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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力先生稿》下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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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六律 二句

声音之道、亦以法理矣、夫法者、万物之所待也、师旷舍之、无以比乐、而余可知矣、天地间虽至微至深之物。亦必因子以存之。而妙者可效。令夫声音之道。物之至希微者也。非可搏而执也然而可役而用者以气制其高下耳其为远气而声应之为浊其为近气而声应之为清处其气之度数者声之所不能踰也气之为质。形之至寂寥者也。亦非可搏而执也然而可列而处者以器制其高下耳器有大小而气以为蓄之量器有长短而气以为至之途定其器之均节者气之所以不能踰也是故天有五音、所以司日也、而地有六律则所以子辰也、来于天者必以地居之、列六律以居五音、而后可以淂其所藏则支之所以承干也、音之有五、天之中数也、律之有六、地之中数也、出于天者参以地而众、因六律以行五音、而后极其所变、则数之所以参伍也、盖物之精者。必有至精之术以御之。六律所起。皆本于阴阳以为其原。是故黄锺之管九十、而中含虚危之气、函中之管六寸、而中含未坤之气、推此而言。其来精矣。故能列以物气而应。吹以者殾而和耳。数之至者。必有至微之义以起之。六律之用。皆有道理以端其说。是故律妻于吕、而夫妇之道存、上下以生、而子母之伦合、因义淂数。其理端矣。是以求之而有故可论。用之而伦类相淂耳。向使案其所以立均出度者。徒任耳以往则能知其为宫为商为商矣能名□处以示人乎独是莫知独非莫晓。则无以明之于人也能别其为□为商矣能制其节以效用乎求清无术。欲浊不能。则无以比之成章也。然则师旷之聪、亦将有所穷矣

语杂历家者言。搬衍律吕旧话。故宜为浅学所惊也。姑存之。不以不能二字。何故不讲。【艾千子】

有微合之理。有妆幌之谈。分别观可也。

○天下有道 四节

欲王者故其德、而天可淂而用矣、夫德则淂天、文王是已、欲为政天下、舍此能淂志乎、夫知天之说者。则王事可成天之道主于扶德而已随其世之有道无展转属之未有易也已是故有时而行正道。有时而行权道。行正道。则专属于贤德。行权道。则若附于强大夫天□亦畏强大者哉其能为强大者必其小能自立者也不然亦其先□少有功德者也世无大德大贤则小德小贤亦能成其强大天意亦徘徊附之而其人亦遂能制小弱存亡之命齐之景公。吴之阖闾是已。景公自能显。而力行于四上诸侯。阖闾能用其民。胜于吴公。而力并能行之齐。此皆贤德之似。而中稍有胜劣焉。则天意可稍有底昂焉。此亦所谓展转属之者矣然则大国遂可师乎非也天之属意大国国特其权也小国而仅师大国则又为大国之细其德未有以相胜而力必不可以相敌当今时。欲遂为政天下者莫若审于天道之并而因而用之而自处于大德大贤以邀夫天道之所必归夫然后藉于德以令于天藉于天以令于天下文王之事可继。成周之业可再。随其强弱大小。而或迟或速。皆可为政于诸候也此其事若逆天逆天之数其向也而其理则顺天顺天之道投其好也一夫有大德而天下既已成其为有道之天下、有大德而淂天而天亦成其为始命之天而人亦无所归责焉则岂非天所欲淂者哉

从后世功利眼中看来。只有小役大。弱役强。信有道之天不过。从腐儒眼中看来。只有小德小贤役大德大贤。又信无道时亦天也之说不过。读此文一过。使两家胸胆眼孔。皆为之一开。可知文字到理透处。真能推排豪杰。展拓万古。其机阵之灵变。骨力之苍椎。又因之而益奇矣。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之际、圣人所为谨于微也、夫乱生于无辨、无辨之生乱、固不在大也、是故圣人慎之、且男女之事。兼于判合。合成其事矣。判何居乎。夫合之甚者判所以济也是故先王之教曰。非征非聘。不相知名。名且不相及。况及其身乎。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器且不相及。况及其体乎。不淂已而有事以相接。则承以筐篚则虽接而有居间者矣是犹与远也不淂已则坐而奠之坐而奠之则虽接而未尝与接矣是愈与远也彼女子之所以为贞者。非其身耳。授受而亲、手泽淂无相至乎、身之一体、淂与人亲、全体之贞、无以立也、无感我悦无惊我龙近身之物犹将惧及而他可知矣女子之所以行邪者、意相示耳、授受而亲、意淂无可假以传乎、斯须之接、有以行意、浸假而甚、遂无艾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言语之传犹不踰阈而他可知矣盖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欲之已甚、其谁可止、是故虽在君臣之际、而绝远之势、犹不足以为限、故灵公襄仲、犹蒸淫于君臣、虽有父子兄弟之际、而同生之戚、犹不足以生耻、故齐襄卫顽犹蒸淫于母子兄妹、然则其间安淂不设之以禁。禁之而每辨于微。以务明其意。使天下达于其教。而安而成俗。则势亦淂以行其限。而戚亦足以动其耻也、且夫妇之际、人之大义存焉、夫义之大者、其系辄重、是故父子侍之以亲、而不其辨、则人皆可为父而骨肉之恩无本以立族□待之以傅、而不淂其辨、则不正其世、而谱系之接、无据以明、然则其间安淂不厚其别。别之而先严于小。以慎防其端。使天下人有其□而各深其欢。则有情而可以生其义。有本而可以类其族也。故于男女授受不亲、而知先王为意之微而杜乱之深也、以此防民、民犹有窃其妻者、

里巷小人之谈耳。见于文何也。作文当在题外求之。照下文□讲方可。【艾千子】

大纤近秽。宜为千子所词。其病先不体认淳于发问口气。又自□一篇男女远嫌论。纵典核风雅。亦何当乎。

○谏行言听 二句

人臣淂行其志、而所邀君惠者大矣、夫为下为民者、为人臣者之志也、而其君寔用之、岂能自为施于民哉、且恩固有施于此。而感在于彼者。不可不察也。是以劝臣之道。乃在于民。何者。其志寄焉耳。夫忠臣之心。不欲恩之私于已以为恩縻我者其薄我为仰禄之士也谊主之情。不以恩私其臣以为縻以恩者亦薄臣为仰禄之士也夫君臣之合民以为之媒矣固是惠安元元之意则道先合道合而何不合也乎未谏而先有相从者故谏而无不从也未言而先有相入者故言而无不入也吾所欲致子民者皆如臣自为之而与君相□甚矣至久而信爱之深则情并合情合而又有不合者乎何嫌何疑而不以諌不以言也何嫌何疑而不受其谏不受其言也君所用于臣者亦如君自用之而与臣相忘亦甚矣于其听且行。而君臣于此同志趣。君必且曰。此臣之公尔忘私也。臣必且曰。此君之舍已从我也。而上下既交致其德于其膏泽之下。而君臣又于凡共功名。君必且曰臣之力也。我何有焉。臣必且曰。君之力也。臣何有焉而上下将交让其功而要之在下者苐行已之学在上者苐就已之业止各于自为而相为者即在寔非相为赐也且为臣者以为民为心为君者亦以为民为心止同淂于所为而相为者即在寔非有以相及也如是而谊之加于臣者大矣。而臣之感其意者亦大矣。

大雅有度而心亦细。【艾千子】

虽两两互说君臣鱼水之乐。而语语写出谊主至情。淋漓鼓舞之激欲涕。方是畣问趣。

○王者之迹 一节【其一】

春秋与诗、文异而实不异者也、夫诗以宛讽、而春秋则逮以法度若宽政之后而济以严者、原本所自、则亦相代以卒王事耳、且六经皆教也、易以天教人、诗书礼乐春秋以人教人、诗书礼乐。盛世之书也春秋。衰世之书。春秋何以作哉。春秋之作也、推其远统、寄书之绪、按其近迹、计诗之业、大抵在幽平之后。以王迹熄而诗亡也。夫二稚三颂十五国之风、不至今存哉、顾衰周之世、不得裒诗以着教矣、凡诗足以感劝天下者、必其近今者也、近则耳目所及、耳目所及则新、新则征人之精神而作其劝惩、故田夫野老之歌淂并书易礼之□经者、无他故、以近今也、平王而下、视幽厉以前亦皆陈编、而此后又不复采风、则所为诗教亡耳、幸而细屑不收于闾门□舀。而朝廷大故。左右更犹能存之。孔子因之勒成一家曰春秋。春秋者。上之推本王事以继天下之比庶人之议以继诗者也。诸侯大夫有善、庶人淂歌舞而咏之、羔羊之委蛇、淇澳之有斐此类是也、而春秋附其义、诸侯大夫有罪、庶人淂吁嗟而惋之、羔裘之逍遥、墓门之不良、此类是也、而春秋附其义、言隐而微、则鼓钟之淑人、猗差之展甥、此类是也、而春秋附其义、辞直而尽、则南山之究讻、旻天之厉阶、此类是也、而春秋附其义、盖二书相次、而意例亦大同、大端俱谆谆于君臣父子之间、要以感兴人心者也、独征事次序、春秋犹近代焉耳、故六经之道 各□一时、如皇帝王霸之递起、如四时之循生、而春秋同冬者也、而岁功备矣、

王者之迹熄。不是说诗。因迹熄而诗亡。诗亡后。王者之事不行其。是非淂失。无复着于天下。传于后世。故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所以存王迹之熄。非以继诗教也。如专为诗教亡而作。则孔子自有删诗之功。与春秋无涉。文但讲经义相比附代起。夫其旨矣。若谓诗教。则至今不亡。当时那淂亡。故注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正以见王迹之熄也。故当重迹熄说。不重诗亡

○王者之迹 一节【其二】

春秋之作、圣人所以继王事也、夫明是非以着劝惩、此诗之所以作也、亦春秋之所以作也夫、故春秋。天子之事也。春秋何以为天下之事哉。曰本王事也。文武成康之盛。其治天下也以感天下。不惩于法度而式于道化。其化民也取诸民、不烦称文告而惟博采收谣、诗陈而美恶毕备。劝惩着矣。夷厉而下。王事废弛。而征诗之政亦息虽□颂二雅十五国之风具在。可谓有诗教哉。何也、事之足以感人者、必其近今者也、耳目之所淂及始相触于时事之合、而闻见之所乍至、亦复动其意气之新、已陈之迹、则未免厌而顽也、隐桓而后、此亦□今者矣、圣人虑之、以为苟赖其用、歌咏之与纪事、当无以异、故变而为春秋、春秋。直书时事者也。有不如诗之惋入者矣、夫非衰世也哉。径语其事焉耳。事列其大。有不旁及闾门□舀者矣。夫世衰之极也正其大者焉耳。作者之意。主于存故实不私一已之是非而天下之是非遂皆淂至乎其中此亦美刺毕备者也。止存衰世之事。不及盛王之典礼而盛王之道遂已隐行于其际此亦劝惩之明著者也。匹夫而存天子之虑。述作而有易世之端。则其事固不淂小矣。禹汤文武周公之后。次必及之。

不私一已之是非。而天下之是非至。不及盛王之典礼。而盛王之道行。四语可传【艾千子】

王迹熄后。诗尚多见于经者。不可谓诗竟亡也。苐雅亡而王国之诗降为风耳。其降也。亦非删诗者能降之。盖王政不行。则朝廷无制作。公卿无献纳。独有民俗歌谣犹存。不淂不系之风也。

○如智者若 事也

智不必病、惟如其所以治水者而已、夫水固非智所可与争者、禹惟用其自然、是以淂之耳、此亦用智者之法也、且自然者万物之妙也、因也者、百事之制也、用物而因其自然焉、则天地辅其成、夫智之可恶、惟其凿矣、是恶凿。非恶智也。天下之为智者、不必尽出于凿之途、而天下虽有凿者、亦不足以累乎智之说、盖智者。性之德也。叩之心而发其精华、智斯动焉、夫心之精神、何可蔽也、被于物而着其文理、智斯用焉、夫物之文理、何可灭也、故凿可恶也。智而如禹之行水焉不可恶也。何也彼诚水之性也制其高下者。因地以为教。节其疏□者因水以为师。导河自积石。导江自岷山导则非汨陈五行之理也顺而济之马辅其自然而已矣龙门凿之伊阙凿之凿亦非隳断天地之性也夺其所逆焉复其自然而已矣夫物迹之彰、皆形于与为异、而灭于与为同、同乎水而为道者、水性见而已动亡也、人能之立、皆起于有以创、而息于有以随、随乎水而无私者、天道存而人力掩也、夫是为行无事、而天下安之、而万世颂之、果安所可恶也哉、若夫可恶者则有矣。共工乘水行之殄以乱天下。颛顼诛之。诛之者。诚恶之也。鲧湮洪水之流而叛诸侯。舜则殛之。殛之者。诚恶之也。夫禹则何可恶也。 有尾

凭他浸烂皮毛。终带六朝胭粉。此大家所不屑也。【艾千子】

逐步刻划。每成粘着之病。求巧淂拙。是亦凿与行所无事之分也。行文淂大意所在。屈曲间自然灵变。

○舜流共工 五句

厉刑以服下、斯亦后世之圣人矣、夫天下之恶一也、容于尧而不容于舜、则二圣固不同量哉、且圣人之治天下、无乐乎尽其所为也、图可以治则亦已矣、而虽有未试之明、未耀之威、亦弗以为已叹、鸣子、此圣人之大也、尝观唐虞之也、一时之气会其蕴隆、圣淂之为大圣、奸淂之为大奸、共工驩兜鲧若苗者、皆天下之嵬也、而尧似弗知者、若可以兼涵并育、一类而畜之、而终不足以害吾治、置之不足计较之地、而宽之天覆地载之中、一传至舜、始流之放之、殛之、杀之介介焉不少贷、夫新政之始贵有以厉其气而借四凶以徇天下舜所□制世之机、强悍之族、惧难以折其势而一旦而使之并命、天下所以畏舜之断、而尧也治天下以大略、舜则断天下之详于天下、凡智足以明、力足以辨者、毕取焉以为功、尧包之以浑厚、而舜一用其精明以济之、而一厚其终、一正其始、将宽严以相易、则舜宜有以胜尧者、而独不免乎尽其所为、开天下以渐薄之端也、人惟居以有余也、则无所忌于天下而备物太甚者其中必受其不足、必去四凶而后治、则曰凶犹足以害吾治、而必恃流放殛杀以胜天下之奸、则此外固无以胜之也然则舜之尽用其断者、固舜之有所未足与、

言文武则贬武。言尧舜则贬舜。此不独薄福书生。轻狂小子。亦且浅陋可笑之甚。岂有学问人所宜见之文字耶。劝君抹摋鸡肠狗肝。且细心读圣人书。观圣人大作用也。【艾千子】

千子先生此评。真有功于学者。文人好翻新出论。每自陷入于大不道而不知。究之其所为新奇者。直鄙俚不足道。亦天下无知小人之所尝谈耳。

○智譬则巧 二句

圣智不不相若、喻之而知也、夫智与圣合而后条理备、然二者之分、遂若是班乎、其不相及也、则巧与力之说、也是故其名虽分。非□理也。举以相对。亦非平分也。夫所谓智者何、心所禀于天、其晶晶者也、湛而润、清而泽、有光明辉耀以见物、有位分度数以处物、而精神以贯之、气志以要之、然后见于事、成于功、憢憢然发而通行于外、而圣包于其矣、今即中分为二。举以相对。而圣人之圣智。即大人之知能能。以令观之。知而不能者有矣。未有能而非知者也知不必能而犹全于知则徒知者常多而知之数常余也能必所知而犹不能之知则能者常少而能之数常狭也且知之中无能以参而能之中有知以运知无能以参。而独成于知则知之体自全而知之各自粹也能必知以运。而不自为能则对知而淂半即其自分犹半也今夫天以知始物、而天用者、日月星辰也、又包地外也地以能作成、而地用者但水火土石也、又包于天中也、此固人之知能所自来而已若此况于人乎。然则圣智之不相若审矣。苟为比物丑类。智可譬以巧。而圣但可譬以力。此其切喻矣。何也、他所引喻、以其似也、似者、不即其类也、夫所谓巧、知之一节也、夫所谓力、圣之粗者也、皆未离其类也、且何不详夫巧与力之说也人之一身心有灵而是生巧形怀气而是生力心者一举而千万里而形者兀处焉人之外体目制宜而是生巧手作劳而是生力目者俛仰而周宇宙而手作一焉人之四肢其柔用之而是生巧刚用之而是生力柔者有变化之机刚者一用焉此皆不敌之数也而令所谓知、但巧之全者也、非异巧也、令所谓圣、但力之妙者也、非其异力也、然则巧力之优劣分矣、巧力之优劣分、而圣知之优劣亦分矣、圣知之优劣分、而其人之多于智与一于圣其优劣亦分、岂待更说哉、

牵扯闲话。一篇俱请客题已是两譬字。大力又于此譬上加譬。字句纤鬼。人不待言。【艾千子】

阅艾评。真可绝倒。然只中间天地一段。譬上加譬。抑且粗甚。其前段知能之辨。虽纤。而刻入有隽思。后段心形目手刚柔之论。非请客也。盖巧力两字。原因射而设。而犹射句尚在下文。不便说破。其所云心形目手刚柔。皆映射发义。而又不侵露。极为颖妙。不淂以多譬闲话忽之。反令作者胡卢夜台也。

○天子一位 六节

先王之班爵禄、要于足以相驭而已、夫爵禄之班、治乱之大节也、故先王酌之于轻重之际、以为、相悬则隔。隔则不属君太尊臣太卑则其弊至于无民若相肩则逼逼则见陵民疑臣臣疑君则其弊又至无君于是制之以相差之等而与之以可安之分而有天子公侯伯子男之列。有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之差等异其称以为名也递其次以为分也虽然、亦止其名也名而不与之实名不可淂而辨亦止其分也分而不为之充分不可淂而明禄者爵之实于是先王制禄以定爵制为千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不及五十里之数分布于内外臣工以定其位制为十倍四倍三倍二倍一倍之数分于大小国之臣以定其位窥其微意、大约臣不欲其太别不甚别则可通协恭之义、兼可为犬牙之制君与臣不欲其相疑不相疑、则可给内外之需、兼可淂运掉之便、此其大意也、今之天子。制于列侯矣。然大不在边。细不在庭。当时未尝不虑此也。不然。五服之长何以仅与王官准秩也。至于千里。犹终不足以驭百里也。先王固已无奈何矣、今之诸侯或制于大夫矣。然尾大不掉。末不大振。当时未尝不虑此也。不然。王之命卿。何以仅与大夫士上下也。至于有国。犹终不足以驭有家也。而先王亦无奈之何矣要之分数不定则乱必杂出于臣分数既定而犹不免于乱则乱必独由于君周之不振亦其君委驭以至顿也非势之不足以驭也

此文亦布置整齐惜未随题序核耳。【艾千子】

圣王制度。皆本天秩之自然以为节。为其理当如此。不从势力相制起见。有德易以兴。无德易以亡。圣人意中。原无私为子孙世世为天子之谋。虽上下相驭之道。未尝不在其中然非其本义也。若为子孙谋。从势力起见。断无出于废封建为郡县者矣。然秦以后有天下者。反不及三代之长。其子孙受祸。亦惨于三代之革命。而儒者犹言封建不如郡县。并诬三代圣人之制。亦从势力相驾驭上商量。岂不悖哉。

○耕者之所 节

禄准之耕、一代耕之义也、夫谓之代耕、则如其耕之获止耳、此制禄之道、所由无滥与、先王之分制爵禄。均天下之大道也有耕者有不耕者则不均有耕而奉人者。有不耕而奉于人者则大不均先王之均天下也上代下治下代上耕而人等代治之劳为代耕之禄此其所以均也此其说通于公侯天子而具端如于以农权隶夫农者受天子百亩之职而治地为功者也其所受粟则其所自为矣故虽有五等之分。食九人八人七人六人五人之别。然而从四体勤动之外。别无可以徼幸淂粟之望知无与之者也任豊赢欺啬之报。绝无可以推委责望之心知无靳之者也若夫庶人在官则不同矣其其禄则天子与之也然困天子能与人禄乎故天子而无故与人以禄。则无之者不安。受之者不安。所从取以为与之人又大不安。使天子而无故可与人禄。则天子淂恃其私厚之恩。而无功不受事之人。亦皆淂生其分外之想天子之禄穷矣先王知其然也故庶人在官之禄亦使其出于所自为若曰府史胥徒彼之百亩也奔走干办彼之耕获也其烦简有等彼之上中下也而禄之所获则如其所食之人之数也。彼其人无鄙薄不屑之意。亦无淂满望余之念。而庶人在官者。亦曰彼与我平等也。而不见爵禄为私厚之物而人之分始均矣庶人在官之禄均则下士亦均下士均而中士上士以至于大大大与卿之禄皆均彼虽不与耕者论食人而以为差之意则一也此先王之所以均天下而不私也。

序置零零碎碎。即整整齐齐。补题处。亦巧合自然。【艾千子】

先王建法。凡极细碎处。皆寓深心。皆国家大关系处。此文识远气凝极古今参差之变。定当传世。此题淂左严先生作。合大力此作。能事已备。后人不必续貂也。【张尔公】

不是先王于极细碎处。皆寓深心。天下大道理。原从此起。如九章之始于九九。七政之始于日行。殾律之始于管吹。先王建法必从此起率。明耕者所食之等分。以之起算。直至天子之禄皆由此定。但言庶人在官者。以耕者以上贴身一级人言也。庶人在官者与下士贴身一级。即中士。由此节节推上。次苐分明到底。可见先王井田封建之原。都只从耕者立义而天降下民之意。与圣人本天制度之道。亦昭然可见矣。笔力高古。足以曲鬯其所见。此制义中之大文字也。

○其禄以是为差

禄准于农、而与之不滥矣、夫劳逸异。而农之所淂。固有自然之量矣。视以受禄。人所以知分乎。且爵与禄皆天子之柄。然而爵者出于口而无穷。禄则赋之农夫而后给之然则农也者固赋禄之生也昔先王之制禄也自庶人在官者始此以劳力居官者也力事可淂而程而法可以造端矣其制庶人在官也自庶人始此以作力出地财者也力产尤可淂而程而法可以有量矣。彼府史胥徒之类其在官同而其劳逸则不同此亦五等之农之类矣。劳者比于上。逸者比于下。劳逸半者比于上下之间。吾有以核之彼所不淂隐于我者也而□史胥徒之类其赋禄周其多寡则不此亦五等之食之类矣。多者比于九人寡者比于五人。多寡半者比于八人七人六人之间。彼有以取之吾所不得滥诸彼者也惟以农为差。而厚者无所归其德。皆将引耕者以自况。曰以吾朝夕从事敏即于耜举趾取之天地四时亦可以淂此矣天子何厚于我焉。惟以农为差。而薄者亦无所措其憾。亦将引耕者以自况。曰吾以朝夕作业之简即于耜举趾取之天地四时亦止可淂此矣天子何薄于我焉。此庶人在官者分之所以可安也庶人在官之禄定而下士之禄亦定则为士者亦与农夫较功量获者耳士之禄定而国君卿大夫之禄皆定则国君卿大夫□与农夫较功量获者耳然后以功奠食之义明。而递推而上皆不淂以无能居官以治易养之义。亦明。有国而下亦皆不淂以无功虚取。故先王之制禄也。悬权于耕者也。而道遂深远矣。

明确不蔓。【艾千子】

义解高阔。文更警严简核。其布置细密处。非作家不能。

○性犹杞柳 二句

时人之论义、离于性而言之者也、夫杞柳之与桮桊、则有闻矣、以是为性与义之喻、当乎否乎、其言曰、天下未有知性与义之说者。或欲一之。或又二之。一之者合性于义。谓其原所自有。二之者。绝义于性。谓其终不相能此二者之论皆过也合性于义。则天之本然已足是使为义者废人功也绝性于义。则性之能事不显是又使为义者绝所据也尝试论之、性者、生之质也。义者、人之道也。物生而有质。是待用之朴耳可以之此可以之彼其所以用之者将将有所矣而未可先定也求之于物杞柳是也道具而适用。是利用之器耳。成于其方。讫于其事。其所以载行者虽有所托而非其本尔也求之于物则桮桊是也。今且就杞柳而求之。圆中规乎。直中绳乎。植木之性。固未有自合法度者性之但存其材而不定所用者亦犹是然耳今且就桮桊而求之。不已得其象乎。不已淂其量乎。成器之巧。固未有生而有之者。义之适物之宜而有待而成者亦犹是焉耳是以性之所在。物不淂二尧舜非淂性而巧桀纣非亡性而拙自然者必无不同天下之所以齐也杞柳所以遍为异器之质也义之所在。物不淂同在圣贤则义立矣在庸愚则义亡矣有待者遂不可必人事之所以杂也桮桊□由为□方之器也而且谓性与义一则杞柳岂生而有桮桊乎而且谓绝性于义则桮桊岂无杞柳而独成者乎故二者之论皆还以

文有步骤。代告子之言亦甚圆。是大力正当文字。【艾千子】

两两开说。而中含下为字一串意。性义与杞柳桮桊。彼此映借。亦两两开说。而中含下文犹字侧并意。露之不露。妙合自然。新奇之中却具平易之意此大力先生之所以独超千古也【耀星】

○生之谓性 全

以生言性、而物大同矣、夫物莫不共此生、而莫不共此性、孟氏之说、未足以莝告子也、以明告子之说则可矣、且天下莫尊于同、莫贱于异、天地万物尽同也、而或求异焉、则物中之最不肖者矣、欲知其同、则莫若明之于性、性者、从生名也、根于外者命曰气、主附生于天地、根于内者命曰神机藏生于胸中、而强阳发其运动精爽生其神明、因而循窍生欲与物有期、而性之名归焉、故生之谓性也、犹曰性之谓性也、性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也、论白者以色、止宜据之以色、不当以非色者杂乎色之品、论性者以性、止宜据之以性、不当以□□者混乎性之品、今且谓羽之白、玉之白、雪之白、有以异乎哉、告子不谓异也、天下尽不谓异也、即孟子亦不淂谓异也、而谓大之性牛之性、人之性、有以异乎哉、告子不谓异也、天下尽不谓异也、即孟子亦不淂谓异也、盖不异而天地万物始玄同也矣、若必益之生之说、以参乎性之说、而以独异者尊人、吾死人不益尊、人之品且从以益贱、何也、不肖也、

今有骂章大力曰。章大力之性。犹牛之性。犬之性也。大力必怒矣。若大力回护此文曰。吾见之于文。不应自矛盾。因自认与犬牛等也。则犬牛父子无亲。兄弟无序。夫妇无别。大力果自认与犬牛等乎书生叛经侮圣贤。不自知其身之等于犬牛。然则侮圣贤谋先儒之报。不待如佛氏之说报应。堕落畜生道。而后为报应也程朱诸儒言性处。大力既不看。五经孟言性处。大力亦不看乎。【艾千子】

艾先生此评非骂也。痛哭流涕而道之。亲爱之也。秀才不明圣贤之理。误惑于佛老阳明之说。身入禽兽而不自知。同为人类者不呼号激直以救之。不仁也。艾先生之评仁矣。

○吾弟则爱 一节

义之为外、据于仁之说也、夫人皆可淂长于我、此亦足以明其中之无主、而发根不深矣、欲与仁相并淂乎、且仁义内外之说、非有必然可分之形也、窥之专与泛之际而无可以为各因以内外之说期之盖淂意以为言耳。而以长与长之者见诘也将天下之为内外者尽于人已之分更无有微焉者乎理必观其所对。而情必究其所归。则立仁以为义之对。义之说可明也。立不爱为爱之对。而仁之说先可明也。世未有不爱吾弟者。世未有兼爱秦人之弟者。秦人之弟之不爱。有以明爱弟之情之专至矣义然乎哉爱弟之情之专至。有以明其在我而归乎自快其心矣义然乎哉凡言内者。必据于情也。凡言外者。必迫于势也爱遍及于所卑而义专迫于所尊则固已有情势之分自然勉强之别矣是故容貌以与之谦恭而行之而勉然而出而泛然而加谁复淂自必所施者推其意亦以凡长我者皆欲长于我不欲重失其心曲从礼俗而应人之求翼人之悦焉耳其与爱弟之心一何远哉而一则以我为悦依之自慊。一则以长为悦。将以慊人此其意之所向固已如是而爱敬之原当有可推则所谓究情之所归而知之也而因爱之有所深明敬之无所至则所谓立对而知之者也夫内外之说矣。此亦以仁义自淂之。而岂曰长者长之者云乎。

代告子痴词颇工。据其辨。此理如欲伸者。【艾千子】

题语双行。文势单折。而两边意理各透。其蹀躨之致自生。真古文妙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