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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轮回中找你(一条狗的使命原著)》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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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马雅、妈妈和所有的兄弟姐妹,还有家里的其他成员都聚到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静静地坐着,而我表演了一个新学到的技巧——沿着长凳之间一条窄窄小路慢慢行走,走上几个铺着毯子的台阶,耐心地站着,埃尔从我背上的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一个东西。然后马雅和埃尔说一段话,大家站着羡慕地望着我。马雅穿着一件蓬松的长裙,所以我知道我们今天不会到公园去玩,但没有关系。因为大家似乎都为我的表现感到高兴。妈妈甚至都哭了,她太高兴了。

然后,我们都回到妈妈家,孩子们四处跑,还喂我蛋糕吃。

几个月之后,我们搬到一幢有个大院子的房子里,还有一个车库,但是谢天谢地,没有人提议让我睡在外面。埃尔和马雅睡在一起,不过我跳上床跟他们睡在一起时,他们也并不介意。实际上,床上根本没有足够大的地方睡个好觉,而且猫咪们也总爬上来,所以最终我还是躺在马雅一侧的地板上。这样,如果她半夜起来的话,我就能跟着她。

我逐渐意识到,我们不会再出去工作了。我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我们能找到所有需要被找到的人,沃里和比琳达对整个过程已经失去了兴趣。可是马雅还在坚持跑步,埃尔有时也会跟我们一起跑,不过他要想跟上我们还是非常困难。

因此,当马雅兴奋地将我放在车里,开车带我出去时,我有些惊讶。感觉上我们好像要去工作,只不过马雅的情绪不太对,没那么急切。

她带着我来到一幢大楼前,告诉我这是学校。这让我非常困惑,在我看来,学校是伊森去的某处——它不应该是一个地方,现在的状况是,这里没有男孩。我们走进一个满是孩子的闹哄哄的房间,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大笑,我坐在马雅身边望着那些尽力乖乖坐好的孩子们。我想起了伊森、切尔西,还有居民区里的其他孩子,他们总是精力充沛。

我眼前猛然划过一道亮光。一个女人开口说话,然后所有的男孩和女孩都“啪啪”鼓掌,吓了我一跳。体会到他们身上溢满的喜悦,我也摇了摇尾巴。

马雅带着我走到前面。她开口说话,声音非常大,好像从我身边和房子后面传出来的一样。

“这是爱丽,她是一只退役的搜救犬。作为我们项目的一部分,我想要告诉你们爱丽是如何帮助寻找走失的孩子的,还有如果你们走丢时,该怎么办。”马雅说。我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半个小时,我们光站在那儿,什么都没干。然后马雅带我走下台阶,孩子们站成一排,一组一组走过来拍拍我。有些孩子带着浓浓的喜爱抱抱我,有些则畏惧地躲在后面。我摇着尾巴向他们保证我很安全。有一个女孩羞怯地将手伸出来,我舔了舔。她叫了一声将手缩回去,但不再害怕了。

虽然不去工作了,但我们经常去学校。有时是很小的孩子,有时根本就不像是孩子,而是像外公外婆那样的老人。有时,我们来到满是药品味儿的地方,人们躺在床上,很痛苦,很悲伤。我们跟他们呆在一起,直到他们的悲伤慢慢消失。

我总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因为马雅总会花很多时间穿衣打扮。不去学校时,她会匆匆穿好衣服,有时还会跑着冲出门口,埃尔就在一边咯咯笑。然后,埃尔也会离开,我只好跟那些愚蠢的猫咪们呆在一起。

虽然我鼻子上已经没膏药了,可叮铃当总会黏着我;我睡觉时,她也会蜷缩在我身边睡觉。我很高兴埃尔没看到这些。埃尔很喜欢我,但是对猫,就不怎么感冒了。叮铃当总会躲开埃尔,而斯特拉只会在埃尔拿食物时,才会靠近他,埃米顿偶尔会趾高气扬地走到埃尔身边,傲慢地蹭蹭他,好像觉得将猫毛蹭到你的裤子上是表示好感似的。

马雅打破那种模式时,我们已经去了好几年学校了。我们在一个被称作“教室”的地方,比我去过的任何一间房子都要小,房子里都是些年龄相仿的孩子。这些孩子都非常小,坐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我有点点嫉妒——呆在家时,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我好像没有原来那么精力充沛了,因此如果那些孩子想让我跟他们一起躺在毯子上,我会非常乐意。

马雅叫其中一个有些腼腆的孩子走过来。她的名字叫阿丽莎,她抱了抱我,当我舔她的脸时,其他孩子都笑了——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从来没有一个孩子单独走过来。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位坐在一张大桌子前的女士,是一位老师。她说:“阿丽莎实际上从来没有见过爱丽,但是如果不是爱丽,阿丽莎就不可能出生。”

很快,所有的孩子都走过来抚摸我,跟学校的孩子差不多。有时候,孩子们会有点粗鲁。在学校,有一个男孩狠狠地拉我的耳朵,但我也任由他这么做了。

放学后,孩子们争先恐后跑出门口,但小女孩阿丽莎却留在最后,老师也是。马雅似乎很激动,所以我也满怀期望地等着。然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进教室,阿丽莎跑了过去。

那个男人是雅各布。

我冲到他身边。他弯下腰,挠了挠我的耳朵。“你好,爱丽!看看你变得有多老了。”

那个女人抱起阿丽莎。“爸爸以前和爱丽一起工作,你知道吗?”

“知道。”阿丽莎说。

马雅抱了抱雅各布,还有那个女人。她把小女孩放下,这样就可以拍拍我了。

我坐下来望着雅各布。他和我最后一次见到的他非常不同——他的冷漠似乎不见了。我意识到这个叫阿丽莎的小女孩是他的孩子,女人是她的妈妈。雅各布现在有了一个家,他很快乐。

那就是不同的地方。在我认识他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我很高兴你会做这个社区项目,”雅各布对马雅说,“一只像爱丽一样的狗需要工作。”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工作”这个词,但在这间房子里没有什么迫切需搜索的东西。雅各布总是喜欢谈论工作,他就是这样。

跟雅各布在一起,我感到非常愉快。当他望着自己的家人时,我能感觉到他满溢的爱意。我放松下来躺在地板上,我觉得既然这么高兴我应该休息一会儿。

“我们来接你回家。”女人对阿丽莎说。

“爱丽能来吗?”阿丽莎问。大家都笑了。

“爱丽。”雅各布说。我坐起来。他弯下腰,将我的脸捧在他手中,“你是一只好狗狗,爱丽,一只好狗狗。”

他粗糙的双手划过我的毛发,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只小狗狗,刚刚开始学习工作。我摇摇尾巴,心里充满对这个男人的喜爱。然而,跟马雅在一起我也非常快乐,所以当我们在走廊上分别时,我毫无异议地跟在马雅身后,爪子敲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好狗狗,爱丽,”马雅喃喃道,“看到雅各布很高兴吧?”

“再见,爱丽!”小阿丽莎喊道,她细小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马雅停下来,转过身,我也一样。我看到雅各布抱起自己的女儿,冲我笑眯眯地咧开嘴。

那一年埃米顿和斯特拉都死了。马雅哭了,非常难过;埃尔也有点难过。没有他们,房子似乎空了许多,而叮铃当不断地想要从我这儿验证,自己现在是房子里唯一的猫咪——每天有好几次,我从小憩中醒来,都会发现她紧紧贴着我,或者更令人心烦地站在那儿瞪着我。我不明白她对我的依赖,但我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并不是给一只猫咪充当母亲的替代品,可我并不十分介意,有时甚至会让她舔舔我,因为这似乎会让她很高兴。

下雨的日子是最美的时候,但并不常见——地面似乎散发各种气味,就像我还是狗宝宝时一样。我常能感觉到什么时候厚厚的云层就代表着雨水,回忆起在农场时,下雨的天气有多么频繁。

我发现自己现在常常回忆起在农场的日子,农场和伊森。虽然我跟快哥和姐姐的生活,还有在院子里同可可的生活已经渐渐消失在记忆的深处,但我似乎常常在梦中惊醒,抬起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伊森关车门的声音,他很快就会走进来喊我的名字。

有一天我们在学校里,教室里是一些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似乎就要下雨了。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所有的孩子欢笑着跳起来。暴风雨中是黑压压的天空,雨水咆哮着瓢泼而下,重重砸在房子上,孩子们都转过身去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盼着他们能打开窗户,让美妙的芳香飘进来。

“安静,同学们。”老师说。

教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跑了进来,两人都湿漉漉的。“我们找不到杰弗里·希克斯了。”男人说。我注意到了他声音中的紧张,警觉地望着两个人。他们的惊慌非常熟悉,是一种在我工作时常会遇到的情绪。“他在一年级。”男人对马雅说。

孩子们又开始吵闹。“安静!”老师厉声说。

“开始下雨时,他们正在玩捉迷藏,”女人说,“暴雨突然就来了,头一分钟还好,接下来……”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睛里突然蓄满泪水,“我把大家带回教室,杰弗里却没跟他们在一起。轮到他藏起来了。”

“这只狗能不能……”男人问。

马雅望着我,我挺直身子。“你最好拨911,”她说,“爱丽有七八年没做搜救工作了。”

“雨水会不会把气味全都冲跑?就在下面那儿,”女人问,“我担心等到别的狗到这儿时……”

马雅舔舔嘴唇。“我们肯定会协助搜索的。但你还是得叫警察来。你觉得他可能会去哪儿?”

“操场后面有一片树林,有栅栏,但孩子们能举起来。”男人说。

“这是他的背包,有没有用?”女人说着递过来一个帆布书包。

我们跑过走廊时,我感觉到马雅紧张不安的激动。我们停在门口,她突然笼罩在一种挫败感中。“看看雨,”她喃喃道,“好吧,爱丽?”她垂下头望着我,“爱丽,你准备好了吗?这儿,闻闻这个。”

我深深地朝着帆布包吸了一口气。我能嗅到花生黄油、巧克力、蜡笔和人的味道。“杰弗里,杰弗里,”马雅说,“好吗?”她打开门,雨飘进了走廊。“搜索!”

我冲进雨幕。前面是一条宽阔潮湿的人行道,我来来回回地走,爪子“哒哒”地敲在地面上。我能嗅到许多孩子淡淡的气味,可是雨让这些气味变得非常弱。马雅出来了,跑出学校。“这儿,爱丽,找找这儿!”

我们一路追踪到栅栏那里——什么都没有。马雅“啪嗒啪嗒”走过满是雨水的地面,沮丧又担心。我们发现了栅栏上有个地方被弄弯了,但是我却闻不到什么值得警觉的东西。“好吧,如果他在那儿,你会闻到他,姑娘,对吗?杰弗里!”她喊道,“杰弗里,快出来,没事了!”

我们越过栅栏沿着操场的另一边朝学校走回去。一辆警车停了下来,闪了闪车灯,马雅跑过去跟开车的人说话。

我继续寻找杰弗里。虽然我什么都找不到,但我知道只要集中精力,就像训练时一样,只要我聚精会神,我就能从其他的气味中分辨出背包的气味,只要我不放弃……

那儿。我找到了什么,我摇摇脑袋。栅栏上有个小裂口,中间有两个窟窿,成年人爬不过去,但是我能闻到杰弗里的味道——他从这儿钻出去了。他已经不在操场上了。

我跑回去提醒马雅。她正跟警察说话,一开始没注意到我。然后她转过来望着我,非常吃惊。“爱丽?带我看!”

我们在雨中奔回那两个窟窿那儿。马雅从小小的裂口往外看了看。“来吧!”她喊了一声,然后沿着栅栏朝校门口跑去,“他离开学校了!在栅栏那面!”她朝警察喊道。他跟着我们跑出去。

我能在栅栏的另一面闻到杰弗里的气味,从那两个窟窿那儿,我可以追踪到他离开的方向。没错,他从这条路走了!

突然,气味消失了。在那条路上刚走了两步,我就失去了他所有的踪迹,可上一秒他的气味还非常强烈。

“怎么回事?”警察问。

“他有可能上了一辆车。”马雅说。警察咕哝了一声。

我低下头,接着,我又闻到他了。我朝相反的方向跑,气味越来越强烈。街道上,雨水顺着马路缓缓流淌,汩汩地流入下水道。我将自己的鼻子挤进那个缝隙,撇开流水带来的其他各种气味,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鼻子上。如果我想,我就可以从这个缝隙里钻进去,钻到嘈杂潮湿的下水道了,但是不需要了——我现在就能闻到杰弗里的气味。他就在我面前,虽然黑暗中我并看不到他。

我抬头望着马雅。

“上帝,他在那儿,他在下水道里!”马雅喊道。

警察迅速打开手电,照进下水道。我们立刻就都看到了他:一个面色苍白,一脸惊惧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