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三十一年大明正統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曲宴于內殿,世子及宗親二品以上侍宴。宗親三品以下文武堂上官以上及耆老宰樞,皆賜宴,又饋倭、野人于弘禮門左右廊。
1月2日
○癸未,量移譿于京畿龍仁縣。
1月3日
○甲申,遣都體察使皇甫仁于平安道,命都承旨李思哲,餞于慕華館。築行城自理山郡央土里至渭原郡,石築七千四百七十八尺,削土一萬一千六百六十尺,設杙四百尺,置關門于央土里。築煙臺,圍八十八尺,役本道軍一萬三千九百八十七人,二月初十日起役,至三月初六日而止。以里計者,十里二百七十步四尺。
○賜野人都萬戶童吾沙介衣帶鞍靴緜布,以嘗徙居婆猪江,今復歸順也。
1月4日
○乙酉,傳旨春秋館:「前撰《高麗史》,失於疎略,令更撰之。遼賜世子冕服之事,又逸焉。今復讎校,雖一字一事脫漏而可改者,竝皆付標以啓。」
1月5日
○丙戌,以閔伸爲兵曹判書,朴仲林兵曹參判,李思任工曹參判,李先齊戶曹參判,金俒之兵曹參議,申貴僉知中樞院事,朴仲孫守司憲執義,金守溫守兵曹正郞。守溫以兄僧信眉之故,特命除政曹。又以兀良哈指揮林多陽可爲副萬戶。
1月6日
○丁亥,司憲府啓:「今以朴仲林爲兵曹參判,金守溫爲正郞。臣等以爲仲林認宋重孫之奴爲己奴,使之變易父子,紊亂綱常,今拜政曹堂上,甚爲不可。且守溫,訓之子也。訓父遭喪在永同。訓自沃溝道經而不入見,來至京城,不卽肅拜,潛謁恭靖大王,被不忠不孝之罪。如此者之子孫,用之亦足矣,今又使任政曹。如是則後人何所懲戒!請皆改之。」
上曰:「若等之言然矣。然予自少知仲林之爲人,其心固不以他人之奴爲己奴,變易父子者也,必陷於姦奴所欺,但其終義禁府推鞫時,堅執不悟爲非耳。然此非永不敍用之罪也。守溫之事,曩昔不忠者子孫弟姪,竝禁錮,其後大臣國人皆曰:『不可連坐。』或啓於輪對,或有上書言者。又因政府之議,竝令許通。守溫亦於此時,始得赴試,旣已登科,授以此職,又何不可!」
遂不允。
1月7日
○戊子,田制詳定所都提調河演啓:「京畿田制不明,國庫虛耗,職此之由,須及今春,分其田品。若以爲民間貧乏,供頓爲難,則書員色吏,皆以國庫支給,庶無民間騷擾之弊。」提調金宗瑞、鄭麟趾、鄭苯、尹炯啓:「去年京畿不稔,今春民生貧乏,書員色吏廩給,雖出於公,其他差備各人支待,必及於民,不無騷擾之弊,姑待秋成,更議施行。」上從宗瑞等議。
1月8日
○己丑,兵曹參判朴仲林辭職,上曰:「毋嫌憲府之言,就職。」仲林啓:「臣罪旣重蒙宥,且速得參六曹,臣之荷恩,殆難罄言,今又特陞二品,俾受政曹。不肖之資,濫受重任,若又見敗,恐負聖恩耳,非以憲府之請爲嫌也。」
○司憲府復請朴仲林、金守溫不宜政曹,不允。
1月9日
○庚寅,司諫院啓:「朴仲林曾以一奴之故,遂犯重罪。古人云:『一介取予,千駟萬鍾係焉。』此雖一奴,原其情則甚爲貪汚。將此心以居政曹,豈合於理!金守溫,不忠者之子,請竝改之。」不允。
1月10日
○辛卯,司諫院又請仲林、守溫之事,上不答,仍謂承政院曰:「予疾作有日,不能悉答。爾等知此意,待吾疾瘳以啓。」
○刑曹申:「忠順衛陳敬直竊赴防甲士姜倫告身,冒受月俸,律該杖一百刺字。」上以功臣之孫免杖,但刺字,付處外方。
○世子引見同副承旨李季甸曰:「前此工商賤隷,皆用於流品,近加設上林園之職,且別其散官之號以授之,但其司直司正之號,與流品同。若私賤得司直司正,而其本主反不若其奴之職,甚爲未便,故使私賤之職不過九品。然或因特旨得司正司直者有之,或積其功勞,當授司正司直者處之爲難。欲於上林園,改司正司直之號,職號與流品不同,自無嫌矣。如此則私賤不必限九品也。今改稱司愼、司謹、司順、司信何如?」
季甸與諸承旨議:「請改司直爲管事,副司直爲副管事,司正爲典事,副司正爲副典事。」從之。
1月13日
○甲午,世子視事。右贊成金宗瑞申:「向化野人,旣受爵祿,無所統攝,常與其黨聚會飮酒,因以鬪爭,或殺傷人物。臣等與禮曹議區處之術,咸曰:『依甲士例,令屬各衛,計其仕到,陞授職秩,似爲便益。』且令此輩兼司僕未便。童羅松介,本無才能,而位至僉樞;金古道介以其祖至誠歸順,特除僉樞,然有惡疾,中樞諸臣同坐共食,咸以爲難,請竝除行上護軍。」
禮曹判書許詡曰:「其四品以上人,令與上大護軍同入番;五品以下,除巡綽等事,分屬甲士,仍錄功課,其勤於侍衛,仕到多者陞職,不勤者降職,則自有勸懲之心,而觀感變化矣。其傑黠終不順者,遣還本土。」世子曰:「所議允當,予將啓達。」
○上謂承政院曰:「稱父母妻子兄弟之病,啓請鋪馬者頗多,其禁斷之術,商議以聞。」左承旨趙瑞安曰:「果有鋪馬濫騎之弊。稱父母有病,乘傳而行者多矣,未見其父母死者也。雖近侍之人,旣受祿賜,上恩固厚,當父母疾病,騎私馬以行,何有不可!竝不給傳便。」上曰:「若集賢殿臺諫因父母疾病往來者,固當給傳,其餘勿許可也。親父母有疾,急急來啓,人君聞之,其忍不許乎!爾其知之。」
○刑曹申:「公州囚强盜白同等十人,依律斬。遂安囚良女卜眞謀殺夫,凌遲處死。」從之。
1月15日
○丙申,月食。
1月16日
○丁酉,司諫院請朴仲林、金守溫之事,不允。
○移配譿于驪興府。
1月18日
○己亥,司諫院又請仲林、守溫之事,上曰:「仲林之事,予旣言之,更無所言。守溫則今政曹臺諫堂上官,豈無如此之人乎!且古者罰不及嗣,如此來請,甚爲不可。」遂不允。
○世子引見義禁府提調李孟畛等,議兵曹官吏之罪,仍命堂上之罪,俱以對制上書詐不以實律,改照以啓。金世敏、金銚、鄭而漢在獄中上書曰:
臣等伏念聖上至仁愼刑之意,雖於匹夫匹婦,慮被誣妄,一笞一杖,不敢輕易施行。臣等於崔淳、金自麗等事覺擧之時,只疑誤錯,初不知尹培用意所爲,豈有隱諱敷同之理哉!今義禁府各日推問臣等不知之情,具在供辭,至於決罪取招,不更推問,預書招辭,以爲尹培用意辭因,匿不申聞,朦朧申達,緊關到多二字不書,泛稱新司勇,沒實敷同申聞,使之署名。臣懇辭不服,承旨曰:「此招非吾所爲,不得更改。署名則署,不署則否。」臣等皇恐上鑑,不敢違拒,署名誣服,伏望聖慈施行。
上卽以是書示孟畛等,仍曰:「兵曹悉知尹培所犯,而欲其不露,不卽啓達,故爲稽遲。以此取招何如?」僉曰:「如欲取此招,則何難!然須用刑杖,乃可取也。」上曰:「然則宜以詐不以實律,照得以啓。」
○重設慶讃于佛堂,四日而罷。
1月19日
○庚子,司諫院左獻納趙白珪啓:「昨聞上敎,退而考之,但李之直曾受不忠之罪,其子孫見用,至爲堂上官。然之直爲諫官,言事錯誤,固不與金訓之罪同科。」上曰:「之直以何事受何等罪乎?」白珪曰:「未敢詳知。」上曰:「金訓其初受罪時,有司以不忠論請,太宗特以出使不復命律斷之,又使從便。且恭靖王與太宗,略無纖芥嫌隙之心,金訓雖謁恭靖王,固非背太宗而從恭靖王也。己亥年間,李迹私請將帥,使赴東征,事覺,予使之籍沒家産,定爲官奴,然尋使從便,此豈不忠之例乎!予意以爲金訓家産,欲追給之。且諫官言事,則事之首末,固當細推而言,何故昨日有問,對以不知,今日有問,又對以不知乎?爲諫官者,尙且如此乎?予卽位三十餘年,未聞如此可笑之言也,予反赧顔。」
白珪乃退。
1月20日
○辛丑,議政府啓:「江原道失農,民生艱苦,請停東宮講武。」上曰:「今者,東宮亦請勿行,予已責之。講武,祖宗成憲,以予疾病不得親行者累年,以故事多日非,講武不可不行也。且軍士觸冒寒暑,身自熟習,庶知軍旅之事也。予以爲東宮不爲,則欲使臨瀛大君、翼峴君及兵曹堂上都鎭撫率軍士訓鍊,何如?」
僉曰:「稱講武而使大君諸君代行,有違大體,固不可也。」上曰:「予之欲以大君諸君代之者,以昔太宗講武時放鷹於利川等處,而使李叔蕃率軍士獵於廣州等處故耳,今曰不可,是也。」仍傳旨兵曹:「今春等東宮代行講武,改以豐壤等處。其江原道講武諸事,勿令預備。」
1月22日
○癸卯,司諫院上疏陳時務:
一,各道監司兼牧之法,其弊非一。大抵界首官,地大民稠,庶務浩繁,牧使判官分掌治之,尙不不暇給。今監司兼牧,巡行無暇,雖當在牧,道內公事,未有餘力,兼牧之事,豈可望治!於是一州庶事,盡付判官。雖無餘事,力有不贍,況監司兼州,號稱本營,各道進上,都會于此,判官專掌,夙夜未遑。又有京來大小使臣、道內別常差使員,以公事相接,會于監司,輻輳竝臻,靡日有歇。首領官、檢律、敎諭、譯丞,亦在是焉,朝夕寒暄,禮謁祇待,判官一身,鞅掌奔走,又不暇焉,何及於民事乎!由是事無大小,盡付監考色吏,姦猾弄權,浚民膏血,無所不至,民之困瘁,可勝言哉!其弊一也。
上項使客及監司首領官隨從伴黨、營吏、驛子,常不下數十人,支待之須,其費不貲。一州公須,必不能補其萬二,則將斂民以供辦,若據平壤、咸興之例,給以廩餼,則耗費國儲。此法之立,公私有損,其弊二也。
大州兼縣,多至十餘,少不下五六,兼縣還上,判官不能親往捧納。近聞監司使隣境守令兼督之,隣境之守舍其官而治他州之事,其州判官,至以錢穀之重,付之他官,政體乖方,非所宜也,其弊三也。
千室之邑,一人治事,稽緩錯誤,十常七八,爲監司者所當糾理。然監司旣爲兼牧,則其責亦有所分,安得掩覆己過而歸罪於佐貳乎!由是爲判官者,無所忌憚,煩劇之事,益以不治,其弊四也。
監司兼牧,挈家赴任,久居所部,人情顧戀,勢所必至。大抵褒善糾違,激濁揚淸,便於初志之銳,而難於淹久之餘。前朝按廉六朔之法,豈無其意!且人情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監司久任,慮有鮮終之患,其弊五也。
今國家凡父母妻父母在道內者,不許除拜其道監司首領官。又曩歲,監司首領官之妻,有因歸覲沐浴等事,其道往還者,有司痛治不恕,豈非賄賂之行、干請之屬,有所托歟?今監司親率妻孥,留居部內,至于三期,子壻弟姪歸覲問安,往來不絶,經過州郡,支待饋遺,弊不可言。不唯此也,歲臘俗節,道內親屬,其不往謁乎!聯戚守令,不通問遺乎!若爾則賄賂,其不得行乎!干請其不得入乎!乃何國家之法,詳於前而略於後耶?其弊六也。
咸興、平壤,詞訟不繁,兼牧之官,公事淹滯,不至若是,而監司挈家久任之弊,豈無可言者歟!臣等願革監司兼牧之法,復立各州牧使之官,以除生民之弊,以嚴彈糾之法。
一,《續典》一款,節該:「兩班婦女,皆乘有屋轎子。不能備者,四品以下之妻,路次乘馬。」其婦女之不得徒行明矣,而徒行之禁未立,故雖士大夫之妻、貴族之女,徒行街路,恬不爲愧。無識之徒,或比肩以行,或走馬以觸,與庸人婦女無異,誠爲未便。且婦人無外事,今京外兩班婦女,或稱香徒,或稱神祀,各齎酒肉,公然聚會,恣意娛樂,有累風敎。又於行幸及中朝使臣來往之時,行廊與緣路各處,浮階結幕,或升墉,或攀樹下箔以觀,男女雜遝,靦面無恥,非唯取笑於上國,抑亦有乖於婦道。臣等伏望特令禁斷,以正婦道。
一,凡訴誤決者,必其情理迫切,不得自伸者也。待其等官吏遞畢,然後得訴,故雖甚冤抑者,至于累年,未得訴冤,雖憲府受狀,還送其司。或前決之人,還拜其司,或其司之官,戚聯前官,或文券之內,有祖父伯叔兄弟甥舅之署,則竝稱相避,必待其官遞代,然後聽理,遷延淹滯,經歷年久,文案遺失,證佐物故,不得改正。其無相避者,或牽於交承之分,以爲今遽改正,則前官得罪,或怵於利害之情,以爲:「前決者,蓋因情勢所不得已,則我亦何必改正而取前得者之怨哉!」一有不顧勢利,俓情而行,則毁言日布,未久而罷者,容或有之。由是豪勢幸勝,寡弱負屈,是非顚倒,冤抑莫伸,腐心鬱結,致傷和氣。近聞呈誤決送都官者,幾至六十餘道,淹延未決,或至二十餘年,近者不下七八年。訟冤之人,未有得伸者;誤決之官,未有受罪者。其有改正,則不過曰公錯之事,已經赦宥而已,官吏何由而懲乎!冤抑何自而伸乎!臣等願別立誤決辨正色,有呈誤決者,憲府移送其色,卽令三省各一,與義禁府提調一、郞廳二交坐辨正,須卽決遣,具由以聞。其妄告誤決者、知非誤決者,依已立條章,痛治不恕,則冒濫之訟,庶幾自止;貪軟之吏,庶幾勵矣。
一,設科取士,國之重事,不可不謹。往者,卞季良久典文衡,深見科場之弊,每以講經之非,切切於獻議,一以製述取士。近年以來,應擧之士,全尙文詞,不務實學,國家患之,復使講經,是亦權時之宜,不得已也。如不得已而爲之,則禁防之法,不可不嚴也。大抵人情,易生於目接之際。試官之於講生,旣知姓名而與之相對,則不得無愛惡之情,況其所知者乎!況其有舊者乎!況親屬與權勢子弟乎!雖心堅不撓者,不能不爲之少變。此心一變,則好惡其得不偏乎!取舍其得無私乎!齊宣見釁鍾之牛而易之以羊,夫牛與羊也,同是無罪之物,而生殺之心頓異者,無他,見與不見耳。禽獸猶爾,況人之於人,其情尤切乎!臣等願試官講經之時,設裌帷於前,臺省官分坐內外,入門官在外門外,抽栍呼講生姓名,入坐帷外,使試官不知其姓名,不接其容貌,講經後,卽以通否栍,出示于外,使講生手書通否署名,然後又以其簿,入告于內,以驗眞僞。如此則無面對人情之弊,講經之法,庶幾公正矣。且曰此法苟難而不可行,則製述試取之時,已有縫彌易書之法,獨於講經,隔帷何憚乎!或曰:「雖在帷外,聲音之接,豈不相知乎!」然其聲音,豈使試官盡知之乎!伏望嚴立此法,以昭正道。
一,《元吏典》一款,節該:「守令各任一州,戶口多寡、錢穀出納,靡不周知,以均賦役,乃其職也。今也巡問按廉慮守令之私其邑也,調兵南郡,則必使北郡之守督之,南郡之宰,調兵北郡。非止調兵,凡戶口點檢、軍需轉輸,民不堪苦。自今守令不許出境,專治其邑。」誠爲令典,不可易也。今也各官國庫,其官守令不得自擅,必與差使員開閉,此法之立,其弊多端。各官國庫米糧,雖無不時之需,敎官學長之廩,月常支給,故各官守令,每月承差,轉轉監督,此月盡馳而東,翼月則盡馳而西,驛路騷擾,未有休息,其弊一也。
各道出納米穀內,常時支給與賞賜賻給等事,雖其稽緩,無有巨弊。以慶尙一道言之,若倭客賞給米穀,則或客人至浦所後,戶曹勘合文移,乃到其官,而監司巡至遠郡,則其官報監司,監司定差使員,其官據監司之文知會後,差使員乃到支發。如此往復,動經旬月,如値雨水,日數倍加。客人留浦,虛耗國廩,其弊二也。
立法本意,專在那移出納。然今日則東郡之守開西郡之庫,明日則西郡之守開東郡之庫,互相監督,不月不歲,視爲常事,莫肯致慮,通同相應,勢所必至。倘有公須罄竭,而使客適至;義倉匱乏,而居民阻飢,則未有不應那移之請者也。然則徒有煩擾之弊,實無裨益之效,其弊三也。
守令分猷分念,出宰百里,其任非輕。兵徭刑訟、賦稅科斂,一邑重事,皆委守令。至於義倉之穀,非爲私物,而亦使其宰出納,獨於國庫,不信其宰,必令他官一同開閉,於彼則信而任之,於此則疑而二之,彼此不一,大體乖疑,其弊四也。
臣等伏望一依《元典》守令專治其邑不許出境之法,復令各官專掌國庫,獨任責效,其有那移耗損者,依法痛治,庶幾委任專,而人人自勵;民弊祛,而國儲不耗矣。
1月23日
○甲辰,議政府申:「繼母未分婢子作妾所生,依親母未分婢子作妾所生例,屬補充軍。」從之。
1月25日
○丙午,議政府據禮曹呈,啓禁制條件:「一,九升以上衣服及紗羅綾段綵絹囊子護膝眞絲帶猠皮靴,流品朝士、衣冠子弟、成衆官外,痛行禁止。
一。兩班婦女及女妓外,勿用紗羅綾段鞋。男人皮草鞋則勿論尊卑禁止。
一,各殿各宮別監小親侍及典樂署樂工,常時則通著直領脥注音帖裏,差備時則著團領。外方鄕吏著直領。京中上林園別監、隊仗、隊副、武士、庶人、外方日守兩班、工商賤隷,通著直領脥注音帖裏。
一,流品朝士及衣冠子弟、成衆官笠子頂竹之數,三十以下,平竹之數;十四以下其餘各人良賤,頂竹之數;十五以下,平竹;單七以下,通著坎頭。
一,大紅染外衣,大小朝士已不得穿著。今後兩班婦女外衣,庶人賤口男女內外衣服,竝勿用大紅色,只用桃紅粉紅,始明年禁之。」
○金海任內熊神縣人許仁甫等請別置縣,不允。
○議政府據戶曹呈申:「各道州縣所在本官雜穀,旣已竝入其官國庫。請以忠淸、全羅道人吏位田,假屬軍資者,擇二千結,屬本宮,每年收稅,漕運納于內需所。」從之。
1月26日
○丁未,世子出右華門外幕次,受朝參。其儀:
前一日,忠扈衛設王世子次於勤政門外庭之西,東向。〈在永濟橋北道西。〉有司設座於次內當中,設香爐二於座前左右。其日,典樂署典樂陳樂於永濟橋北道東近西,西向。〈鼓吹樂。〉司僕少尹陳䩥馬於道西當中,〈一匹西向。〉又陳䩥馬於道西左右。〈用大儀仗則各三匹西向,用小儀仗則各二匹西向,俱西上。〉典儀設文官二品以上位於永濟橋北道西近北,三品以下於道東,宗親及武官二品以上位於橋北道西近南,三品以下於道東,俱每等異位重行,西向相對爲首;〈宗親,每品班頭別設位;大君,特設位於正一品之前。諸邦客使來參則設位,倭使在北,野人在南,當文武班準品序立。〉監察位二於文武班後,西向;副知通禮、典儀位於文官西北,西向;通贊、奉禮郞在北差退南上;又通贊、奉禮郞位於武官西南,西向北上。奉禮郞設門外位於直房前,文官在東,宗親及武官在西,俱每等異位重行,相向北上。〈宗親別設位如上儀,若客使來參,則設次於東西直房南。〉初鼓,兵曹勒所部屯門列仗,〈若日本使、野人酋長來參,則用大儀仗,常時用小儀仗,在道西左右西向俱西上,軍士同。〉宗親及文武百官以常服,俱集直房。〈若客使來參,則就次。〉二鼓,宗親及百官皆就門外位,宮官及侍衛之官〈宮官如詹事之類,侍衛之官如翊衛司司辟司僕之類。〉俱詣閤奉迎。副知通禮詣閤外俯伏跪,贊請內嚴。三鼓,奉禮郞分引宗親文武三品以下,由東西偏門入就位。副知通禮白外備,王世子具常服出,繖扇侍衛如常儀。將出右華門,樂作。王世子詣次卽座,繖扇侍衛如常儀。〈陽繖在座前當中,雀扇分左右俱西向,靑扇分在座後東向。侍衛之官,分立左右西向,俱西上,立座後者東向。〉樂止,宮官及史官分左右俯伏於次內座前,分左右西向,相對爲首。奉禮郞分引宗親及文武二品以上,由東西偏門入就位,〈客使來參,則引就位如常。〉典儀曰:「再拜。」通贊唱鞠躬再拜興平身,宗親及百官鞠躬,樂作,再拜興平身。樂止,奉禮郞分引宗親及文武二品以上出。〈客使來參,則先引出。〉副知通禮進當座前俯伏跪,白禮畢,俯伏興還本位。樂作,王世子降座,繖扇侍衛如來儀。樂止,奉禮郞分引宗親及文武三品以下出。
○義禁府啓:「崔浥贈法帖于李賢老、尹培,請以新甲士崔淳、金自麗陞職,培從請,潛使本領呈手本,乃申曰:『淳、自麗皆到多,而於都目遺忘不薦。』遂陞副司正。後知到多二字爲非而削之,更申曰:『都目磨勘時,脫漏不書。』及憲府推劾,毁到多申達單子,以滅其迹,宜照以朦朧奏準、詐僞制書、專擅選用、棄毁制書等律皆斬,浥亦當斬。南知、金世敏、金銚、趙順生、鄭而漢以堂上官,於除授之際,懜然不察,罪該杖八十。又世敏、銚、而漢覺擧申聞時,匿培詐僞,當按以朦朧奏準律,然自覺擧,宜以詐不以實律,杖一百徒三年。賢老已知培情狀,不告堂上,以致朦朧申達,亦該杖一百徒三年。安完慶以知曹承旨,於朦朧申達之時,不能分辨,罪該杖八十。徐盛代以傳令內官,聽浥囑辭,下批前問淳等受職與否於完慶,照漏泄軍情大事律斬。淳、自麗以詐假官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又啓曰:「金俊於母喪三年內,通書世敏求官職,世敏授於蘭浦萬戶。智、銚、順生、而漢、賢老聽世敏之擧,敷同薦用。世敏以朦朧奏準律斬;智等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俊匿不擧哀律,杖六十徒一年。」
上命世敏只收告身,外方付處;銚外方付處;順生、而漢、賢老罷職;智但罷兼職;完慶勿論;培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淳、自麗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盛代減三等,杖一百;浥減二等,杖一百徒三年;俊依所啓施行。
○司諫院上疏曰:
朴仲林冒認丐乞之童,欲爲其奴,使奴金三詐稱己子,訴于刑曹,陰誘諸證,誣惑官吏,亂人父子,敗毁綱常,其心固爲姦譎。及移義禁府,特命大臣,同三省鞫問,又遣近臣監之,無異親聞,固宜首實,反堅姦計,終不輸情,姦巧莫甚。以此莅官,餘可類推,政曹之任,豈稱輿望!至於守溫之事,今考其父訓罪案,永樂十七年十一月日,司憲府狀內,節該:「金訓爲沃溝兵馬使,遭祖母服告暇,不奔其喪,擅自上京,不行肅拜,潛隱其家,密事仁德殿,使妓妾進豐呈,頻受賜物,其懷二心而不忠之跡著矣。且其父丁憂在永同縣,過行不見,其忘親不孝,亦甚矣。臣子而背君忘親,罪不容誅。當時臺諫刑曹請置於法,主上殿下以好生之德,特垂寬典,只令決杖付處,罪甚重而罰甚輕,爲臣子者,莫不痛憤。金訓不念聖上好生之德、保全之恩,乃與李迹、林尙陽等通同相應,又令其子松年囑於李從茂,率行上京,私結權貴,再干邦憲,是乃自速天誅也。伏望殿下一依永樂十四年十一月日特降敎旨,不忠金訓及黨不忠李從茂、李迹、林尙陽、徐省等,依律施行,以正綱常,以戒後來。金訓籍沒家産,定屬官奴;李從茂、徐省外方付處;李迹、林尙陽,廢爲庶人,遐方付處,永不敍用。」
臣等以此參詳,訓之不忠不孝,情狀明白,再受重罪,籍沒家産,身屬官奴,其薦拔人等,亦受重罪,有至永不敍用者。其子守溫所當橫斥不敍,坎軻終身,特承殿下再造之恩,許通仕路,至於登科,名在仕版,固踰涯分,今拜政曹,實駭見聞。伏望殿下擴揮剛斷,收仲林、守溫除拜政曹之命,以勵士風,以正綱常。
上曰:「疏中言主上殿下者,何所指乎?予未喩其意也。其言永不敍用者,又指誰歟?」獻納趙白珪啓曰:「臣等據當時憲府疏,謹錄以聞。所謂主上殿下,乃疏本文,非今日臣等之言也。永不敍用者,林尙陽、李迹也。」上曰:「若等擧故事爲言若此者,皆欲廢錮乎?」白珪曰:「若無文籍不知罪名者則已矣,旣有文籍可考,則不得不爾也。」命盡召諫官,仍謂白珪曰:「予謂不忠之人非一,而獨擧守溫爲言,何哉?」白珪曰:「往者李之直之事,但聞失言而受不忠之罪,考諸文籍,又不得其事,故未敢更啓。且不忠之人,不爲不多,但今守溫爲政曹,故言之耳。」上曰:「守溫受職旣久,憲府前此亦以爲言,若等何不於是時爲言,而至今乃言乎?」白珪曰:「其時憲府進諫,故臣等咸謂憲府之得請,不敢一時竝言,佇待兪音,憲府終不得請,故來啓耳。」俄而右司諫河潔、知司諫盧叔仝、右獻納金得禮、右正言金瑞陳亦至,上敎潔等曰:「唐初,輕用謀反之律,太宗非之。我太宗之時,法官亦用此律,洪居安不及進膳,論以大逆,太宗非笑之。今予問李之直之罪,白珪不能對。以不知之事,進言於君,豈諫官之體乎!如此而無所愧怍,是外示公義,而內懷姦巧也。令同副承旨李季甸開諭。」潔等遂辭職,不允。
○司憲府啓:「除授官職,國家重事,今兵曹官吏之罪,不全科判決,深以爲嫌。頃者安崇善作罪,本府請全科斷罪,殿下不從,崇善旣免其死,故不數月有此事。況此非暗昧難知之事,其故爲誣上之意,昭然明著,非但一事,且至二三,尤不可不全科罪之也。」上曰:「若等據法以請,固當矣。然不可殺也,又不可加於此也。」又啓曰:「近者李純之、黃守身、安崇善相繼犯罪,皆不依律科罪,故執政之官,無所畏懼,乃至如此。」上曰:「此人等死罪且至四五,若等之言固當,然近日犯罪減等者非一,獨於尹培,豈可一一從律乎!固不可殺也。」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正統五年七月,受敎,節該:『大君公主家,正寢翼廊,梁長十尺,柱長十三尺,』然大梁則十尺過短,小梁則十尺過長。且柱高十三尺,亦爲過長。至於各品家舍,正寢行廊,尺寸無等,實爲未便,今更詳定。大君六十間,內樓十間,正寢、翼廊、西廳、內樓、內庫,每間長十一尺,廣前後退竝十八尺,退柱十一尺。有遮陽斜廊長十尺,廣九尺五寸,柱九尺。行廊長九尺五寸,廣九尺,柱九尺。公主親兄弟親子五十間,內樓八間。正寢、翼廊、西廳、內樓、內庫,每間長十尺,廣前後退竝十七尺,退柱十尺。正寢、翼廊、西廳、內樓有遮陽斜廊長九尺,廣八尺五寸,柱八尺五寸。行廊與鈄廊同。宗親及文武官二品以上四十間,正寢、翼廊、西廳、內樓、內庫,每間長九尺,廣前後退幷十六尺,退柱九尺。正寢內樓有遮陽鈄廊,長八尺五寸,廣八尺,柱八尺。行廊與鈄廊同。三品以下三十間,內樓五間。間閣尺寸,與二品以上同。庶人十間,內樓三間。每間長八尺,廣七尺五寸,柱十尺五寸。」
從之。
1月27日
○戊申,世子視事後詣闕,引見左議政河演、右贊成金宗瑞、左參贊鄭苯、右參贊鄭甲孫等,宣上旨曰:「厥初造楮幣之意,欲以通有無,且利權在於上也。我太宗之時用楮貨,未久而罷,近日復用楮幣,慮不興用,欲設禁防,政府曰:『不必立法,自然興用。』今聞民不樂用,如之何?」演曰:「近年以來,水旱相仍,米價湧貴,故如此耳,期以永久,時和歲豐,則自然興用矣。」宗瑞曰:「初用楮貨之時,臣及見之。用布之餘,遽令用楮貨,故民頗不樂,至十年之後,人始興用。今又久用銅錢而用楮貨,故民不樂用,此事固不可刻日而遽令行之也。且各司收贖徵闕,皆以米布與紙,而不以楮貨,故皆不以爲貴也。」演曰:「別立都監,凡各司收贖徵闕,悉令送于都監何如?」苯曰:「臣聞商賈之言曰:『楮貨之用,於民無大害,於國亦無大害,但奉法官吏,凡徵贖皆以雜物,而不用楮貨。如漢城府商賈行狀之稅,若納楮貨者,則淹延委置,不卽出給,故爭以雜物輸納。』此官吏先自毁之也。徵贖等事,令都監皆收楮貨。」宗瑞曰:「雖設都監,其使令必不能一一徵督,令各司自徵,送于都監。」甲孫曰:「漢城府徵私債,皆以楮貨徵給,何如?」宗瑞曰:「貧民一斗之米,悉以楮貨徵給,則誰肯見貸乎!但久遠負債,未能償還者,以楮貨徵給爲便。」世子又曰:「向者金賛成所言向化人區處,予已啓達,令卿等議便否。」僉曰:「向化人分屬別侍衛,勤仕少過者陞職,慵惰放逸者降職,則彼勸懲之心而自成禮順之俗矣。然其仕到,不可與別侍衛和會計之也。」又問曰:「童羅松介、馬右其、浪伊升巨等,旣兼司僕矣,仍令入直乎?」僉曰:「向化人入直于內,則固爲不可,入直于外司僕何如?」世子曰:「已曾入直內司僕,而遽令直宿于外,則其心必不自安矣。羅松介則佯若尊之,勿令入直可也,馬右其等,仍令直宿何如?」僉曰:「允當。」又議曰:「凡訴奴婢誤決者,令漢城府聽理何如?」宗瑞曰:「昔議誤決受理便否,或曰:『宜別立都監以聽之。』領議政黃喜獨曰:『戊寅年立辨定都監,尋罷之。甲午年復之,訴者雲集,都監不能獨決,分送各司,一司所受,或至百餘道,不能畢決而罷,今雖別立都監,弊復如前。』議遂寢。今若使漢城府聽決,則雖擇人任之,然一漢城府,安能一一辨決乎!」演曰:「漢城府雜訟,固多於憲府刑曹,奚暇兼理誤決乎!仍舊令都官辨決爲便。」又議曰:「凡講經之時,雖政府堂上掌試,若同列堂上之子則必不出難處以講問。試官抽出講處,令諸生書其註,若不能悉書者,使書其義,何如?」演曰:「臣屢爲試官,場屋之事,備嘗知之,雖同列大臣之子,未能容私。」宗瑞曰:「科擧之事,高麗之季,頗爲猥濫,至于我朝,固無其弊。凡考試之時,堂上官或至二三,又有臺諫與集賢殿官,其中一人雖有挾私者,安能使在位者皆然乎!」苯曰:「卞季艮力言講經之弊,令諸生書註,遲滯難行,不可爲也。」上又謂政府曰:「臺諫以仲林、守溫不宜政曹,敢請不已,果不合於政曹歟?仲林之事,毋以永豐連姻之故,有所隱諱。」演以潔之兄避嫌。宗瑞曰:「守溫,其父雖犯不忠之罪,其身無咎,政曹郞廳,有何不可!仲林於臣爲族姪,自少共處,悉知其心術之微,甚拙直人也。決斷之才,雖或不足,欲以他人之奴爲己奴,固無是也。」苯曰:「臣亦詳知仲林之心,此事專以愚惑之故,信聽奴予之言,至於此耳。」上曰:「今致詰諫官者,非欲以此罪之也,要令知予意也。曰予近年以來,屢經悲患,疾病經身,或於婦女,或於宦官,喜怒無常。然於公事,未敢發也,近日或於公事間,亦發之無常。且前年十月間,得惡心嘔逆之疾,至十二月小愈,歲後復發,近日又愈。然今猶知喜怒無常,此則不甚昏昧也。若至一二年,則意謂懜然全不知也,卿等知之。」
○司憲府請兵曹官吏之罪,上曰:「若等據法爲言,固當矣。然近年朝臣雖犯死罪,例皆末減,獨於尹培,其可殺乎?」復請曰:「前者,執政有犯,輒赦不罪,故無所忌憚,繼踵而起。今若一斷其罪,後人庶可鑑矣。李賢老則崔浥之請,聞之已熟,堂上亦必知之,乞皆全科斷決。」上曰:「近來謀反强盜外,其餘罪人,類皆減等。若死罪過多,則雖强盜,亦或原免,獨至尹培之身,豈可一一依律!賢老之事,若等不知情實。初賢老與崔浥同在諺文廳,相從已久,如有私情,崔浥之請,當曲從之,乃不聽許,誠可嘉也,況敢罪之乎!爾等之言,何其不相當如是乎!若堂上則予亦以爲無大臣之體,以堂上自謂不知可乎!金世敏亦旣免死矣,下官尹培,不足論也。然死罪有五,誠如爾等之言,赦之固難,然出於好生之心,爾等不可强也。崔浥之請於賢老,非實陳其情而請之也,賢老亦不知事之是非,故乃答以當次則可爲也。予則以爲如賢老者,世豈多乎!」竟不允。
○刑曹申:「古阜囚强盜所乙進等十六人,依律斬。天安囚莫德謀殺夫,綾遲處死。」從之。
1月28日
○己酉,召集賢殿副提學鄭昌孫,議改撰《高麗史》,仍傳旨春秋館:「《高麗史》,頗失疎略,今更考閱,備悉添入。」遂命右贊成金宗瑞、吏曹判書鄭麟趾、戶曹參判李先齊及昌孫監掌之。
○臺諫請兵曹官吏之罪,上曰:「尹培,鈴川君親叔,而首陽大君亦且連姻,豈無人情!且尹培之母上言,稱母后六寸,於予心有所戚戚然,予豈以此輕赦可殺之人乎!初與東宮論此事,曰:『尹培則終不可殺也。』故末減施行。若賢老之事則尹培引之甚力,其父再上書言賢老之預謀。觀其父上書,則尹培引賢老之意可知。尹培又言:『吾受本衛手本,以語賢老。答曰:「當次則爲之。」』賢老此言固是,乃以此歸咎何哉?當初崔浥請托之時,答曰:『都目已過,不可爲也。』及崔浥以尹培受手本之事告之,則曰:『若當次則可爲也。』所答之言,無奈可乎!及堂上同議覺擧之時,其事尙不露,賢老乃言之,豈人人所得爲哉!況賢老,狂簡之儒;崔浥,穎悟宦官也。賢老與崔浥相交已久,崔浥之請,宜若諾從,乃不肯許,賢老之事,可謂足矣。然於兵曹覺擧之時,悉陳尹培姦謀,則善莫大焉,旣不能然。且其法帖之贈,雖不足數,然亦受而不拒,以此成罪定律,乃以功臣之孫,只罷其職。若堂上之罪,豈可一切處之!故以金世敏爲首,收其職牒,外方付處。金銚又減一等,只令付處。以此而降,或罷職或勿論,處之之道,豈加於此!大抵予之所爲,人有非之者,反而思之,可以從之者則從之,此事則反顧而無可疑者,予終不改也。」
臺諫復請曰:「大抵刑期無刑,今若處之以輕,官吏犯法,前後相望,用刑其有窮乎!上以賢老不知其情,歷擧諭之,然臣等以爲不如是也。堂上知情,亦且無疑,竝須依律科罪。」不允。
1月29日
○庚戌,司諫院請兵曹官吏之罪至再三,不允。
○司憲府闔司來啓曰:「李賢老,與崔浥交結已久,其從請無疑,而乃曰:『若受職當次則可爲也。』其意欲以中立觀變,事成以爲己功,事若敗露,歸咎於尹培也。如此之人,但罷其職,甚爲未便。」上曰:「卿等以中立爲言,昔有微反唇者,論以腹非之律,今賢老答崔浥之言曰:『當次則爲之。』予意以爲善答也。然以至正之道論之,不無罪焉。旣加拷問,又罷其職,卿等不知其意,反以爲中立,是亦腹非之律也。」遂不允。司諫院上疏曰:
賞罰,人主之大權,不可不愼,苟或爵賞失柄,則恩權下移;刑罰失當,則紀綱不立。《書》曰:「惟辟作福作威。臣而有作福作威,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聖人垂戒之意嚴矣。今世敏、尹培等操弄政柄,專擅選用,盜竊主權,死有餘辜。南智、金銚、順生、而漢、賢老等曲意敷同,其罪匪輕,亦不可恕。且崔浥、徐盛代等,罪惡深重,宜正典刑,殿下特垂好生之德,竝從輕典,擧國臣民罔不憤惋。伏望殿下依律剛斷,以懲僭竊之罪,以杜朋比之漸。
○司憲府上疏曰:
政莫大於用人,罪莫大於欺君,苟或人臣欺罔君父,專擅選用,則豈客貸其罪,以長姦臣之心乎!今兵曹官吏乃聽小竪崔浥之請,以到少新司勇崔淳、金自麗,妄稱到多,朦朧申達,陞授八品,其無所忌憚而姿行姦計,莫此若也。是可爲也,孰不可爲也!
臣等考其文案,賢老與堂上,皆以不知崔浥之請定罪,臣等以爲不然也。賢老初聞崔浥之請,答以「當次則爲之。」賢老於崔浥,相從交結久矣,豈不預考文案而知其當遷與否哉!若知其不當遷,而果欲不從崔浥之請,則當尹培將崔淳、自麗之名告于堂上入抄之時,當擧義沮之,而默不駁議,申下之後,知其陞授,而亦默不言。及其事已喧播,申目改正之時,已知因崔浥之請而陞授,又後不實言,朦朧申達。且堂上責令推覈,而淹延不推,幾至旬日,此必以崔浥之請,付諸尹培,徐觀成否,事成則誇功于崔浥,敗露則歸罪於尹培,周旋其間,無所可否,實聽崔浥之請而事之成否,委諸尹培,暗圖後日免罪之階,其欺君亂政之罪,有甚於培,而姦狡之計慘矣。堂上南智、世敏、金銚、順生、完慶、而漢,亦無不知之理。
甲士之職,考其十二司和會薦狀,以仕日多少而遷轉,例也。尹培雖欲妄冒陞授,然入抄之時,成草而遍告列位,皆頷之而後正書之,正書而亦告列位,皆頷之而後入內,其考之也再三,而何故都無一人擧義致詰,考覈仕到多少,而唯唯諾諾,陽若不知,靡然從之,以成郞廳之陰謀乎?至于改正申目,詐不以實,又於會議內曹,托故不申,此實知情行詐,朦朧沒實,姑待本府推覈之如何耳,其聽崔浥之請而欺君亂政,彰彰明甚矣。又況金俊方在衰絰之中,而朦朧申請,除授萬戶,一之足矣,而再干大罪,豈可以一時好生之心,末減欺君弄權之罪,大失國家用刑之道乎!今此所犯,原情按律,罪重律輕,準律科罪,尙有餘辜,況其恩重於義,太減其罪,益啓後日欺君亂政之端乎!
前此李純之、黃守身、安崇善之罪,皆從末減,今日所犯,靡不由此。且崔浥、盛代俱以近侍宦官,夤緣請托,漏泄機事。崔淳、自麗依附宦竪,妄冒受職,罪亦匪輕。伏望崔淳、自麗、崔浥、盛代、尹培、賢老、而漢、完慶、順生、金銚、世敏、南智之罪,斷以大義,依律科罪,以副臣等之望。
○議政府據吏曹呈申:「軍資監所管京中及城底十里還上斂散,已令漢城府掌之。軍資監事少員多,請革注簿一人。」從之。
○議政府啓:「僧人度牒之法,各年受敎,詳悉無遺,但奉行官吏不肯用心,陵夷日甚,自今申明舊章,嚴加考察。然其丁錢,許納五升布,今民間所不用,請代以緜布,正布則二十匹,緜布則十五匹。且都城內許僧出入者,只以省視父母,和賣市物而已,無識僧徒,橫行閭里,累日留宿,汚染風俗。乞令痛禁,依《元典》寡婦家出入僧人例論;知情容止者,依律論罪。」
從之。
○諭平安、咸吉道都體察使皇甫仁:「歲在壬戌,平安道昌城居民,多有逃散者,下旨推訪,皆匿深遠處,不久乃還。去歲春,又聞平安人民,亦多逃散,慮其無識人民潛往彼土,其去處及流亡之數,再三下諭,韓確啓云:『各官逃亡人民,元居入居升戶二千二百七十九,丁四千九百七十七。』其去處不分辨啓達,是必不曲盡推考也。卿於道內各官逃散人物去處,已刷還、未刷還之數,備悉聞見以來。」
1月30日
○辛亥,司諫院闔司來請兵曹官吏之罪,不允。
二月
2月1日
○壬子朔,臺省請兵曹官吏之罪至再三,不允。退而交章曰:
欺罔,人臣之大罪;刑罰,人君之大柄。欺君弄權,而政柄在下;罪重罰輕,而刑罰無章,則國家之事,將日非矣,此臣等所以不能自已而期於得請者也。今兵曹官吏,昵在天日之下,朋比宦竪,竊弄權柄,以爵賞之公器,爲一己市恩之資,朦朧申達,濫授官職,其罔上弄權之罪,莫此爲甚。當初義禁府覈問之時,一國臣民擧知欺罔之罪,必將明置於法,以懲奸臣之雄也。及啓下之日,皆從末減,以至只罷職事,或有就職者,大小臣民罔不駭愕,以爲聖鑑之裁斷,雖出於好生之心,然刑罰之施,當從朝廷公論,豈可使此輩得脫罪網!《書》曰:「刑故無小,宥過無大。」又曰:「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未審殿下以爲今此所犯,出於過誤,情可矜而可恕乎?其如聖人刑故無小之義何如?人犯大罪,爲君上而不知則已矣,旣已知而不繩之以法,則姦臣何所懲乎?將無所忌憚,則不若不知之爲愈也。未審殿下何惜大罪,益啓後日權臣亂政之端乎?其於聖人罰一懼千之義何如?原其情則欺君亂政,按其事則故犯而無赦,原情按律,一無可恕。伏望依律處之,快人耳目。
不允。
○以金宗瑞爲議政府右贊成、知春秋館事、兼判兵曹事,南智判中樞院事,尹炯工曹判書,金孝誠知中樞院事,安止藝文館大提學,李邊刑曹參判,趙遂良司憲府大司憲,金文起兼知兵曹事,金連枝兼知刑曹事。上以權踶、安止等所撰《高麗史》筆削不公,乃命改撰。時安止知春秋,以宗瑞代之。炯爲大司憲,優游觀望,無所建白,嘗與同列論事,及上致詰,初若不如議者,同列患之,至是,陞授判書,自以爲得計。兼判吏曹事朴從愚農莊在通津,李克孝嘗爲縣監,賦役無少貸,從愚銜之。克孝登重試,考未滿,擢京官,尋拜司憲監察,克孝爲房主,例當陞五品,從愚出之爲海州判官。克孝據親老不遠敍之法上言,命改之。至是,從愚又降授成均注簿。
2月2日
○癸丑,臺諫闔司來請兵曹官吏之罪至八九,不允。
2月3日
○甲寅,守司憲執義朴仲孫上疏曰:
近將兵曹官吏罪犯,請論如法,累瀆宸聰,未蒙兪允,不勝憤激。臣伏念御下之方,莫貴乎從諫;刑法之施,當審其情法。言苟合理,則芻蕘可採;罪若故犯,則法當無赦,故《書》稱舜之德曰:「舍己從人。」至於用刑則曰:「刑故無小。」今兵曹官吏誣上行私之罪,乃聖鑑之洞照,旣以灼知其情而皆從末減,未審殿下之末減者,以爲出於過誤而可恕乎?情涉疑似而可輕乎?抑以或勳或賢或貴而可議也,則律文八議,乃曰:「其犯十惡,不用此律。」探其情考其律,固無可減之端。
臣竊惟刑罰,萬世之大防,此防一毁,末流有不可勝言之弊,安可恃今日之堂堂而不慮後日之弊乎?前日傳旨曰:「已曾酌量定罪,不可加減。」臣以爲事若未合於義,雖十易之,猶爲可也,況刑罰,國家之大事!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必須稽于衆論,而後處之可也。殿下旣知情律相當,又以臣等之言爲是,然猶固拒不納,豈非悅而不繹、從而不改乎?伏望斷以大義,依律施行,則議獄之明斷、從諫之美德,一擧而竝傳矣。
不報。初,崔淳、金自麗事敗,上以兵曹除授猥濫不止此,命兵曹正郞權琦、佐郞權孝良,盡取前日批目,檢覈于承政院,乃得下番甲士洪沙乙麿擅授司直等事以啓,下義禁府鞫之。臺諫以署經沙乙麿告身,皆避嫌,故仲孫獨言之。
2月5日
○丙辰,傳旨禮曹:「咸吉道邊務及倭、野人接待之事,與右贊成金宗瑞同議施行。」
○平安道監司報:「聖節使護送遼東鎭撫王璜來言:『遼東軍人以山獵採蔘等事橫行者,都司已曾禁之,然今觀遼東軍人往來朝鮮近境者,或有之,竊恐渡江盜其牛馬。自今遼東大路以東鴨綠江近境來往人,執捉囚繫,啓達殿下,發還都司。』」
○春秋館議改撰《高麗史》,議論不一。史官辛碩祖、崔恒、朴彭年、李石亨、金禮蒙、河緯地、梁誠之、柳誠源、李孝長、李文炯議曰:「作史之體,必有紀傳表志,備載事跡,各有條貫,遷、固以來,皆襲此體,無有改者。若編年之法則檃括本史,以便觀覽耳。今不作本史,乃於編年,欲令備載,鋪敍甚難,至別有世系地理,贅莫甚焉。且凡例內,如朝會、祭祀、街衢經行、春秋藏經道場、生辰受賀、王子誕生、賜敎禮物、人日頒祿、燕享中國使臣之類,皆以常事,略而不書,只書初見。若有本史而作編年則可也,今無本史而略之如此,殊失史體。乞依歷代史家舊例,作紀傳表志,無遺備書,然後就令已撰編年,更加刪潤,別爲一書,與本史竝傳,庶合古人修史之體矣。或以爲高麗事跡,本多疎缺,欲爲紀傳表志,難以就緖,然前史列傳,有一人之事,只書數行,亦有當立傳而史失行事,不得立傳者。事迹不備者,雖闕之,亦未爲害,苟制作得體,事之難易遲速,不必復論。」
魚孝瞻、金係熙、李勿敏、金命中議曰:「作史之體,必立紀傳表志,固是常例,但恐功不易就,非數年之內所可必成。又體例闕略,不似古人之作,雖或成之,反不堪觀也。以宋朝之事觀之,本史之外,有全文,又有續編。乞依《宋史》全文之例,今撰《高麗史》,更加校正,仍舊頒行。其記傳表志之作,如不得已,姑得後日。」
知館事金宗瑞、鄭麟趾將二議以啓,從孝瞻等議。宗瑞、麟趾入見東宮曰:「欲於編年,備記時事,例多不通,願從碩祖等議。」東宮入啓,上命以記傳表志改撰。
2月9日
○庚申,講書院右翊善申叔舟等啓:「今世孫年紀漸長,凡講說之旨,悉皆通曉,只令臣等贊讀,似爲輕易。古制,雖親王之子,尙有師傅,以任敦勸,今若擇立老成師傅,俾之講讀,則自有敬重之心,聽受益專矣。日講讀之處,乃東宮議事之地。講論之時,或東宮出而議事,則講讀未畢而亟罷焉,或有纔始而還出之時,或因東宮已出視事,待其還入,至有移日未得進講。請擇定他所,俾有常處。且一日一進讀,不復再講,故雖有句讀差誤之處,翼日之朝乃知之,講之已熟,改之爲難。且今晝刻漸長,天氣向和,朝講後至午,又講朝所講。」
上曰:「立師傅則不可。晝講之法,依所啓施行。」
○幼學崔進賢上書曰:
江陵府珍富縣爲講武場,而民受其瘼,臣備知之矣。昔我太宗大王之臨幸于此,非欲爲遊田之所也,後遂爲講武之所而不革,非我太宗之本意也。近以道塗艱遠,非萬乘往巡之地,革講武之所,設網牌之場,以除禽獸之害,以備乾豆之資,欲以便於公私也。然每歲網牌下歸,侵耗閭閻,雞犬不得寧息,其騷擾之弊,甚於大駕供頓之費。加以大嶺以西,居民鮮少,本爲禽獸滋育之處,雖日獵以繼之,猶且不勝其苦,今者民畏禁令,不敢私獵,其所在禽獸,千百成群,所過之田,禾稼立盡,其害甚於水旱。其民之所以流離轉徙,倍於他處者,實爲此也。
且有禁耕之弊,其地山耕石畦,土疎無力,一易之田,不得再易矣。今者平原廣野,莽然極目,爲糜鹿之所,而民不得耕耨,假如無禽獸之害,民何所耕食而土著哉!事有輕重,當審而行之。若國家以鐵原講武之地,不贍於乾豆之資,則珍富等處小民之害,不足計也。不然,此地之民,獨不爲太平之民可乎?臣竊謂以殿下之樂聞讜言,豈知而不革哉!必無人臣敢上達於天聰也。臣,致雲之子也。臣父過蒙上知,欲報殿下之恩,而未遂其志,常言此事,在所當罷,故臣不揆卑賤,輕冒天威,伏惟裁擇。
不報。時以講武場之故,嶺西人民,流移太半,橫城、洪川、伊川、平康尤甚。
○刑曹申:「新溪縣囚强盜田龍等八人,依律斬。」從之。
2月13日
○甲子,司憲府啓:「前年下三道,雖云小稔,京畿失農,甚於丁卯,連歲凶歉,民實艱食,無識之徒,不顧將來,糜費酒饌,誠爲可慮。大小祭享及各殿各宮供上隣國客人支待外,中外用酒一禁。」命始三月禁之,其中飮不至醉者、如服藥不得已用酒者,分情狀輕重,或笞三四十,或一二十,最輕者勿論。
2月14日
○乙丑,李賢老、尹培自首曰:「去歲十二月批:『攝隊副蔡石連例罷,以高尙忠補之。』批旣下,同僚正郞權琦請曰:『石連,予所愛護者也,請仍其職,勿移關諫院。』臣等答曰:『後批改下何如?』琦曰:『如是則前仕不得通計,月俸亦未得受,須聽予言。』臣等忘而移諫院,琦又請之甚力,故還取其關改之,因印其上,又改批目。臣等俱以不肖,罪亦多矣。然非臣等所用意也,敢自首。」
命下義禁府。賢老又言:「隊副金俊,無故而罷。左議政河演通書請不罷,故從之。」演聞之,請避嫌,命毋嫌就職。
2月15日
○丙寅,兼判兵曹事金宗瑞等啓:「李賢老、尹培自首之事若實,則當於洪沙乙麿之事未露之前言之,至事敗,然後乃言,外人不無疑焉。洪沙乙麿之事,權琦所啓也。賢老以此嫉之,欲加罪於琦而爲此計也,於士風甚爲不美。事之虛實,義禁府當辨之,然願殿下知此意。」
上曰:「賢老所爲,卿等所啓,未知孰非孰是。今義禁府方按問,待其畢推,則是非自見矣。」
2月16日
○丁卯,成均生員鄭自淸等上言曰:「行大司成金泮,今以老病罷職。臣等竊謂致治之美,實關人材之盛,人材之盛,必因師傅之賢,故自古帝王莫不以師傅爲重,終始委任,以致作成之効。今國家選賢與能,置諸師表之位,俾盡敎養之方,其重儒重道之意,可謂至矣。臣泮秉心寅畏,操行恬靜,學於權近,六經諸子之書,靡不硏究,近亦許精敏,薦書于上,請任文翰。夫近,乃我國眞儒也。豈無所見而薦之歟!又嘗賦詩,華使見而嘆服。後以書狀入朝,歌詩四篇,以謝皇恩,帝乃賜覽,下翰林院,傳之後世,其文行德望,非特高出東方,抑亦聞于上國。
且自擢第,職掌成均,誨人不倦,作成人材,凡號爲經明行修,布列庶位者,多出其門,裨益斯文,光賁國家,莫斯人若也。去歲甲子,以年至七十,上書致仕,殿下不允,其珍重斯人至矣。然而授以行大司成,其行職之授,臣等以爲有愧於待賢之禮,猶有憾焉。豈意今日反罷其職乎!其於泮退休之志,雖云幸矣,然於國家任賢之意,豈不有虧乎!泮年雖高,聰明不減於曩時,敎誨無異於前日,豈可以老病而棄之乎!伏望復還函丈之列,用慰多士之望。」
不允。初,泮爲大司成,金末爲司成,與兼司成尹祥論經書異同,各執所見,務爲己勝,互相爭詰,至有詬罵者,士論非之。於是,罷泮而移末於宗學。泮少有文名,爲儕輩所推,師事文忠公權近,其見經書注解要語、師儒訓說,卽書于冊,至有不辨行墨,或者譏其固陋。其治經也,熟而不精,學者多不心服。嘗增校權近《入學圖說》,名曰《入學圖補說》以進,其議論牽合附會,識者不取。泮本寒素,又無子,及罷,遑遑無所歸,自淸等上書乞復職,不得。
2月21日
○壬申,正朝使戶曹參判李先齊齎勅還自京師。其勑曰:「頃者建州衛都督李滿住男亦當哈來朝奏請,去歲九月間,往甫出河圍獵,留家人丹八,看守家小。比回,其丹八帶馬八匹幷弓箭,不知所往,遂襲踪入王國邊境。未審丹八自行遁去,或被王國人所獲,懇請朝廷聚還等情。然彼係附近邊衛,旣有所陳,豈可閉拒!且王素以禮義自處,苟有逃免之徒,詎容下人隱匿!勑至,王宜令守邊頭目挨究丹八幷其馬匹之物,送至遼東總兵鎭守官處,給還其家,庶見王睦隣恤人之意。王其體朕至懷。
○遣通事崔倫,押王田保如遼東。奏曰:「欽奉勑旨,照得比奉以前,先據議政府狀啓:『據平安道都觀察使韓確備江界節制使李穰呈:「該正統十三年九月初二日,巡哨人張益順報說:「不知來歷騎馬野人一名,到來江邊」。卽便差軍,捉拿到官,盤問得稱係李滿住管下人王田保,今年七月,隨同滿住長子果剌哈及管下人八名,前來婆猪江舊居地面,打圍住至月半,爲緣生理艱辛,欲要就食,向朝鮮國出來,情願留住。得此商量得野人詭計難測,必是窺覘虛實、道路迂直,似前作耗,邊患可慮。以此不許入堡,權於堡外人家知在撥軍看守外,呈乞照驗。」得此具啓。』臣據此參詳,凡係上國軍民,曾被野人搶虜逃來者,不揀漢人、諸種野人及原係本國人,悉皆解送,未敢容留。如有素與和好野人地面逃來人口,不係上國軍民,發還本土;委係讎人管下,就行拘留,其或酋長悔罪懇淸,方許給還,已爲常事。況兼滿住違背,累降勑旨,不曾輯和,誘引忽剌溫,侵軼邊陲,殺虜人畜,或暗行覬覦,未逞而還,非止一二次。今來王田保,亦係滿住所管,以此將本人解來,付該司羈管間,臣今欽見奉,卽令該司審問得,田保供說:『自幼只稱田保,不是丹八。當初帶灰褐騍馬共二匹,到於打圍處所,逃出時分撇了一匹,止帶黃騍馬幷角弓二張、箭四十一、根氈衫等物來了。其餘詞因,與初供無異,執結是實。』得此看詳,滿住所索丹八,與今田保名稱各異,未委端的。然逃來年月相同,今將王田保幷馬匹弓箭等物,責差陪臣崔倫,牢固管押,解赴遼東總兵鎭守官處,交割外,爲此謹具奏聞。」
2月22日
○癸酉,傳旨吏曹:
前者《高麗史》失於疎略,命權踶等改撰,今觀其書,踶任情減削,或聽人請囑,或自己干係緊關節目,皆沒其實。安止與踶同心贊成,汎濫莫甚。其追奪踶告身及諡,亦奪止告身,永不敍用。郞廳南秀文專掌史事,阿附堂上,其罪亦同,幷追奪告身。
踶刪潤舊史頗詳,然蔡河中之母,龍崗官婢也。史官悉書其事,尹淮亦紀之,踶亦載初藁,聽崔士康之請而終削之。又踶父近私坼聖旨事,踶迂曲其辭書之。又史草貶書權溥、權準、權皐行實,踶又不錄。且溥,守平後也。曾修《高麗實錄》,守平卒,以未詳世系書,而踶以守平爲太祖功臣權幸之後。踶罪雖不專在是,所爲如是,其及也宜。止性懦,牽制於踶,同受罪責。初,上知踶等筆削不公,召止詰之,又召其時史官李先齊、鄭昌孫、辛碩祖問之。魚孝瞻言於金宗瑞、鄭麟趾曰:「歲庚申,與南秀文同修史,問曰:『蔡河中之事,何以墨抹?』秀文曰:『豈我所能爲耶!祇從堂上命耳。吾卽從本草書之,但異其筆跡,不令人知吾書也。』」宗瑞等卽令入啓,乃召宗瑞、麟趾議之。且留孝瞻以問,自酉至亥而罷,乃有是命。秀文淹通經史,爲文有古氣,初欲倣司馬遷撰史,爲衆論所抑,不果。踶所撰史,秀文筆居多,然性褊剛,史事多自專,輩流心忌之。止亦惡秀文專,嘗於坐中罵辱之。
2月23日
○甲戊,諭咸吉道監司:「其道本胡馬産出之地,太祖所御八駿馬,實産其地。其後栗色馬玉鼻黑馬,亦體大壯健,予乃乘之。今聞道內無良馬,然民間所市野人馬及孶息馬之內,廣求精擇,優給其價,牝牡幷十匹以送。若不易得,不必强求。」
2月25日
○丙子,司憲執義朴仲孫啓:「今論權踶、安止、南秀文之罪。夫修史,非一二人所爲也,此必擧司與聞而不禁也,請皆推劾。」上曰:「年月已久,屢經赦宥,然此是大事,故予已考覈,審知情僞而處之。且此史事,爾等亦不當與聞也。」仲孫更請,不允。
○以朴薑爲工曹參議,趙完璧僉知中樞院事,金守溫守兵曹正郞、知製敎。守溫能詩文,性酷好浮屠,夤緣得幸,以前直長,不數年超拜正郞,嘗以未爲製敎爲恨,至是特授之。凡守溫除拜,率非銓曹所擬,多出內旨。上連喪二大君,王后繼薨,悲哀憾愴,因果禍福之說,遂中其隙。守溫兄僧信眉倡其妖說,守溫製讃佛歌詩,以張其敎。嘗大設法會于佛堂,選工人,以守溫所製歌詩,被之管絃,調閱數月,而後用之。上之留意佛事,守溫兄弟贊之也。
○日本薩摩州藤原熙久遣人獻丹木一千斤、鑞鐵一百斤、胡椒九斤、束香一百斤、白檀香五十斤、白蛤十箇、藤五百箇、烏梅木一千斤、硫黃二百五十斤、象牙十一斤,回賜正布一千一百二十四匹。
○議政府據禮曹呈啓:「凡士大夫如父在爲母期而行心喪者,服旣除,或淺淡服,或白衣,或吉服,任意穿著,似爲不可,今後皆著淺淡服。」從之。
2月27日
○戊寅,宗簿寺啓:「朴萬、元生等匿守道正德生家,且牛骨埋在庭中。請命內官搜撿,先使軍士守把,以備逃竄。」上曰:「宗親之家,不可如此也。姑問德生,亦可得情,如或不服,搜捕未晩。」卽召德生問之,不以實對,遂命宗簿率宦官別監,搜其家,掘地得牛頭三十五、馬頭八,餘骨甚多,至有帶肉淋漓者。德生,恭靖大王庶子,嘗爲僧,上命髮之。德生嘗聚朴萬、元生于家,屠殺牛馬,其主或知而追躡,則德生當門拒之,人莫敢發,至是事覺。
2月28日
○己卯,世子謁健元陵,遂講武于豐壤等處。
三月
3月1日
○辛巳朔,義禁府啓:「李賢老、尹培言:『前日自首權琦之事,實則妄也。但嫉琦發洪沙乙麿事而誣告耳。』賢老供招如此,請釋琦。」從之。
○司憲執義朴仲孫啓:「今以前大司憲李季疄爲別侍衛節制使。季疄曾被詐僞之罪,請停是命。此雖非職事,然任用之漸,自此始矣。」上曰:「其罪豈至於永不敍用乎!」仲孫曰:「罪無輕重,若涉姦僞,不可輕赦也。」上曰:「事已施行,不可改也。」當初季疄之罷,識者惜之,至是憲府請之,不過藉口以爲擧職耳。
○量移安崇善于忠淸道稷山縣,又以其子訓及誼,還屬忠義衛。崇善英銳果敢,見事風生,墮小人姦計,至是上知其實,有是命。
3月2日
○壬午,春秋館啓:「本館所藏史草,皆記君臣善惡垂示後世,關係至重,非他文書之比,禁防不可不嚴。若史官惡其自己干係之事,或聽親戚舊故之請,思欲滅迹,全盜卷綜者,以盜制書律論斬;截取磨擦墨抹者,以棄毁制書律斬;同僚官知而不告者,依律減一等;將史草事情漏洩外人者,以近侍官員漏洩機密重事於人律斬。上項事件,雖經赦宥,正犯人奪告身,永不敍用;犯者物故,亦行追奪;知而不告及漏洩者,只收職牒,以嚴防禁。」
從之。
○頒《銅人經脈經》各一件于咸吉道。
○司憲執義朴仲孫啓:「安崇善罪當死,上減死,只流遠方,削功臣籍,猶不厭人心,今移配忠淸道,又令其子還屬忠義衛,實爲未便。」又請李季疄事,皆不允。
○議政府啓:「知醴泉郡事李希信,昔爲長興庫直長,奸庫婢。後守恩津,畜妓衙內,妓與妻妬。又爲萬戶,多行不義,不可使臨民。初聞希信爲郡,必臺諫論駁,今告身已署過,請罷之。且希信所行,流播人口,吏曹擧而用之,請竝推劾。」
希信,兼判吏曹事朴從愚姻婭也。政府以從愚挾私除授請之,上竟不問,但罷希信。
3月3日
○癸未,執義朴仲孫請安崇善之事再三,不允。
3月4日
○甲申,世子還京城。
○平安、咸吉道都體察使皇甫仁請量減沿江諸軍南道赴防軍士,又革烽火臺餘屯萬戶,從之。仁又啓:「平安道人物元居逃亡戶首率丁幷四千二百四十七內,還者四百九十,物故三百六十,未現三千三百九十七人。入居逃亡戶首率丁幷二千二百五十內,還者九十七,物故十三,未現二千一百四十人。」
3月5日
○乙酉,吏曹判書鄭麟趾啓:「監司兼牧之法,當初或以爲可,或以爲不可,欲試可而爲之,以今觀之,不無其弊。監司留營之時,有首領官、檢律、敎諭、各官差使員、營吏,皆列案而食,供億之費,不啻萬計。判官皆親自點視,不敢少休,將不能堪,何暇治民事!請依兩界例,置支應奴婢,專掌供頓,判官不與焉。又擇參外,以佐其事,如高麗司錄參軍,域限一二年,以匹馬往還,則弊不至此。」
上謂承政院曰:「其以此議,議于政府。」政府啓:「監司本營供億之弊,果如麟趾所啓,然判官之親監供億,乃是因仍舊習,不能遽止也。更歷數年,則不禁而自止矣。若司錄參軍則不可立也,惟擇賢能,以爲判官,則何患治事之不堪也!高麗之季,荒縱之事,類皆出於司錄參軍,縱使復立,無益於治事,請勿擧行。」
從之。
3月6日
○丙戌,召都鎭撫鄭孝全、李堅基、李樺、金何、苑囿提調李思任、兵曹參議金俒之曰:「講武之事,祖宗成憲,固當遵守。近者,大臣因災變飢饉,或請停講武,或請除侍衛牌番上,是姑息之計也。予亦不能堅執而從之,使成憲廢而不行。頃者,大臣啓云:『江原道講武場道遠,東宮曠日遠離,實有未安。民間亦失農,姑停講武。』予以爲不可。大臣之請,不在民弊,以予老疾東宮不宜遠行爲言,予姑從之,遂有近日豐壤等處代行之事。
且軍士宜數數操鍊,使之習寒暑之勞,精器械之備與夫坐作進退之節。凡諸勤勞之事,無不預習而熟慣,則可以知軍旅之務矣。元朝置大都上都,每歲巡行,以其不可安坐一處也。又高麗太祖遺訓子孫以爲:『西京不可忘棄。』以是後世子孫,每歲來往。又達達攻城,無不克者,以其行國而飮食不多故也。女眞之俗,亦此類也。我國之人不然,常以飮食爲事,至於倉卒,將若之何?近年,予以疾病,久廢講武,東宮亦以大喪,累年不行。以故禽獸害苗,民不能堪,至有流離者。予欲於京畿一二程禽獸蕃息處,以爲東宮講武之所,其餘遠地,亦擇以爲軍士操鍊之所,何如?」
堅基曰:「臣昔爲舍人時,請置庫于各處宿所,以藏講武供費之物,今皆頹壞,百姓之厭講武者,專以每行收聚民間器皿等物故也。如其器皿等物,預藏于庫,以供其用,則民何厭乎!」孝全等曰:「以朔寧、安峽、伊川、金化、狼川、橫城、芳林、珍富、嵐谷、金城、原州、春川、洪川、砥平等處爲鍊軍士蒐獵之所。若平康、鐵原,禽獸蕃盛,可爲講武之場,不可使軍士蒐獵。」命兵曹,更加磨勘東宮代行講武之處,遣鎭撫看審以啓。
○議政府據戶曹呈啓:「楮貨興用之法,各年受敎,至詳至備,而京外官吏,非唯不謹奉行,反自犯法,若不嚴治,則終難興行。自今不用楮貨,折納米布等雜物者,當該官及行首官,竝論以制書有違律。其中功臣子孫及議親,收奪告身;堂上及提調知情不禁者,罷職;外方守令及首領官,依京中各司官例論罪;觀察使,依提調例施行。各司使令等徵督時不用楮貨折納雜物者及潛受雜物,私換楮貨納官者,亦論以制書有違,全家入居。京中決訟各司郞廳凡罪人徵贖等事,不用楮貨,折納雜物,私自濫用,亦甚不可,自今徵贖楮貨,告于堂上,卽入官庫,如前私用者,計贓論罪。京中,收續收稅徵闕;各司及開城府每月季,將所收楮貨之數,移文憲府;外方各官,亦依上項例報監司,每月季,移文憲府,以憑後考。凡官吏不用楮貨,折納雜物者,許物主陳告,已曾立法,而無一人陳告者,專是官吏利其雜物,納主亦憚楮貨貿易之煩,符同相應,發覺無由。限楮貨興用,令司憲府風聞擧劾。」
從之。
3月7日
○丁亥,刑曹申:「强盜寧邊囚楊巨仇知、祥原囚鄭有生等五人,依律斬。」從之。
3月8日
○戊子,諭黃海道監司:「本道舊有惡病,又連年凶歉,因惡病死亡而陳荒幾何?因凶歉流移而陳荒幾何?以全盛之時較之,陳荒之數幾何歟?今聞近年農事稍稔,去年起耕之數幾何?今年將盡起耕歟?抑未盡起耕歟?若文移州郡問之,則不無煩擾之弊,除文移,以卿所聞見啓達。」
○平安、咸吉道都體察使皇甫仁啓:「閭延府下無路、薰豆等堡,拒本府一息。其居民,每歲十月氷雪險路,扶老携幼,入保邑城,寓接他家,艱苦經冬,至翼年三月,方許出城,不得農作,牛馬瘦死,民多流移。本堡木柵牢固,又有救援,乞依家舍洞甫山例,勿令入保。」
從之。
3月9日
○己丑,皇甫仁啓:「東西兩界甲士,累年赴防,慣於攻守之策,及其去官,雖膂力方强者,例置散地未便。自今兩界甲士去官人內,除老病無勇者外,皆授其道甲士、司直、副司直之任,隨例赴防,待滿三十朔加資,仍赴防。且江界、朔州、義州等道節制使軍官各七人內,量減其數,七站馬匹位田,除災傷塉薄者,換給良田。又定轉運急走奴婢。」
上曰:「然。但此新法,當議諸政府。」
○初,禮曹請向化人令直宿闕內,考勤慢陞黜。時皇甫仁在平安道,乃下諭書,問其便否,至是仁啓曰:「野人雖慕義從仕于朝,本狼子野心,無所統攝,一朝使之直宿,捍格不順,犯禁者多,而不得一一論法,則其終區處爲雖。向化難四品以上無丘史,但都官奴婢二三名,日受芻豆喂馬,家中役使,猶爲不足,有兼帶別坐外,出入不能騎馬,著笠徒行,若使之直宿,不得已著紗帽品帶而騎馬,則騶從及持軍裝器械者,無其人,不以直宿爲樂,而反以爲苦矣。且能通本國言語者不多,而無一不使酒者,若與上大護軍及別侍衛同時直宿,則必有其弊。且考勤慢陞黜之際,儻有不可罷黜者,則將何以處之乎?雖或罷黜,稱爲乏食,蜂起陳訴,臣恐徒有立法之名,而終難擧行矣,莫如仍舊。」
上曰:「如是則將何以處之?」仁曰:「宜令禮曹察其勤慢善惡,陞降其職,以爲勸懲。」上曰:「然。」
3月10日
○庚寅,雪。
○以李明晨知中樞院事,金新民爲司諫院右司諫大夫,鄭之夏、鄭次恭司憲掌令,李皎然、金季友司諫院左右獻納,柳孝聯、愼後甲司憲持平,洪深知司諫院事,閔厚生行直藝文館。國制,朝官服闋禫後,乃得肅拜,明晨於禫前經行之,上意明晨已行禫,有是拜。及謝恩,明晨以禫服行,上始知爲未禫也,命攸司劾之,收官敎。明晨輕躁孱劣,以沈淙之壻得至二品。厚生以前原平府使,爲鑄字所別坐,詣吏曹正郞姜希顔家求官,言甚綢繆,支離不已。希顔時與友人期會,待厚生出欲歸,聽之旣厭,及別,日已昏矣。希顔不得歸,遂失期,嘆曰:「厚生年垂七十,家居富饒,豈爲祿仕者耶?累葉衣冠,身且無嗣,豈爲子孫起家者耶?但以千載一時,時難再得耳。」厚生本無文武異才,不關有無,加以老病,志慮昏耗,擧止艱澁,不宜强顔立朝,士林鄙笑,而屈己於新進後生,昏夜乞哀。希顔此語,甚疾而譏之之辭也。
3月11日
○辛卯,世子受朝參于右華門外幕次。
3月12日
○壬辰,執義朴仲孫申:「今以鄭守忠兼慶昌府丞,其父提犯贓在逃,請改守忠職。」世子曰:「已許赴試矣,何妨是職乎!」更申曰:「如此之人,用之東班,則爲惡者,何所懲乎!」不允。守忠以宦官訓導,授永膺大君學,故有是除。
3月13日
○癸巳,高陽君秩卒,敬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