飞身而去,很快没入茫茫夜色中。
左清寒也随后飞身而去,却朝反方向而去。
天明之前,两人重新回到客栈,相顾摇头,神情凝重起来。
药谷谷主夫人被人掳劫的消息很快传递扬州城,各方震动。
武林大会召开的第三天,离扬州城不远的天下第一庄被人打上门去。
“砰”的一声,纤细的身影撞上廊柱,像一只残破的布娃娃般重重地落到地上。
化身修罗的凌云风依然俊美得让人惊艳,只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肃杀之气,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血从他手中的长剑上一滴滴地滑落,他原本雪白的衣袍上满是鲜血,仿佛踏着血海从地狱走来的索命阎罗。
在他身后,天下第一庄的扁额被劈成两半,凄凉地散落在地,更有无数庄内护院的尸体倒卧在地。
招惹凌云风是不明智的,招惹身后有药谷的凌云风是呆子,招惹身为药谷谷主的凌云风,简直就是白痴才会去做的事。
蓝静雪不是白痴,但是她做了白痴才会做的事。
爱一个人欲其生,恨一个人欲其死。
她爱凌云风,所以她恨不得沈小策死无葬身之地。
杀红眼的凌云风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始作俑者替妻子报仇,所以谁挡他的路他就杀谁,绝无二话。
天下第一庄的主人终于赶在女儿被人一剑穿心之前出现了,看着狼狈不堪的小女儿和宛若地狱修罗的凌云风,蓝老庄主的心也忍不住抖了下。
“凌谷主,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凌云风手中的剑朝蓝静雪一指,阴冷无比地道:“问你女儿。”
“雪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凌云风一路追杀进庄?
蓝静雪在侍女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嘴角的血不住地往下淌,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簌簌发抖。
“爹……”眼泪成串地滚落。她只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那么幸福,不想看到凌大哥身边的人不是自己,难道她爱一个人也错了吗?
“说,到底什么事?”蓝老庄主声音不知不觉严厉起来。虽然江湖传闻凌云风为人行事素来只凭个人喜好,但是这样不计后果的跟天下第一庄杠上,事情绝对不单纯。
“沈小策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请胭脂海的宗主帮我掳她出来……想逼凌大哥娶我罢了……”蓝静雪的声音在父亲的逼视下越来越小,“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想要她的命……”
“锵”的一声,双剑相撞,迸出一片寒星。
“凌谷主,手下留情。”蓝老庄主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凌云风年纪轻轻内力已如此精纯,心里更加清楚今日之事若处理不妥恐难善了。
凌云风一阵狂笑,吐出的声音又冷又硬,“你不知道?整个武林道上谁不知道胭脂海的宗主夫人是因为我拒绝救治而亡的?在你找上胭脂海合作的时候,你会没想到这一点?”
他往前踏一步。
蓝老庄主不禁后退一步。
凌云风眼中迸射出的那股阴森狠戾,让在江湖打滚数十年的老庄主也胆战心惊。
“你会不知道近来胭脂海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杀了小策?你没看到当日在酒楼他们的暗杀?”凌云风凄厉的大笑,“蓝静雪,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雪儿,你简直太胡来了!”蓝老庄主恨铁不成钢。这摆明是胭脂海的借刀杀人之计,让天下第一庄和药谷对上,其坐收渔翁之利。
凌云风长剑斜挑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出,蓝老庄主不得不闪身以游其锋。
长剑去势下减,直奔蓝静雪而去,侍女挺身相护,一声闷哼,长剑挥开,应声倒地,血淌了一地。
蓝老庄主及时又挡住那把鬼魅一般的剑。
就在这时,安置好小红的左清寒也到了,拔剑在手,加入战圈。
“谷主,这里交给我。”
凌云风抽身直奔目标而去,天下第一庄的人为护主再次挺身而上,又是一场厮杀。
凌云风狠,如果当日不是同住一家客栈的蓝静雪做手脚,不是她差人掳了小红导致小左没能及时出现,他不会错过追击的时机,以至于妻子被人掳劫而去。
天下第一庄和胭脂海他都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他们双方合作,他的妻子不会死,这笔血债必须由他们偿还。
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凡是挡在蓝静雪身前的人,他毫不留情地下杀手。
最后,人人胆寒,蓝静雪更是面无血色,直至那柄剑穿透她的心口,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剑身离体,鲜血喷涌而出,她退了两步,最后砰然倒地。
“雪儿——”蓝老庄主嘶吼一声。
左清寒过去扶住凌云风,低声道:“谷主,回去办理夫人的后事吧。”
阳光照在凌、左两人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映着满地的尸骸,情景凄惶无比。
消息很快传开——看到妻子尸体的凌云风直接杀上天下第一庄,当着老庄主的面杀死蓝家四小姐,蓝家兄弟从武林大会赶回去为时已晚,只余遍地的鲜血。
而导致这一切的胭脂海成了天下第一庄和药谷的共同仇敌。
今年的武林大会充满了腥风血雨。
在扬州城处于一片喧闹混乱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的驰出城门,朝着胭脂海的所在地百花谷而去。
沈小策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紫色的床幔,身上盖的是锦绣罗被,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桃花香。
房间的摆设优雅而素净,显得主人的品味并不庸俗,屋外是大片大片的花海,让人目不暇给。
这个地方很美,这个房间很雅!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沈小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花海沉吟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云风人呢?小红和小左呢?
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及腰长发垂落在身后,纤细柔弱而又雅淡秀美的她站在花海前,轻轻淡淡的,反而比百花更妍丽。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水儿那样的人,却在看到沈小策的第一眼时恍似被雷击中一般。他的水儿回来了!
“水儿……”轻轻的呢喃逸出性感而单薄的唇瓣,他不敢走近,生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沈小策对着花海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转身。
然后,她被离自己几步远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清俊而冷漠的男人,让人不由自主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他看她的目光却是温柔而又痛苦的,甚至还夹杂着患得患失……
沈小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思急转。
“水儿……”
原来他认错人了。沈小策恍然,朝他轻施一礼,道:“敢问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水月小榭。”
“虽然冒昧,但是请容我再问一句,不知公子可知我是如何到这里的?”
郑文月看着眼前这张脸,似乎与记忆中那张重叠,他用力闭了下眼,猛地转身。不,他的水儿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女人是凌云风的妻子。
“你只管待在这里便好。”
沈小策看着他冷热转身而去,不禁有片刻的愕然。这个人好生奇怪!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有人送饭菜来,可是她从来没有见到人,仿佛偌大的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暗处里似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这让沈小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一大片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海前发呆。
后来有一天,一大叠书平空出现在屋里。
于是,她终于有了事可干。
焦躁烦闷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终至一片宁静,犹如一平如镜的湖面水波不兴,水下却隐有波涛汹涌。
既来之,则安之!
沈小策知道,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那个掌握主控权的人。
直到一天晚上,她自睡梦中惊醒,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出他带着冷意的俊颜。
沈小策不由自主将被子挡在身前朝床前缩了缩。他深夜来此,意欲为何?
她不说话,他更不说话。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一个惶恐,一个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天边泛白。
当郑文月离开的时候,沈小策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身上被冷汗浸透。
凌云风,你到底把我带到怎样的恩怨中?
她已经明白这个冷硬的男人是江湖人,又联想到之前所遭遇的事,以及小左说的话,事情的大概她隐约有谱。她家那个妖孽而禽兽的男人,果然是个祸胎!
如果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会狠狠地踹上他几脚,如果还能见到他……心毫无预警地痛起来。她还能见到他吗?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落在锦被上,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