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是什么改变了你
“想想昨天的事,你刚才说你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自己。我们来仔细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卢走到白板前说,“另外,我想再说一下关于自我背叛和所谓的盒子,这样可以把一些还不清楚的东西弄明白。”
说着他在白板上画了一幅图:(图见原书)
“首先,这幅图代表着盒子里的情形,”他说着指向画好的图,“这个盒子象征着我们是如何抵抗别人的。我用‘抵抗’这个词,是说我们的自我背叛是一种主动的情绪。困在盒子里,我们主动拒绝别人的好意,拒绝为别人做事。”
“比方说,”他边说边指着白板上巴德的故事,“巴德本来想起床照看孩子,让南希好好休息,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当他抵抗内心原本想帮助南希的感觉时,他背叛了自己。他开始只关注自己,认为南希不值得帮助。于是,他给自己造了一个盒子,困在其中不能自拔。这就是为什么巴德刚才所说的:困在盒子里是因为只关注自己,所以就无法跳出盒子。我们所想的、所感觉到的,都是谎言。实际上,只要我们一停止对抗他人,我们就可以跳出盒子。这样说在理吗?”
“嗯,有道理。”
“只要我们一停止对抗他人,我们就可以跳出盒子—就可以从自我辩解的束缚之中解放出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说逃脱盒子的方法就在眼前的缘故—因为你所对抗的那些人就在你的面前啊。我们能够停止背叛自己对别人的想法—所以我们就能停止对抗别人。”
“但是有什么可以帮我做到这些呢?”我问道。
卢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道:“你得了解一些关于自我背叛的东西,那或许对你有用。”
“想想你昨天和巴德、凯特的经历吧。你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怎么样?你认为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你是困在盒子里还是跳出了盒子?”
“哦,当然是跳出了盒子,”我说,“起码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说着我不好意思地朝巴德笑了笑,而他也报之以微笑。
“不过你又说,昨天你却是以一种盒子里的眼光对待劳拉。所以,在同一刻,你既可以做到跳出盒子对待巴德、凯特,又能困在盒子里对待劳拉。”
“对,我想是那样的。”
“汤姆,这点很重要。在任何时刻,我们对待别人的态度,要么是困在盒子里,要么是跳出盒子。我们一辈子要和许多人打交道,我们可以同时用自欺的态度对待某人而用不自欺的态度对待另一些人。”
“这个简单的例子告诉了我们如何从盒子里解脱出来。实际上,你昨天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给你画图说明吧。”
卢走到白板前把那幅图修改了一下。(图见原书)
“这个图也许可以用来描述你昨天的情形,”他说着站到白板边,“你对待劳拉的时候是困在盒子里的,而对巴德和凯特的时候却又是跳出盒子的。现在请注意:尽管由于你困在盒子里从而漠视劳拉的需要,但是你又能跳出盒子注意到巴德和凯特的需要。正是这种对待巴德、凯特的不自欺的态度,再加上内心中始终存在的对劳拉所怀有的一丝温情,才最终将你拉出盒子来对待劳拉。
“所以尽管我们困在盒子里,做什么都无法让自己跳出盒子,可是只要我们逃脱盒子的束缚之后,就可以以不自欺的态度与人交往。这时,我们就可以做许多事,帮助我们减少困在盒子里的时间,并改善我们困在盒子里时恶化的关系。其实,昨天你和巴德、凯特会谈的经历就是这样的。你以不自欺的态度对待巴德和凯特,而这正好可以帮助你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劳拉。”
我还在思索着答案:“可是我该做什么呢?”
“你这是在质问自己的优点,当你跳出盒子的时候,你听取了巴德和凯特所教的那些东西,将其运用到自己的人际交往之中。你和巴德、凯特交往时的那种不自欺的体验促使你去反省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对待他人。你学到的东西,让你对劳拉的态度有所改变。”
“尽管这一过程不会一下子就出现,”他继续说,“不过我敢打赌,在那一刻,你突然觉得幡然领悟,你对劳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的确是这样的,我对自己说。我还记得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愤怒中的伪善。一下子,一切都改变了。“说的没错,”我说,“事情就是那样的。”
“现在我们还得把这个图再修改一下。”卢说着走向白板。
过了一会儿他说:“昨晚你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图见原书)
“你直截了当地去看待别人,感知别人。那一刻,因为你已经跳出了盒子,所以劳拉在你眼中也与以往不同,你没必要再责怪她、夸大她的缺点。”
“从某种程度来看,”卢继续说,“这就如奇迹一般不可思议;不过换个角度来看的话,这又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我们生活中时时刻刻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有时由于过于琐屑而被我们迅速遗忘。每个人个性鲜明千差万别,我们只有在不自欺的状态下才能清楚地知道彼此间的关系。所以,我们内心存留的那一丝人之本性会让我们把对方当人看待,把对方当成和自己一样需要、有希望、有烦恼的人,这时,我们就可以摆脱自欺困境了。
“你也可以这样想,”巴德插话说道,边说边指着那个照看孩子的图,“再看看这个故事吧,当我怀有要帮助某人想法的时候,我在图上的哪里?”
我看看白板说道:“你又处在图的顶端了—回到当初的感觉。”
“没错。我又回到了不自欺的状态。现在我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接受这种感觉而不是背叛它。汤姆,这就是不困在盒子里的关键所在。”
“汤姆,事实上,”卢补充说,“我敢说你昨晚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想到要在晚上为某人做些什么。对吗?”
“是的。”我说。
“而且你也按照你的想法做了,是吗?”卢问。
“嗯,我是做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昨晚过的很轻松,”他说道,“你以对待巴德和凯特的态度那样,同样不自欺地对待劳拉和托德。正是因为你做了你所想为他们做的事,所以你跳出了盒子,所以你昨晚才过得很愉快。”
60.不自欺率可能等于0吗?
卢所说的似乎很好地解释了我昨晚为什么能和他们愉快相处,可是我仍然对如何能在更普遍的情况下这样做感到疑惑。人们怎么才能做到每一件他们所愿意为别人做的事呢?这似乎不太可能啊!
“你是说为了能不困在盒子里,我必须一直为别人做事吗?”
卢微笑地看着我,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问。“汤姆,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得仔细想想,或许用个具体的例子更好。”他停了一会儿,困在思索之中,“我们来看看开车的事吧。一般在路上,你会怎么看待其他司机?”
我一边回想起自己开车的情景,一边忍不住发笑。我记得曾经因为有人不让我超车而对他愤怒的挥舞拳头,直到我强行超车才发现,原来他是我的邻居。后来我又发现前面有辆车如蜗牛一般,气得我真想扁他。可是超过去才发现,他还是刚才那个邻居!
“我想我在路上对他太过漠视了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有人挡路的话,我肯定会毫不客气的。”
“呵呵,听起来我们上的是同一个驾校。”卢说着也报之以微笑,“不过你知道吗?有时我对其他司机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比如说,有时我会觉得大家和我一样,整天来去匆匆为生计奔忙,那一刻,即使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也会跳出盒子来对待他们,我理解他们,觉得和他们心心相通。”
“嗯,”我点头说道,“我也有过类似经历。”
“那就好,那你就会明白我说的了。既然我们都有这种体验,那我们就可以接着讨论你的问题了。你担心为了能够跳出盒子,你必须去做每一件自认为应该为别人做的事,那样似乎太勉为其难了。是吗?”
“没错,可以说是那样吧。”
“好,”卢说道,“那我们就来看看,为了跳出盒子,是否会人为产生这些你所担心的义务。我们再回头看开车的例子。首先,你想想那些远离你的司机,你觉得如果我处在不自欺状态,我对他们的外在行为会不一样吗?”
“我想不会吧。”
“那再想想那些靠近我的司机,如果我处在不自欺状态,会改变我对他们的外在行为吗?”
“可能会吧。”
“没错。那么会怎么改变呢?”
我想起自己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司机的情景,说:“嗯,也许你会让他们超车吧。”
“好的,还有呢?”
“你也许会开得更小心翼翼,更体谅别人。谁知道还会有些什么呢!”我一边说一边想到曾经怒目相视的那个司机,“也许你还会对他微笑呢。”
“说得好。那你觉得这些改变会让你觉得不堪重负压力重重吗?”
“嗯,不会。”
“所以说,在这个例子中,我跳出盒子,把别人当人来看待,并不会让我突然觉得背负了许多义务。那是因为,我已经把作为人的基本义务—把别人当人来看待—很好的做到了,所以在许多情况下,因为我与别人相处的方式有了根本改变,所以我能跳出盒子。汤姆,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嗯,有道理。”
“那么我再说一点,”卢把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有时,我们会觉得该为别人做些分外之事,特别是对那些朝夕相处的人,比方说家人、朋友、同事。我们认识他们,理解他们的希望、需要、关切和担心,同时,我们也更可能误解他们。这一切都让我们觉得更有必要为他们做一些事。
“我们刚才已经说了,为了能不再困在盒子里,关键在于我们要接受不自欺时的感觉,接受自己应该为别人做事的感觉。不过—这可是很重要的—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做每一件自认为该做的事,虽然那样会很完美。因为,我们也有自己的责任和需求,也需要被别人重视,而且有时也不可能马上就为别人做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要尽力就可以了。而且,因为我们已经把人当人看了,已经跳出了盒子,所以那样做也是心甘情愿的,不会有任何负担。”
卢静静地看着我,问道:“你已经学过了自我辩解形象了吧?”
“是的。”
“那好,那你就会理解,为什么当我们困在盒子里,会觉得不安,会拼命为自己辩解。比方说,自认为值得尊敬、体恤别人。但是,因为总要展现自己的所谓优点,就会感到疲惫不堪。其实,困在盒子里还要拼命辩解自己没错,这才是让我们觉得不堪重负的事情。而如果是自愿为别人做事,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你回想一下过去的生活,你就会发现这一切了—你会发现困在盒子里比跳出盒子更累。你可以拿昨晚和家人相处的感觉和以往的感觉做个比较。”
说得没错,我想,这么久了,昨晚,我第一次改变了自己,为劳拉和托德做了一些事。很久都没有那么轻松的和家人度过了。
卢停了下来,这时巴德问我:“卢说的能帮你解决那个问题吗?”
“当然,受益颇多。”说着我对卢报以微笑,“谢谢。”
卢对我点头示意,又重新做到椅子上,看上去他很满意。他扭头向窗外望去,巴德和我等他重新说话。
“许多年前,当我在亚里桑那那个会议室所学到的,”他终于又说道,“正是你今天从巴德还有凯特所学到的。那时,束缚我的盒子正在逐渐消失,我非常后悔自己以往那样对待同事。而就在我后悔的时候,我就已经跳出盒子来对待他们了。”
“查格罗姆公司的未来,”他继续说,“就取决于我是否能跳出盒子。但是我知道,为了能不再困在盒子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