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儿子与员工
“为了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卢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应当明白自我背叛的本质是什么。”
他开始沿着桌子踱步,接着说:“我想,这世上有许多种自我背叛,可是当我琢磨在亚里桑那所学理论的深意之时,我意识到在工作中我以一种主要方式背叛了自我。而且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大多数人在工作中都是以这种基本方式背叛他们自己。因此,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员工避免类似的自我背叛,让我们不困在盒子里。我们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而这也是查格罗姆成功之秘诀。”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我问道。
“嗯,我先问问你,”卢说道,“我们努力工作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能够一起取得绩效啊!”我答道。
卢点点头,说:“好极了!”显然,他很满意我所说的。
“其实,巴德昨天已经说过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哦,那你已经说过工作中基本的自我背叛了?”他看着巴德问道。
“没有。我们只稍微说了一下困在盒子里就无法关注绩效,因为我们只顾关注自己,”巴德说,“不过我们还没有具体说呢。”
“好的,”卢说道,“那好,汤姆,你来我们这儿已经一个月了吧?”
“对,刚好一个月。”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查格罗姆公司。”
于是,我就对卢和巴德叙述了我在泰得力克斯的职业经历,告诉他们我对查格罗姆公司仰慕以久,并且还详细说了面试的经过。
“当你得知被我们雇佣的时候,你有什么感受吗?”
“哦,欣喜若狂。”
“在你上班的前一天,你对即将共事的同事抱有好感吗?”卢问。
“哦,当然了,”我说,“我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儿开始上班。”
“你当时想要协助同事一起工作吗?”
“是的,当然。”
“那么当你想到即将接手的工作,你将如何去胜任它,对此当时你有何打算?”
“嗯,我认为自己工作努力,尽力去协助查格罗姆获得成功。”我答道。
“好的,”卢说,“你刚才说的都是你工作前的一些感受,你想尽全力帮助公司以及公司的员工获得成功,或者用你的话说,叫做取得绩效。”
“对,我就是那么想的。”我答道。
“巴德,”卢走到白板前指着巴德画的那个照看孩子的图例说道,“我可以做些改动吗?”
“当然,随便改吧,”巴德说道。
于是卢在图上加加减减改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回来,只见白板上这样写着:(图见原书)
“汤姆,请注意,”卢说道,“大多数人在开始一份新工作的时候,和你都抱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感谢公司给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希望能尽全力为同事为公司出谋划策。”
“不过一年以后再去问问他们的话,”他接着说道,“他们的感受就会截然不同了。他们对待同事的感受就如同巴德对待南希的感受一样。你常常会发现,以前那些人期待能克尽职守、全力以赴,打算动力十足的成为团队中的生力军,如今却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你猜,他们会认为是谁引起了这些问题?”
“公司里的其他人,”我答道,“老板,同事,下属,甚至是公司本身。”
“没错。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了,当我们责怪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别人有错,而是因为自己有错。”
“不过情况总是这样吗?”我问道,“我是说,当我在泰得力克斯的时候,那个老板的确很糟糕,他制造种种麻烦。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他深深的困在盒子里,他不善待公司里的每一个人。”
“是的,”卢说,“当你在查格罗姆卖命工作的时候,你会发现一样有人不善待你。”接着,他说着指向白板说:“这个员工指责别人,是因为其他人做的不对吗?或者换个方式说,我们困在盒子里,是因为别人也困在盒子里吗?这是否是让我们困在盒子的理由?”
我想当然不是这样的,“不,我们是因为自我背叛才困在盒子里的,这个我懂。我是问,我们有没有可能不困在盒子里,而责怪别人?”
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你能给我们举个具体的例子吗?”
“哦,当然,”我说,“我想到了泰得力克斯的老板,我长久以来就对他心怀不满。实际上他的确是个讨厌的家伙,是个大麻烦。”
“好,那我们来看看,”卢说道,你认为可以在不自欺、不责怪别人的情况下,发现某人是个大问题吗?”
“嗯,我想可以,”我答道,“不过如果我责怪别人的话,我就一定会困在盒子里吗?”
“好,你可以这样想,”卢继续说道。“你责怪别人能让别人有所改进吗?”
我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好像谎言被揭穿一样。
“不,可能不行。”我说。
“可能不行?”卢问道。
“哦,不,我是说,不行,我责怪别人并不能让人家有所改进。”
“实际上,”卢说,“你的责怪难道不会刺激别人变得更糟吗?”
“嗯,是的,我想是这样的。”我说。
“那好,你责怪别人能帮助公司或者其员工获得绩效、跳出盒子的困扰吗?”
我无言以对。事实很明显,我的责怪根本无助于跳出盒子的困扰。我很明白这一点。我困在盒子里对待查克已经很多年了。可是,我需要自我辩解,而这正好暴露了我背叛了自我,而卢又当面戳穿了我的谎言。
“我想不行。”我说。
62.公司里没有讨厌鬼
这时巴德发话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汤姆。很不幸,你一直和一些困在盒子里的人在一起共事。那可真够糟糕的。不过请注意,在那种情况下,你会很容易就困在盒子里,因为你很容易找到自我辩解的借口—另一个人就是个讨厌鬼!不过请记住,一旦你困在盒子里来回应别人,那么你就会要别人一直作个讨厌鬼,这样我才能为自己找到自我辩解的借口。我只要继续刺激他,让他困在盒子里就可以了。我的责怪就可以制造出种种麻烦,而困在盒子里的人恰恰就需要麻烦。”
他接着说道:“如果能认清别人困在盒子里而不责怪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吗?毕竟,我们也经常会困在盒子里。当我跳出盒子之后,我才理解困在盒子里是什么样。既然我已经跳出了盒子,那么我既不需要也不会刺激别人制造麻烦,我可以感到一种真正的自在,而不是让情况更加恶化。
“当然,你可以从这个例子中得到另一个教训,那就是困在盒子里的领导者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他让别人很容易的就困在盒子里。因此,你必须避免这样,要想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领导者,那就是你身为领导的义务。当你困在盒子里的时候,你只需要强迫或威胁下属,他们就会也困在盒子里。但是,这不是领导力,而是威压。人们真正愿意跟从的领导是那种跳出了盒子的领导。只要你想一想过去的经验,你就会发现此话不假。”
查克的面容在我脑海中已经逐渐淡去,这时,我又想起了我在泰得力克斯的第一位老板,阿摩司。他强硬且苛刻,但却是那种我愿意为之卖命的老板,因为,他是我所见到的最不会自欺的人。他对工作以及整个行业的热情,都是我职业生涯前进的动力。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我告诉自己,要去看看这位老领导,看看他近况如何。
“汤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你就必须摆脱自我背叛。只有这样,你才能让别人也不自我背叛。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一个人们尊重、信赖、愿意共事的同事。因此,为了你的同事,为了整个查格罗姆公司,你都必须跳出盒子。”
“我给你说个例子,告诉你我们期望中的领导是什么样吧,”巴德说着站了起来,“当我开始做律师的时候,第一个项目就是要熟知加州流动住房法。我的工作对我们一个最大的客户至关重要,因为他的开发计划涉及到要收购大量被流动住房占据的土地。
“指导我这个项目的律师是安尼塔,她做这一行已经四年了。再做三年,她就可以成为事务所的合伙人。对于一个刚入行的新手来说,可以犯一些错误,可是如果是一个从业四年的老手,则不允许再这样了。他们应该是经验老道,值得信赖,年富力强。如果那时再犯错误的话,那么在考虑合伙人人选的时候,就会被作为重大失职来看待。
“我全力以赴投入到那个项目之中。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我已经对那个法案了如指掌了。这真是太棒了,不是吗?于是我把所有研究成果都记在厚厚一摞的备忘录里。安尼塔和项目负责人都很高兴,因为研究成果对我们的客户很有利。一切都进展顺利,我成了英雄。
“大约两个星期以后,我和安尼塔一起在她的办公室里工作。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哦,我一直想问你,你在研究加州流动住房法案的时候,所有书籍的‘口袋内页’都看了吗?’”
我不太明白巴德说的‘口袋内页’是个什么东西。“口袋内页?”我问道。
“对。你去过法律图书馆吗?”
“去过。”
“那你一定知道那厚厚的法律书籍吧。”他说。
“嗯。”
“哦,每次要修订重印这么厚的书籍都是个头疼事。后来人们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所谓的‘口袋内页’。我给你说说吧。法律书籍需要不断的修订以反映最新的进展。为了避免经常重印如此昂贵的书籍,大多数法律书籍都在书的背后装有一个小口袋,每个月最新更新的一些内容就放在那里面。”
“因此,安尼塔想知道你在研究的时候,是否注意到了一些最新的变动。是吗?”
“没错。听她这么一问,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翻阅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于是,我跑到公司的法律图书馆查找我所用过的书籍。你猜怎么着?这些法律都修改过了,而且还不是小的改动,都是大改。因为我的疏忽,导致我们的客户一下子惹上了公关以及法律上的种种麻烦。”
“你在开玩笑吧?”我问。
“如果是就好了。我和安尼塔回到办公室,把这个坏消息报告给项目负责人杰瑞。他在外地,所以我们必须打电话给他。汤姆,现在你想想看,”巴德说道,“如果你是安尼塔,一个被事务所寄予厚望的未来的合伙人,那你会怎么跟杰瑞说呢?”
“哦,我会说这都是那个毛头小子的过失,或者类似的话,”我说,“我会想些办法让杰瑞认为责任不在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并没有这么说。她说:‘杰瑞,你还记得那个发展计划吗?我犯了一个错误。法律条文最近刚改动过,可是我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发展策略有误。’”
“当我听她那么一说,简直惊呆了。是我犯了错误,不是安尼塔!可是,她却冒着很大的风险为我承担了责任。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提到我。”
“‘你说是你犯了错误,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没有查看口袋内页。’当她挂了电话之后我问她。她是这么回答我的:‘你的确是应该查看那些地方,可是我是你的直接主管,我一直想要提醒你这么做,可是直到今天我才问你。如果我早点儿问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个错误了。因此,你犯了错误,而我也有过失。’”
“现在,想想看,”巴德继续说,“安尼塔当时可以有理由责怪我吗?”
“当然了。”
“她可以为她自我辩解而责怪我,对吧?”巴德问道,“因为,毕竟这个错误是我造成的,我该受责难。”
“对,我想是的。”我说。
“可是请注意,”巴德真诚地说道,“尽管我犯了错误,她却没有必要去责怪我—因为她跳出了盒子。在盒子之外,她根本就不需要为自我辩解而寻找理由。”
巴德停了一会儿有坐了下来,继续说:“这真是个有趣的事儿:她为我承担责任,我是会变得更加满不在乎呢,还是会更惶惶不安?”
“当然是更惶惶不安。”我说。
“对,”巴德同意我说的,“因为她没有为自己的小过失而寻找理由自我辩解,所以我就更加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大过失而负责任。打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为她那种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不过你想想,如果换种做法又会怎样,”巴德继续说道,“假如她责怪我,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会怎么做,不过你可能会挑她的不是,让她也下不来台。”我说。
“没错。而且那样的话,我和安尼塔都只会关注自己,而忽略了那时更应该关注的—那就是客户的利益。”
这时卢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我在亚里桑那学习的时候,就意识到,那就是我的问题之所在。我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公司和员工取得绩效,但却以失败而告终。换句话说,”他边说边指着白板,“我背叛了自己该替别人做点儿事情的感觉。而且,我这样做,等于是让自己困在盒子里无法自拔。我根本没有注意绩效本身,而只在意我自己。而且这种自我背叛的后果就是,我责怪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那张图就是我。”
他又指向那幅图,说:“我把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成是问题,都是他们这群废物才让我这么倒霉。
“不过,当我领悟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在黑暗中沮丧很久了—几个月来我头一次为公司的前景和希望感到高兴!尽管我还是拿不准公司到底会怎样,不过我却有一种预感,我必须去做一件事。如果我想跳出盒子的话,我就必须去做这件事。”
“我必须去见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