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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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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二十二年大明弘治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寅,彗星移在天倉東,有星移在天倉西,太白晝見。

○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于明政殿。仍賀兩大妃殿,進表裏。

○停賀禮,百官進表裏于兩殿。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予欲進宴兩大妃,而兩殿不許,故停之。然歲首不可不上壽,請奏樂,兩殿敎曰:『主上因星變,不受賀,我等何敢聽樂?』予固請,乃許之。若聲聞于外,恐外人不知予至情,以我無戒懼之心也。」

○命饋宗親一品以上、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承政院于明政殿庭,又命弘文館、藝文館、入直諸將參焉。

1月3日

○庚辰,彗星滅,有星移在天倉西,其體甚微。

○斡朶里中樞文加乙巨等七人,來獻土宜。

1月4日

○辛巳,有星移在天倉西,其體甚微,太白晝見。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啓曰:「衛將十朔相遞,今者金克鍊、權節,不呈箇滿狀,任然在職,其志欲受僉知之祿耳。大抵官爵,人主之柄,而貪戀仍任,甚不可。兵曹亦不之察,請幷鞫之。」兵曹判書李克墩啓曰:「大小朝官,呈箇滿狀後,該曹乃遞,而克鍊、權節之箇滿,臣未及考。」上曰:「克鍊、權節,有情矣,兵曹務繁,不及檢察耳,有何罪焉?」掌令閔師騫啓曰:「克鍊、權節,貪戀官爵,無所逃罪。兵曹亦豈無罪?」上曰:「此是克鍊之罪,改正爲便。兵曹則偶未及察耳。」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明日將受朝參。然彗星雖已滅,而有星尙未消,時方戒懼,而用樂受朝參乎?」左承旨鄭敬祖、右承旨許琛、左副承旨李誼啓曰:「人君雖講天戒,視朝鼓吹,非以娛樂,於義無妨。」右副承旨權景禧、同副承旨南忻啓曰:「已於元日,不受賀,今受朝參,似未穩。」傳曰:「星滅之間,朝賀、朝參竝停。」

○御夕講。

1月5日

○壬午,太白晝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頃者,以星文失度,下求言之敎,而無一人言者,是無他,近以言事之失,間或被罪故也。臣恐言路,從此塞矣。聞有生員趙有亨者,上疏欲達其情,請令上達。」上曰:「卿言是矣。予已求言,而無有言者,予不知無可言之事而不言乎,恐陷於罪辜而不言乎。」仍顧問左右。知事李崇元對曰:「如有可言之事,雖不求言,誰敢不進言乎?」上曰:「更下求言之敎。」

○宗貞國特送國續辭,禮曹答書曰:

足下作我東藩,恪謹世好,有加無替,我殿下視同一家,凡所以待遇足下,極其恩信,亦足下之所知也。無賴之徒,屢嘗竊發,曾將此意,曉諭足下,足下深加禁戢,海隅帖然者有年矣。不意今年十月初一日,賊船潛入全羅道濟州地面,初二日,犯同道突山島,或刃傷人物,或劫掠衣糧,飄忽大洋,不知去向。此特鼠竊,在殿下包荒之量,何足與較?但諸島,以釣魚爲生者,自有定處。而草竊之輩,敢違足下約束,恣行攘奪,則足下修好之意,掃地也。惟足下廣搜諸島,捕此網漏之姦,明致其罪,函首來獻,則足下輸誠不貳之心,益可見矣。幸留裨神焉。

○御晝講。

○命召生員趙有亨引見曰:「爾欲言者何事歟?」有亨啓曰:「臣以一介書生,其於國家政治,何敢議爲?然去冬,伏覩求言之敎曰:『象緯示變,譴告甚嚴,深思厥咎,在予一人。豈予格天之誠,有未至歟?』於此見殿下敬天之心也。臣嘗讀《洪範》《八庶》徵曰:『王省惟歲。』以庚戌一歲觀之,自春徂夏,旱氣太甚,以至震人于闕庭,冬月愆陽,今有星變,非細故也。此政君臣上下,同寅協恭,應天以實之秋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四時皆有無息之誠。十月純陰,而無陽天之運行,似若間斷,然自小雪之後,累日而進,則陰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而陽之在下者,有一分之長,坤卦之初,已有一分之陽,此天道無間斷也。《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次言:『皇甫卿士,番維司徒。』釋之者曰:『小人用事於內,故有此變也。』《易》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景公反身修德,熒惑退舍。』人主一遇天災,警省戒愼,則可以變災爲祥矣。」上曰「」爾言是矣。歷代人君,若遇天譴,則雖至愚之主,誰不知戒而自飭乎?「有亨又啓曰:」方今聖學高明,右文興化,四方之士,來游來歌,濟濟洋洋,臣以布衣,雖無知識,於師友間,豈無所聞乎?以平日所學,欲陳久矣,今獲引見,是臣得言之日也。然以一介書生,伏於雷霆之下,心氣摧折,恐未盡卑懷也。「上曰:」爾有所言,不諱盡言可也。不以人廢言。「有亨曰:」臣所言之事,左右近臣,廟堂大臣,皆已講畫,臣何容贅?然誠之一字,古今帝王,傳授心法,而聖學之成始成終者也。以《中庸》一書觀之,則誠乃一篇之樞紐,貫天道人心而一者也。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者,無非誠也。始言一理者,天命之謂性是也,中散爲萬事者,存養省察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至於費隱、達道、達德、九經是也。末復合爲一理者,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也。蓋唐虞三代之時,吾道如日中天,中庸不必作也,降及周末,異端之說,日新月盛,故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矣。子思象天道人心而作是書,故其書之體如是。以天道言,則兩儀未判,爲一大塊,是一理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洪纖高下,各正性命,是中散爲萬事也。肅殺萬物,收歛歸藏,是末復合爲一理也。以人心觀之,則未感物時,寂然不動者,是一理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放之則彌六合者,散爲萬事也,卷之則退藏於密者,合爲一理也。願殿下,敬天之誠,益加不息。以《周易》一書言之,則復卦乃一陽之卦,於歲十一月也。其大象曰:『雷在地中復,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陽之始生甚微,當安靜以養之,使之長盛也。彖傳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願殿下,體復之義,益加扶陽抑陰,進君子退小人,以謹天戒。臨卦乃二陽之卦,於歲十二月也。其大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敎思無窮,客保民無疆。』人君當體此之義,容保其民,使不失所矣。去辛丑、乙巳年,飢寒無比,而賑貸之穀,使卽還懲,催令甚迫,至於踏驗損實,委諸委官,高下失中,傷和召災,靡不由此,願特減兩年還上,以謹天戒。泰卦乃三陽之卦,於歲爲正月。其大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今之位寵宰居廟堂之上者,務於殖貨,露積如山,視民之肥瘠,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非大臣之道也。「上問曰:」如此人,汝能知之乎?「有亨不對。有亨又啓曰:」大壯乃四陽之卦,而於歲爲二月。其大象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不履。』君子之大壯,莫若克己復禮也。願殿下,體此之義,克去己私,以謹天戒。夬卦乃五陽之卦,而於歲爲三月。其大象曰:『澤上於天夬,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國家凡立朝之臣,皆有祿俸,又有職田,則是施祿及下之意也。臣以爲職田,非國初之法,而守信、恤養田廢而爲職田,使欲守其信者,失所無依,欲孝其親者,顚連無告,使先王良法美意,一朝廢而至此。昔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願殿下,罷職田,復守信、恤養之田。乾純陽之卦,而於歲則四月也。其大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願殿下,法天之健,以謹天戒。姤一陰之卦,而於歲則五月也。其初六曰:『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蓋一陰始生,乃一小人進也,一小人進,則衆小人各以類進,降其國於暗昧。九五曰:『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言人君用賢,如以杞葉包美實也。臣聞舊老之言曰:『世宗朝,番番老士,布列庶位。』而今時則不然。老成之臣,自古人主之所不遺也。昔召公戒成王曰:『今沖子嗣,卽無遺壽。』耉今者文武兩科之外,立朝之士,自居髫稚,已蒙顯授者,比比有之,其故何歟?注擬之時,多有內旨,銓衡之官,未盡得其人也,此殿下用人之道,有未至矣。遯卦二陰之卦,而於歲爲六月也。其大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人君當遠避小人,俾不得在位也。九五曰:『嘉遯貞吉。』今遇災避殿,乃人君之遯也,此正順天道,恐懼修省之時也。否者三陰之卦,而於歲則七月也。其九五曰「『大人休否,其亡其亡,繫于苞桑。』蓋九五君位,故戒之如是也。臣觀國家邊鄙事,慶尙道沿海之邑,倭奴雜處,全羅道沿邊之地,備禦疎虞,至於黃海道,是要害之衝,而尙無節度使,如有不虞之變,何以當之?願殿下,益加苞桑之戒。觀者四陰之卦,而於歲八月也。九五曰:『觀我生,君子無咎。』我生者,風俗政治之謂也,政治皆善,而君子矣,則爲無咎矣。剝卦乃五陰之卦,而於歲則九月也。其大象曰:『上以厚下安宅。』蓋厚固其下,安養其居之謂矣。推此則辛丑、乙巳兩年舊債,亦當減也。坤純陰之卦,而於歲則十月也。陰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則陽之在下者,亦有一分之長,故於此,復卦又生焉。此天道之至誠無息也。臣以至誠無息,反覆開陳,極爲迂矣,然稽之於古,則子曰:『詩三百,一言蔽之曰,思無邪。』無邪,是誠也。《禮記》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一言蔽之曰,毋不敬。』敬是誠也。《書》曰:『欽明文思安安。』注云:『欽之一字,開卷第一義也。』欽是誠也。《孟子》曰:『思誠者,人之道也。』是誠也。《論語》曰:『言忠信,行篤敬。』是誠也。《大學》第六章:『誠身之本。』則是誠也。《中庸》則誠者,一篇之樞紐,自天命,至無聲、無臭,一以貫之矣。大抵始勤終怠者,人情之常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堯、舜蕩蕩巍巍,難名之君,而虞朝君臣,更相戒飭,或曰:『儆戒無虞,罔遊罔淫。』或曰:『一日萬幾,兢兢業業。』周公作《無逸》,戒成王,至於漢、唐,申公戒以力行,魏徵疏以十漸,此皆欲令人主,愼終如始,有無疆之休也。殿下法此數語,益加至誠無息之功,應天以實,則天災可弭矣。」上曰:「爾所言,大有理,精熟經學。」因謂承旨曰:「雖有欲言之事,殿陞之間,盡言無隱,其志可取。年今幾何?」右承旨許琛啓曰:「有亨,臣之四寸姝夫也。稍解文字,年三十餘矣。」上曰:「所言時弊,似不可行。」琛啓曰:「其言不可行也。」賜有亨胡椒三斗。

○御夕講。

1月6日

○癸未,有星滅。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議政府曰:

予以不德,獲戾于天,星文示變,固非一再,慄慄危懼,罔知攸濟。披心省躬,虛己求言,已閱月矣,中外臣民,無一人進言者,其故何也?予以寡昧,君臨一國,幅員之廣,機務之繁,豈事皆合宜,而無一可言歟?將憚於逆鱗,而不敢言歟?抑以予,爲不足言而不言歟?念至於此,良用惕然。遇災而懼,思聞闕失,用匡不逮,以塞天譴,此予之至懷也。其以此意,更諭中外。

○御晝講。

○傳旨議政府曰:

人倫之道,莫重婚聘,帝王之政,要無怨曠。若昔大猷,咸重於斯,仲春之令,以會男女,婚姻以時,品物咸遂,人和而氣和,風淳而俗美,陰陽順序,災孽不作。其在後世,仁政漠然,人懷標梅之嘆,世多向隅之悲,干戾和氣,職此之由,興言及此,良用兢惕,方玆春陽,萬物咸和,婚姻之期,正在於此。念惟年壯之女,或罹貧窶之苦,一違其時,流光荏苒,或失怙恃,家世多故,衰年奄至,空老幽閨,爲民父母,寧不惻然?如此之人,官給資財,俾遂其禮,已有典章,惟爾有司,如或未擧,是爲文具,其更明諭,使上順天道,下無怨女?

○御夕講。

1月7日

○甲申,受常參。

1月8日

○乙酉,太白晝見。流星出天園星,入天倉星西,狀如拳,長二三尺許。

○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昨臣奴,受祿俸而來,有禁亂書吏等,以爲祿碩中,有禁肉,執之告于本府,臺長知其無犯,使人護送。臣雖不親受其辱,奴子見辱,亦臣無狀之致也。且當相詰時,奴子曰:『我乃某家奴也。』臺吏曰:『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至以君賜之物,勒致府門,竟日而送,大體埋沒。」傳曰:「其人至爲猥濫矣。若有所犯,則在法司,雖政丞之奴,固不可回避。然此則不然。今因卿啓,乃知猥濫之徒,因察犯法者,而反自犯法也。令禁府,推鞫痛懲,以戒後人。」仍傳于政院曰:「法司官員,知吏不法之事,當罪之可也。而不爾,但放之,而保護送之,是豈可乎?專以衙吏而庇之也。」

○傳于承政院曰:「婚姻之日,禁設盛饌之法已立,而近聞密城君,主桂城君之婚,設饌過制,糜費不貲,甚不可。且王子女贈給之物,亦有定制,而近者元菑家所給之物,甚爲過制,如此而不禁,則爭相效之,後弊難救。任士洪家,亦將行之,其令愼勿過制。」

○祭器鑄成都監提調盧思愼等啓曰:「祭器內鍮爵,從禮文,中心有回曲之形,其外有流,改造何如?銀爵則與禮文,寸分雖有小異,至爲精巧,若令改造,功役倍多,仍舊何如?壼尊則於七祀、配享功臣各位,都設壺樽各一,其一盛玄酒,其一盛淸酒。其一尊所受,只八爵,而功臣則其數二十有三,以此一尊之酒,分酌于二十三位,酒常不足。故用他尊盛酒,置于其側,以助不足未便。《杜氏通典》則云:『每位設壺尊各一。』而《五禮儀》注,只稱壺尊各一,而不分言每位,此是誤錯處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設壼尊乎,或合二三位而設一壼尊乎?山疊則古文及《五禮儀》注皆云:『宗廟用山疊。』而今所用者,乃山尊也。依禮文改造山疊乎?」傳曰:「改造銀爵,雖曰功重,然今當一新制作之時,知其不合禮文而仍舊可乎?改造餘爵,果如所啓。壺尊,今所用者數少,而功臣則數多,《通典》所載是,而《儀》註所記非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設可也。山尊亦依禮文,以山疊改造。」

1月9日

○丙戌,太白晝見。

○倭司果四郞三郞等九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昨日傳曰:『禁亂書吏事,於官員,固無辭連。』然臣等以法司,當檢察衙吏,而吏之所犯至此,此臣等之罪也。春同,以宰相之奴,恃勢强悍,與吏扶執,以至毆鬪,此亦臣等不能振肅風憲之失也。請避嫌。」傳曰:「若犯禁令,則雖政丞之奴,當不饒矣。此則無緣侵暴,故鞫之耳。卿等避嫌,必以克增親啓爲非也。」季仝等曰:「石孫,以本府差遣吏,所犯如是,此臣等不能檢察所致。是以固辭。李克增以自己小事,至煩天聽未便。然事逼臣等,故未啓爾。」傳曰:「克增欲存宰相體貌而已。憲府紏察百官,則當分遣書吏,以觀不法之事。然石孫,濫執春同,知廣川之奴乃曰:『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其朝廷體貌安在?觀今之時,以下陵上,以賤陵貴,此風不可長也。石孫暴橫如是,固可罪矣。宰相之奴已矣至,於平民,則休於威令,爲吏侵虐,豈無冤抑?此輩不可不懲,於卿等何嫌之有?」季仝等,固請避嫌,不聽。

○司諫院正言姜詗,將本院議來啓曰:「李克增以奴子與憲府吏相詰事,來啓鞫之,臣恐從此勢家之奴,雖實犯法,法吏必畏縮不禁。且克增,以私事,至煩聖聽,失大臣之體,請推鞫。」傳曰:「憲府書吏濫爲之事,非爾所知,而來啓何意歟?克增大相,而以此小事請罪,亦何意歟?」姜詗曰:「關係國家事,則大臣進啓可也。奴子與書吏相詰,小事而親啓,非大臣之道也。請鞫之。」傳曰:「爾何所聞而來啓乎?石孫云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以小吏陵,侮大臣若此,予則以爲,此亦關係國家也。予嘗聞京居小民,多以禁亂之吏抱冤。今此之事,若克增不言,則予豈知哉?如此不法之吏,隨其敗露,罪之然後,可以知戒矣。」姜詗更啓,不聽。

1月10日

○丁亥,司諫院大司諫李宗顥等上箚曰:

「李克增素不能制奴,使奴驕悍無忌,與法司吏相毆,已可愧矣,以雖政丞,吾不畏之語,達於天聰,未知此語,克增聽於何地乎。是必頑奴之訴也,其欲護己奴,而不顧事之是非甚矣。臣等所以屢啓不已者,非惜憲府吏也,惜臺綱也。臺綱一解,則不可復振,而將無以爲國矣。請鞫克增,以正朝綱。

傳曰:」克增非護己奴,乃爲朝廷大體而言耳。克增之奴,雖自直,安知未可與法司吏抗詰乎?克增,豈可以是常時敎其奴子乎?憲吏汎濫之事,諫院所當檢察。不以彼爲非,而請鞫克增,予則反以爲綢繆也。「正言姜詗啓曰:」小人潛持禁物者,或置之穀米中,被獲者頗多。克增之奴,明非犯禁,則卽開示而去可也,驕悍恃强,與吏相歐,豈云無罪?況此事,憲府時方辨其曲直,而克增率然上聞,故敢啓耳。「傳曰:」爾言似是矣。然克增以宰相,大體埋沒,故來啓耳,非以憲府爲咎。「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狀辭職曰:「臺諫之任,非獨上格君心,下察百官,能使奸邪懾服然後,可稱其責。今府吏田石孫,誤指祿俸爲禁物,誠爲妄矣。爲春同者,但當示之以實自明而已,不當歐拒,以辱法司之吏也。臣等罷軟無狀,不能馭吏,肆虐侵陵無罪之人,又不能振起臺綱,使權勢之奴,倚勢恣橫,毆辱府吏,辱莫甚焉。夫臺官之辱,朝廷之辱也。臣等敢將此意,伏閤待罪,反賜優容,尙不兪允,其於朝廷,擇人委任,以肅朝綱之意何?伏願亟罷臣等,代以賢能,使朝綱復振,豪猾自戢。」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以惇爲甄城君,尹兢通政吏曹參議。

1月11日

○戊子,太白晝見。

○命議趙仲輝被劾事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臣與仲輝,素不同事,心術善惡,未敢知。但聞英陵參奉時,以不廉罷黜,又爲和順縣監見黜,臺諫論駁宜矣。」尹弼商議:「仲輝所犯,臣未得知,難以議爲。但事非關大體,且歲月已久,豈無自新之路?」洪應、李克培議:「仲輝和順時事,弘文館以不堪爲守令者,枚擧以啓,不特仲輝也,其後以無證之事,出於一時之議,命還敍用。且參奉時事,日遠,不記其詳,不可以無形之罪廢棄也。」盧思愼議:「仲輝前罪之輕重,臣未知其何如,若其罪,不齒於朝,則成均館風化之源,所任尤重,與掌隷院,輕重縣殊,旣任成均,而至今無有言者,則事恐非實,何礙於掌隷院乎?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卽爲善人,以一時之過,而終身追咎,恐無遷善之路。」傳曰:「趙仲輝旣爲成均館典籍,典籍師表之任,而其時不以論駁。且和順縣監時,雖與貶黜之列,其時見罷之吏,國家以爲曖昧,竝令敍用。況仲輝,以難明無跡之事,廢而不敍乎?其勿遞司議。」

1月12日

○己丑,太白晝見。

○命議司憲府辭職事,沈澮、洪應、盧思愼議:「吏胥妄爲之事,何預於臺官?不宜辭職。」尹弼商議:「禁亂書吏等,妄作而已,於臺長何關焉?亦於李克增,有何辱焉?非關大體,唯禁吏論罪耳。」魚世謙、成俊議:「凡祿俸,車馬輸載,辨之不難,而吏輒拘搜辱之,似爲不可。然憲府之吏,因差搜索,是其所任。但不當格而辱之,臣意奴與吏之所爲,初不關於臺長,不必辭避。」傳曰:「宰相之意,實合予心。其勿辭職。」大司憲李季仝等,更請辭避。傳曰:「憲府書吏,人君亦不能制之乎?」對曰:「臣等非以推覈府吏爲辭。吏之有罪,實官員之罪也。是以固辭?」傳曰:「卿等坐府中,令吏禁亂而已,非使之汎濫也,固辭不已,是何故歟?」

○兼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臣安州反庫事畢後,路由慈山,郡居別侍衛李支乾語臣曰:『前日滿浦被殺野人,非是作耗我國,因游獵,野宿于彼地,滿浦軍人,犯夜越江,無遺掩殺,以爲己功耳,其渡江相戰等語,皆是欺罔。』臣聞而痛心。其滿浦軍功虛實,推鞫何如?」傳曰:「大抵朝臣。奉命使外,如有所聞之事,卽當來啓矣。然野人被殺事,其道受任方面觀察使、節度使及金繼宗等,共議畫策,非許混之獨爲也。且江邊民衆,豈可人人而誘之,使不漏言乎?予意以爲,是必其時未預軍功者,造言生事,未可謂之的實矣。」仍傳承政院曰:「楊沔之啓,近於虛妄。然李支乾,卽令上來,問其言根。」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昨命趙仲輝勿遞司議,臣等今見刑曹推案,仲輝,非但以不廉被訴,至盜神御之物,罪固大矣。其後及第,除正言,臺諫駁而改之,和順縣監時,亦坐不廉被黜。初授典籍時,臺諫不駁,豈可乎?聽訟必使公淸,廉謹之人任之然後,可以伸冤矣。若不廉謹,則其弊不貲。請須改正。」不聽。詗更啓曰:「仲輝英陵參奉時,神御之物,托以改排,而私授家人,情迹固已譎矣。馬草、柴炭、車船之直,皆歛于守護軍,又役守護軍,貿繭于江原道,其不廉可知和。順縣監時,尙不悛心,以不廉見黜,請須改正。」不聽。

1月13日

○庚寅,太白晝見。

○司諫院正言姜詗,請遞趙仲輝司議,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臣等初欲請克增之罪,而乃以府吏妄爲之事,時方待罪,故未敢耳。克增,以奴與吏相詰,爲大事直啓,且以石孫拘執春同,多船陵虐爲辭,而春同之拒辱府吏,歐鬪相詰,則曾無一言以及之,甚不可。」傳曰:「以此推鞫大臣可乎?」季仝等啓曰:「此非小事,所關至大。克增所啓,固不干於國家,專是一己事也。若大臣宗戚從而效之,各欲扶護己奴,一有如是事,親自直達,以快其志,則末流之弊,將不可勝矣。請推鞫。」傳曰:「祿俸亦是君恩不可謂私,以祿俸指爲禁物,拘留侵暴,則於克增之心,豈不驚動乎?」又啓曰:「是雖君賜,其奴駄而歸之,則是私物也。克增以私事敢啓,不可不推。」不聽。季仝等累請不已,傳曰:「祖宗之法,因其罪輕重,或宥之,或論之。而若關社稷,則雖大臣,尙不優容矣。今以不關係事,推鞫克增,則書吏與大臣,互相推詰,而獄事相關矣,其於事體何如?」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今者星變已消,故予爲兩殿復膳。」

1月14日

○辛卯,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曰:

竊惟法者,國之平衡,不可以權貴而撓之也。今克增所啓,自家之奴,與臺吏鬪詰,實是豪奴,恃勢恣橫,陵犯國典,該司將卞其曲直,按律斷之,爲家長者,固當惶恐,待罪不暇,反懷私忿,慢悔朝章,公然啓之。克增豈不知朝廷之禮法,啓稟之違越乎?惟自恃權勢,將以窺殿下之待己如何,以示威福之在己也。是不有朝廷,不有殿下也,罪孰大焉。今殿下,特以勳勞大臣,屈法優容,臣等未知,自此以後,大臣之有罪者,皆將置而不問乎?若然則大臣之驕蹇日,熾而朝廷之紀綱日墜矣。朝綱墜而大臣驕,則其制之之法,勢不得不嚴矣。然則愛之,適所以禍之也,此豈聖上保全功臣之義乎?伏願殿下,亟下推鞫之命,以正其罪,永絶權臣驕傲之漸。

傳曰:「克增之爲宰相,非探試人君者也,卿等何若是云耶?凡宰相所啓,予非一一從之也,所言可採,則從之耳。季仝等啓曰:」臣等常以克增,爲有識宰相也,今以此事觀之,殿下不宜以宰相待之也。「不聽。季仝等更啓曰:」克增之失,殿下灼知,而不從臣等之言,殿下必以臣等爲無狀而然也,臣等尤爲惶恐。克增之事,朝廷所共憤,今若不推,其漸不小。請推之。「傳曰:」爾等所恐,予豈不知?爾等以謂,後必有弊,予意亦以爲有弊也。今則爾等,皆以賢良,入臺府,有何弊歟?後若入臺府者,或不良,欲令權歸臺諫,使衙吏四散,多爲不法之事,且令宰相,畏威而不得盡言於君,則弊不勝言,而國家之事,從而非矣。以此不聽。「季仝等更啓曰:」克增以私事,越法瀆啓,是不有該司也。若宰相効尤,而一一直啓,則殿下每當斷之,而該司可無也。且上敎曰:『權歸臺諫,則必有其弊。』今臣等所啓,殿下若以爲,權歸臺諫而敢言也,則殿下當先罪臣等。如此則弊將袪矣。「傳曰:」後世子孫,豈盡如我憲府之官,豈盡得賢乎?將權歸臺諫,大臣亦不得言,則其弊不貲,非謂卿等弄權也。克增一品功臣,而以如此事,遽推鞫抵罪乎?「

○忠淸道觀察使洪興馳啓曰:「去十二月十七日,稷山居私婢甘德,雷震而死,又於洪州,雨雹雷電。臣之無狀,任此大道,袛懼畏愼,不遑寧處。請辭職。」下書諭之曰:「今觀卿啓,天變甚大,予甚懼焉。咎實在予,何與於卿?其勿辭職。」

○司諫院大司諫李宗顥等,上箚子,更論趙仲輝不宜授司議,命換差。

1月15日

○壬辰,太白晝見。

○義禁府啓「」司憲府書吏田石孫,杖八十,私奴春同,笞四十。「傳于承政院曰:」春同初不知石孫之爲禁亂書吏,而扶執衣衿,予意以謂,春同無罪也。「承旨等啓曰:」石孫道遇春同,以祿石爲禁肉,則春同非不知禁亂書吏,而執其衣衿,豈爲無罪?笞四十照律似當。「傳曰:」其依照律施行。「

○司憲府持平金潤身來啓曰:「前者尹殷老,犯私罪作散,而還給告身,尋復敍用,李承祚,前除慶源府使,以贓汚見遞,今拜五衛將。衛將,摠兵之官,非貪汚所處也。請皆改正。」傳曰:「殷老之事,今已經歲,人一犯罪,其終身不敍乎?且是中宮切親,已傳此意於吏曹。李承祚遞慶源府使,非以貪贓也。吳澨除慶源府使,托病不行,於是推鞫吳澨,而還任慶源,故乃遞承祚。且前日鐵釘,非是入己,乃贈洪貴達也。」潤身又啓曰:「殷老事,初出於弘文館上疏,而時在政曹,權勢隆重,而馳書州郡,惟務求索,非廉介者也。罷職未幾,今復除職未便。請改正。」不聽。

○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請罪李克增,不聽。

1月16日

○癸巳,日本國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金潤身、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尹殷老爲吏曹參判,馳書州郡,求請無厭,坐此見罷。今遽復用,甚不可。李承祚勿授守令,曾有敎旨,今爲五衛將,以馭士卒可乎?宋欽、金興守,本以醫術,位至堂上,已爲踰分,而今拜中樞,有妨大體。若有功,則賞賜可也,豈可與文武之士混用耶?李孟孫亦爲典醫監正,又命除實職何歟?」傳曰:「尹殷老罷已經年,復用何害?凡大小人臣,雖有罪辜,久則皆當復用,何獨殷老哉?況以中宮切親,久爲廢棄可乎?李承祚前日遞慶源府使,適以吳澨還任故耳,非以推鞫也。雖有推案,厥罪可疑,何妨衛將之職乎?間者大妃未寧,宋欽等多方進藥,竟得平兪。雖其職分所當爲,予之喜心何量?且醫士之拜中樞,已有前規,則今拜其職,何不可之有?醫官從遞兒而陞降,孟孫今雖爲正,後必降授,故特令仍爲實職而不降也。」

1月17日

○甲午,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姜詗,請改李承祚、尹殷老、宋欽、金興守等職,不聽。

○成均館典籍李宗準上疏曰:

臣以草茅卑賤,濫蒙聖恩,乃於前月二十七日政,叨受司憲府監察,臣惶悚感激,措身無地。夫監察,卽古之殿中御史,持斧紏察之任,職淸而選重。所以除此職者,必署經於司諫院,回臺於本府然後,乃受告身,得齒班列,小有瑕玷之人,則駁之其簡之審,而地之尊如是,固非如臣鄙賤者所宜授也。然臣身無罪累,內外祖先,亦無釁咎,而諫院猶不署經,臣惶懼慙汗。臣祖父繩直,仕於世宗大王朝,以淸謹著聞,特授大司憲,及其死也,祖母裵氏,携臣父,歸居于安東,更不來京者,二十餘年矣。不意祖父先妻之子命敏,被誅於癸酉瑢之亂,臣父時敏,乃以異母弟,各在南北,不相往來。以是不卽隨坐,翌年甲戌,復以無分於同、異母,各居之間,亦與緣坐,定屬於禮安縣,戊寅,世祖大王原情恕罪,特命臣父,自願從便,還于安東。壬辰。以仁粹王大妃七寸,特蒙天恩,乃得免放,再覩天日之光。其時,臣生孩三月,方在襁褓。及其長壯,仍赴試闈,則有司以臣父未放之前,故不許錄名。以此低回跧伏,辛勤田畝,且讀且耕者,已八九年矣。逮臣父蒙宥之後,臣亦尋蒙聖恩,僥倖於丁酉監試,叨竊於乙巳親試,始免戴盆之困,獲遂披雲之覩。今諫院,必以是之故,議駁而不敢署經耳。臣本以寒賤,猥蒙聖明簡拔之恩,齒列朝端,河潤九里,祿及偏母,叨恩踰分。豈敢復有希冀歟?伏覩聖上,包容舍垢,視其賢否,不係世類,如鄭悰子眉壽,宋玹壽子宋琚、姪子宋瑛,皇甫仁外孫洪自阿、蔡碩卿,柳誠源姪子桂芬,趙藩母弟趙籬,成三問孫壻柳輯等,皆蒙拔擢,或授監察、掌令,或授大司憲、承旨,兼掌史局,或至六曹郞官,臨民治郡,出入中外,歷授淸要,此與舜之罰不及嗣,文王之罪人不孥,同一揆轍。臣身亦未嘗緣坐,而又遭千一之幸,獨累及於父異母兄之故而見駁,臣竊痛憫。伏望許從宋瑛等例,均被天恩,以雪門垢。

傳曰:「果其異母弟,則當署經耳。」〈史臣曰:「宗淮未登第,儕輩以淸流許之,及筮仕,喜干謁,多行鄙事。爲平安道評事,務辦粧具,母妻皆衣貂,後爲義城縣令,不恤民瘼大興土木。」〉

○以宋欽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興守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1月18日

○乙未,司諫院正言姜詗,請改宋欽、金興守、尹殷老等職,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更論李承祚、尹殷老、宋欽、金興守除職不可,不聽。

1月19日

○丙申,太白晝見。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司諫院,以趙仲輝盜神御之物論駁,今觀罪目,則仲輝雖以不法事被罪,非盜神御之物,似爲曖昧。後日敍用時,知悉此意。」

○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今正月十二日夜五鼓,兀狄哈一千餘人,圍造山堡,三人踰城而入,破東門鎖鑰,闌入相戰,射殺軍士三人,又射萬戶及軍士二十六人致傷,擄掠城中男婦共七名、馬五匹、牛十一頭而去。慶興府使羅宗嗣聞之,領兵越江,入彼地十餘里,與賊相戰,中箭而死。虞候崔進河,初聞賊徒圍造山,領兵三隊,馳句造山,道遇慶興軍官朴仁孫,聞嗣宗死,越江追逐,嗣宗與十餘人果死,而軍官二人軍士十餘人中箭,進河率還。其初造山相戰時,彼賊死者二,得賊角弓二,骨箭六十六,箕冠一,馬一匹,其殺擄人畜,因時急,未及推刷。當隨後啓聞。」卽命鄭光世爲敬差官,往審接戰形止,推刷人畜被擄之數,賜光世襦衣二領、藥囊一事。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今正月十五日,臣聞彼賊圍昌洲鎭,卽率援兵,到于丁灘,望見賊數,可二千餘。臣於丁灘叱音古介結陣,賊五百餘人登山,二十步間力戰,時昌城府使李英山,率兵三隊而來,自辰時至日沒時相戰,彼賊中箭者四十餘人,而十三卽斃。其黨輿屍而歸,我軍中箭者七人,而一人重傷。日晡時,退兵瓦房洞口,追逐力戰,而以彼衆我寡,且其處草茂日曛,疑有伏兵,夜初更到昌洲鎭。鎭其節制使鄭承殷、助防將宣川郡守文賮牒報云:『十五日未明時,賊人一千五百餘人,列立于長城以北,詰朝接戰,彼人中箭十一人,我軍中箭六人。』」傳曰:「其召曾經政丞及議政府、兵曹議之。」

1月20日

○丁酉,太白晝見。

○沈澮、尹弼商、洪應、魚世謙、李克均、成俊、李克墩、呂自新、尹慜、安友騫議:「彼賊大擧入寇,今不得利,恐不退兵。然本道南邑軍士,足以爲援,且今解氷,若送京軍,緩不及事,而徒勞驛路,勿送何如?」李克培、盧思愼議:「賊不得利而退,忿猶未解,必復犯邊,西北氣寒,唯二月望後,氷或未釋,京軍士宜速分道入送。」傳曰:「野人前年,請居永安道而不許,又不許平安道往來,其懷憤非一日矣。以國家大事計之,則驛路之弊,何足慮也?彼賊若還則已矣,若住近境,則京軍不可不送。外方軍士,雖有武才,豈若京軍,以一當十?依右議政議遣之。」克培又啓曰:「臣意謂,永安道城陷將死,自古未有之變也。以我堂堂大國,而見辱於蕞爾之賊,臣實痛憤。請擧問罪之師。」傳曰:「予意亦然。但大事不可輕易言之。」

○命慶由恭,將京軍一百,往救平安道,賜襦衣一領、弓一張、大箭一部、鞬服具,仍傳曰:「此弓乃予所御,今以賜之。」

○傳曰:「戰馬四十匹,令兼司僕二人押去,臨戰給京軍馬弱者。」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李朝陽曰:

今因卿啓,知賊犯邊,失利而去。但慮豺狼凶狡有餘,所欲不遂,衝東擊西,更犯邊境,卽令慶由恭,率京軍一百以往,又令安接使李鐵堅,同議措置,其分遣所送軍士,更加嚴備。且相戰有日,想已退兵,幸而屯住近境,而我力有餘,則不可示之以弱。兵法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卿悉此意,有可進之勢,則整衆馳逐,以示兵威。

○傳曰:「正朝使還時,擇送軍士二百護來。」

○碧潼人得古銅印以獻,印文古篆,不知爲某字。

○以李永禧爲通政慶源府使。

1月21日

○戊戌,太白晝見。

○命義禁府,拿來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虞候崔進河、評事辛鍵。

○以成俊爲資憲永安北道節度使,金繼宗折衝永安北道虞候,成俊來啓曰:「臣素患寒疾,未得騎馬,今聞授永安道節度使,恐不能堪。」傳曰:「此道節度使,任大擇卿而授,其不能堪歟?」俊曰:「臣日寒則恐前疾復作,以貽上慮耳。」傳曰:「道內多事,當任可信宰相,以卿授之,往哉。若疾作,則予當處之。」俊曰:「上敎至此,臣死不敢避。臣如有疾作,虞評事亦當代任,今聞金秀賢爲評事。臣不知其爲人。今兵曹判書李克墩之子世卿,臣任平安監司時,爲都事,故詳知其人。請帶行。但世卿,今爲僉正,則已躋四品,不當降授。然安緝,以吏曹正郞,爲魚有沼評事,亦此例也。」從之。

1月22日

○己亥,太白晝見。

○火刺溫兀狄哈上護軍伊時可等八人,來獻土宜。

○弘文館直提學金諶,造見樣倭船,幷書尺量以進,傳曰:「令典艦司,造一隻,行用以試之。」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啓曰:「李世卿以僉正,今降授永安北道評事未便。以職次相當人,除授何如?」傳曰:「此非平日比也。將帥請以知心者率行,故授之耳。」自健曰:「評事,以文臣能射人除之,今世卿,雖治事有餘,而短於射御。臣不知成俊何取而請率行也,壞法授職,未便。」傳曰:「如世卿者,已有前例,雖今降授,來則還授,其職何害焉?」

○傳于承文院曰:「前此野人征討時,奏聞中朝與否考啓。」

1月23日

○庚子,知中樞府事李約東,致仕歸鄕。〈史臣曰:「約東出身文科,而兼能射藝,嘗牧濟州,廉介有惠政。士大夫位至二品,年過七十,退老田野,優游卒歲,如約東者鮮矣。」〉 ○禮曹據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臨陂縣人吳孟根,自割脚肉,治其父火腫,同縣人崔雲孫,自斷無名指,醫其父癎疾,二人孝行可嘉。請依《大典》旌門、復戶。」從之。

1月24日

○辛丑,太白晝見。流星出左旗,入鼓旗星上北,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

○幹朶里李价哈等二人,來獻土宜。

○右議政盧思愼等書啓:「新造祭器。」且請入內親覽。又啓:「禮文:『鼎鉉,以黑玉飾其兩端。』皆有尺寸。然臣等慮其易致折毁,雖無禮文,加鐵兩頭。」傳曰:「許多祭器,何以盡入親監乎?每件各一器入內,予當親覽。鼎鉉加鐵甚好,當依此成之。」

○傳于承政院曰:「桂城君恂,兒時避寓於成俊、成健之第,及至長成,不忘舊館之意,乃一往見,俊與健,各給一奴,亦以舊意也。然王子亦多此事不禁,則將有後弊。健於大妃殿切親,其給猶可也,俊不當與之,其以此意諭俊。」

○內出刀豆種,分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員,各令栽植。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曰:「臣到碧團鎭待變,聞彼賊入昌城自作洞,領軍到笠遷,昌洲僉使鄭承殷、昌城府使李英山,亦至遇賊百餘相戰,地險雖未卽勦獲。然賊勢窘甚,盡棄所獲人畜而去。鄭承殷、李英山馳逐之,朔州府使李諫、价川郡守李周庭、碧團僉使李惟愼、龜城府使洪孟孫,各率兵來救。又設伏干要路,夜半賊逃遁廟洞,射中十餘人,因草密夜暗,未得奪屍。但斬首一級,奪馬十匹、鞍子八部、角弓五張、弓帒一、環刀二、羅鞱一、箭一百十五介。」傳曰:「招啓本齎來人,備問其詳。」別侍衛姜孝福啓曰:「臣於烟臺候望,今亦與戰,目覩其事。彼人百餘名,騎、步相半,而被鐵甲者,居其半,其被甲者,皆以鐵爲其領袖。又裏其面,所露者兩目而已,或執杖而鬪。我人初以長箭射之,則彼擐甲者,踴躍而麾之,或拾而反射之。以片箭射之,則彼人無以避之,而畏懼。但邊邑所藏片箭數少可慮。」命賜襦衣一領、別造弓一張,仍傳曰:「片箭入送。」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曰:

彼賊入昌城自作洞,搶擄人畜之時,卿等盡心驅逐,使賊勢窮盡,棄所擄人畜,又棄所持兵器,以至斬首一級,予甚嘉悅。然彼賊累戰不利,必懷憤懣,留屯窺覘,更欲入寇。卿等勿以賊退爲心,常如朝夕必至,更加隄備,以寬予北顧之憂。

1月25日

○壬寅,日暈。熒惑見軒轅南第二星,相距二尺許。

1月26日

○癸卯,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相距二尺許。

○傳曰:「予聞內侍府,多有親老而不歸養者。令該司,推鞫以啓。」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凡祭執事,親行祭,大祝外,本不以臺官差定,今吏曹以正言姜詗差釋奠祭謁者。正言以臺長,而引監察及諸執事,其於事體何?且於差貼用刻署着之,是輕臺官也。請推鞫。」傳曰:「吏曹失之矣。當問之。」

1月27日

○甲辰,一更,流星出柳,入于星,狀如拳。二更,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本,相距二尺許,五更,流星出北斗星柄下,入于亢,狀如拳,長三四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今三陽交泰,萬物咸遂之時,慮有年壯處女,或因家貧,或因事故未稼者。外方則監司,守令,固當檢察,其令五部官員,旁問處女有無,未嫁緣由,開錄以啓。」

1月28日

○乙巳,一更,流星出太薇墻,入五諸侯下,狀如拳,長二三尺許。二更,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東第二星,相去二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兩界之民,俱被賊變,其所傷殘者必多矣。其防戍之事,固不可廢也,貢賦、徭役等事,悉皆蠲免,以撫綏之。然監司、兵使,雖能措置,民皆以爲常事,寧知國家之意?平安道則其令體察使李鐵堅,任其措置,永安道則當別遣宰相,以示國家存撫之意。」仍命遣朴崇質,傳曰:「一則廉問所經諸邑民瘼。一則巡審防禦諸事。若其被擄,被殺人畜,則鄭光世,自當推刷矣。」

○黃海道鳳山人金貴仁,來獻黑狐皮,傳曰:「此物雖不足貴,其心可嘉。」賜綿布二匹,其狐皮,令承旨等賭之。

1月29日

○丙午,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南,去極七十四度。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吏曹以臺官差執事,未便事。」仍啓曰:「臣等受辱于吏曹,就職未安。」傳曰:「非臺諫受辱,吏曹失次,推鞫可也。」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四十九〉

二月

2月1日

○朔丁未,太白晝見。火星在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二星,去極七十四度。

○慶尙道觀察使,例進春等鷹、犬。傳曰:「今春務方興,而平安、永安道,則賊變甚殷,其令勿進。」

○御札諭平安道巡察使李鐵堅、觀察使柳輊、節度使李朝陽曰:

今觀賊變,其謀難測。旣失利於昌洲,又摧鋒於自作里,慮或懷憤未洩,俟便作耗。守禦之方,不可緩也。且帝王之師,雖貴謀而後戰,善兵之將,用多算而取勝。今賊不退兵,屯聚近障,其心雖隱,其跡易見。宜飭兵馬,以待其變。彼若肆毒不已,當擧兵勦滅,誠如拉朽。豈特邊將著勳?實是生民永保,益勵心力,更謹隄備。

又下書觀察使節度使曰:「正朝使回還時,賊變可畏,迎護軍三百,擇京軍官三人,各率一百,往開州鎭護來。」

2月2日

○戊申,太白晝見。火星在張星四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相去二尺許。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以朴崇質爲永安道巡撫使,本道驛路殘敝。又以防禦失策,節度使、虞候、評事,皆拿來,新舊官往來,民甚受弊。今又遣崇質,驛路供億不貲。其巡撫事,委監司,防禦事,委節度使,而勿遣崇質何如?」傳曰:「本道戰亡之民,宜加存撫。監司雖盡心勤撫,其民焉知愛恤之意?玆欲遣大臣,今從爾言停之。」

○諭正朝使李陸、管押使安瑚曰:

今平安道馳報,野人再入昌洲等處作耗,又正月二十六日,昌城江北有烟氣,賊必向水下,故已令京軍官三人,各率迎護軍一百,往開州護來。然卿等,不可輕還,須於遼東都指揮處,以賊變告云:「我國因此分防諸堡,某等迎護軍數少,攻披賊耗。』以是言,聽彼指揮。

2月3日

○己酉,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今正月二十二日,撫夷堡江外時錢等處,火焰燭天,至二更不滅。二十三日,件加退城底野人金阿羅豆來告云:『都骨、沙車等七姓兀狄哈八百餘人,欲於撫夷堡,乘隙作耗。』鍾城僉節制使曺璒報云:『野人巨應仇乃來告云:「尼麻車兀狄哈時乙甫介,率同類三百餘人,欲作賊。』臣卽率營屬軍六百,馳向六鎭,巡行待變。」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沈澮議:「擇南道軍有武才者,合防待變。」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今聞賊變,其勢可慮。諭許琮、卞宗仁,更加隄備,亦令成俊,馳赴措置。」洪應議:「令許琮,馳往慶源、件加退、撫夷等處,抄精兵,分屯守禦,晝夜常如見敵,毋或少弛。先知而禦之者,與不覺猝遇者,其勢不侔。近日造山之敗,由夜不警備也。令諸堡遠斥候,益嚴隄備。」魚世謙議:「節度使旣預知而措置,雖如所告。賊黨不過數百餘人,諸鎭兵力足,以隨機應變。不必更發軍馬,疲於奔命。若彼衆我寡,勢不能當,邊將必當馳啓稟旨,今不可先自騷動。但賊嘗得利於造山,今見形於撫夷,恐或輕我,再投其隙,或分兵出沒,爲東西衝擊之勢。然兵有主客,當靜以待之。本道因前日造山之敗,備禦之策,必不至疎虞。」李克均議:「金阿羅豆進告七姓兀狄哈八百餘人,彼必尼麻車,而彼諱以他姓也。巨應仇乃所告尼麻車兀狄哈三百人者似實,前旣得利,故復來。然我備已具,則難以得志。」李克墩、呂自新、尹慜議:「若果如兩處人所告,則其作賊,必在數日之內,無復及期措置。但彼旣得利於造山,始有輕我之心,屯兵不散,其將來難測。比聞北道兵力,似不如舊。令南道節度使,率驍勇者一百,馳赴北道,聽許琮節度,同力防禦,其南道防禦,令評事檢擧。」

2月4日

○庚戌,二更,火星在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二星東,相去二尺許。

○宗貞國特送職宣辭,禮曹答書曰:

書來,得認淸勝,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九匹、緜布四匹及去庚戌年例賜米、豆幷二百碩,所示黃金、朱紅銅鐵等價,綿布一萬九百六匹二十六尺,付回使,惟領納。

○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曰:「今正月十九日,慶興通事劉孝明言:『慶興境內仇信浦,住骨看兀狄哈參波等九家,骨看中樞都弄吾等四家,歸順來居,凡事變,隨聞來告,自十一月,絶不來往,造山堡賊入後,空家出去。』同月二十日,虞候崔進河報云:『自有造山之變,仇信浦、金千等處住居骨看等,一不來現,卽招連姻汝吾里住古羅介等六人,令探審去處來報云,竝不知去處。」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尹弼商議:「仇信浦、金千等處彼人等,與兀狄哈相應作賊,至於此極,自知其罪,恐被攻討,空家逃散,其詭計可知。何必遣人往探其情?姑置不問,使緩其心,還住舊處,徐圖制置何如?」洪應議:「今審啓本,不知彼人與今來賊者,相應作耗後,自知其罪,逃隱不現耶,抑不知近日被賊徒,勦殺人畜俱無耶,未可知也。探問去處而後更議。」李克培議:「相應作賊,自惑逃避,其情現然。更令根尋彼人去處,以啓而後更議。」盧思愼議:「參波等居處,慶興近境,審知造山堡單弱,道路迂直,彼賊入寇時,必爲前導,與之分利,畏國家問罪,逃鼠奔避然。賊謀難測,往投諸種兀狄哈,嚮導作耗,亦未可知。今當諭邊將,整兵鍊卒,分屯要害,以張聲勢,以壯國威,使彼勞於奔命,若有可乘之機,卽往擊可也。」尹壕議:「使今去敬差官,詳悉分揀上來後更議。」魚世謙議:「以事勢觀之,仇信浦、金千住居野人等,不告聲息,全家隱避,於造山堡同謀作賊,形迹現著。然臆料遙制爲難。使汝吾里居住可信彼人探問事,節度使旣以行移,探問馳啓後更議。」李克均議:「慶興境內,向化彼人等出歸事,臣妄料,本鎭節度使,撫禦失宜,致令怨叛,乃引兀狄哈爲寇也。不然兀狄哈,豈知我虛實,强入造山哉?更令節度使撫綏。」李克墩「呂自新、尹慜議:」參波等內應作賊,不待劉孝明進告然後知之。彼人等,今雖擧家不還,在我之道,佯若不知,以待彼之自還。而況都弄吾,今旣來朝,近當還歸,其必有以自處之耳。彼之辜負國恩,携貳之罪,今不可一一聲言,以露天機,今後勿更探候。「

○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前日造山之賊,徑由鹿屯而入,則是經骨看兀狄哈所居地面而入也。如骨看等不內應,則必斷其來路,奔走報邊之不暇,賊退之後,又必來見邊將,以慰我軍之敗衂,而賊退後,仇信浦、金千等所居兀狄哈等,卽空其室廬,逃入不還,其內應情迹已著矣。如此內應,則北道穩城以下諸鎭,士馬虛弱,與嗣宗之死,士卒之死傷,亦必一一知之,自以謂嘗得利於此,必有驕傲輕我之心,再擧入寇矣。況兩處來報賊變,雖未可信,在我備禦之道,不可輕忽。且北道兵力,今不如舊,其令南道節度使卞宗仁,領精兵馳赴,聽卿節度,卿其同心協力,繕治器械,整飭戎馬,遠斥堠,謹烽燧,常如敵至,隨方隄備。

又以是,諭南道節度使卞宗仁,其本道防禦,令評事措置。

○以禹賢孫爲通政行金海都護府使。

2月5日

○辛亥,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半許。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朝書筵講《詩》,至《君子偕老》末章,揚且之顔也,註云:『揚眉上廣也,顔額角豐滿也。』輔德李克圭釋之曰:『其揚乃顔也。』說書李繼孟曰:『揚而顔也。』其解釋牴牾,論難不決。大抵書筵前一日,書筵官相與討論,進講可也,今不用意,而紛紜詰難如此,請推鞫。」傳曰:「令政院,敎授姜詗,更請推鞫。」從之。

2月6日

○壬子,月與木星相犯,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去極七十四度。

○司諫院司諫權景祐來啓曰:「臣見永安道安接從事官李禮堅云:『賊來圍造山堡,知無守備,闌入城中,萬戶避隱,將屠城,慶興府使羅嗣宗,病劇聞賊變,力疾而直赴造山,建旗吹角,知有援兵,解圍搶虜而去。嗣宗望見賊擄民人捽縛而去,發憤馳擊,左右止之曰:「賊勢甚盛,不可當也。」嗣宗大怒,定斬退將,令斬不進者,作鶴翼陣追之,萬戶不獲已收散卒,始出城,賊設伏,伺嗣宗過,挾擊,嗣宗猶力戰不已。賊射馬馬蹶,又射中嗣宗而仆,萬戶託以中箭,還馳入。』罪不容誅矣。時虞候將精兵數百,防守撫夷堡,堡軍亦多,距造山僅一息,嗣宗在慶興一息餘,猶及往救,虞候則在近地,不來救之。節度使亦將大軍在行營,造山則隔遠,雖未及救,慶興乃最下之地,賊傍慶源西邊循海而下,至五息餘程,得達造山堡。行營距慶源,不過三息,節度使若聞變,疾趨慶源要路,而遮賊歸路,則必無遺類矣。國家受辱,豈至於此乎?觀察使許琮亦發憤,見禮堅云:『此路要衝,曾語節度使,而今不邀擊余甚恨之。』節度使、虞候、評事,已命拿來。萬戶請幷拿來鞫之。」從之。〈史臣曰:「末孫、進河,受委任之重,恇怯逗留,以致敗績,其損國威莫大,進河,罪之魁也。當置極刑而幸免,豈快於衆心哉?」〉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及知邊事宰相,下御書曰:

今觀永安監司所啓,知仇信浦、金千等處居住彼人,與聞黨助嚮道入寇之狀。彼人等,雖居近境,朝夕與我國人相親,性本狼貪,背恩無信,旣不憚國威,而逞其兇謀,又生疑懼,擧家逃避,是豈招携以禮,懷遠以德者之比耶?宜遣使,問其情而察其變,示之威而挫其志也。然若失事機,使彼擾動,後難處置,而若又慮此不圖,任其所爲,反加招撫,則如制悍馬,終不在手,如之何則可?且以我堂堂之國,受辱於蕞爾之醜,雖欲雪恥,春不可稱兵。姑依右議政之議,令邊將,訓鍊士卒,精緻器械,雖不直擣巢穴,分屯要害,使彼力憊然後。徐圖問罪何如?

沈澮、尹弼商議:「彼旣知罪,擧家逃散,今雖遣人,從誰問罪?爲今計,莫如佯若不知,縱而不問,使彼自還舊居,來則待之如舊,且別遣將帥,多率猛士行邊,將若入攻之形,使彼輩,不得耕農,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以致力屈勢窮,又養兵畜銳,多備器械,待我兵力旣足,大擧而入,先翦其仇信、金千等處,直擣兀狄哈巢穴,期於殄殲乃止。」

洪應議:「待夷之道,來則撫之,去則勿追。彼人等,雖有歸順之狀,實行盜賊之謀,是不可以禮義招撫之。雖遣人問之,豈能畏服輸情乎?反致疑懼,益發橫心,當置之度外可也。臣聞兀狄哈諸種寔繁,桀驁難制,其鋒不可當也。今或以鍊兵問罪,互有勝敗,邊患寧有窮已?不若斂兵畜銳,分屯要害,以實我邊,愼勿妄動,來則縱擊,毋使匹馬之返爲便。」李克培、盧思愼議:「仇信彼人等,背恩忘德,招引種類,殺害軍民,屠我邊將,自知其罪而逃避。金論其罪,天誅不可不急。然投入種類,途道迂遠,不知所在,難以使人問情。假令使人,得至窟穴,豈能輸其情服其罪乎?徒損國威而已。臣等意以爲,帝王待夷之道,來則不拒,去則不追。今彼人逃去者,置之度外而不問,若還舊居,則徐問其情,實有招引之狀,則臨時處置,不然則待之如?初何如若分屯要害,精緻器械,待彼力憊,徐圖問罪,上旨允當。」李克均、鄭文烱、李克墩、河叔溥、呂自新議:「骨看負國之罪,固當問之。然待還舊居,乘機處置未晩。今不問魁首之罪,而先問骨看,則輕重失宜矣。且徵聚軍馬,久屯境上,則我之所損多矣。況尼麻車,遠在三日程,雖見我聲勢,未必疑懼。莫若治器械鍊將士,待彼謀懈,一擧而全勝也。」李秉正、邊靖、曺幹、李季仝、吳純議:「招寇者雖骨看,來寇者必尼麻車、都骨之類,今不問來寇之賊,先問引誘之虜不可。況此仇信等處居虜不多,雖盡殺之,誠不爲武。姑置不問,待之如初,當使邊將,期以數年,養練卒伍,視其可用,直擣巢穴,以示國威,然後乃問仇信之虜。」傳曰:「宰相之計,亦豈偶然哉?但城底野人,歸順我國,義當告變,反誘其黨,擄我人畜,殺我邊將,我國之受辱,莫大於此。今骨看,自知罪大逃去,若置而不問,後日狃以爲常。予意以爲,彼雖非人類,亦有人心。欲遣大臣,諭國家招諭之意,且令刷還,使恩威竝濟,不亦可乎?」

尹弼商等啓曰:「上敎允當。然無意於擧事則已矣,若興問罪之師,則莫如佯若不知,使彼自還然後,徐詰引誘之罪,大擧問罪爲便。」李克均啓曰:「世祖朝,彼人引誘兀狄哈,搶擄邊氓,臣爲滿浦節制使。招建州衛酋長李萬住之子胡羅牌語之曰:『爾等招寇,來犯我境,若不刷還,當稱兵問罪。』胡羅牌扣頭以謝曰:『此事,吾所不識。雖欲刷還,彼人必不許之。』臣强之而後,胡羅牌入彼地,欲刷還,終不得。然後乃興問罪之師。今雖遣使諭骨看,勢必不得刷還。然諭之而不聽然後,擧問罪之師可也。」傳曰:「知道。」

2月7日

○癸丑,太白晝見。一更,火星見張星二度半,去極七十四度。四更,流星出天市東垣第二星,入于尾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

○柳子光請面對兩界緊關之事,上引見。子光啓曰:「臣嘗聞,永安道士馬精强,優於平安道。今則不然,士馬羸弱,甲冑凋弊。臣又聞穩城有武才者,不過七八人,會寧號爲大鎭,凋殘無比,城底斡朶里所給之鹽,纔數升。且六鎭殘敝,邊將之待野人甚薄,遂使離心,以致今日之變。邊鎭虛弱,一至於此,無他,良由守令,貪不顧法,貂鼠狐貉之皮,營求無厭,剝民膏血,馴致彫殘,臣實寒心。且永安道事變在十二日,平安道事變在十五日,豈非以兀良哈與兀狄哈相約而爲寇乎?臣又聞,豆滿江水淺可涉處多,春、夏入寇尤便。不可以氷解而忽之也?」上曰:「予曾聞南方虛弱,兩道士馬精强,予何以知永安道虛弱至此乎?近日造山之敗,實由邊將不能隄備。何以則處置得宜乎?」子光曰:「今監司許琮、兵使成俊,皆文臣也。一道兩使,皆任文臣,似爲不當。且成俊雖稱善射,今旣衰矣,無能爲也。如李季仝,可用於緩急之際。」上曰:「予意成俊可用,故授之耳。許琮雖能措置,治民事劇,奚暇兼治戎馬之事乎?」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吏曹參議尹兢,再犯私罪。其老耗不堪任如此,請遞之。」傳曰:「兢非獨犯之罪,乃與金駿孫同事也。嘗聞朝廷,有耆老人。兢雖老,不至衰病,何以棄之?」自健更啓曰:「上敎允當。但兢素乏物望,人物不合,請罷之。」傳曰:「換授他官。」

2月8日

○甲寅,太白晝見。初昏,水星見於西方,火星見張星二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參判以上,及知邊事宰相、堂下官,傳曰:「凡將帥養之不素,而一朝遽用之,則士卒不附,難以濟事。今之有武才者,予豈不知?然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卿等各以所知薦之。今雖不卽大用,亦當儲養,以待有事之日。」仍書示邊事十條議之:「一,邊將不拘職秩精選。一,甲冑、弓矢。一,設險一馬。一,邊將貿野人馬不可。一,流移人民。一,精選能射者,錄簿緩急可用。一,彭排。」又傳曰:「平時遣使命,臺諫言驛路之弊。然成大事者,不計小弊。今之事變至大,遣宰相巡審諸鎭,點檢軍器何如?且如子光所啓,則今雖擇人,安得優於許琮乎?姑令仍任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崇元、鄭文炯、申浚、李克墩、呂自新議:「一將帥可當者,固難得也。臣等所聞,如柳順汀、具詮、李良、沈亨、龍永孫、安潤孫、兪顥可任也。一,甲冑,兩界各送三百部,分置沿邊諸鎭,有事時分授弓一千張、長箭各一千部,片箭永安道一千部,平安道五百部,矢則藏諸宮,弓則分付無弓者。且慶尙道箭竹一萬箇,江原道五千箇,送永安道,全羅道箭竹一萬箇,忠淸道五千箇,送平安道,分給軍士無箭者。一,兩界賊路,曾已設險,其令節度使,更加修治,若有加設處,廣審馳啓。一,兩界軍士無馬者,分給諸島馬,有舊例。令司僕寺,考諸道牧場馬匹多少,於兩界,各送四百匹,分授無馬者。一,邊將與彼人,私相貿馬,甚不可。然軍士之無馬者,買彼人良馬,則此實利我而損彼,苟非禁物。許令買之。一,兩界流移人還本之法,近日該曹受敎至詳。宜速擧行。一,諸鎭軍士能射者,令節度使,試才等第啓聞,兵曹置簿,以憑後考。一,諸鎭彭排,曾已定數製造,令節度使,檢擧倍數造作,其宰相巡邊及許琮仍任等事,上敎允當。」李克均、河叔溥、李承祚、邊靖、曺幹、吳純、李季仝、韓健、申從濩議:「一,金守貞、柳順汀、趙元璋、柳聃年、李琛,今雖職卑,才器終當可任邊閫。一,兩界軍器,經久破毁,緩急無用,今擇其不用者,散與軍士,送京軍器,以充其數,箭竹限十年,倍數入送,分給軍士。且六鎭,弓材不産,不能私造。軍器寺弓矢,量數送之,分付有才軍士。且兀狄哈善衝突,非彭排、槍劍難禦。彭排易備之物,宜令本道加備。若所儲槍劍不多,則宜量數加送。且火砲畜之年久,藥力不猛,放火之人,亦不慣習,火砲與習放人下送,以敎本道之人。一,平安道則坑塹、抹木、城上鹿角、塊石等事已備之,六鎭則近無大變,防禦解弛,須令節度使,於賊路要害,備盡布置。一,馬匹令該司,量宜頒給。一,邊將貪不顧法,非徒市馬,至於貂鼠、狼尾、土豹、鷲羽之類,假稱常貢,鐵物、牛馬無所不賣,此剝民資敵之切害,請一應貢物,限年蠲減,嚴加禁制。一,流移人民還本之法,備詳,依事目刷還。但慶興、造山、撫夷等鎭軍民本少,今被寇害,尤爲殘敝,南道實戶,量數徙之。一,精選能射者,謄名待用事,非徒兩界,他道皆可施行。一,彭排緊用,不可不多備。然持之者有力然後可用,不分軍民、公私賤擇其有力者,作隊預習。其宰相巡邊事,上敎允當。但許琮仍任事,觀察使與節度使,其秩適體,不相統察。琮雖職高,不當擅制,節度使待箇滿遞之。依世廟任韓明澮故事,陞琮爲體察使,總治一道軍民之事爲便。」安潤孫、洪泂、洪繼元、柳順汀議:「一,將者國之元氣,民之司命,不可輕選。苟得其人,則雖朝拔士伍,暮置將壇可也。何拘於資格乎?然得人爲難,必國人皆曰可,左右皆曰可,而親見其賢然後,用之可也。一,軍國莫重於兵馬。而古稱兩界兵馬,最爲精强,近年以來,羸弱尤甚,萬有緩急,何能備禦?士卒貧窶,不能自辦,諸島牧場馬,年年擇留種馬,刷入兩道,分賜士卒,以貧爲先幸甚。一,牛馬潛賣之禁,已載《大典》然前此雖有犯之者,無所懲戒,以此視爲常事,貽弊至今,臣等謂申嚴其禁,小有犯者,依律痛懲,則人自不犯。且觀北道,雖間有良馬,守令、萬戶等,營求抑買,其弊不貲。今後雖非彼人之馬,凡北道之馬,令一切不得收買。一,流移之民,因無關防,朝暮刷還,一一防禁爲難。北道往來,皆由磨天嶺,請於嶺上設重關,凡行人,皆考路引,使出入不得自恣。一,士卒强弱,將不可不知。須於平日試才,知能否然後,緩急可用。不特兩界,他道士卒,亦皆預先試才,錄其姓名,以備倉卒。一,甲冑弓矢,不可不精鍊。然兩界之人,不能自備。甲冑則不可人人而與之,弓箭國儲亦多,時或輸入,均賜士卒,以備不虞。一,彭排及設險等事,不須更設策也。將帥若得其人,皆擧而措之矣。大臣巡邊事,邊將得人,則雖不別遣大臣,邊事不至疎虞,如不得其人,則雖使大臣巡邊,亦何益哉?且邊將,當久其任,使士卒知心,緩急可用。至於監司,則不須仍任。」御書更示曰:

一,無馬軍士,許令買賣,雖若有利於我,今若仍舊,弊復如前,予意欲爲一禁。一,槍劍令兵曹,量宜入送。一,甲冑弓矢,散與軍兵甚可。然不知用不用而分給未便,令諭本道,考啓施行。一,火砲慣熟人,下書問數。一,南道實戶徙北道事更議。一,擇有力者作隊,習彭排事,令兵曹施行。一,磨天嶺設關事,更議難易。一,精選能射人置簿,非徒兩界,他道亦可行之。

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墩議:「禁買胡馬事,上敎允當。南道實戶徙北道事,但事有緩急。今方刷還他道流移人物,又入居未畢,而復徙南道之民,則似爲騷擾,待入居及刷還事畢後,人物多少分揀更議。磨天嶺設關事,我國設關,非如中朝山海關之例。若設關,則限南北人物而區別之,不可施行。」李崇元、鄭文烱、申浚、李克均、河叔溥、李陽固、呂自新、李秉正、李承祚、邊靖、曺幹、李季仝、韓健、申從濩、吳澨議:「南道實戶徙北道事,令該曹,預抄數百戶,俟秋入送。磨天嶺設關,考路引出入,於事體似當。然祖宗朝所無事,今若遽爲之,似有限隔,北道之民,必失望。」安潤孫、洪泂、洪係元、柳順汀議:「南道富戶移入北道,雖曰良策,然於中道,不設關防以節出入,則必朝往夕返,徒煩移徙之弊。」

2月9日

○乙卯,太白晝見。火星見張星一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御札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人言本道士馬號稱精强,人民富盛,鼠竊狗偸之寇不足慮也,而攻城略地之賊,亦足可禦。自庚辰赴戰以後,人民之盛,士馬之强,寢不如昔,爲邊將者,類多庸貪,不體國家字撫之恩,狃乎昇平,專事財貨,不䘏民隱,以致人民流移,士馬羸弱,今若大敵侵陵,連年不解,則勢將難禦,北方之戍,可爲寒心。予聞此說,憂慮方深。嘗聞防戍,南方弱,而北界精强。今觀邊事至此,何耶?實是君人不明,用人失當之致然也。顧惟濟事之艱,救民之急,須賴大賢,苟非文武爲德,忠義立身,安可以雄鎭方隅,威服夷虜乎?惟卿資有兼人,志專經國,更練世故之多,習知邊情之久,雖選廷僚,右卿誠尠,欲責來效,無如久寄也。孔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聖人爲政,奚待三年之久?而所以擧三年者,蓋言其積累工夫,治道大備者也。今已議大臣,委卿東北,建先定之規模,盡治邊之良策,期以十年,如班超、羊祜之老於邊域,則沃野千里桑麻之富,又何疑焉?予欲相見,當自召之,卿宜深體予懷,勿憚勞於閫外,務安黎庶,用成茂績,共享太平。

2月10日

○丙辰,火星見張星一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龍永孫,今授慶興府使。有兩親皆年過七十,居洪川,而其兄孟孫,曾犯罪充軍三陟,無奉養之人,欲上言。如此警急時,不可遲回。請速處置。」傳曰:「此甚情迫。然永孫旣擇遣,不可改。孟孫許還鄕里養親。」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馳啓曰:「慶興人金哲成、沈玉同、金石同,路遇劉甫乙澄介,射殺割耳,卽囚哲成、石同,而玉同在逃,時方搜捕。」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金哲成等,以甫乙澄介,妄以爲賊,擅殺割耳,邀功生事,當置重典,以快彼類耳目,幷捕沈玉同,推鞫啓聞後更議。」魚世謙議:「今殺甫乙澄介,至爲無名,必成怨隙。初無所持兵刃,其不爲作賊明矣。然必有來到之故,憑問族類閱實,葬時雜物,從權優給,仍說將治哲成等罪之意,以慰藉之。」命置政院。

2月11日

○丁巳,賜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弓矢、鞬服、刀子、具唐繩笠一事、藍匹段帖裏一領、黑斜皮靴一事。

○兵曹判書李克墩、參判呂自新來啓曰:「造山之賊,不可不討。近日點軍馬,皆不實。前赴平安道京軍一百,倉卒亦不精擇。欲擧大事,當選精兵,鍊習待用。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皆士族,鞍馬實而驍勇者多。今依別侍衛鍊才例試取,而給別仕陞資,以爲緩急之用。且妾子,亦有武力者,若差假司僕,則徒勞番宿,若別立隊,則惡其區別,皆不樂屬,更設他條,擇用何如?且羅嗣宗,不能備邊,使賊竊發,雖有罪。然造山距慶興四十餘里,嗣宗方患病,聞變力疾馳救,見城已陷,不勝激憤,忘身死敵,忠勇有餘,士卒隨死,情亦可哀。請嗣宗及戰亡被傷之人,優加褒奬,以激勵戰士之心。」傳曰:「忠義衛等事,收議爲之。嗣宗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可也,輕進陷沒,慶興之民之死,皆嗣宗之罪也。假使嗣宗不死,國家豈不重論乎?今使族親,收還其屍,已蒙國家之恩矣。但愚惑之卒,爲將而死。予遣宰相宣諭,臺官以爲不可,故停之其戰亡二十二人,各給米一碩、布四匹。」傳于承政院曰:「兵曹所啓忠義等試才事,如有事變,則軍士中擇遣善射何難?然如此事,在上者處之,若在下者先發,則人心動擾矣。」

○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遣都事陳允平上箋曰:

天心仁愛,降格有徵,聖德昭明,感通無間。道固形於上下,理無爽於錙銖。恭惟守位曰仁,順帝之則,參兩儀而育物,道洽生成,齊七政,以授時,功侔造化。頃屬星文之示譴,深軫人事之或差,引咎責躬,輒形綸綍,減膳避殿,若涉淵氷,勑命惟下幾,而精一念之憂勤,應天以實,而儆百官之修輔,夕惕若厲,誠發於中,日監在玆,災銷於上。驗天人之相與,知朝野之同歡。然皇鑑之警君,以符命而正德。風雷之變,式彰周公之勤勞,桑穀之妖,實啓中宗之寅畏。宣王値旱魅之虐,宋景遇熒惑之災,皆懷戰兢之心,果有修救之效。苟能合於人道,鮮不孚于天時。比聞戎虜之犯關,而致朝廷之旰食。遇敵見衂,雖邊將之非人,伺隙乘機,慮匈奴之輕漢。惟玆胡騎之匪茹,若符玄象之告凶,又安知禍患之來,猶或出意料之外?伏望殿下,勿謂災已銷,而仰答一心之敬,毋曰治已至,而益致庶事之康。不顯亦臨,思上帝之引逸,無疆惟休。謹天命之靡常,保國可繫於苞桑,備患孰侮於陰雨?和聲聞而妖聲自息,正氣勝而邪氣罔干。

傳曰:「陳戒之意,良可尙也。以此馳書諭之。」

2月12日

○戊午,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溫下衛金主成可來言:『左衛都指揮李加羅老古、李甫唐可等,左、右衛四百餘人,與兀狄哈一千餘人,屯聚李萬住古基,共議入寇滿浦,且趙伊里哈兄弟七人,來寇水下,失利而退。今稱田獵,三百餘名先來,三歧峴底防近壇等處以待兵期,距滿浦五息矣。且議曰分兵,一圍滿浦城,一入江界,則可以得利。」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魚世謙、李克墩、呂自新、尹慜僉啓曰:「平安道今將解氷前後,入送軍士亦多。但用心應變,乘機勦殺而已。」傳曰:「可。」仍問曰:「平安道則解氷後防禦稍歇,軍士亦已多赴,永安道則水淺,雖氷釋,防禦甚緊。亦欲擇驍勇軍士,分運入送,固知供億甚繁。然脫有不虞之變,則兵少恐不能當,竝議。」沈澮等僉啓曰:「永安道依平安道例,擇番上京軍一百,分三運,令節度使軍官一人押送,視諸鎭堡緊緩分防。」傳曰:「可。」

○命議兵曹所啓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及妾子等試才事。沈澮、尹弼商、洪應、魚世謙議:「依兵曹所啓施行。」傳曰:「妾産作隊侍衛,似亦可矣。然名之何衛乎,入直何所乎?且無遞兒給祿實難。但取才置簿,竝錄居處,待有事用之可也。忠義、忠順、忠贊、族親等衛,試才錄用亦宜矣。凡妾子取才而聲言用之於有變之時,則其父母,或隱而不現,其身亦不樂試才,今姑試才,分其射品,置簿可也。」

2月13日

○己未,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啓曰:「原州牧使李堪,憑藉供進,橫斂民財,不法莫甚。今若論以公罪,則爲守令者,孰肯懲艾而奉法乎?原州之民,不耐侵苦,以至訴冤若,復還其任,則民怨必歸於上矣。」御書曰:「所啓甚可。但李堪雖有橫斂,不入於己,故以公罪論之。」自健更啓曰:「李堪濫收人吏緜布二百五十六匹、細麻布十二匹、黃蠟六十兩、米九碩,其不畏國法,恣橫無忌如此。今若優容,論以公罪,則恐法網陵夷,守令貪黷者,無所懲矣。律云:『雖因公事,意涉阿曲,爲私罪。』非國家監司所令,而擅便收斂,是可謂之公乎?進上已畢之後,又追督徵,未知用之何處,其不可論以公罪明矣。請依律文,斷以私罪。」從之。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朴衡文前除豐川府使,以親者辭。今爲訓鍊副正,前若爲親辭去,則今可不來,而靦然就職,是則前日之辭憚於外補。臣子用心,不宜如是。請鞫之。且谷山郡守柳永脩、廣興倉守柳文通、司醞署令李泙、吏曹正郞姜景叙,皆以識理朝士,有老親而不歸養,亦令攸司鞫之。」傳曰:「衡文辭職,非託故窺免。以豐川距親居甚遠,故罷歸其鄕。今可敍用,不宜推鞫。其他人員鞫之。」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押送李支乾傳曰:「楊沔所言,勿令支乾知之,而問滿浦言根可也。」

2月14日

○庚申,兵曹判書李克墩等來啓曰:「自京抵北靑,自北靑距六鎭相等。今抄送京軍,私持戰馬,遠赴甚艱,其令赴防于北靑,而擇永安南道軍一百,送六鎭爲便。」傳曰:「卿等之言是也。但南道軍士,豈如京軍之精擇者?姑依所啓,京軍留防北靑,送南道兵于六鎭。」克墩等又啓曰:「京居甲士、別侍衛,不過一百二十五人。又除兩界人及成俊軍官,則尙不滿百,何能精擇?次番軍士,幷擇送何如?」傳曰:「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及妾子,亦令擇送,有權勢者,毋令脫漏。」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曰:

本道士馬,號稱精强,近年以來,邊將撫禦乖方,以致虛弱,予甚軫慮。況本道長江,水淺處多,夏節防禦亦緊,故今別遣京軍一百,使之周年留防。然此京軍,直趣北鎭,則疲於道路,人馬必困,姑令留防南道,使之休息,擇南道精兵一百,赴防于北道。俟京軍休息,先送七十戍北道,其餘三十,仍留南道,如有事變,其軍去留,令南道節度使,聽卿處置。前赴南軍一百,亦聽卿臨機處之。

○承政院問滿浦捕賊言根于李支乾,支乾云不知,命召楊沔問之,沔曰:「聞諸伴人楊浚。」及問浚則詳言,聞諸支乾。命支乾、楊浚,遞送本道,令體察使李鐵堅鞫之。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朴衡文母在公州,距京三百三十里。衡文前爲豐川,以三百里外辭,獨於京都,不以爲遠,靦然在職,請鞫之。」傳曰:「朝官親老者,皆令歸養,則伊誰從仕乎?」詗曰:「柳文通等,以不歸養鞫之,獨不問衡文未便。」傳曰:「其幷鞫之。」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頃緣妖星見,下旨求言,誠欲聞忠言讜論,以救時政。今者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上箋,專用諂佞之辭,苟悅上意,無一言及於朝政朝政得失,民間疾苦。自古遇災求言,忠臣、義士未有如此敷陳者也。今殿下,答以予甚嘉之。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妖氛就殄,而禍患不生耶?抑以爲覆軍戮將,以塞咎徵耶?如此佞言,若褒嘉之,則日、月之蝕,冬雷夏霜,中外臣民,皆將上箋以賀矣。請鞫其情,使中外曉然知聖上不喜諛佞。」傳曰:「礪石進箋規誡,非獻諛也。」

2月15日

○辛酉,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請親對,上御宣政殿引見謂曰:「欲何言耶?」俊對曰:造山、慶興等處,居民本少,近因賊變,執弓者皆死,殘敝益甚。宜徙南道民實之。「上曰:」流移之民,已令推刷,畢推刷知數後,量宜入送可也。「俊曰:」臣嘗爲本道觀察使,推刷流民,其數甚少,而類皆雇工。今雖推刷,必無立戶者。南道則民多富實,抄徙北道,徐抄下三道民戶,徙居南道爲便。「上曰:」可。「俊又啓曰:」慶源以下,無長城。以此近日,賊徒闌入作耗。雖不得石築,漸次土築,廣開海子爲便。「上曰:」果如卿言,築之可也。「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嘗見北道,其地沮洳,雖築城,似無長久之計。「上曰:」無奈徒費民力乎?「俊曰」「遼東、廣寧等處,其地沮洳,而皆築長墻。臣當下去,更審以啓。」上曰:「可。」俊曰:「賊路不可不知。近日不能邀截,恐亦以此也。」上曰:「前節度使請審賊路,其時適無事變,恐致騷擾不許,今則可體探。且彼虜之罪,豈可置而不問乎?」俊曰:「貂鼠、土豹皮,非六鎭所産,貢賦之時,必貿於彼人,彼人知我民求買之切,其直非牛馬、鐵物不受。臣意限一二年蠲減,則彼人急於買賣之利,將受他直矣。」上曰:「可半減。」俊又啓曰:「鎭將之任至重,不可不擇。」上曰:「鎭將豈可徒以武才用之乎?在平時,當任其字牧,使民得遂其生,近者率皆不體國家之意,務營財産,不恤民隱,以致流散。後復有如此者,節度使嚴加糾察,隨卽黜之。」

2月16日

○壬戌,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李支乾若送本道鞫之,則詞證皆以爲朝廷已信支乾所言,不無符同枉服之理。請勿還送,令攸司速辨。」傳曰:「旣令李鐵堅推鞫,必無符同之理。」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許混若邀功生釁,則其罪大。李支乾以不根之言,欺罔朝廷,亦不可不懲,所關至重,在所當辨。且大臣久留邊城,其弊不可勝言。別遣剛明朝臣,鞫之爲便。」傳曰:「左贊成,豈可下於剛明朝臣乎?若以久留邊城爲弊,則此事亦大矣。」

2月17日

○癸亥,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國忌。

○命議金礪石進箋事于領敦寧以上,幷示箋文。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魚世謙僉議以啓曰:「雖非格例,論以希求而鞫之未便。」傳曰:「今觀群議,實合予意。豈可逆探人意,遽鞫之乎?以此言于憲府。」〈史臣曰:「礪石好誇,大務施惠,違道干譽,日以爲事。其進箋文,若賀若規,欲使宸聰,留記姓名,臺諫劾以獻諛宜哉。」〉

2月18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請鞫金礪石,上曰:「雖間有賀辭,其實乃進戒也。故令大臣議之,皆不以爲非。」粹彦曰:「箋文有災已消,朝野同懽等語,皆是謟諛,不可不懲。」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曰:「臺諫之言是矣。」上曰:「臺諫以爲獻諛於我,不可不聽。其鞫之。」粹彦又啓曰:「昔魏徵對太宗曰:『陛下貞觀之初,恐人不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近日臣等,屢以公論仰瀆,而不見聽。臣恐殿下,樂諫之心,有異於初政也。」上曰:「爾以公論進言,而予所不聽者何事?」粹彦曰:「李承祚罪犯贓汚,尹殷老以椒房至親,身犯大罪,宋欽等,以雜伎陞中樞,臣等反覆論請,而卒不聽。」上曰:「承祚之贓,非入己,豈可終身廢棄?」粹彦更啓:「承祚飾詐之狀。」上曰:「前鞫文案詳考以啓。」粹彦又啓曰:「殷老犯罪,見罷未幾還職,何所懲艾乎?」上曰:「殷老雖無文武之才,勤謹可用之人。但惑聽商賈之言,折簡送于諸邑耳,亦非任事,只使食祿耳。」粹彦又啓宋欽等事,上曰:「大妃未寧之時,欽等進藥得效,不可不賞。我非不惜名器。」粹彦曰:「醫人而進藥,分內事也,不必賞之。雖賞之,賜之以物可也,名器不可輕與。」上曰:「彼等豈能久在此職?行當改授」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辭。

○御晝講。

○漢城府錄啓年壯處女,傳曰:「擇貧乏未嫁者,官給資粧,令嫁之,其餘亦督令婚嫁,幷鞫家長。」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馳啓曰:「前此兀狄哈被擄人物,每令城底居野人刷還,旣刷還後論功。雖十餘人共買一人,竝令上京,而彼人皆言:『一人之價,牛馬則二十餘頭,他物稱是。』故兀狄哈等,視我國人物爲奇貨,伺間抵隙,期必擄去。城底野人,雖厚齎刷還,一度上京,可償其直,乃導之擄去,而陽爲刷還者,間或有之。已前小寇,置而不問,今者突入城堡,搶虜人畜,以至殺將戮軍,羞辱不小。諸種野人,視此擧,以爲輕重。今若依前,徒務刷還,而一不懲艾,則國家威武不揚,非徒兀狄哈,近居彼人等,將生侮慢之心,不可不慮。臣晝度夜思,審察形勢,彼人處備細探問,則諸種兀狄哈部落,皆在速平江之邊。尼麻車據其上流,如南訥、巨節、亐乙未車等種,沿江而居,尼麻車最近,三四日可到。其餘遠者,不過四五日,而且所經途道,無有高山、大川,可以方陣橫行,進退無阻。而兀良哈、斡朶里,與兀狄哈,皆舊有讎隙,令出軍助討,勢必樂從。以此輩爲前導,則道路迂直、險易,亦皆審知,保無覆敗之虞矣。今春則農時已逼,不可動軍,來冬初或早春,氷合地凍之時,大徵本道兵馬,一自穩城,一自慶源,分道而入,大軍在後厚集其陣,持重徐行,爲不可勝之勢,使輕銳徑進掩襲,則必大致克捷。若以輕動,深入爲疑,則又有一策焉。自慶源鎭至造山堡,不築長城,故如有大段事變,皆當自此而入。慶源越邊也春等處,乃是徑由之路,於慶源近處,多聚精兵,而令城底可信彼人,探賊動息,或邀擊於路,或因夜襲取,亦可得志,須出兵制勝,折其崛强然後,可以威行境外,鎭服諸戎。若曰入攻之後,結釁必深,邊警不息,則前此賊來,皆得利而去,一不奔北,遂生輕我之心。寇盜終難禁絶,與其弱而受侮,莫若一振威靈,雖不能禽獮莫薙,勦其巢穴,足令彼賊,心懷畏讋,不至肆行無忌矣。今者被擄人畜,悔過來服,自行刷還者外,令城底彼人,姑停刷還,以觀賊之情狀。」下議于兵曹。兵曹啓曰:「許琮之言,大槪合事體。但所獻數策,臨時自有廟算,不可預爲指授,以露天機。其被擄人畜,姑停刷還之策,請依啓本施行。」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議,多不一。傳曰:「依兵曹所啓之議馳諭。」御夕講。

2月19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右承旨許琛,將刑曹啓本啓:「大靜囚良女召隱今,與奸夫姜渭良,謀害本夫肖同,飮燒酒,伺其沈醉,以杖打殺罪,召隱今律該陵遲處死,姜渭良斬待時。」上顧問左右。右議政李克培對曰:「肖同飮一器酒,而五六度敺打時,未得出聲而死,可疑。」右贊成魚世謙曰:「召內隱今同居者五六人,其殺害肖同時,豈無知者乎?」上曰:「彼女預謀殺夫,備燒酒强飮之,使之泥醉,乃於夜中殺之,不得出聲。雖有人,豈能知之?其依律施行。」許琛又啓:「大興囚私奴金孫,歐打其主得非子,得非親往禁止,亦以手揮置罪,律該斬待時。」上問左右。克培對曰:「其文券不明,不可的論得非之奴。」命減死,屬公賤。執義李復善啓曰:「金礪石進箋獻諛,雖新進之士,尙恥爲之,況宰相乎?請遞職推問。」上曰:「已令推鞫。然不可逆探人意,以爲諛悅而遞之。」正言張順孫,又請遞礪石,不聽。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復善啓曰:「宋欽、金興守,雖有微勞,是醫員職分。爵祿所以待賢能,豈可以醫人拜中樞乎?世宗朝,以醫術拜中樞者,盧仲禮一人,而其時猶非之,今二人得拜中樞,尤不可也。尹殷老爲吏曹參判,務於殖貨,求請州郡,其罷職宜也。而尋復敍用未便。」正言張順孫亦啓殷老還敍之非,上曰:「殷老非任於六曹。但使之食祿耳。」

○御晝講。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書》云:『其克詰爾戎兵。』又曰:『張皇六師。』成、康之時,天下無事,周、召拳拳戒之以此者,乃爲長遠之計也。今之屠城殺將,實國家大恥。況南北將有不測之患,不可不預養武才。方今可任將師者,止一二人,內禁衛、別侍衛,亦未充差,甲士率皆疲弱,今者令外方試才上送,守令等必不能精擇,雖有才者,憚於防禦,必有不以實試之。臣願於諸道揀擇武才人,其中卓異者,試於六寺七監參奉、奉事以勸之,常時培養,以待倉卒之變。」上曰:「果有是也。我國非但東北有患,而亦有腹心之疾,宜存苞桑之戒,以備不虞之患。今者已令監司、節度使,擇送武才矣。然官爵,視人器相當而授之。今徒以武才,而遽授東班之職,則何能治任乎?亦未合於用人之道,到京後試其有才與否,且觀人物而用之。」

○御夕講。

2月20日

○丙寅,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掌令閔師騫,極論宋欽、金興守不宜陞中樞事,上曰:「大妃病愈,論其功賞之。今臺諫言之,將遞差。」師騫又啓曰:四以平安道有變,命慶由恭將兵一百遣之,由恭當馳往,敵王所愾,而逗留中路,不由直道而往,甚不可。請鞫之。「上曰:」恐因驛路無馬,未能速往。請問以啓。「師騫又啓曰:」世子學問方進,而但朝、晝、夕講而已,無夜對。凡晝之所讀,夜常論難可也。今後夜對何如?「上曰:」可。「同知事李世佐啓曰:」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金海府使李蓀、安東府使金耋、知禮縣監金秀文,不犯秋毫,眞循吏也。此輩當優加褒奬,以礪後進。「上曰:」我未之知也。若果如此,當陞職矣。「世佐又啓曰:」臣爲黃海道觀察使時,鄭誠謹爲海州牧使,勤謹奉公,貢賦之外,一毫無所取。且如養老宴、鄕射係關風俗等事,皆依禮行之,其體上意供職如此,而不幸見罷。然其忠孝之誠至矣。其父母葬于廣州,每朔望,必親往掃奠,其孝誠,誰能加之?「上曰:」然。「

○御晝講。

○是日,月山大君婷,虞主返,命遣右承旨許琛,致祭于弘濟院。

○御夕講。

2月21日

○丁卯,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許。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今士習卑陋,篤志好學者寡,營求媒進者多,生員、進士,以挾冊讀書爲恥,希一資半級,樂屬忠贊』忠順衛,奔走於車塵馬足之間,恬不爲愧,風俗之不古,莫此爲甚。」知事李克增啓曰:「臣任師表之職,不能爲模範,儒生以居館,聽講爲恥,東、西齋,寂無讀書之聲,試之製述,則亦不用意,苟免不作之罰。請立他條,試取之日,生員、進士圓點未滿三百者,雖病親陳省,不許赴。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亦如是,則無此弊。」洪應及大司憲李季仝啓曰:「國家之法至備,不可別立科條。令該曹,歷考前後之法,擇其可行者,擧行爲便。」上曰:「可。」

○德川郡守梁瓘、丹陽郡守黃璘、洪川縣監金祐辭。上引見曰:「爾往何以治邑?」璘對曰:「治民不外乎七事,臣請以奉公愛民爲主。」上曰:「守令者,當知民瘼,要以恤民爲重可也。虎北渡河,蝗不入境,古有其事。大抵守令在朝之時,雖志在愛民,及其莅官,慾心一萌,奉公之念泯矣。爾宜以恤民奉公爲志,毋或爲慾心所使。」金祐曰:「凡爲守令者,先知民弊而後,可以治民。臣足不履洪川之境,未知某事爲弊。但以奉上意爲事。」上曰:「可。」梁瓘曰:「臣願從民情治之。」上曰:「可。須以恤民爲志,使民仰之,如父母可也。」

○御晝講。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觀卿所啓,邊事合於事體。國家受辱於凶醜,其興師問罪,不得不爾。但古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則卿所獻數策,在臨時觀變,處置得宜如何,不可預爲指授方略,以洩事機。卿久在於外,必欲有所啓,予亦豈無見卿欲言之事?防禦不急之時,可一來面對。且被擄人畜勿刷之策,聽卿所啓。「

2月22日

○戊辰,傳旨議政府曰:「酒禮之設,所以奉祀神明,羞耉享賓,其用大矣。然或不能剛制,惟務荒腆,則爲禍亦豈少哉?是以先王,申之以禮,約之以法,其在後世,雖嚴禁酒之令,靡救崇飮之禍,前史亦足爲戒。今聞習俗,尙燒酒,上自官府,下至閭巷,率以好飮,浸至成習,非徒糜費爲甚,如或過飮,亦有傷人之理。自今以後,老病服藥外,戒勿好飮。」

○傳旨禮曹曰:

治貴敦朴,禮存寧儉。如或不然,曷臻至理?今王子、王女婚聘之家,頗尙奢麗,浸以成俗,旣違典章,實虧風敎。今之所施,宜自貴近,今後吉禮之時,凡侈靡之事,悉皆禁斷。

〈史臣曰:「習俗奢侈,王子女婚姻之際,競尙華麗,雖下旨禁之,而竟不能革。」〉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守令,當擇人而任。韓忠仁不學無術,今授原州牧使,未便。」傳曰:「何可不試人,而以爲不堪任乎?試之而能治民,亦未可知也。」

○以李崇元爲正憲議政府左參贊,成健贊憲刑曹判書,韓致禮崇政工曹判書,李諿通政吏曹參議,金克儉嘉善弘文館副提學,河叔溥嘉靖同知中樞府事,朴漢柱宣務司諫院正言。

2月23日

○己巳,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東南第二星東南,相距二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宦官無一可使者,故今以金舜孫爲承傳色,此宦雖少,稍解文字。凡傳語之閒少差,則其謬甚大。今後若所傳之辭,與事有差,必須回啓以質之。然使其人回啓,則不無巧飾之弊,須使他人啓之。」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韓忠仁狂妄人也。雖一朝,豈可使處於牧民之地?請改正。」傳曰:「無咎之人,不可輕改。」順孫更啓曰:「忠仁嘗爲忠淸道水使時,有妻娶妻,坐此罷職,此狂妄之一端。原州巨邑,豈可使狂妄之人任之?」傳曰:「當與大臣議之。」

2月24日

○庚午,火星在張星三度餘,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距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啓曰:「親民之官,莫如守令。苟非其人,民受其害。韓忠仁,雖立朝已久,不經臨民之官。況原州,地廣人稠,豈庸流所宜處乎?」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李世佐曰:「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忠仁爲左道水使,勤謹治事,其過失,臣未知也。」上曰:「人生於世,一有過咎,不計久遠,追而論駁,則凡人豈盡無咎乎?然守令者,民之父母,所關至重,若非其人,民受其害,雖數月之間,何以庸人處之乎?忠仁不合守令與否,可議于宰相。」

○慶興都護府使龍永孫辭。上引見曰:「前此府使,率皆庸劣,頗失人心,使城底野人離叛,汝其往哉,撫綏吾民與野人,使無失所。」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5日

○辛未,火星見張星三度餘,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二尺許。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張順孫,論韓忠仁不合守令事。上曰:「已令收議,觀衆議則可知。」知事李克增啓曰:「成均館參外官,有老親呈辭者,過限則罷職。然四館之風,以學錄見罷,則薦學正,以學正見罷,則薦博士。以此雖已過限,不卽來仕。今四學訓導皆闕不可。今後過限罷職者,勿令陞薦。」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曰:「非但成均,四館皆然。此雖古風,克增之啓是矣。」上曰:「依所啓施行。」特進官李克均啓曰:「邊方今將解氷,防禦稍歇。慶源江水尙深,待旱乾後可渡,慶源以下,無足慮。而今抄送京軍一百,若待氷釋而還,則往來有弊,亦不可留待來春。且諸邑供頓之弊不貲。姑停入送爲便。」上曰:「其道雖有軍士,有武才者不多,若無才,則雖多何用?永安道雖氷釋,防禦甚緊,秋冬以前,不可罷還。」侍講官金諶啓曰:「今營可興倉,役慶尙道三十邑,忠淸道二十邑人,此實不急之務。大抵其所收田稅,非久積於此,解氷則載船而下,營倉反爲無用。慶尙下道之民,贏糧往來,動經旬月。且其地無材木,遠踰大嶺輸來。若不爾,則多費緜布,以償其役,此非細故。」李克均、張順孫,亦言其不可,上曰:「其營造之由考啓。」

○御晝講。

○議韓忠仁不宜守令與否。沈澮議:「臣未審忠仁狂妄。若無故棄妻而改娶,則固有罪,若前妻有咎,而告父母,依禮成婚,則有何過焉。」尹弼商議:「忠仁賢否,臣雖未悉。但再經水使,其於牧使,似不礙焉。其有妻娶妻之事,臣所未聞,其根由分揀何如?」洪應議:「忠仁冒國法,有妻娶妻,斯爲不可。然豈可以一事之失,遽稱狂妄?其人純謹無他。再爲節度使,今爲牧使,莅軍務撫百姓,其事一體,改正未便。」李克培議:「忠仁素非交親,未聞狂妄,試可乃已。」尹壕議:「有妻娶妻,事在赦前,歲月已久,豈不改過?他無大咎,試用何如?」傳曰:「農務方興,趣令忠仁赴任。」

○義禁府啓:「永安北道評事辛鍵、節度使尹末孫、虞候崔進河,防禦諸事,不預措置,致令彼賊,闌入造山堡,又不卽勦捕罪,辛鍵、末孫,各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發邊遠充軍,進河,撫夷堡留防時,聞聲息,不卽救援,逗留不進,失誤軍機罪,律該斬待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盧思愼、李克培議:「依啓本施行。」尹弼商議:「進河、辛鍵,依所啓施行。末孫罪當其律,但是功臣,上裁。」洪應議:「評事但掌書記,不關軍務,與節度使同律科罪,似過重。進河、末孫之罪,上裁施行。」尹壕議:「末孫、進河,依照律施行,辛鍵,因母病上來,還歸未久而事發,且評事,於軍機不得擅便,可恕也。」魚世謙議:「軍令不可不嚴,依所啓施行。然末孫,有八議之律,上裁。」李崇元議:「依照律施行。但進河在撫夷,日晩聞變,未時馳到,不甚逗留。」傳曰:「末孫杖贖,收職牒,遠方付處。辛鍵,其收職牒。進河,減死杖贖,收職牒,邊遠充軍。」

○戶曹判書鄭文炯等來啓曰:「平安、永安道諸邑貂鼠皮量減事,臣意以爲,諸邑貂鼠皮所貢之數不多,今又減之,則國用不足,量減未便。但六鎭則不産,而土豹皮、狼尾,尤難求買於野人,實非細故,是則可減。」傳曰:「六鎭土豹皮、狼尾,限年全減,貂鼠皮,限年半減,其他諸邑勿減。」

○御夕講。

2月26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權景禧,將刑曹三覆啓本啓:「高陽囚幼學李玉石,以同生兄玉同姦己妾,與奴金萬同謀殺罪,律該竝凌遲處死。」從之。

○司諫權景祐啓曰:「崔進河、尹末孫減等罪之,甚爲不可。末孫節度使,不能專力措置,使邊備疎虞,賊得以竊發,殺我將卒,且不能要截歸路,進河領精兵,在撫夷堡,逗留不進,軍法所不赦。請依律罪之。」上曰:「當依軍法。然非臨戰之比。」景祐更請依律,不聽。景祐又啓曰:「韓忠仁不學無術,不宜臨民。」不聽。

○御經筵。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關西路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所溫皮古破知等七人,來朝。

○御晝講。

2月27日

○癸酉,火星見張星三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北,相去一尺許。

2月28日

○甲戌,火星見張星三度半餘,軒轅南第一星東北,相去一尺半許。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9日

○乙亥,命召承文院兼官、習讀官、漢語肄習人員,製吏文,兼講《直解小學》。令承文院提調尹弼商第之,直提學金諶,吏文居首,賜弓一張。

2月30日

○丙子,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第一星東北,相去二尺許。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五十〉

三月

3月1日

○朔丁丑,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行朔祭。傳曰:「還宮時欲歷入永膺大君家。」都承旨金悌臣等啓曰:「今日禮行,幸私第未便。」持平李自健亦啓之。傳曰:「兒在此家,父子之情,豈不欲相見乎?」遂幸其第。賜夫人中米二十碩、糙米二十碩、黃豆二十碩、正布一百匹、水紬一十匹、綿子三十斤。

3月2日

○戊寅,傳曰:「永膺大君願堂楊州梵窟寺及京外居奴婢,其除稅外雜役。」

3月3日

○己卯,下御札于議政府曰:「帝王之德,必本乎仁,而生育此恩,須推於物。予惟春月,生氣方盛,句萌畢達,此乃人主布德之月,行惠之時。凡爾有司,體予至懷,順天時令,掩骼埋胔,省囹決訟,勸農桑、理百工,共享太平。」

○設耆英宴于訓鍊院。命都承旨金悌臣、左承旨鄭敬祖往賜宣醞。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今命減永膺大君家奴婢雜役,此家奴婢幾至萬口,竝減徭役,則貧民獨當其弊,請勿減。」傳曰:「大君家養予之兒,今已能言,欲以此賞之。但爾言良是,當斟酌,不使百姓受弊。」

3月4日

○庚辰,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一星。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近日賊犯造山,國家以爲尼麻車所爲,諭邊將拒而不納,且令城底野人,不許容接,於國大體是矣。然造山之賊,或云尼麻車,或云七姓兀狄哈、九姓兀狄哈,今不的知,絶而不納,於義何如?且尼麻車所居,距穩城五日,常時不數來往,雖拒之,必不屑意,城底兀良哈,連昏於彼,必不聽我禁令。臣意謂佯若不知,待之如初,姑托貿易土物,令通事齎重幣往來,以探道路形勢,然後擧問罪之師可也。」上曰:「然但彼人屢犯邊境,而待之如初,則彼以我畏怯,益肆凌暴矣。若窮詰犯邊之人,則彼亦恐我有聲討之擧,必有備矣。王者用兵,當出萬全,先審道路可也。」

○御晝講。

○正朝使李陸、管押使安瑚來復命。上引見,問中朝事。李陸啓曰:「往時聞彗星犯天津,到京則星變已消,皇帝幸仁和殿祭之,百官皆齋宿,不得退家。」上問聲息。陸曰:「遼東摠兵官語臣曰:『野人十名犯于爾國之境,邊將擒殺七人,然乎?』臣答曰:『不知。』摠兵官曰:『撫順所馳報云:「野人被殺於朝鮮,將欲報復」,須速達于爾殿下。』臣謄寫卽馳啓,還時到廣寧問之,廣寧大人所言亦同。」

○御夕講。

3月5日

○辛巳,火星見張星五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二尺。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命馳赴北道,而擅放軍;慶由恭以平安道助戰節制使不馳赴,徑由平山,見妻母稽留,請竝推鞫改差。」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慶由恭若如粹彦所啓,則實有罪也。」上曰:「宗仁已令推鞫,但不可遽遞;慶由恭推鞫可也。」粹彦又啓曰:「穩城乃賊路要衝,而府使崔興孫、判官蘇斯軾皆非其人,必不能鎭邊,況斯軾貪汚之人,尤不可任用,請改差。」上曰:「無罪而遽遞,可乎?」洪應曰:「崔興孫始除府使,朝議不愜,且興孫年老,不能射御,然防禦措置,必不至虛踈。」粹彦曰:「邊將不可任貪汚之人。」上曰:「如有不法,觀察使當檢覈矣。」正言朴漢柱啓曰:「臣爲評事,嘗聞之。邊將貪汚,則交通彼人,恣行不法,果如粹彦所啓,不可不遞。」上曰:「無顯過而改差,可乎?」漢柱又啓曰:「僧學祖因倉海印寺,留在陜川郡,謀奪學田,與訓導南季明訟。其報監司之文曰:『海印三剛爲推考事』云云。其偃然蔑法至此。今郡守永錘,乃學祖同母弟也,凡賓客入郡,學祖出對,呼郡守曰:『彼兒當出見。』請遞永錘。」上曰:「豈可以學祖之故,遞守令乎?」

○御晝講。

○刑曹啓:「中學儒生吳仁輔、庾自寬陵辱訓導郭宗藩罪,律該決杖八十。」從之。命定成均館書吏。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姜謙啓曰:「觀火實近戲玩,入侍宗親及大小人員,因昏夜多失禮,軍卒侍衛亦擾亂,如不得已,則御墻內觀之。」上曰:「此亦軍國一事,且自先王朝行之,今不可廢,依所啓當苑內觀之。」

○御夕講。講《文獻通考》《象緯考》。講訖。記事官李瑺啓曰:「《象緯考》乃術數之書,人主所不當講。《易》曰:『觀乎天文。』《書》曰:『曆象日月星辰。』又曰:『在璿璣玉衡。』天文,人主之所當察。然此書曰:『某星有某色,則有某應;有某形,則有某事。』眞牽合不通之論,請勿講。」上顧問左右。侍講官金應箕對曰:「聖人,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則天文,人君之所當知。然此書馬端臨集諸家說爲之,實有牽合處,殿下講之,而其言可取則取之。」李瑺更啓曰:「天道遠而難知,此不經之書。」上曰:「今觀此書,果有牽合之弊,然欲知天文,則不可不講此書,其言之或取或否,在予斟酌耳。」

○以金敬祖爲通政司諫院大司諫,姜叅奉直守獻納。

3月6日

○壬午,火星見張星五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二尺許。

○上御宣政殿。講專經文臣侍講。宰相李克增啓曰:「成均館儒生,專不勤學,惟務仕進,或承蔭,或屬講肄,且厭日講,朝食時則僅十餘人,夕食則多至四五十人,食罷則皆散,國家有養賢之名,而無其實。臣意日講、月講略通以上錄之,每季朔移牒吏曹,依蔭子弟取才例敍用,則與《大典》分數優等者敍用之法相合,如此則人皆樂赴學矣。」上顧問左右。洪應對曰:「若屑屑別立新法,則將不勝其弊,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君上崇學,以示勸奬,則人皆勸勵。」尹弼商曰:「日講略通者敍用,則士習日就於汚下矣。克增憾儒生懦慢而有是言,然不可擧行。」克增曰:「臣或囚儒生家僮以勸之,然就學者不多。」弼商曰:「待儒生不可刻迫也。」上曰:「儒生若是其不學,何哉?國家勸勵,節目已悉,更無可爲事。」李克培啓曰:「法者,不宜紛更,初場講經之法不廢,則自無不學之弊,方今經學如金鉤、金末者,亦未有焉。請依世宗朝故事,不廢講經之法。」洪應啓曰:「有治經學者、有製述者,不可一槪論也。」上曰:「政丞言是也。」

3月7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

○同知經筵事李瓊仝遭母喪,賜賻正布十五匹、米、豆幷十五碩、眞末二十斗、眞油、淸蜜各六斗。

3月9日

○乙酉,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筑後守義永,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縢熙久,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早田彦八等五人來朝。

3月10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來十三日,令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觀稼于東郊,賜酒樂。」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遣人來啓曰:「童保音甫及王大相二名來言:『我輩以唐人被虜逃來。』然不解漢語,貌類野人,恐野人托語來覘虛實。」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1日

○丁亥,御經筵。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宰相觀稼時,命賜女樂,是近於淫遊,甚不可。」傳曰:「賜樂有故事,故予欲賜之,然當從爾言。」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曰:「溫下衛野人朴撒塔木等來云:『唐人二名偸我衣服弓箭逃來,請還給。』又曰:『趙伊里哈將欲來寇,我今再告事變,功勞不細,願蒙上恩。』若復來言,何以答之。」命議于經筵宰相。右議政盧思愼,吏曹判書盧公弼,漢城府左尹韓僴議。令該司考例啓後更議。

3月12日

○戊子,火星見張星六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三尺許。

○仁惠王大妃誕日,停賀禮,進表裏。

3月13日

○己丑,火星見張星六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三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近者邊圉有變,只與政府宰相議事,而不問諸知邊事武臣,彼雖有所聞見,無緣上達矣。臣非以武臣料事,過於宰相也,恐間有可行之事,而未得施行。」上曰:「十聞不如一見,此言當矣。」正言朴漢柱啓曰:「臣嘗爲永安南道評事,見其民俗,尙有野人之習,父母兄弟死,則置屍于木槽,棄之田野,聚石以壓,甚者埋于馬矢中,略不爲怪,亦不行喪祭,此雖非臣之任,不覺痛憤,掛榜知曉,諭以父子之恩、喪祭之法,然後間有葬祭者,然未革舊習,聖明之朝安有如此之風乎?」上曰:「前有葬夕作樂,以娛屍之俗,已令禁之,其革乎?」同知事李世佐對曰:「臣爲觀察慶尙,無此風。」漢柱又啓曰:「不特此也,北人男女無別,家作長突,而行旅之人,皆許宿無間,緣此奸其主妻女者頗多,請令痛禁。」上曰:「可。」漢柱又啓曰:「聖上日御經筵,講明性理之學,排斥異端,且世子學問方進,殿下所爲,皆視以爲法,此正貽謀垂憲之日也。學祖奸僧,前此奪陜川學田,而移文監司,囚其訓導,今因創海印寺,在陜川郡,而其弟爲郡守,多行不法,請勿令居其弟之治內。」上曰:「祖宗所創之寺,使其徒自治,不至頹圮,非役民之力也。且僧徒勢不可盡汰,則獨使此僧不居海印,何益?予之不尙異端,國人所知,彼僧有犯,則觀察使可以糾察,彼焉能縱恣不法乎?」漢柱曰:「祖宗所創寺社,雖未可遽撤,勿令重修,且痛禁新創寺與削髮者,則寺社僧徒,自爾沙汰矣。此在殿下一心,安有不可革之理乎?前者學祖爭奪學田,無所忌憚,而監司非徒不據法治罪,又從而聽其言,囚訓導,今雖有不法之事,其弟陰護,而監司亦導前轍,則此僧安所懲乎?」上曰:「若不法,則雖權勢,皆當治罪,此一微僧,有何氣勢,如其不法,何憚而不之罪也?」侍講官趙之瑞啓曰:「諸寺刹不知有幾,而一寺居僧,多至百餘,小不下數十,今可沙汰以充軍額。」上曰:「無度牒者還俗,載在《大典》,而官吏多不奉法,若體予意,窮推刷還,則僧徒自減矣。」

○是日,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左副承旨李誼承命觀稼于東郊。命都承旨金悌臣、尙傳金子猿賜宣醞,又命弘文館應敎趙之瑞、鄭光世、博士金馹孫,齎別宣醞,往賜之。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人言本道風俗,男女雖不相知,同房而宿,或有父母死,而置諸木槽,棄於田野,聚石壓之。予聞此風,深用慘懷,卿其嚴加禁斷,如不能禁,復循舊習,則卿亦不逃其責。」

3月14日

○庚寅,一更,火星見張星七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四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今朝士職田,令官收官給,以杜濫徵之弊,獨寺社田稅,使自納之,僧徒徵斂太過,請依職田例,官收給之。」上曰:「信有此弊,當使該曹詳定節目。」粹彦又啓曰:「來朝野人,多以破鞍及刀子請改造鐵鐙,不得已改造其刀刃,若錐者竝令改造不可。」上曰:「然,輕與鐵物不可,其令禁斷。」

○御晝講。

○命注書梁賀馳往成均館,錄在館儒生姓名以來。傳曰:「予曾聞儒生不樂居館,命議興學條件,左議政云:『世宗朝在館儒生,不時記名試取,故樂於居館。』此槪言故事耳,非必使予別試以救儒生不居館之弊也。蓬原在時,常言數設科擧不可,予意無他術能使儒生,樂於赴學,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以啓。」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兩界軍糧不敷,賊若年年作耗,則不獲已必大擧矣。廣儲軍需之策,不可不講。」上曰:「國家已嘗講畫,當與朝廷更議之。」瑞又啓曰:「居重御輕,爲國長策,《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今京畿若永平等邑,空虛無人,江原道尤甚,曩者雖募民徙居,守令皆不用意。臣到南方聞之,里巷之民,皆不知國家募徙之意,請申諭諸道,募民以實之。」上曰:「予何以知守令不體予意乎?當與宰相更議之。」

3月15日

○辛卯,流星出虛星東,入河皷上,狀如拳,長六七尺許。火星見張星七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御宣政殿,召成均館儒生十人,講經書,生員辛世璉講《孟子》通。上曰:「此儒通理矣。」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去冬取士,纔經數月而又欲別試,此非勸礪之方,秪令儒生,有僥倖之心耳,請停之。」順孫又啓曰:「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論軍功虛妄,其情已露,自知其罪,心不用意防禦,請改差。」傳曰:「予非欲使儒生僥倖,乃勸奬之道也,且方議于宰相,時未決矣。朝陽事,國家行當處置。」

○沈澮、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均議:「去冬設科,今又取士,似乎煩數。」尹弼商、尹壕、魚世謙、李崇元議:「生員、進士懶於居館,而勸勵之方,無如別試出其不意,考時居館者,圓點多少,量數試取,其程式臨時取稟。」傳曰:「無時考其圓點,以許赴試,實勸學一助也,試取何如?」洪應、盧思愼、李克培猶執不可。上强之。僉曰:「可。」

3月16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權景祐請治李朝陽之罪。上曰:「此許混之罪也。兵使知情之狀未露,邊將不可輕改。」景祐更啓曰:「朝陽誣妄之罪已露,自知被罪,必不用心備邊,其僚屬亦以爲朝夕當遞,必不承事,遞之爲便。」上曰:「可。」

○御晝講。

○義禁府啓:「平安道助戰將慶由恭,軍機緊急時,不由直路,遲緩下去罪,律該決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從之。命杖贖。

○御夕講。

3月17日

○癸巳,火星見張星七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敬祖、持平李自健論尹末孫不追賊之罪。上曰:「業已定罪,不可追論。」自健更啓曰:「雖貰其死,請決杖。」不聽。

○大司諫金敬祖等來啓曰:「臣等累請尹末孫,崔進河之罪,而殿下以爲,業已定罪,不可追論,臣等以爲,前日定罪時,不知情狀若此之甚,減律科罪,今則故避不進之狀已著,雖更追論,此非失信,請依律論罪。」傳曰:「朝已諭之,予何惜罪人乎?」敬祖等曰:「去年野人擄去人畜,而末孫等慢不出救,罪旣大矣。殿下專釋不治,故今又如此,不於此時依律定罪,則非但邊事解弛,朝綱從此不振矣。」傳曰:「旣定其罪,又追論之,其合於事體乎?」敬祖等曰:「前日減從輕典,只因疑似耳。今則故避不進之狀已明,國人所共憤,雖杖流絶島,猶不足謝臣民之憤,豈可杖贖而置之近地乎?」傳曰:「今不可決杖,當更付處于遠地。」敬祖等更請決杖,不聽。

○以朴之蕃爲嘉靖行訓鍊院都正,尹孝孫嘉靖黃海道觀察使,吳純嘉善平安道節度使,成俶嘉靖同知中樞府事,金允濟折衝滿浦僉節制使。〈史臣曰:「允濟忠州判官遞來,未幾擢堂上,拜是職,物論囂然,及赴鎭,見野人遊獵於越邊,時氷解無可虞,而允濟大懼蒼黃,閉城不出。麾下士請開門耀兵,以示鈔擊之狀,允濟大怒,拔劍欲斬之,其怯懶無用如此。」〉

3月18日

○甲午,火星見張星七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今以金允濟陞堂上爲滿浦僉節制使,滿浦乃野人往來之地,允濟無文武才,但嘗爲忠州判官,善供辦、厚賓客,又行贈遺,得虛譽耳。且未諳邊事,若委以重任,萬一誤大事,則悔不可追,請改差。」上曰:「予雖不知其爲人,然人皆曰:『可以堪任。』不試之而遽以爲不能,不可,試之然後,知其能否。」季仝曰:「小任試可,可矣,若重任試可而致敗,則不可。」上曰:「當改差,以試他任。」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旣遞金允濟職,請幷奪資級。」傳曰:「允濟將用之他鎭,不可降階。」自健更啓。傳曰:「王爵旣加諸人,而又奪之不可。」時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因議事詣闕。上問滿浦僉使可堪任者。尹弼商等啓曰:「允濟可當是任,不可改之,若不得已改之,則呂承堪亦可。」傳于臺諫曰:「允濟僉曰可當,故不改。」

○御夕講。

3月19日

○乙未,火星見張星七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二尺許。

○日本國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昨日臣等啓金允濟不合滿浦事,下問于宰相、兵曹,而兵曹曰:『莫如此人,』兵曹旣擬望,何以言不可乎?其他宰相,豈知允濟之爲不可?滿浦乃平安道巨鎭,雖平時不可以庸人守之,況今邊釁大起,若以未諳邊鄙者任之,則恐虧損國體。」傳曰:「雖歷任邊圉,若庸劣,則何以堪任;雖不經邊事,若賢能,則觀其形勢,因時處置矣,何不可之有。」自健更啓曰:「臣非以允濟爲庸劣無用,今滿浦賊變孔熾,莫若以諳練邊鄙之人任之,尹末孫、崔進河,朝廷初不擇遣,故受辱於醜虜,後悔何及,請攻差。」傳曰:「已收群議,而咸曰:『無如是人。』何以更擇他人?今有朝臣,雖初拜臺諫有能堪任者,雖屢爲之,而亦有不堪者,至於觀察、節度使亦然,豈可論以新進,而一切不用乎?」

○忠贊衛金仲寶自言,能以朱砂造水銀,試其術,盛朱砂於小器,下承以火,上覆以盆,烟氣凝滴,遂成水銀。命賜綿布十匹。

3月20日

○丙申,禮曹參判李陸來啓曰:「臣赴京時,承傳問中國祭纛之所,遼東、廣寧,則皆在城內,帝都則旗纛常藏於午門東樓,每祭時,將旗纛五事,移之北敎場虛廟以祭之,祭訖,還藏於前所,中國旗上,皆有纛,故謂之旗纛廟。本國節鉞形制,臣常疑其非古,中國有持本國所謂節者,問之則曰槊也。亦有杈,其形如本國所謂鉞也。槊杈則大小奉使之人,皆持之,節鉞則非摠兵、參將等官,不得持矣。且中國之人,頗言我國進獻之馬齒老,今後二十歲以上馬,勿進何如?」傳曰:「祭纛,中國亦無常所,而祖宗已議設之,仍舊何如。」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節鉞形制,令禮曹考古制。領議政尹弼商議:「纛所仍舊,而環樹佳木,使不至汚穢。」從之。

3月21日

○丁酉,火星見張星八度軒轅星東角星北,相距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啓曰:「臣觀諸道收稅糙米,其品與中米同,甚未便。且猾吏假威,收斂太重,民或持餘米而去,則稱盜米奪之,潛置私庫,以充其邑田稅之數,而其邑之稅,私自納焉。請遣臺官收稅,若不然,則使他道剛明守令監收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果如所言,則禁之可也。」上曰:「然。」參又啓曰:「臣在全州,嘗聞外吏不法。前益山郡守李季通、都事愼自健尤最,而及其遞來,季通陞副正,自健陞正郞,南民聞之,莫不驚怪。季通爲田稅差使員,或稱濫收米,或稱盜米,多納私庫,以充其郡應納之稅,而竊其餘數,送沃野縣己第。又威刑重贖,浸漁吏民,人有空家逃散,或撤其家材,備炬納之。又託勸督農民,濫徵緜布;自建爲子娶婦其道,請于監司,以子之妻父爲慶基殿參奉,臣偶到本府營廳,見有新籠四,問諸府尹金首孫,答云:『此都事求請于羅州之物也。』且陪箋來京時,求鐵蒺藜于首孫,首孫語臣曰:『都事面求物未便。』又圖婚于全州之人,求請諸邑,贈遺相續,請于收稅差使員,減其人田稅。惟此二人,須痛懲以快南民之心,以示朝廷用法之明。」上顧問左右。尹弼商曰:「自建事,有迹易推;季通事,無形難明。」上曰:「如此之事,朝廷得聞爲難,令憲府窮鞫之。」司經金馹孫啓曰:「國家內有藝文館及兼春秋掌記時事,朝廷之政,無不備記,然無野史,故外吏不法,雖有如姜參所啓者,皆不遺臭於後。卓犖奇偉,操行特異者,亦堙沒無傳,此乃方今闕典,請依師儒弘文等錄記注可當人,精擇爲春秋錄,雖在外居閑,其所聞見,有關政治及風化者,無不備錄,以廣記注。」上顧問左右。弼商啓曰:「朝廷旣立史官,又承政院、弘文館、侍講院、司諫院、司憲府、六曹、政府,皆兼春秋,以記時政,不必更立新法。」上曰:「野史之法固美,然新法不可立。」馹孫又啓曰:「尊禮大臣,王政所先,昔二疏乞骸,帝賜黃金,朝臣設供帳祖道都門外,車數百兩;唐楊巨源之去亦如是,萬古以爲美談,今盧自亨、李約東,皆朝廷老臣,一朝退老田里,其邑守令,役其家,視同編氓,有乖敬大臣之義。且知中樞府事金宗直,因病受暇,欲輿還故鄕,家貧無僕隷,未備擔輿之人。」上曰:「予以謂宰相告老,退居田里者,不役雜徭,其役之乎?問于該曹,考例以啓。金宗直之間關,若無爾言,予何得知?當給軍傳送。」

○承政院僉啓曰:「金馹孫與金宗直有舊恩,希望上恩,欲報之,是假公議,以售私情,此風不可長也。請推鞫科罪。」傳曰:「弘文館經幄侍臣,秩雖卑,朝廷待之,無異宰相,其所聞見,皆可得以言之。馹孫若與同僚議之,僉曰:『可啓。』然後啓之可也。若挾私以啓則非也,其問于弘文館以啓。」弘文館員皆曰:「不與議。」命鞫馹孫。

3月22日

○戊戌,火星見張星八度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論金允濟不宜滿浦事。上曰:「朝廷大臣以爲可任,故任之。」季仝曰:「允濟於文武,未有出衆之才,在廷之臣,豈無優於允濟者,而一朝以從三品官陞爲正三品堂上耶?前此任得昌,金世勣皆武才卓異者也,然世勣爲昌城府使;得昌爲渭源郡守,皆不爲堂上,今允濟之事,臣未知其由。」上曰:「世勣、得昌弓馬之技,世所罕得,允濟雖未及此輩,然人皆言,稍知文字,有料事才,不任滿浦則已,任之則彼人所瞻,不可埋沒,故不得已陞堂上也。文武兩全若大司憲者,豈易得也?」季仝俯伏良久曰:「臣以不才,濫蒙上恩,位至二品,今又承乏爲大司憲,常恐曠官之誚,上敎至此,無任惶恐。然臣職在言官,心有所懷,不敢自默,豈以謂人皆不及於臣而啓之?近日臣以武人,劾李克圭書筵誤講之失,文臣臺諫亦糾尹末孫、崔進河失誤軍機之罪,此豈以我能於彼而言之?職所當言,故言之耳。」上曰:「予非以卿謂人皆劣於己而言之也,能文能武,信乎如卿者蓋寡,故云耳。」仍顧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臣嘗與允濟同事,乃賢能人也。」同知事愼承善曰:「若任滿浦,則陞堂上未爲不可。」上曰:「不可改也。」

○御晝講。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上箋謝恩曰:

前者,伏承諭書,令臣仍任本職,諭書繼到,許臣赴闕,臣琮不勝感激。伏以天章遠頒,與春日以爭麗;聖恩偏及,比東溟而益深。拜命若驚,莅職彌懼,而臣性本踈懦,材非器能,咀嚼芬華,粗習詞章之末;優游經傳,未窮性理之源。務占科名,不遑他技,玆乏才多之譽,本無宦達之心。適値世廟龍飛之秋,遭遇風雲慶會之際,披心膽以一進,謬蒙國士之知;回天光以下垂,遽玷朝貴之列。形留雲臺之上,名標竹帛之中,每念寵私,但覺感愴。伏遇主上殿下,功超先烈,道冠前王,垂日月之明,有小善必蒙抽擢,廓乾坤之量,使庶物咸遂生成。遹追先代之恩,曲加殊造之寵,再膺推轂,名恧范、韓;連掌銓衡,人非玠琰。每虞鼎餗之覆,多慙肉食之謀,頃緣此路紛擾之餘,又委微臣澄淸之寄。顧惟庸瑣,寧副憂勤,金湯自如,非關北門之鑰;風塵永息,敢擬萬里之城。無以仰答休慈,祗自伏俟譴謫,何圖聖眷,更被孱資,俾逾三考之期,不煩一年之借』宸翰耀物,滿目生輝;睿奬過情,省躬知愧。寵榮騰於萬口,兢惶切於一心。蚊蚋之微,豈堪山岳之重;草芥之類,亦知雨露之私。徒以犬馬之誠,冞深輦轂之慕。定遠之望,不及於酒泉;子牟之心,長懸於魏闕。逮休命之再降,賜遠臣之一來,九奏非遙,果孚鈞天之夢;五雲尙隔,恨乏雙鳧之飛。猥廁舞蹈之班,可慰瞻望之積,恩無與比,文豈盡言。臣謹當竭盡疲駑,奉揚神化,農桑佇盛於遠近,絃歌庶及於邊陲。燕頷虎頭,雖未有奇功之立;輕裘緩帶,猶可望恩信之成。

3月23日

○己亥,火星見張星八度半餘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一尺半。

3月24日

○庚子,火星見張星九度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一尺許。

○國忌。

○戶曹啓兩界軍糧儲峙條件:「一。募納兩界居人,私儲米租、黃豆,以京中軍資久陳米及黃海、忠淸、全羅道軍資租豆換給。一。司贍寺藏綿布,每年平安道博川以西諸邑一千匹,永安道洪原以北諸邑一千匹入送,遣諳練朝官,同守令檢察,換納米豆。一。永安道洪原以北、平安道博川以西諸邑居諸司奴婢貢布,限軍需周足,以米代納。一。平安道諸邑田稅,令觀察使,酌遠近,移納江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戶曹。沈澮、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克均議:「第一條私穀換納事,世祖朝試行之,有弊於民,而姦僞滋多,不可施行。第二,第三,四條,皆依所啓施行。」傳曰:「世祖朝行之,有何弊乎?」沈澮等啓曰:「守令或以官庫餘穀納之,而自受其價,或受商賈之賂,而使之代納,或聽權勢之請,而官備納之。因此厚斂于民,以侵虐之,其弊大矣。」傳曰:「官庫餘穀,雖千萬碩,不載會計,故朝廷莫得而知,皆守令任意自用之物,國家緣此以增錄,則豈不補益軍需。痛懲犯法之吏而換之可也。」

3月25日

○辛丑,上幸慕華館,試武臣藝,騎射、擊毬、三甲射。賜居優者李世俊、朴元宗弓箭。有正兵鄭銀孫自願試才,而中革二試。上令兵曹,除兼司僕,以奬武士。武靈君柳子光,以館前射場窄狹,請拓地改營館宇。不聽。

3月26日

○壬寅,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曰:「兩界防禦最緊,而今聞軍糧不敷,士馬雖强,無食何爲。玆以令該司,算畜糧之策,而存務實之計,將遣臺官親監,卿其知悉。」

3月27日

○癸卯,宗廟祭器都監堂上盧思愼等啓祭器畢造。傳曰:「大祭後賜宴于忠勳府,幷饋工匠。」思愼等啓曰:「社稷祭器亦不合古制,不精潔破毁者有之,請幷改之。」傳曰:「可令社稷提調監之。」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前鏡城判官柳坰當換內地守令,吏曹託以無相當者,仍差京職,甚未便。且永膺大君奴婢不下萬人,而命減雜役,雜役比稅賦爲重,貧民代受其弊,非細故也,請勿減。」皆不聽。

○兵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一人不可久典政曹,敢辭。」傳曰:「無誤事,久典何妨。」克墩更啓曰:「臣有所懷敢啓。前日除滿浦僉使時,臣本不知許混心行,但聞驍勇且解文,然得罪未久,不敢擬望,承稟授之,今混犯此大罪,臣不敢安心在職。」傳曰:「予亦聞混驍勇且解文,故任之。安知其心術如此奸慝乎?非卿之罪。」

○以任崇載爲順義豐原尉,韓昫承議司憲府持平,邊靖嘉善訓鍊院都正。

3月28日

○甲辰,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野人金主成可等四人來言:『左衛高甫乙赤,以其兄都乙赤死於昌洲,欲報讎怨,且聞諸衛野人,共議殺掠我體探人。』此言雖難盡信,然賊謀叵測,況今節度使遞任之時,恐致踈虞。令龜城府使洪孟孫馳往蒲州及鴨綠等江邊,處置待變。」傳曰:「主成可之言,大槪難信,殺掠體探之言,似乎有理,送體探人時,給援兵以救不虞之變,且勿遣洪孟孫,令虞候、評事往審江邊,嚴加隄備何如?其問于兵曹。」

3月29日

○乙巳,國忌。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今雖兩麥將熟,秋成豐歉,未可預知。民無遠慮,妄費無節,誠非細事。卿悉此意,曉諭民間,多儲兩麥,毋妄費用。」

○司譯院正康繼祖等上疏。其略曰:

惟我國家,至誠事大,世修貢獻,且設象譯之官,俾肄其業,以授顯職。而近年以來,赴京之使,待臣如奴隷,多授私貨,使沽於市,一有不愜,叱辱鞭笞,其弊不一,謹條陳于左。一,大行次則品外布子幾至百餘同,而他物稱是;小行次則不下八九十同,以如此之布,易中華之物,紗羅綾段則已矣,至於白鐵、綠礬,最爲易求,故綠礬則一端布子之換,幾至五十斤,以此算之,則一同布之換,可至於千萬斤。而輸轉之時,迎送馬有數,故一馬兼載數馬之駄,間關道路,雖有壯馬,不出數里,僵什者半。年年如是,平安之民,盡賣田宅而買馬,蕩盡家業。一使之稱子弟、稱軍官者,非眞子弟與軍官也,率皆市井商賈之徒,甘心賄賂,決意誣上而莫之憚也。或托以身病,或托以事變,加占其數者多矣。至於帶奴子,亦如是,至以興利之人,以爲己奴,受其賄賂,冒名率行。請自今以後,軍官不過一二人,奴子則令憲府考其帶行。一,馬文成牒之時,虛張其數,多占馬匹,私貿之物如白鐵、綠礬,不知幾千斤,是非神運而鬼輸,平安人馬之困,一至於此,誠爲巨弊。願自今以後,成馬文之時,布子凡幾匹,某司藥材幾斤,分明開寫置簿,而令書狀官到京師,考元定馬數、藥材斤兩,相較每駄,知重着標。如有數外之駄,重罰以徵貪婪之徒。

問于政院曰:「赴京使臣,萬里險路,如有疾病,則侍藥救療,莫如子弟、奴僕,故令其帶行。今觀上疏,類皆不率子弟、奴子,而多引興利之人,擬爲己奴、軍官而帶去可乎?且疏曰:『使臣回還時,多占馬匹而來。』其馬文,其誰成給。」承旨等啓曰:「以殖利之人,擬諸軍官、奴隷而帶去事,問於通事則可知矣。馬文則在中朝告禮部而受來。」傳曰:「馬文事,子已知道。引市人帶行人員,招通事問之。」於是,政院招通事問之。康繼祖等曰:「興利人高貴之、秦甫崇則尹甫帶行;秦伯崇則韓儧帶行;朴哲山則林繼昌帶行;羅卜中則李秉正帶行;末同則李長生、孫溍帶去;金毛和里、檢同等則李睦帶去。」傳曰:「此久遠難明之事,勿推。」

○是月,築全羅道呂島城,高十五尺,周一千三百二十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午,兵曹判書李克墩、參判呂自新、參議尹慜來啓曰:「金主成可之言,固難足信,然江邊人言,彼人報怨,必在十年之後,自己亥西征之後,今已十年,而許混又構邊釁,且童約沙結廬于江邊而驅逐之,彼人怨我必深,今又再不得利,想必乘間再發。今依上敎,多送救援人,以備不虞。然體探必深入,乃知賊變,且體探之路,皆由賊路,草茂雪深之時,賊若未知則已矣,若知之而尋蹤,則必知其在某處,雖一二人潛入,尙知之,況成群而入乎?彼若知之,則嘯聚其黨,無遺擄去必矣。臣等安能料敵,然意謂,今方草茂水深,彼人未能朝夕竊發矣。嚴勑邊將,整頓器械,常如大敵垂至,而使人登高偵賊,姑停體探何如?虞候評事巡邊事,上敎允當。」傳曰:「予以爲一人深入,爲賊所獲,則無人救之,故欲給救援人,今聞卿等之計,亦是良策。政院其以兵曹所啓之意,諭邊將。」

○諭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吳純曰:「彼人等,自己亥西征以後,與我作隙,狺然欲噬者久矣。加之以童約沙請居江邊,朝廷慮後日之弊,拒而不從,又於年前,邊將邀功,殺虜斡黑能等七人,構釁非一。昌洲等處入寇,失利而還,憤猶積中,則金主成可所言,高甫乙赤等請兵幾名,乘者皮船,江邊某處,殺擄農民與體探之人,果非虛語也。然則雖不體探,早晩賊之犯邊,不占可知。況彼人作謀如此,則深入孤單體探之人,卒被殺擄,誠爲可慮。越邊則限近日毋令體探,可於此邊登山巡邏,常如敵至,整我戎馬,護我農人,水淺江灘,亦可多方隄備,不煩朝廷指授,曲加措置。」

○下書平安道虞候柳承孫、評事崔湑曰:「金主成可所告,彼人等請兵,乘者皮船,殺擄農民之言,雖未可的知,以近日之事料之,實非虛語。江邊賊船到泊可疑處,急速馳到,防禦諸事,嚴加措置。」

4月4日

○己酉,詣宗廟,行夏享大祭。

○御仁政殿,受百官賀。又御仁政殿,行飮福禮,仍命饋諸執事于仁政殿南廡。令六承旨爲宣慰使賜樂。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箚子曰:

伏聞,近以濟川亭狹小,將撤而新之,增大其規模,未知此亭有何所關,而急爲之改也?若爲邀使華,則前此使華之來非一,而不見其不足,若爲駐車駕,則車馬之幸,固非尋常,豈可宏侈其制,以爲觀美!祗足以累聖德,啓後嗣遊觀之漸。況今營繕方殷,亭尙完固,而此擧豈非得已不已!傳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伏願亟停此役。

御書曰:「今新濟川亭,豈欲作遊觀之地,而同轍乎魯隱之觀魚耶!但以因朽改構,或因水戰,或因觀稼而駐,且邀使華之地,不可不預爲修葺,以尊上國。而卿等徒托妄擧,謬揣予心,而以觀人之美侈嗣之漸,爲辭,予不可不聽,快從所啓,示重經幄之臣。」

4月5日

○庚戌,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江原道備禦等事,非如兩界之急急也,而勒令入居。臣意安土重遷,小民之常情,且兩界入居始畢,而又令抄定,非惟人心騷擾,沿路傳送之弊不貲。請停之。又聞昌城接戰時,人畜多被擄,臣恐朝廷未及知之也。若未得別遣朝官,則令其道奉命朝官,推刷何如?大抵民情,前所不爲之事,一朝加之,則必怨咨,今減永膺家奴婢之役,以加於他民,則民之怨咨,必歸於上矣。請勿減。近聞通事等上書陳訴,請觀其書。」傳曰:「江原道地廣人稀,且近於京師,欲徙三道之民以實之,不得已也,而令今秋抄定,明秋入居,非急迫也,若不徙之則已矣,早晩徙之,則不可計小弊也。昌城人畜被擄事,問其所聞處。永膺奴婢減役事,我當酌量施行。通事上疏出示之。」自健更啓曰:「今入居始畢,而沿路居民,困於傳領,若又使之傳領,則弊不可勝言,須俟二三年蘇復,然後徙之未爲晩也。昌城人畜被擄事,外間人言之,臣恐有如此誣妄之事而欲推之耳。今問言根,臣雖以爲某人言之,不可以其人之言,遽以爲是也。今朝官窮推以知虛實,不必問其言根也。通事上疏,請謄寫以退。」傳曰:「入居事不允。昌城人畜被擄事,非問言根,朝廷所未聞之事言之,故欲聞出處,令安接從事官李蓀推刷以啓。上疏傳寫事,朝廷政事,安可使臺諫一一謄寫,如有可啓之事,臺諫詣闕庭,見疏以啓。」

○會宗廟祭器都監提調、郞廳及匠人等于忠勳府,賜酒樂。命左承旨鄭敬祖、右承旨許琛、內官金孝江齎別宣醞以往,仍賜提調、承旨、郞廳以下彩段等物有差。

4月6日

○辛亥,日本國西海路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藝州海賊大將國重,關西路肥後州守菊池藤原爲幸,對馬州宗彦七貞秀,伊豫守宗茂勝,仁位郡宗四郞職家、宗大膳亮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職永,來獻土宜。其書曰:「上書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扶桑殿下,來年將遣進貢船于大明國,今用景泰之勘合,憑貴國而預欲傳聞于大明,因具舟楫差專使,而雖可啓于貢國,其事簡易也,而使者接待之禮,恐煩貴國。以是命臣,令傳聞于貴國,王事無盬,兩國之命,不可容易,特選平朝臣宗中務少輔職永爲專使,奉傳聞扶桑殿下之命,準殿下之使命者也。伏庶幾來歲便附貴國之專使,而傳聞于大明國,便以尊報,可奉扶桑殿下。不腆進上,二船乘、京馬練二匹、大刀二把。」

○滿浦僉節制使金允濟辭。傳曰:「防禦措置,今不可更敎,但謹愼而已。」

○左承旨鄭敬祖啓曰:「初七日武科殿試,命世子隨駕節次,敢稟旨。」下御書:「一,鼓二嚴,世子先出敦化門外,竢大駕之出,大駕臨到,下座俯伏,大駕過後,卽乘馬立於扇內。一,慕華館下輦時,世子先下馬,隨入小次,集鼓前入就座。一,出入如儀,但俯伏不如百官。一,位在西。一,世子下馬時,其宮內官全數隨從。一,世子立扇內時,大殿長番內官筒介雲釰差備在世子前。一,世子內官一人,隨世子入扇內。一,慕華館殿座後,世子內官在階下。一,世子後,搶牌軍士不可近。」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康繼祖上疏內,赴京使臣汎濫者請推鞫。」傳曰:「其時不檢察,而今因通事之訴鞫之,未便。且事在赦前,予意以爲勿鞫可也。」自健更啓曰:「此弊前此已有之,但未能擿發,今適事發,置而不問,則其誰懲艾。」從之。自健又啓曰:「去丁未年韓儧赴京時,臣以書狀官隨去,今韓儧不法事已露,令本府推鞫,此則其時臣不能檢察之罪也。請避嫌。」傳曰:「可。」

4月7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別試。讀券官洪應、任元濬、申從濩,對讀官李叔瑊、安琛、許琛入侍。其策曰:「古人云:『堯、舜之智,不偏物,急先務也。』今國家之事,可言者多矣,而莫急於移風敎、正士習數事而已。學校,風化之源,人材之所自出也。爲弟子者,所當優游漸漬,明孝弟弟忠信之道,以待國家之用。乃今橋門挾冊,反以爲恥,旁蹊捷出,自以爲得計,由是以廢業爲高致,日趨卑汚,人材罕出,風敎不振,職此之由。如之何而明學敎、新士習耶?風俗,國家之元氣,所當培養,乃今賤妨貴、下凌上,不畏法令,不顧廉恥者有之。至於朝京也,擇宰相使之,又有檢察官以糾之,尙有扶持數外物貨,潛瀆買賣,冒率商賈,以干邦憲,國家之法,非不嚴且密也,不能禁斷,其故何耶?婚姻之禮,嚴有禁約,而士大夫家,亦不遵守,過制事多,如之何而敎化修明,上下安分,令行禁止歟?子大夫,講明時務,待商有日,其各陳之無隱。」

○幸慕華館,試武科。取洪以成等二十一人。

4月8日

○癸丑,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本府方鞫趙秀武前後妻之事,秀武兄趙璜婢子言:『女主柳氏語婢云:「前日秀武到家言:『母氏使余棄妻娶妻,故棄而娶之。」』』本府於其婢招辭,書以棄別,執義李復善獨曰:『婢云棄之,而以棄別書之,未便,當改以棄置。』臣等云:『棄別與棄置何異?』復善終不肯署,臣等請避嫌。」執義李復善來啓曰:「本府刑訊趙璜婢子,而婢云:『秀武棄其前妻,不言棄別。』故臣以棄別取招未穩,不署。」傳曰:「棄之與棄別,何異?執義誤矣,其改差。」

○取文科生員權世衡等六人。

4月9日

○甲寅,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掌令閔師騫、李粹彦來啓曰:「昨日命遞執義,而不遞臣等之職,恐有物議,請辭。」季仝又啓曰:「臣爲長官,不厭僚下之望,專是臣庸劣之致,須遞臣職。」傳曰:「臺議不和,只在棄別、棄置二字間也。執義固不可遞,以臺官故遞之耳。」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昨日憲府啓趙秀武前後妻分揀取招時,執義李復善獨不署,必有其情,請鞫之。」從之。

4月10日

○乙卯,夜一更,流星出亢星度大角星上,入太微東垣北第一星上,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江原道入居事,臣等累瀆天聽,未蒙允可。臣意江原之地雖間曠,非如兩界緊關,今兩界入居始畢,民心稍安,而又令入居,民心騷擾,何時而定也?請俟二三年休息,然後徙之。」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徙民實虛,雖不得已之擧,然待民力舒後,徙之爲便。」上曰:「江原道地廣人稀,可耕之地多荒蕪,不可不徙民以實之也。早晩不得已入居,則雖俟二三年而徙之,其無騷擾乎?不如速徙以實空虛。」粹彦更請之,上曰:「當從之。」沈澮啓曰:「俗諺曰:『早旱未爲害也。』然今有旱徵,不可不備旱也。堤堰,欲儲水以備旱也,而守令皆不致意,請遣剛明朝官,察其儲水與否。」上曰:「然。」粹彦啓曰:「今方農月,若遣朝官檢察,則守令要免己責,督驅緣畝之民,以築堤堰,則恐民不得專力耕種矣。若不播種,則雖築堤堰何益?臣意姑停之,俟秋遣官檢察何如?」上曰:「堤堰儲水,欲其下水灌漑,以利農作也,而農月不察之,以俟秋可乎?」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大抵堤堰,可以儲水,民得蒙利之處,則民自樂於修築,若不勤修築,則自相告訴于官以築之;其無水未得蒙利之處,則棄而不築。請遣大臣,巡審儲水便否,其不可儲水處,許民耕治爲便。若非剛正之人,則不無任情以可儲水之處爲可棄也。」獻納姜參啓曰:「今若遣朝官,則守令必防溝渠,令民不得任意下水灌之,須待秋檢察修築可也。」上曰:「然。其令諸道觀察使,檢察以啓。」姜參又啓曰:「前日司憲府論啓永膺大君家奴婢復役之非,迨今未得蒙允。臣聞,大明無私照、至公無私親。今以私恩復永膺家奴婢雜役,使貧民獨受其役,是豈至公之道乎!君擧必書,今以私恩而害公道,則後嗣效之。古人云:『不矜細行,終累大德。』此雖細事,所關至大,臣恐累聖德也。」上曰:「予意亦以爲然,而臺諫又言之如此,當從之。」粹彦又啓曰:「凡官吏誤決,卽令他司分揀,欲治誤決官吏也。近誤決公事,到本府見之,但以前推文案考之,則難以見錯,必兩邊文記畢內推問,然後可辨其誤決與否也。如是則是更聽誤決之訟也。《大典》內:『凡誤決,當該官吏及堂上遞代後三年內方許聽理。』此法與此相乖,請依《大典》施行。」上曰:「然。」姜參又啓曰:「尹殷老貪婪,誅求無厭,罷其職,今爲軍器寺提調,非殷老所宜居也,請改差。」不聽。

○御晝講。

○日本國關西路冷泉津居住嘉善大夫同知中樞府事信重,豐州太守大友親繁,薩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又四郞盛數等四人來朝。

○御夕講。

4月11日

○丙辰,御經筵。講訖,司諫權景祐啓:「尹殷老不宜提調軍器事。」上曰:「軍器提調,祖宗朝或有以宗親爲之,今任殷老何妨?」領事洪應啓曰:「臣巡到諸浦,令篙工試令新造倭船、濟州船、漕船,一時發之,順流而下,則倭船最疾,濟州船次之,漕船最遲;逆流而上亦然,此無他,倭船板薄便疾故也。然倭船則中板曲故內面廣,今造倭船,則中板不然,故內狹。請更倣倭船體制,加造試之。且臣以社稷提調,監鑄祭器,其不合古制者已改鑄,其不改鑄者,亦不如新鑄之器,請幷改鑄。前此,藏祭器但一間,又無地排板未便,請加造數間,又設欌藏之。」上曰:「可。」

○成均館司藝金硉等五人輪對。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承召來。上引見,謂曰:「造山入寇之後,城底野人情跡何如?」琮對曰:「骨看兀狄哈居城底,彼賊寇造山時,經骨看而來,未幾逃走,情迹可疑。都弄吾自京還本道,語臣曰:『吾入歸開諭,則逃歸骨看必還。』今果還來矣。彼賊入寇時,造山人見賊有牽狗者,以此料之,恐骨看與兀狄哈共謀入寇。造山堡未易入寇之地,而如此見敗者,專由邊將不能備禦耳。羅嗣宗雖不直抵造山,若於賊路登山吹角,則賊雖圍城,必自解矣。計不出此,驅逐彼賊,如驅獸然,其致敗宜矣。」上曰:「嗣宗果輕進矣。」琮又啓曰:「尹末孫可及邀擊,但其計以謂,若不急救造山堡而邀擊,恐賊陷城,又城底居斡朶里朴多用介云:『今雖邀出,賊必深入,不可及也,』以此不邀耳。其後聞之,賊恐其邀擊,逗留數日而後去矣。」上曰:「早晩問罪,則當先知道路迂直,將何以處之?」琮曰:「今若探知道路,則彼必先知,預爲之備矣。城底斡朶里,今皆曰:『大國受辱於彼虜不小,以大國而問彼之罪何難?』今若不討,則此輩必生輕我之心,當擧事之時,令此輩爲先導,則道路可知矣。令斡朶里、兀良哈爲嚮導,則兀狄哈必與斡朶里、兀良哈爲讎,而先報其怨,次及於我,須使此輩爲嚮導可也。或曰:『興師代罪,則彼必懷憤,交侵我疆。』臣意謂不然。己卯、庚辰年間北征,我國致敗之由,則主將令諸將分道,期會一處,而主將違約不來,分道諸將,深入相失,適又其時雨甚,未及來會也。然自此北征以後,久無邊患,今不往征,則彼必輕我,今如問罪,則不以勦殺爲務,以萬全爲計,只分二道,大擧而入,則彼必抗拒出戰,如此則在我不得已應之,如可勦殺,則勦殺可也。且臣聞之,彼土初面有鬱地嶺,林木深阻、道路險隘,過此則平原曠漠,道路平易,可以長驅而入。兀狄哈有五姓焉,有三姓焉,皆在速平江之邊,尼麻車最强,若作耗時,則尼麻車必先唱率,自我疆距尼麻車僅五六日程,若抄精兵、備器械,乘時而擧,則保無敗矣。且於入征時,留軍於鬱地守險,則彼賊又不能要諸路而據險,且軍數當不下萬人,本道軍士不足,以本道連境慶尙、江原道諸邑軍士幷抄何如?」上曰:「可。斡朶里其徒有幾?」琮曰:「斡朶里强勇者三百餘人,而其中有軍器者百餘人。此輩與兀狄哈,舊有讎嫌,欲啗其肉,以此輩爲先鋒,則必盡心効力。」上曰:「本道軍士,强弱何如?」琮曰:「本道兵卒,素稱精强,近年則不如古,今則連歲豐稔,少蘇復矣。」上曰:「本道農事何如?」琮曰:「麰麥,時未成長,故未可的知農事豐歉。」上曰:「本道疲弊,予意謂,須令賢宰相久居其地,然後可得蘇復,故予於前日下書仍任。」琮曰:「臣以無狀,安敢當乎?」上曰:「國家若擧兵,則待彼解弛而後爲之乎,抑急爲之征乎?」琮曰:「當急速征之,彼人雖犯邊,一不問罪,故雖聞我師之出,不以爲信。今年冬初、明年正月中入征可也。」上曰:「冱寒之時,難以興師,但此兩月中,用何月乎?」琮曰:「正月則彼人欲寇竊多聚兵,莫若今年十月也。」上曰:「然則十月望時可也。」琮曰:「軍士不可不多,而步兵尤宜多抄,兀狄哈交戰之初,必突圍而與我兵交鋒,急擊以刦之,如此之時,令步兵持防牌操短兵而進,則彼必北走,乘此機以輕騎突之,則彼不敢當矣。且銃筒,彼人所畏,亦可齎去。」上曰:「彼路險阻,運火車亦不難乎?」琮曰:「險阻之地,但一鬱地耳,可易運矣。」上曰:「可。」琮又啓曰:「臣巡審甲山等處,距建州不遠,而豆滿、鴨綠兩江分流初面連陸,而無大江限隔,防禦最緊。且慶源有牙山堡,慶興有撫夷堡,前者農民布野時,則令軍士防護於江邊,及其秋收,疊入城內。今則秋冬,仍居其野,故分軍卒,一以戍于江邊,一以戍子城內,兵分力弱,戍禦踈虞,請依舊疊入。」上可。琮又啓曰:「慶源以下則無長城,以無石故不能築,然築土爲城,其堅固勝於石城,以土築之何如?且平安、永安兩道,同時入寇,臣始疑其共謀竝擧,其後更聞之,則兀狄哈所居之地,與建州衛相距十餘日之程,勢不得相應也。」上曰:「但入寇日月相近,故疑之耳。」琮曰:「國家受辱大矣。斡朶里等常憾恨曰:『國家何不擧師問罪乎?』」上曰:「果然,不可不懲,凡事當臨機措置。」及琮退,命承旨饋于賓廳。

○下書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曰:「邊將等貪饕無厭,多受野人賄賂,視賂之輕重而許朝貢言者有之,自今嚴加檢察,使不得如此。」

4月12日

○丁巳,吏曹判書盧公弼、兵曹判書李克墩,以久秉銓衡辭。從之。

○以李克墩爲資憲議政府左參贊,成健資憲議政府右參贊,李崇元正憲兵曹判書,李克均資憲吏曹判書,盧公弼資憲刑曹判書,安琛通政禮曹參議,安友騫通政兵曹參議,李枰通政兵曹參知,崔灌中直司憲府執義。

○傳于禮曹曰:「今旱徵已著,固宜施仁布德,以召和氣,掩骼埋胔應行事件,其速擧行。」

4月13日

○戊午,遣同知中樞府事朴崇質奉表如京師,賀聖郞,上拜表如儀。

○司憲府持平韓昫來啓曰:「昨日政,以李枰爲兵曹參知,枰貪汚人也,不宜六曹,請改之。」傳曰:「覈之則無貪汚之實。」昫更啓曰:「李枰爲淸州牧使時,率妻子寄寓倉庫米布在處,爲大司諫時,又有受賂之誚,其人之貪汚可知。其後獻簇子干進,心志卑陋,請改之。」傳曰:「國家曾已分揀。」昫更論啓。不聽。

○左參贊成健,以任重辭。不聽。

○傳旨吏曹,還給內官崔碩江職牒。

4月14日

○己未,司憲府持平韓昫、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李枰不合參知。傳曰:「枰之在淸州時忠州造家事及倉庫寄寓事,已推覈無實,亦無綿布駄去之跡矣。且朴戒守其初雖曰納賂,其終則云不納,而死於杖下,亦可發明矣。且以獻簇爲媒進,彼以箴儆人君之意進戒耳,豈可逆探而謂之干進乎?」昫等更論啓。傳曰:「是不可。古史有之,以直不疑匿金,而實不匿金,無兄而謂之盜妓,始雖疑之,終則必歸於正。李枰雖曰貪贓,實則不然。」

4月15日

○庚申,國忌。

4月16日

○辛酉,月食。

○義禁府啓:「造山萬戶全孝常所管城堡防禦諸事不謹措置,以致彼賊踰城,打破門扉拘鎖,成群闌入,殺擄人畜罪,及羅嗣宗敗沒時,不力戰奔北,致令軍士逢箭致死罪,律該斬待時。」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成健議:「依所啓施行。」魚世謙議:「全孝常合依律處斷,但羅嗣宗敗沒時,以爲不能力戰救援,則恐其勢不然,嗣宗以全軍尙且敗沒,孝常豈可以殘敗數小餘卒,能救嗣宗乎?此其勢所不能也。其以臨陣先退,科斷於情勢稍重,且守備不設,爲賊所掩襲,則孝常之罪當矣。其謂因而失陷城寨者,若謂爲賊所陷而失其城寨耶,則此非失城之比,臣未詳律文本意,不敢妄議。」傳曰:「六曹、漢城府、臺諫竝議。」李崇元、鄭文炯、安琛議:「孝常以殘敗餘卒,救援嗣宗,勢所不能,似可恕也,備禦解弛,使彼賊闌入城中,多殺人畜,此則固不可恕,依律施行。」韓致禮、李封、韓堰、權健、閔永肩、韓健、申從濩、安友騫、李諿、李季男、尹坦議:「依所啓施行。」李季仝、崔灌、閔師騫、李粹彦、韓昫議:「孝常爲邊將,不嚴備禦,使賊闌入城中,多被殺虜,又不與嗣宗倂力拒敵,畏怯先退,使嗣宗獨當大賊,以致敗衂,罪固當斬,依律處斷,以警邊將懶慢者。」鄭敬祖、權景祐、姜參、張順孫議:「孝常於備禦諸事,慢不致意,使賊闌入城中,縱意搶擄,若曰賊雖入城,非失陷城寨之比,則賊之意非本欲攻城略地,不過搶擄人畜,故只剽竊而去。若入城中爲久據計,則孝常求死不暇,安敢與之抗哉?然則失陷城寨之律固當矣。且嗣宗敗沒時,雖曰爲矢所中,其不能力戰而退明甚,然則臨陣先退之律亦當矣。請依律科斷。」傳曰:「卿等之心,實欲置重典,而無欲生之心乎?」政府、六曹、臺諫皆曰:「孝常罪當重律。」弼商啓曰:「威克厥愛,允濟邊將之罪,不可輕論,孝常若有生道,臣等何敢導上以殺人,以累好生之德乎?」傳曰:「知道。」

○隕霜于慶尙道禮安縣,不傷禾。

4月17日

○壬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王世子及百官陳賀。

○御宣政殿,引見承旨曰:「國家受辱於彼虜,問罪之擧,在所當爲也,許琮言,若問罪,則兵不可下於萬人,果然兵衆可也。前日意謂臨時爲之,然此大事,自今措置,乃可及也。今日召兵曹堂上,預諭此意。」都承旨金悌臣啓曰:「上敎允當。」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若依許琮所啓,擧兵於十月,則當於此時措置可也。」上曰:「其預抄兵卒,講畫方略。」悌臣、景禧啓曰:「先定將帥,使之選擇裨將,修治軍器何如?」上曰:「將帥不可預定,只可抄定軍卒。許琮言,慶尙、江原兩道之兵,竝可抄送,若興師問罪,則永安軍士,分防諸鎭外,抄其强勇者而遣之,又抄京軍及近道軍士。」景禧啓曰:「許琮言彼地道路迂直,雖不得知,令斡朶里爲向導可也。然彼人反覆難信,庚辰年北征時,亦以此輩爲先導,而故爲陷我軍於沮洳之地,人馬困乏,此已驗之事。臣意以謂,令我國人,依憑體探,二三人作運入送,審知道路迂直、山川險夷,然後擧師何如?」上曰:「軍法亦曰:『必先知其道路。』道路不可不先知之也。」悌臣、景禧啓曰:「諸將雖不可預定,都元帥不可不先定。」上曰:「明日慕華館見扈從宰相,當議之。」景禧啓曰:「今日召兵曹議軍數時,竝召許琮,同議何如?」上曰:「可。」

○兵曹判書李崇元、參判呂自新、參議安友騫及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會于賓廳,同議北征事。琮等啓曰:「諸將軍官,當待主將擬議,軍士滿一萬五千人則可矣。永安軍士幾於七千餘人,其餘慶尙、全羅、忠淸、京畿京居軍士抄送何如?弓則須用樺皮着衣,乃可用之於霧雨之日也。箭亦加倍於弓,然後有裕矣。本道不用弓箭多在,亦可修補用之,然量宜加數入送何如?甲冑則本道遺在數少,上項軍士抄定時,諸道諸邑可用甲冑及無才軍士,若持可用甲冑,分給入征軍士何如?銃筒與藥,則本道南官所儲有裕,不須下送,但放火人數少,本道及京中軍士抄定習放爲便。弓弦則宜倍數入送。軍糧則本道米二十餘萬碩、皮穀二十九萬餘碩,庶可足矣。魚膠五十斤亦可齎往。」傳曰:「都元帥則明當定之,軍士一萬五千足矣。但只定此數,而或有故未得從軍,則軍數益少,二萬人抄定爲可。軍器寺弓,予已令上絃調射。箭則箭竹下送加造,軍器寺箭,亦可量數入送。甲冑、銃筒事,依所啓。弓絃則每一弓給絃二事,有餘則加入送魚膠,亦依所啓。」琮啓曰:「今此擧,姑勿聲言北征爲便。」傳曰:「京中不可諱也,兩界姑勿聲言,以軍器整齊,嚴加堤防之意,下書曉諭。」琮又啓曰:「全孝常平時不謹防禦,罪之固當矣,造山本軍小,能射者不過五六人,力不能拒,然其時能射者三十餘人,適客寓城中,孝常率其人竪彭排力戰,故賊乃退,不然則必屠城矣。且此堡在江邊最僻處,前此無賊變,故狃於安逸,不爲警備久矣,此不獨孝常之罪,情可恕也。」傳曰:「予亦以爲可恕,然朝廷皆以謂不可赦,而所犯至重,故不得輕赦,但情法所當竝用,予將斟酌斷之。」

○司憲府持平韓昫、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李枰不宜在政曹事,又啓李績罷職未久,而速敍未便。傳曰:「李枰事,前日已悉諭矣。李績其時禮曹郞廳,因堂上之言,諭以速來事,其邑有府使,雖不交代而來何害?」韓昫等更請之。傳曰:「予於李枰有何心歟?雖臺諫之言,亦豈盡是也?不可偏聽,明當於慕華館,議諸宰相處之。」臺諫更論啓,不聽。

4月18日

○癸亥,上幸慕華館,觀射。命諸宰相就前,敎曰:「近日國家受辱北虜甚矣。不可不雪恥,當於來十月正月、中擧兵,軍士則昨已酌定二萬,都元帥不可不預定,以措置方略。」尹弼商對曰:「問罪之擧,不得已也,但北方寒甚,南人不能耐寒,正月則多着襦衣,不快於運身,臣於西征,幸値日暖,不敗而還,十月則不甚寒冽,乃可擧也。」上曰:「然,元帥誰可任耶?」弼商曰:「臣等老矣,許琮自少出入北方,深知形勢與虜情,元帥之任,非琮不可。」上曰:「然,其以許琮爲都元帥。」琮亦入侍,辭曰:「臣不能剛斷,恐誤大事。」上曰:「舍卿誰歟?其勉之。」試自願人及諸色軍士、閑良人、妾子孫等騎射,取可用者一百五十六人。忠贊衛洪順孫、楊湖佯不能射,下義禁府,鞫之。

○命議李枰事。僉曰:「李枰旣已發明,今若以此而改之,終身廢棄,似乎曖昧。」傳于臺諫曰:「議諸宰相,皆云旣發明,敍用無妨,故予命枰就職,其知之。」

○中部貞善坊家失火。傳曰:「速令宣傳官持密符馳往,使部將率入直軍士一百名救之。」又命漢城府奔救。判尹李封來啓曰:「羅匠金大明家失火,連燒五十六家,高城浦萬戶禹孝忠妻燒死,子禹俊救母,滿身焦爛。」傳曰:「遣醫救療。」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曰:「蠢玆北狄,不效誠信,辜負國恩,敢爾猖獗造山等處,闌入城中,殺擄人畜,至殺邊將。此虜輕侮我國,當秋再擧入寇必矣,卿其精練戎器,整勑士馬,預爲措置,益加隄備,如賊犯邊,期於勦殺。」

4月19日

○甲子,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鏡城判官李爀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語孝孫曰:「黃海道殘敝,又有瘴癘之氣,民不蘇復,故遣醫救療。如或不力救或作弊,卿其檢察,守令賢否,亦在卿黜陟。」孝孫對曰:「臣當盡心。」語吳純曰:「本道防禦最緊,近日賊虜入寇,再不得利,必更作耗,卿其嚴勑邊將,鍊士卒、修器械,常如見敵。」語李爀曰:「鏡城防戍最緊,不但民事而已,治民防禦,日加謹愼。」謂右副承旨權景禧曰:「副元帥時未定,速召都元帥,共議定之。都元帥未歸之時,諸事詳議措置,毋使遺漏。南方有武才守令,亦宜揀擇換差。」景禧曰:「二萬人一二朔糧餉,今當計數以啓,未知騎兵幾人、步兵幾人,騎兵則有騎卜馬保人,步兵亦有保人,其馬匹保人糧料亦幷給乎?敢取稟。」傳曰:「騎步兵之數,與都元帥議之;馬匹保人給糧事,當考世祖朝北征時例施行。」許琮來啓曰:「副元帥宜早定,節度使成俊未經戰陣,出入督戰,恐未能也。臣持重兵,或在後,或督戰,或分道入征,則副元帥領兵出入督戰。且臣還本道,則副元帥在京措置,然後無遺策矣。」命以大司憲李季仝爲副元帥,掌令李粹彦、僉正楊熙止、副修撰柳順汀、行司勇金守貞、副司正呂承堪、宣傳官金萱爲從事官。季仝來啓曰:「臣無狀,安敢當副元帥之任,若裨將則臣當竭力。」傳曰:「無出於卿之右者,其與都元帥,共議措置。」

○都元帥許琮書啓:

一,諸將一百五十,軍官二百。一,永安道軍士七千人,餘一萬三千人,同兵曹以諸道、諸邑騎步兵相參抄定。一,諸道軍士入歸道路分定。一,諸道軍士行路時糧料,同戶曹議之。一,軍器寺所藏軍器輸轉節目商議。一,諸將竝以兼司僕、內禁衛抄定。

從之。仍傳曰:「內禁衛、兼司僕,禁衛之兵,不可多數抄定,約量書啓,予當定數。且年少能射武士,勿以謂未諳邊事,而不幷抄也,當此時,經歷險阻,以爲後日之用可也。」琮曰:「上敎允當。」

○傳曰:「用兵日數議啓。」琮等啓曰:「多不過三朔,小不下七十日。」傳曰:「其以三朔爲定。」琮書啓軍士保人幷四萬,三朔糧四萬八千石。傳曰:「騎步兵糧料及馬料,更詳議以啓。」

○下御書:「一,騎兵馬二匹,保一名。一,步兵二人,幷馬一匹。」仍傳曰:「近日驪州講武時,軍士等皆率保人二名,然往往駄馬僵臥,其二人不能扶起。且保人病,則戶首不能獨飼馬而救保人;戶首病則保人亦不能獨飼二馬而救戶首,此亦大事,雖費糧餉,率歸二人何如?且步兵二人,幷馬一匹,則四人持一馬,可以相守,且兀狄哈交戰之初,必突陣以恐怯之,依卿所啓,多齎斧、鎌、槍、釰、杖,可也。然磨箭體輕,不能射中,以虎箭樣別造,當彼突陣,逆射之何如?」琮等啓曰:「騎兵保人二名事,恐費糧餉,不可。不但此擧,亦有後日之事,前出征之時,皆率一人,依前例何如?步兵二人,持一馬事及箭,上敎允當,但諸道有名日進上長片箭,多藏於尙衣院,然內帑所藏,臣等不敢請焉。」傳曰:「騎兵保人,依前例各率一人。尙衣院所藏箭,則當出給。但此箭皆不精造,箭匠善造者多數揀擇,以虎箭樣造之。」

○兵曹抄錄內地有武才守令以啓。傳曰:「此輩當換差。」許琮啓曰:「當此農時,不可遞代,諸道軍士徵發時,令此守令率其道軍士以赴戰。」傳曰:「可。」

4月20日

○乙丑,上御後苑,試自願人及諸色軍士、閑散人、妾子孫射侯五百餘人,人各三矢。

○傳于領敦寧以上曰:「今日試才之人,聞國家有北征之擧,或有佯不者,雖不中的,觀其弓矢張挾之狀,錄其可用,使之從征,則必盡心力矣。」僉曰:「上敎允當。」

○司諫院司諫權景禧等上箚子曰:

「李枰嘗牧淸州,得貪墨之名,及爲大司諫,受訟者之賂,凡朝廷得失,越視不言,弘文館以含默論斥,固宜屛跡自退,今懷奸計,書簇獻諛,以爲媒進之計,其不顧廉恥,不知進退如此,眞鄙夫之尤者。今觀議得,其曰:」枰之爲人端明,不爲冒濫之事。「云者,必其人之與也,非公議也。其曰:」戒守納賂之事,未盡辨明,而戒守身死。「云者,公議也,非毁言也。假如戒守不死,則枰之所犯,果能盡出於正乎?枰之所至,無恥如彼,今反爲政曹物論皆鄙之。伏望亟收成命,以爲不知廉恥者之戒。

不聽。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李枰不宜在政曹,且李績曾坐公文詐傳之罪罷職,今不經年而用之未便。李粹彦以臺官出爲北征從事官,亦不可。」下御札曰:「參知之事,憲府何以煩瀆而不已也?若以爲受戒守之賂,戒守已死,無復辨正,戒守雖存,亦不可期以納賂成枰之罪也。且移寓司倉,爲盜米布,則其時推案俱存,不可以臆度論也。且以獻簇爲媒進,則以進警君之書,而得媒進之名者,古有其人耶?予於李枰無一毫私意,而所以拒而不聽者,乃欲伸人之冤也。且李績之事,旣已勿論,其罷職非以爲有罪也,罷非以罪,用何有礙?戎事至大,李粹彦雖臺官,亦可遣也。」

4月21日

○丙寅,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上松浦鴨打源永,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滿,酉海路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多多良敎之,安藝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能登守盛俊,對馬州代官宗伊豫守茂勝,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曰:「近者隕霜,又有旱災,宜謹天戒。」傳曰:「霜隕,予時未知,其令觀象監考啓。」參又論啓:「李枰不宜任政曹。」不聽。

○命中外禁酒,又命減膳。

○以趙益貞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李禮堅奉正司憲府掌令,李惟淸通善司憲府持平,李季仝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邊處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嘉靖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尹慜折衝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箚子曰:

《書》言:「蠻夷猾夏。」;《詩》稱:「獫狁孔熾。」自古通患,秦、漢以降,利害得失,炳炳史冊,皆殿下所嘗覽。去春北虜犯邊,殺掠人畜,至殺守將,大小聞者,莫不心膽俱喪,怒氣勃鬱,以爲非問罪,不可奮睿斷。俟冬初,將興兵致討,武夫健卒,多稱快焉,臣等庸懦,竊獨危之。深究已往之迹,以爲漢高被圍平城,七日不食而卒以和親,高后怒冒頓書辭極褻慢,議發兵擊之,季布諫而止,獨武帝選將鍊兵,贏糧深入,雖頗有功,胡輒報之,兵連禍結三十餘年,海內罷耗,此其明鑑。夫聖人視夷狄之侵,如蚊蝱之螫,來則驅而遠之,去則備而守之,不窮兵不遠討。今欲擧二萬之衆於虜,以快纖芥之忿,飛輓之勞,在所不恤,而懸軍深入,直探虎穴,以逸待勞,主客勢異,用兵實難,幸而得志,結怨必深,寇掠不已;萬一蹉跎,悔之何及?其墜損國威,於玆甚矣。且兵凶器戰危事,豈擁凶器擧危事,以報虜之常事,以僥倖未可必之勝負乎?殆魏相所謂忿兵,恐非帝王萬全之擧也。議者以殿下此擧,保其必勝,果如所言,一戰而勝,凱旋之日,殿下所知者奏捷,書稱賀箋,以快一時之觀聽而已。至如蒙犯風霜,肝腦塗地之狀,其可忍見耶!孤子寡妻冤號之聲,其可忍聞耶!賜宴策勳,厚賞重級,將士之利,非百姓之利,又非國家之利也。且觀宗貞國書,辭頗涉不遜,欲歲增船隻,設爲不可從之請,以試朝廷之意。其勢將爲腹心之疾,而撤南備,遠事窮荒,招咎益釁,亦非計之得也。臣等又聞古人有言:「擧大事必順天意,天意向背,見於災祥。」近歲水旱連年,星變屢見,天意可知。殿下方動大衆,事遠略,譬猶人子見謫於親,當怡聲下氣,負罪引慝,庶幾底豫,今乃遽然厲聲,恣箠撻於奴隷,以此而欲望親之悅己可乎?伏願殿下,遠覽前代,上察天心,下視民情,絶意兵革,以固邊塞,此社稷長久之計。臣等又聞,人臣進言,迎其方銳而折之,則難爲功。殿下銳意用武,而臣等不能奉丈二之殳,奮長纓之請,爲士卒先,而徒勸殿下息兵,誚臣等者,必以爲怯懦,必以爲迂闊。臣等非不知,而所以進言不已,誠以一得之愚,上裨聖聽也。

傳曰:「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

4月22日

○丁卯,火剌溫兀狄哈上護軍伊時可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司憲府執義崔灌等來啓曰:「今者以尹慜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非徒年老,且不知弓馬。慜前任兵曹參知,兵曹非不知慜之不合於節度使而擬望,必有情由,請鞫之。」傳曰:「判書則日淺,必不知之,參判、參議推鞫以啓。」尹慜亦來辭職,命換差。

○司憲府大司憲趙益貞來啓曰:「本府,今因通事康繼祖上書,推鞫笞辱通事者。臣前日赴京時,亦笞李興孫,就職未便。」命換差。

○司諫院獻納姜參、司憲府持平李自健論啓李枰事。不聽。

○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及臺諫。傳曰:「全孝常不能防禦,以致人畜被擄,罪固當死,但許琮云:『造山,彼賊所未及入寇之地,在前邊將,竝不用意以致防禦虛踈,因循至此,非獨孝常之罪也。且彼賊闌入之時,以數十孤軍,力戰拒賊,是可取也。羅嗣宗敗沒之時,非不往救,率軍赴鬪,中矢而還,其罪亦可恕也。』予意決杖一百,邊遠充軍,使之從軍北征,立功自贖,則孝常必盡死力,群意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魚世謙議:「上敎允當。」韓致禮議:「全孝常之罪非輕,若不置重典,無以戒後。」愼承善、鄭文烱、盧公弼、成健議:「孝常之罪,非止一身,示戒將來,法不可貸,其可恕之狀,臣等未悉,果如琮所啓,特減死,使自立功可也。但杖一百充軍則似輕,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屬官奴,僅保首領亦足矣。」李崇元、權健、韓健、申從濩、宋鐵山、李諿議:「造山,若彼賤不到之處,初不設鎭,旣已設鎭,當日謹防禦,使彼賊不得入侵,孝常慢不致意,備禦解弛,使賊陷城,殺擄人畜,罪不可恕。」李封、閔永肩議:「在世祖朝義州牧使禹貢、判官金舜輔、昌城府使朴良臣越江田獵,所率士卒,多爲賊所擄,繫獄推鞫,將置極刑,世祖特許免死而從征李施愛,立功自續,是則出於二時特恩。今孝常慢不設備,陷失城寨,罪固當死。」安琛、李季男、尹坦、鄭敬祖、權景祐、姜參、張順孫、崔灌、李禮堅、閔師騫、李自健議:「造山雖非賊路,爲邊將者,嚴加設備,常如臨敵,不可少弛,孝常,於備禦諸事,略不致意,使賊闌入城中,雖少有出禦之狀,不過救死耳。至於嗣宗敗沒之時,又不力救,罪不可赦。大抵臨敵,進則死,退則生,若不用軍令,則人皆欲退而生,誰肯進而死乎?今孝常之不力戰背走,正欲退而生也。請依律科斷。」傳曰:「減死,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屬官奴,使自立功。」臺諫合辭啓曰:「大抵人情,莫不畏死而欲生,必加重法律,然後忘生盡力。前秋撫夷受賊之後,守城者及節度使,當受重罪,而特命赦之,今全孝常目擊其事,意謂縱不力戰,罪不深重,以至於此,罪固當誅。且臣等所啓,非但據法,今將興大師,而輕罰示衆,恐不可也。」傳曰:「爾等之言固是。但孝常方賊入城,拒而逐出,及追戰勢窮而退,情亦可恕。若曰:『佯退而矢中於背,則是亦不然,雖當戰之時,周旋之間,豈無中背之理乎?死者不可復生,況今當擧事,頗聞孝常武才超衆,得一人亦難矣。」復啓曰:「臣等聞宰相之議,一無獻減死之議,且以武才卓越免死,則臣等以爲不可。凡交戰之時,雖無罪辜,尙且殺之以示衆者,以奮士氣也。豈愛惜一人之才,輕減不容誅之罪乎!且以爲本非要害之地,當時忘備之所致,而情或可恕,則有一言。本非要害,則初不築城以守之,旣已守之而使賊陷之,則守城者不得辭其罪也。」不聽。議弘文館箚子。沈澮、尹壕、李克墩議:「今見弘文館所啓,其待夷之道、動衆之勞、構釁之慮則當矣。然以漢高后之事,擬於今日,則刑勢似不相侔,彼則天下甫定,瘡痍之民,不可遽用;今則在我無釁,累朝撫綏之恩至矣。彼反辜恩負德,殺我邊將,擄我人畜,而肆毒之狀,不可勝言,今計小弊,停問罪之擧,則國家威靈,將何時而示遠乎?臣等聞,圖遠慮者,不求近功;成大事者,不較小弊。今所擧,雖空行空返,不見虜面,祗可示威而已,且所獲有無,非所計也。但臣等意謂,兵貴精不務多,若必充二萬衆,則調兵之際,恐或不精,況往返六七日之間,若多羸卒,將帥必不能護還,不拘多少,須擇精卒爲便。」尹弼商議:「今觀弘文館所上箚子,其於古昔帝王待夷狄之大道當矣。今則不然,我之受辱於彼莫甚,擧兵雪恥,不可廢也。但今旱甚,今年豐歉,未可知也,若或時屈,則擧亦難矣,如其稍稔,不可不擧。」洪應議:「前日臣之拙議,上之所悉,不復多贅,伏審弘文館箚子,正合臣議。今之北征,乃憤於殺擄之多,以及守將,凡有贊之者,莫不欲一擧盡殲焉。臣獨不以爲然,以二萬衆伐小醜,若太山之壓卵,必得所欲,然顚木由蘗,遺種尙在,縱得大勝之名,開無窮之患,靡不自此而始。且本道軍糧不敷,二萬之衆往來所食,幾六萬餘石,自玆結釁旣深,攻擊不已,士疲於從役,糧盡於有限,豈獨一道之困斃哉!以二萬衆,深入彼境,不知隘塞險夷,士馬相蹂,虜方以犯邊殺將,懷疑養銳待之,而驅烏合橫罹其鋒,欲以耀武,反以損威,亦未可知。曩者,臣之巡邊也,卞宗仁語臣曰:『五鎭兵馬,足以制此虜』,若本道兵七千爲少也,則約定一萬足矣。至於二萬,非臣之料也。又疑平安之寇,頃不得利,當俟時而發,不朝則夕,此不可避之賊,盍舍永安可已之擧,當竝力以圖之耶?兩寇作耗邊患,何時而止,凶奴侮慢,少不介懷,高祖之大度;虛內事外,中原疲敝,武帝之黷武。臣之計,但申飭將士,申嚴隄備,以待其來,特停永安之役,不勝幸甚。」盧思愼議:「歷代征討戎蠻成敗得失,備載史冊,聖上所悉,不待人言而決然。今玆入征,時勢有不便者四,虜無城郭宮廬,逐水草而居,遷徙無常,若聞大軍入攻,鳥竄鼠伏於山林草莽之間,不可一一披榛逐捕,其難一也。彼間險阻迂直,我全不知,今擧大軍,徑入未諳之路,其難二也。彼若來敵於我,則我衆彼寡,斬獲何難,但彼雖禽獸,奸計有餘,當入攻之時,則竄伏不出,待大軍回還,據其隘塞,或擊其首,或擊其尾,首尾不相救,而爲其勦殺者多,其難三也。虜旣作賊於我,其心豈能一日忘我哉?其所以疑我備我者,無所不至矣,其難四也。如不得已而往征,則臣之愚計,以爲姑緩期日,使人探之,則彼之虛實險阻,我備詳矣;年年作爲入攻之勢,則彼必畏愼,室不安居,田不得耕,而疲於奔命矣。如此而久無聲息,則防備稍弛,而必還舊居,乘此之時,使勁將領控絃之士數千,輕裝弱賫掩擊不意,如疾雷之不及掩耳。以二三千兵隨其後,則不須徵集下三道之兵,而可以雪邊民之恥矣。」魚世謙議:「弘文館所啓,臣意亦以爲然,軍旅一興,弊固萬端,不如且止之爲愈也。」成健議:「今見弘文館所啓,實是確論,然近日造山之敗,國家受辱不小,問罪之擧,亦不得不爾。但虜之不忘我,猶我之不忘虜,彼雖得利而去,其心豈一日忘我哉!其所以備我者,必無所不至,國家威靈,在玆一擧,所關匪輕,當思萬全。」從弼商議。〈史臣曰:「今北征之擧,爲造山屠城殺將也,而尼麻車兀狄哈居初面,都骨部落在後面,造山人被擄於都骨部落而還,則都骨之居遠甚,勢未可越尼麻車而討也,且都骨、尼麻車假途連兵,未可知也,則亦不宜先討尼麻車也。今擧二萬之衆,深入虎狼之穴,群臣、臺諫,咸以爲不可,而獨弼商輕發可征之議,及擧朝非之,然後欲改慮不得,惜哉!」〉 ○傳旨議政府曰:「予以寡昧,叨守丕基,恒存惕慮,期臻至治二十有餘年矣。然由德無化人、明不燭物,闕政多作,乖氣旋隨,夏月隕霜,麥秋成旱,憂心忡忡,不遑寧處,減膳羞之供,除不急之務,省咎罪己,以答天譴。凡百臣僚,咸體予懷,各警乃身,交修厥職,政有可言之事,民有可祛之弊,視聽決壅蔽之患,登庸得賢俊之策,悉陳無隱,以救予失。且獄訟一事,予之所急也,今幅員旣廣,詞訟甚繁,訊讞之際,豈無冤濫。昔孝女含怨,有三年大旱之異;賤臣叩心,有六月飛霜之變,匹夫匹婦,足致應感。其令中外,科簡刑獄,務要決滯,用伸枉屈,以副予敬天勤民之意。」

○禮曹啓:「今當農月,旱旣太甚,請修溝壑,淨阡陌,審理冤獄,掩骼埋胔,且行祈雨。」從之。

○以申從濩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趙益貞嘉善禮曹參判,邊處寧嘉善訓鍊院都正,邊靖嘉善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則嘉靖同知中樞府事。

4月23日

○戊辰,司憲府啓:「弘文館博士金馹孫希望金宗直轎子軍,先引他事,憑托啓達。罪該決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命只左遷。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曰:「全孝常減死,上恩至重,但元居北靑而今定屬永安道官奴未便。請移定他道官奴,北征時入送。」從之。

○司憲府執義崔灌等、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上箚子,極論李枰不宜政曹事。不聽。

○行僉知中樞府事金永濡上言:「徂玆北戎犯障,殺邊將擄戍卒,自逃於聲敎之外,問罪之師,在所當興,以堂堂盛朝,兵非不多,亦非不精,猶慮逸材攸伏,諸色軍士及士大夫之妾子,亦親臨試才,其爲擇兵,算無遺策。然臣有一得之愚,冒瀆宸聰,我國家才人、白丁,其先胡種也,非徒善馳射,性皆驍勇,徒步捕獸,習以爲常,跋涉險阻,履如平地,飢寒不以爲病,奔走不以爲苦,若驅之爲先鋒,則一可當百矣。每於調兵,置而不論,臣竊以爲欠事。伏願分遣朝官,纖悉推刷,隨才分等,籍記姓名,許補軍丁,但此輩不付兵籍,本無保丁,其兵杖衣糧,不可不慮,其節目,令大臣擬議,啓稟施行,則其於調兵,未必少補焉。臣歷事先王,世受國恩,犬馬之齒已老,屬玆北征,謀乏借筋,敢諫區區之懷。」從之。

○傳于都元帥許琮曰:「親試揀擇人中,卿等更擇可用者,入計二萬之數,但騎射已抄可用者,不便更擇,諸將軍官竝抄贓吏及禁錮人。」仍命以田霖、陸閑爲虞候。

4月24日

○己巳,入居體察使李鐵堅來復命,仍啓曰:「江界地面滿浦高山里兩間有安賛木柵,當冬節疊入時,助防將率軍守護,與滿浦高山里相距甚遠,加以狹窄,容衆不多,猝有彼虜衝突擄掠,則未及呼號救援矣。居民皆言於滿浦高山里、江界等鎭,各以附近疊入則可矣。且碧團鎭城內井泉不多,氷凍竭涸之時,則汲用鴨綠江水,故必開門守護,雖無賊變,賊路甚邇,常如臨敵,其苦甚矣。又鎭無據險,若有賊變,曠日環圍,則內無一勺之水,外無蚍蜉之救。鎭東一里許,有山有水,俟農隙移排,則依山傍水,當如昌洲矣。」傳曰:「下兵曹議啓。」

○都元帥許琮等書啓堂上可任諸將者:沈膺、鄭有智、李昭、許熙、林孝坤、李居仁、劉虎、邊克崐、閔憪、曹漢孫、李秉正。又抄在喪者以啓曰:「國有大事,不得已起復從軍,古也,今啓在喪者,起復何如?若此輩起復,則從軍士卒,亦當如是矣。」傳曰:「武士所尙者弓力,雖少時善射,至老不減者鮮矣。曹漢孫有老父,李秉正亦老,不可從軍,且宿衛諸將,不可盡赴戰,漢孫、秉正外,皆可遣也。童淸禮曾體探於彼土,起復率歸亦可也。」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李枰事。不聽。又啓曰:「戎狄爲患,自古而然,今北戎侵憑我國,固當問罪,然近者妖星屢見,霜隕不時,今又旱甚,兩麥不食,遠路抄軍,其弊不貲,非謂不可問罪,只恐擧非其時也。南方時雖無事,備禦之謀,不可解弛,今聞南方武臣守令,亦令赴戰,臣竊以謂未便。」傳曰:「北征在所當擧,時雖如此,但可已乎?予將俟十月欲興師,若農事已畢,以待刈獲,則往來抄軍之際,遷延日月,其勢必至於歲暮矣,其不可也必矣。爾謂南方武臣守令,亦差諸將,未知指誰也。」參曰:「今聞全羅道水軍節度使田霖差虞候,下道武臣亦皆從征,故啓耳。」傳曰:「田霖遞期已逼,武臣守令任邊郡者不可赴,內地守令亦令管押其道之軍以赴。」

4月25日

○庚午,吏曹判書李克均上書曰:

臣自從事書記,至于監司、兵使,出入永安道幾十年,與彼虜戰者又四,縱不能知洞虜情,亦可謂知其梗槪矣。臣初聞孝常地陷,嗣宗被害,臣雖駑劣,尙欲往取賊首,以獻闕下,少雪邊氓之恥,然虜居險阻,加之樹木蒙蔽,則驅吾萬衆,首尾不救,此危道也。且彼與兀良哈連姻,我國動止,無不知之,彼亦自料,犯邊以後,我軍必至,移其妻孥,藏其畜産,但留壯者,以事耕穫,遠近斥候,將欲以逸待勞,則今雖率數萬之衆入征,所期但焚蕩室廬,耀兵示威而已。但慮彼虜,齊力相應,潛伏險阻,衝突軍後,或尾或首,則我軍安能必其萬全乎?假令全勝,不過出於中策,況遠道之兵,用武於數千里之外,臣恐所損必多。世祖亦嘗戒楊汀曰:「勿與兀狄哈構釁。」其長慮却顧至矣。歲丁亥,以慶尙軍分戍江邊諸鎭,其人性不慣食粟,多病臥不起,敢望禦敵乎?臣在滿浦,亦所親覩。今雖號二萬之衆,京中軍士、本道之兵外,餘不足用也,以勞兵當逸虜,亦兵家之最忌也。勞師糜費,雖所不較,兵連禍結,豈得遽休!西界之事,亦可慮也,而今島夷書辭反復,臣不能料其必無警也。臣恐國家,從此多事矣,今之此擧,又何遽耶?若不得已而擧,則臣意以謂,今年有入攻之勢,明年爲再擧之狀,則彼疲於防備,不能盡力於農,而累年不見入攻,則虜必謂彼我路阻,待其解弛。遣我勁卒,詗其部落,審其險夷,除遠方勞卒,選近道精兵,倂本道兵力,則猶可得志。昔吳爲三軍迭出,以肄楚三年而入郢,此計之得者也。其曰:「以近境斡朶里、兀良哈爲之嚮導,而大軍隨行焉。」則其計亦踈矣。假使嚮導而有功,則國家論賞,其能厭其所望乎?不然狼貪羊狠,構怨必矣,是亦又生一敵也。

仍啓曰:「臣素有此意,故拙草以啓,請垂覽而留中。」傳曰:「今見疏,具悉卿意。然此擧非止爲寇造山也,擧大衆入攻,縱不得酋長强勇者,擄妻孥焚室廬而來,則彼寇後欲來攻,必畏懼不得輕動。南方時無釁故,豈可預爲有事而停此擧乎?三軍迭出如吳攻楚,則亦不然,今之形勢,異於吳、楚相攻也。大事之興,言之者甚多,必盡聽之,則大事不成,且輕言兵法之罪,載在古典,卿必知之。雖曰留中,豈可不示於外乎?」下疏政院,使之傳書而後還入。復啓曰:「臣素知兀良哈、兀狄哈其性强悍,樂於戰鬪,不計生死,冞入陣中,且常時屯聚,不下三、四百人,以三、四百可以當我國萬兵。我國之兵不然,昇平日久,徒知畏敵,不畏將帥,夫戰者當出其不意,疾如飄風,則可以得利,而我國之人,其性怯懦,難進輕退,況二萬之衆,連絡行軍,則徧布於二舍,入戰之時,彼虜竄伏於草莽,及班師之時,以二、三百驍勇者,邀擊其中,則首尾遠不能救,不然,以我之衆,橫行天下不難矣。且我不知虜地險阻,赴戰時則必以斡朶里二、三百爲先鋒而進,幸得功而還,將何以賞之?唐肅宗於回紇,亦如此,其終難處,古昔帝王,皆置之度外也。」傳曰:「蕞爾小醜,屢犯我境,今若置而不問,雖城底之虜,必以我爲怯懦。我兵畏敵而不畏將然矣,但在元帥處置如何耳。在我土,則雖犯令不可輕殺,若臨敵,則當從軍法,誰不畏元帥乎?以險阻爲難,則不然。今雖不得志,後日入攻,則已知道路迂直,其勢甚易也。若曰帝王棄之不治,則不如是也,非欲其奪土地也,彼侵我而我攻之,異於武帝之窮兵黷武也。且以爲論賞斡朶里甚難則是矣。然豈可一一盡計而爲之?以堂堂之國,屢屈小醜,此兵不可不擧。」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來啓曰:「臣等累請李枰不宜政曹,非挾私言之,特持公論耳。昨聞綢繆之敎,臣等不敢靦然就職,請辭。」不聽。敬祖更極論。傳曰:「枰之罪不顯,若枉屈而加罪,則天意以爲何如?且枰爲大司諫時,所言之事多矣,予亦不忘。適其時以弘文館所啓論駁罷職,然弘文館嘗論守令不法者頗多,皆罷其職,而厥後還用,則可用者衆,弘文館之言,豈可盡信?」

○金敬祖等上疏曰:

臣等聞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理固人之所守,數非聖人之所泥。古之聖賢之君,不恃必然之理、或然之數,而少遇變異,必先引咎責躬,敬天勤民,禱桑林而出罪己之言,賦雲漢而昭格天之誠。故當時雖不能無旱暵之變,亦能弭旱暵之災,是豈修一己之德而已,應天以實,不以文而然爾。臣等伏覩,殿下省咎罪己之旨,雖成湯之六責、周宣之側身,何以加此。聖旨有曰:「登庸得賢俊之策。」此聖旨中第一義也。其東方千萬歲享太平之福,正在於此,伏願殿下,永肩今日之心。雖然,薰蕕不同器,賢邪不竝世,故進賢能,必先去其憸邪。今朝廷之上,果皆賢能布列,而憸邪之徒盡去耶!操弄政柄,依阿上官者;尸素於秋官,放手爲非,行同商賈者;提管於武庫,庸頑無識者;驟陞堂上爲巨鎭之長,瑣瑣斗筲者;備星郞之位,便佞巧詐,備諸衆醜者,濫居六卿之貳,至如李枰之貪黷無恥,國人之所共知,殿下排群議,特授銓曹之官,臣等伏閤請罷幾閱月,殿下回拒不納,用人之失,當無大於此,安知天之譴咎,不在於斯也!殿下雖欲登庸得賢俊之策,不去此數人,則殿下修省之旨,徒爲文具而無其實,終不能答譴告之威也明矣。臣等伏思之,天之示警於殿下,亦已久矣。去年震人闕庭,星又示變,今夏霜降失節,旱熯爲災,又聞月二十日,雨雹延豐等處,傷我稼穡。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必然之理、或然之數,而偶有是災耶?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天心仁愛人君,以孚命正厥德耶?臣等以爲,殿下一、二用人之失,可以召天譴也。蓋人主所行,動以天爾,位曰天位、祿曰天祿,其所與共治者,何莫非天之所命!故隨人事之過忒,天變屢應而不差。弘羊未烹,天漢之間大旱;弘覇未死成都之中久旱。李德裕拜相而卽雨;張商英爲相而大雨,其可謂一、二用人之失,不關於天乎?殿下亟去非人,用答天戒,則今雖不能免旱乾之變,而可能弭旱乾之災耳。

傳曰:「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來啓曰:「臣等今考朴戒守推案,前年四月二十四日,戒守供云:『我欲訴良,到處請托,求納賂,緣朴惟德,潛以布貨,納于李枰妾家。』二十八日供云:『先給十五匹,未厭於心,故又加二十匹,摠綿布三十五匹,納而請之。』其後變辭供云:『朴元道遣十餘人,捕我結縛,打足掌無數,仍刦而誘之以納賂李枰納招,故不得已如此供招爾。今則聞政院還給文書,意謂將改分揀,故直招耳。』此實詐也。政院文書還給則在二十五日,以賂枰納供之日則二十八日也。若以改分揀,故以直言之之言是也,則二十八日之供,豈以賂枰納招乎?且其云打足掌,亦詐也。其時刑曹檢審傷處,則戒守之足掌,一無杖痕,且非元道遣人捕之,乃刑曹使令也。以是考之前後之言,盾矛不同,故推鞫刑訊,不服而死,其所以不服者,非欲其伸李枰之罪。若曰納賂,則所訟之事虛矣,故忍杖而死,假之數日而不死,終能隱乎?以是反覆論啓。」不聽。

○傳于承政院:「將擧大事,則不可不告廟,其考西征時例以啓,予意雖無前例,將欲告廟。」

○都元帥許琮啓:「忠淸道忠州可興倉、江原道原州興原倉、春川昭陽江倉,皆是下三道軍士入征經由之路,三倉田稅米豆,姑勿漕運,以補軍需。」從之。

○都元帥許琮、副元帥李季仝詣賓廳,議北征事。傳曰:「李克均云:『將遠道之兵,用武於數千里之外,所損必多。』果若遠道之兵,跋涉入歸,則人馬俱困,不可遽用,須預先入歸,十餘日休息,而後赴征可也。」許琮等啓曰:「臣等已措置矣。下三道內沿邊軍士,則使之留防,調發近道之兵,先期入歸,以休其力,次發京畿、江原之兵,使之如期而至,同時擧事似便。」傳曰:「可。」

4月26日

○辛未,傳曰:「有旱徵,其依例祈雨于後苑。」

○司憲府大司憲甲從濩等上疏曰:

昔潭州巨賈賣珠,太守而下皆售,獨潭倅唐介否焉。仁宗謂近侍曰:「唐介必不肯買案具。」果然。王禹偁爲翰林學士,不受李繼遷馬五十匹,其後守滁,或言買馬虧價,太宗曰:「彼能却繼遷馬五十匹,顧肯此虧價哉?」彼二臣者,淸德貞操,素著朝廷,故能使人主,信服如此。今李枰分憂于外,有黷貨之醜,入長諫垣,得受賂之名,其爲人所存可知。淸州之事,則雖曰未實,古人云:「人必貪財而後,人疑其盜。」致此貪汚之名,豈無其由。殿下何信於枰而以廉正目之耶?在諫垣者,自大司諫至正言,其員非一矣,戒守獨賄於枰者,素聞枰不廉,可以利動,故以貨啗之耳。《大典》過三年勿聽之法,行之已久,人無異論,枰獨出己見於稠人廣坐之中,議論風生,略不知愧,自以爲是。枰發身科第,稍解文字,非不知《大典》文勢之順逆,其所以執拗不移者,爲戒守地也。戒守身死,獄事雖未究竟,觀戒守前後供辭,受賂之跡明矣。殿下聰明獨詣,已洞照李枰之肝膽矣。然聖德寬大,無物不容,納汚藏疾,不輕絶人,猶置枰於班行之中,散地則已矣,兵曹掌邦政,其任固重,豈容貪汚之人參廁之哉!古人所謂,與衆共之者,非謂人之衆寡,公議之謂也。今臺諫之議如此,一、二大臣之議如此,公議之衆可知,殿下奈之何爲一枰,使衆人公議鬱抑而不得伸耶?今世道日漓,貪冒成風,此正殿下崇廉律貪之時,而用舍如此,貪風何由而息耶?臣等所以拳拳不已者,非獨爲枰也,爲世道計也。亟遞枰職,以答輿望。

傳曰:「已諭予意,不宜煩瀆。」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疏曰:

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擧得於外,則福生於內,若然則僥倖一勝以快宿忿,勞民竭財,挑怨速禍,使邊氓將至於失所,危其社稷者,不可謂明德除害也,不可謂擧得於外也。漢文帝十四年,凶奴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卭,虜人民畜産甚多,遂至彭陽入燒回中宮。於是以張武、魏遬、董赤等爲將,逐出塞外。後四年,凶奴大入上郡雲中,所殺掠甚衆,又置周亞夫等三將軍,屯細柳、棘門、霸上,以備之。當此時,將不乏人,武夫健卒,亦習騎射,米粟非不多也,兵革非不堅利也,搴旗摩壘,執訊獲醜,可以雪平城之恥。然皆隱忍不與之較者,誠以夷狄禽獸,當置諸度外,而使吾無間可入也。今造山見虜,不多於漢;羅嗣宗之死,無甚於卭;野人之患,不及凶奴。加以謀臣猛將,不如條侯;紅腐貫朽,不如漢畜,但所恃者,殿下英明神武耳。然於此數者,有所間焉。且賊長驅深入,則六月之師,不可緩也,赬尾尸饔,顧不暇恤,不然則當如漢文,固守疆場而已。南方拒朔方最遠,有兵萬三千,非旬日所至,簦笠相望,稛載而行,士之逸者以勞,馬之駿者以疲。且其性不同,猶楊粤之於胡狢,耐暑不能耐寒。至於被甲帶釰,挺鈹搢鋒,冒霜雪越險隘,踦跂畢行,寒不暇衣,勞不暇息,人馬俱僨,雖良將智士,必不能救。殿下於己酉冬狩,次于漣川;庚戌秋幸驪州,次于龍仁,一遇驟雨,斃馬傷卒,宸鑑所悉。其在平時,尙或如此,況提二萬之衆,越千里之險,以與賊爭死生乎!國家於丁亥歲,征建州;己亥歲又征建州,其狺然欲報之志,愈久愈深。去年冬,邊將又殺其獵者,賈禍益釁,今年春入寇,反喪其有,彼豈有忘我之日乎?第以江氷已釋,顧其力不足耳,俟冬初,氷合馬肥,伺便肆毒,不待智者而知。然則平安備賊,當務之急,今以勁卒利兵,盡付諸永安,脫有乘機竊發,星奔電驅,則勢分力弱,其何能禦?莊辛有言:「見兎顧犬,未爲晩也;亡羊固牢,未爲遲也。」然則患其亡,而不固其牢;思其肉,而不顧其犬,決非善計。伏願殿下,勿擧北征,以西鄙爲念,庶不失顧犬固牢之策也。京師乃四方之根本,當居重馭輕,今出兵萬有三千,又選諸將百有五十、軍官二百以從之,是空國而行也。南方隣於島夷呼吸之間,有風有雷,比年以來,全羅人物,屢被殺掠,今又以止數萬之寇爲辭,請增船隻,彼之情僞,亦未可知也。永安士馬,素號强悍,其七千足以制賊,何至於弱侍衛、撤南戍,以病其根本乎?根本一搖,國隨以殆,恐非萬全之擧也。永安一道,屢因師旅,邊庾內積,不甚豐裕,計今二萬之兵,輜重傔從,無慮六萬一千五十有餘,若供入征七日,則費萬有一千四百十二斛,若供徵集往來,則不下十萬,此十萬之粟,可備十年水旱也。爭恨小故,囷鹿俱竭,使邊民失其命脈,得乎失乎?脫有不幸,有數年水旱之災,萬姓嗷然,國何以賑之?兵連禍結,有十年數萬之師,國胡以餽之?古人有言:「千鈞之機,不爲鼷發;明月之珠,不爲雀彈。」者爲其所失者多,所得者少,況失多之中,復有他虞哉!今之議者皆曰:「揚國靈、雪國恥,雖不見虜而還,不爲無益。」臣等獨以爲,野人犯邊得利,畏其見討,空其廬以寄於野,設其險以阨其路,約與其類,應機齊發,其備我,猶我之備彼。且與城底向化,迭爲耳目,聲勢相依,以伺吾間,如曰向化者,不與彼通,臣等竊惑焉。造山視諸鎭最內,野人所以越諸鎭以陷之,必有其由,以虛實告賊者,非此人耶?聽其言以潛師者,非此賊耶?及城陷將戮,自知其罪,避之者非此人耶?在今日言當興師問罪者,又非此人耶?以其言啓請北征者許琮也。然則信彼賊之耳目,以爲我耳目,終始不悟,陷於術中,此一不可也。入征士卒,以疲禦悍、以勞擊逸,如遇險阻,銜尾相隨,及與之戰,又累輜重,賊若要遮前後,危殆不測,此二不可也。幸而得勝,構怨亦深,必將桀驁以報我、剽略以病我,今年如是,又明年亦如是,我必竭垂盡之粟、驅重困之民,以戍之、以逐之,使朔方繹騷,此三不可也。有此三不可,而曰揚國靈、雪國恥,其可乎哉?自去冬至今春,太白晝見經天,彗星歷天津、虛、危,犯天倉大星,又有星出天市,又有星出天倉。冬十二月,雷電震人,熒惑再守軒轅,春二月月食歲星。今熒惑歷長垣守靈臺,正月繁霜,旱熯已甚。臣等切以爲,殿下方敦化理,以致太平,中外晏然,殊無闕失,天譴沓臻,似不可信。及將擧忿兵、勞百姓,竭倉庾、開邊釁,而後乃知天之示人,果不爽也。當呂后時,冒頓寢驕,樊噲願將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季布言:「噲可斬也。凶奴圍高帝,噲將三十萬,不能解其圍,今搖動天下,以十萬橫行,是面謾也。」今許琮身任方面,兼治閫外,殿下以去冬遼東所報聲息,特下諭書,申勑邊圉,曾不之察,使賊屠城殺將,爲國家羞龜玉之毁,當任其責之不暇,在本道則請北征,及召對則易言之,旣不能銷患於前,乃欲收功於後,以搖動國家,是不幾於噲之面謾乎?伏願殿下,側身修德,以答天譴;守靜養威,以備邊徼。

御書曰:「觀疏中之意具焉。予豈不知漢武之窮兵、秦皇之擊胡,功未立而天下罷敝耶?且其起兵,非所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乃欲以務戰勝而拓疆場也。故士卒愁苦,天下虛耗,今玆永安之役,不然,覆軍殺將,甚爲國家之恥,而國家恬然自靜,若不以爲意,而不揚威武於强虜,則彼醜虜安知我之畜之禽獸,不比爲人而置之於度外耶?非惟虧損國體,適足以益寇之心,而且今若畏結怨深讎,不加程督如虞夏、殷周,則邊氓絶望於降敵,安枕於何日乎?夷狄無義,所從來雖久,時勢有異,在今日寧已,此元帥之請討,大相之與可,予之所從者也。且興師有名,天必不惡,大言乾象,亦近膠固,不允。」仍傳曰:「予之所欲言者多矣,此則示其大槪而已。」

○刑曹參判韓健來啓曰:「司諫院以臣爲尸素秋官,請避嫌。」不許。〈史臣曰:「健素乏操行,特以大妃之故,超拜承旨,至參判。求請旁午,貪黷無厭,家在南山下,隣近五六舍,盡爲所有,其暴富至此。」〉

4月27日

○壬申,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臣承下諭,巡到穩城,探問可信彼人,則柔遠鎭近居兀良哈護軍阿良介有心計,其類推爲將帥,故臣與語,果有心計,且喜於立功,但言勢恨其職卑也。臣仍問曰:『聞汝久居城底,向國誠重,可信人也。故今別召汝,汝聞造山、慶興之變乎?』答曰:『已聞之,此古所未有,不勝痛心。』臣曰:」然則汝心以爲何以處之?』答曰:『國家令城底人出兵報復,以我爲將,則自會寧至慶興城底,可得精兵三四百,誰敢不從?以此入征,雖不得勦滅,庶可小雪大國之恥。』臣曰:『敵多兵小,似難得志,若或蹉跌,非徒取侮,彼必嚴設器械,後難入征,汝計踈矣。』答曰:「國家若大擧兵馬,我等當爲先鋒,自穩城而發,四日可到鬱地,鬱地距尼麻車兀狄哈所居一息餘程,自鬱地雞鳴時分兩道行軍,一自北而西,一自南而西,平明時兩軍齊到,鼓噪突擊,則無不勝矣。』臣曰:『汝言是矣,但道路迂直,汝雖知之,我國人亦不可不知,汝假托刷還,帶率國人二、三名,使之知路爲可,若難則潛率往還何如?』答曰:『與吾衣冠,帶行指路,吾亦計之,然恐彼人或知而害之,潛率往還,亦恐見害。如此則非徒吾無顔更謁,國家大計,亦從而敗,以此難之。吾意以爲,吾等前驅,且無大險阻,國人雖不知路無妨矣。』臣又問曰:『此吾憤憤而言之耳,非國計也,汝姑勿洩。『答曰:『如此事,至對妻子,何敢言之?』且慶興近居女眞中樞朴丹容阿,臣自爲觀察使時,知其有心計,今過行時,又招見曰:『汝世蒙國恩,位至二品,向國必誠,近日慶興之事,汝心以爲何如?』答曰:『前昔所未聞見,痛心何極?』臣問曰:『然則何以爲之?』答曰:『以大國兵力,何患不克,安得畏小醜,常常含忍,萬有擧事,八、九月爲最。』臣曰:『如有泥陷處,或阻大水,何以爲之?人言十月、正月爲好,汝何獨言八、九月乎?汝言似踈。』答曰:『吾非不知氷凍時最好,但此道之人,衣無綿絮,只着熟麻,如遇大寒,手足不能運,若八、九月則手足能運,且踏損穀田,令彼失秋收之望,故言之耳。如得緜衣,履氷入征,可保萬全矣。』臣亦以勿洩戒之。二人所言如此。臣意亦以爲,征與不征,彼之更侵,必不得免。然征之則彼雖欲請兵報復,畏威不從者必多,爲禍似小;,不征則近者得利已多,回還又無邀擊,彼必輕我,如更請兵,彼皆樂從,爲禍必大,與不征而爲彼所輕,何如一征而使知國威。且入征之期,皆言正月爲最,十月次之,然臣意以爲十月,則彼因收穀未暇,請兵至正月,則恐彼亦聚兵出賊矣。若彼此不知兩軍相値,則雖不至於敗,其出於萬全,未可必也,以此計之,莫如十月也。言者或以爲,勞師遠征,不如坐而嚴兵,以逸待勞。然臣聞彼之出賊也,潛從山路,牽馬徐行,勞亦不騎,日不過一息半息而止,無疲勞之理,以此計之,以逸待勞之言,亦無謂也。雖反覆百計,莫如大擧一征,以示國威之爲愈也。然此愚臣妄料,豈合廟算,伏惟上裁。」

○都元師許琮來啓曰:「臣聞弘文館上疏謂,去冬遼東所報聲息,曾已下諭,而曾不之察,使賊屠城殺將,以此咎臣。大抵觀察使,雖職兼節度使,防禦非其任也。況造山距臣所在,幾十五日程,豈能及救?近者,彼賊屢犯我境,今則至於覆軍殺將,多擄人畜,在廷聞者,尙有憤恨,況臣在本道,激發之心,何可勝言?故臣馳啓請伐,旣而承召下問,亦以前日所啓啓之,上命臣爲都元帥,以此弘文館意謂,以臣主張此擧也。然非臣主張,上亦不以臣言爲此擧也。弘文館以臣爲不可,豈可被人論駁,安然任此大事乎?況臣性柔而剛斷不足,恐不能堪任,請辭。」傳曰:「弘文館疏云,某事某也爲之,果指觀察使也,然此事非因卿言而擧之,聞造山賊變之日,廣陵以爲擧兵問罪可也,予謂不可輕擧大事,稍緩師期,然則朝廷群議可知也。況擧大事者,當收群議,量宜爲之,若必群議盡順,然後爲之,則大事不成。弘文館所以言之者,恐其兵連禍結也,然以此爲懼,則何時問罪乎?今此小醜,輕犯大國,今乘其機,大擧往伐,則彼雖欲復寇我疆,畏威而不敢輕犯矣。弘文館疏云,有某事故有星變,然天甚高遠,豈知爲我而示變乎?又安知天之示變者,以我國不先動,而彼犯我境而然耶?」仍示成俊書曰:「予見此書,人同此心。」琮覽訖啓曰:「臣欲辭免,而未蒙允可,如更請辭,深懼煩瀆,當竭死力。」又啓曰:「昨日慕華館試射時,前日能騎射者,亦多不才,請抄除而更擇甲士、別侍衛充額。」傳曰:「騎射人有馬上之才,何以謂之不用乎?今於北方,將擧大事,西南不可無備,若有事,當分軍,一以留京,一以禦邊,京中及京畿軍士,不可盡行,騎射入格人,雖不盡精,率歸何如?」琮曰:「騎射入格,而不能步射者二十八人,皆不堪從軍者也。」傳曰:「如所啓。」

○下書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曰:「今又以卿爲副元帥,聽都元帥許琮節度。」

○下書成俊曰:「今見卿與阿良介問答所啓,果合國家大計,問罪之擧,不得不爾。故已令許琮爲都元帥,李季仝爲副元帥,興師節目,時方講畫,日時不可預示,如此之際,機不可泄,使彼人不知,秘密措置,而如軍器修治等事,彼人若疑而探問,則以造山賊入後,防禦器械修治事,權辭以答。」

○下書成俊曰:「問罪之擧已定。造山入寇之賊,雖尼麻車所爲,依舊接待,勿使生疑。」

4月28日

○癸酉,雨。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論李枰不宜政曹。不聽。侍讀官李均,亦啓北征不可。上曰:「兵凶器,戰危事。擧大事,予豈不酌量乎?彼虜侵犯邊場,擄掠人畜,其罪大矣。今之擧兵,欲以問罪,非若秦皇、漢武之開拓境土,窮兵黷武也。」均曰:「擧大事,必待詢謀僉同,今收議時,或有不可者,請更收議于群臣,處之。」上曰:「兵家勝敗,未可預料,我軍今或未利而還,山川險阻,可以知之,其於後日問罪,豈無補歟?況彼虜知我國之威,則亦必畏懼,不肆侵陵矣。」特進官鄭文炯曰:「戎虜犯邊,實許混之故,請於境上,聚被殺人子弟,斬混頭以廣視,則虜必快於心而邊警息矣。」同知事李世佐曰:「臣之料計,亦如文炯所啓。昔世宗朝,沿邊萬戶,欲邀功,捕殺釣魚倭人,世宗命於境上斬萬戶以示之。今宜斬許混,又致賻被殺人子弟,則彼必感恩不暇,豈生犯邊之計乎?」上曰:「誅混境上,以說子弟,則虜必弱我,殊失國體,甚不可。」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上疏,略曰:

先王之馭四夷也,有不貢則修名,有不王則修德,其愼重也如此。未聞可已不已,乘危僥倖,與禽獸較勝負。近者,北虜桀驁,侵犯王略。殿下赫怒,獨運睿算,將興問罪之擧,夫戎狄譬如蚊蝱之螫,當申勑邊將,來則懲艾之耳。豈可輕興憤兵,以黷其武耶!昔漢高帝提三十萬卒,困於白登,僅以身免,憤亦至矣,而反結和親;光武通好凶奴,賂遺金繒,單于驕倨,辭語悖慢,憤亦至矣,而忍愧報謝而已。彼二主非不知役天下之力,爲犂庭之擧也,所以懲憤而不爲者,其意深矣。今北鄙賊耗,豈憤於白登之見圍,詞語之悖慢乎。殿下平心靜慮,反復思之,則輕重瞭然矣。懸軍深入,探子虎穴,臣等竊危之。有五難焉,城底野人,非我族類,連姻彼虜,我之動息,無不潛諭,大軍一起,虜已洞知,空其窟穴,設伏隘塞,我軍徒勞,空行空返,又遇隘塞,伏輒四發,雖有韓、白,不能爲謀,此一難也。虜中苦寒,異於內地,倘遇大雪,我軍性不耐寒,墮指裂膚,不見虜面,已自困矣,此二難也。下道之兵,遠赴五鎭,幾六十日程矣。馬弱中道物故者必多,其得至虜庭者有幾,步兵不宜野戰,千里趨利,兵氣已竭,虜以健馬肉薄,則其能敵乎?此三難也。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蓋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萬兵調發,行者居者,愁嘆盈路,恐旱乾之災,從此益甚,此四難也。凡擧大事,必順天心,天心向背,見於災祥,連歲有旱暵、有星變,冬雷、夏霜之災,天心向背可知,違天興師,可必其勝乎?此五難也。釋萬全而犯五難,恐貽後日無窮之悔也。漢武帝憤前世之恥,赫然命將,絶大幕,鏖蘭皋,威振沙幕,然士馬物故,海內虛耗,老而悔過,遂下輪對之詔;宋神宗憤元昊之不臣,銳意武功,城武勝,復熙河,冀取賀蘭,然兵老財竭,永樂之敗死者二十餘萬,深自悔咎,絶意西事。夫兵凶戰危,使無辜生靈,塗炭於鋒刃之下,暴骨於沙礫之間,豈仁人君子之所忍爲也!使二主終身不悟,則其禍敗,可勝言哉!殿下仁深澤厚,視民如傷,獨北征一事,決意而行之,臣等竊惑之。燕然勒石,天山掛弓,在當時爲曠世之績,書之於史,適足以貽窮兵、黷武之譏,君子所不取。假使今也將士致力,揚武萬里,凱旋之日,殿下不過南面受賀,資耳目之觀聽;論功行賞,徒爲臣下之利矣。虜釁益深,乘我之怠,輒肆狺然,邊城早閉,飛輓之苦,無時而止,萬一失利,廝輿之卒,不備而歸,則國威損矣,虜勢張矣,欲圖再擧,師已勞憊,若置不問,虜益輕我,然則其勝與否,皆非國家之福也。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迂闊而留神焉。

傳曰:「示都元帥,留政院。」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均論北征不可。不聽。

○御夕講。講訖,侍讀官趙之瑞啓曰:「今擧大軍北征,必自七、八月徵兵,然後可及十月之期,使二萬餘人,失耕穫之時,一害也。赴戰之人,盡賣土田,買馬以去,因此失業者必多,二害也。己酉、庚戌講武之時,留日不多,而軍馬多斃,今自南方赴北道兩月之程,則馬必多斃,三害也。二萬人之行,從徒亦倍,三朔糧餉,必費十萬,而馬料稱是,倉廩空竭,四害也。二萬兵馬往來之途,南道則分路而往,然踏損田穀必多,況永安道只由一路,其草料難以供給,則皆散於閭閻,芟刈田穀,永安之民,必不聊生,從之失所,五害也。平安道旣已構釁,而下三道倭奴謀欲伺隙,乘便犯境,而國家不勝小憤,與禽獸交鋒,使吾民皆疲困,以自殘其國脈,六害也。冞入豺狼之窟穴,不能久留,必速還來,而彼若逐之,則必棄羸弱之馬與器械而來,七害也。往返三朔之內,若値雨雪,則人馬皆凍,僵仆而死者多矣,八害也。彼人慴服,不敢近邊則已,若懷報復之計,年年入寇,則數十年間,抄兵助防,無時而休,邊氓尤受其禍,九害也。土地祖宗之土地也,積儲祖宗之積儲也,今使祖宗之百姓騷動,祖宗之倉庾空虛,祖宗之土地未寧,十害也。今犯十害,以擧大事,臣以謂未可也。」上曰:「予非欲窮兵、黷武以拓土開疆也,彼虜無故侵擾我祖宗之邊圉,殺擄我祖宗之人民,今若置而不問,則益生輕我之心,侵寇作耗,無時已也。」仍謂承旨曰:「北征事,弘文館以我爲固執也,明日召前日不與議宰相及河叔溥等知邊事武臣,收議以啓。」左副承旨李誼啓曰:「北地甚寒而無緜絮,着襦衣者蓋寡,皆着布甲衣,富者以狗皮爲衣,請以濟用監、司贍寺藏鼠破木綿及典設司破件遮日帳製襦方衣,賜北道驍勇軍士之無衣者。」上曰:「可。」金悌臣曰:「臣於北道親見之,其民皆着單衣,然自少已習,故能耐寒,南人則不能堪矣,誠如李誼所啓,製衣給之爲佳。」上曰:「鼠破木緜及遮日帳數磨鍊,量其可製幾衣而啓之。李惟淸前日拜持平七日,以弘文館所啓,含默不言,而換差臺諫,雖言官,安能七日之間展布素蘊乎?今爲持平,臺諫又以此論駁,然以臺諫爲臺諫所駁,不可仍任臺諫,故不得已換差耳。以此之故,終不得爲臺諫,情甚曖昧。」悌臣啓曰:「古人云:『朝拜官而夕奏疏,』然若無事可言,則七日之間,不可遽謂之含默,果似曖昧。」上曰:「今後差臺諫事,傳于政曹。」

○都元帥單子:

十月擧事則遠道軍士,必於八月初發程,行路時馬草有餘,無凍寒之弊,一可也。彼人雖已刈穀,或有積在於野,未畢收入,焚此積穀,使彼艱食,二可也。軍士所經路邊禾穀,必有踏損盜刈之弊,一不可也。秋高則胡馬肥健,二不可也。二月胡馬,比秋則或不肥健,一可也。時氣漸暖且日長,二可也。二月擧事,則遠道軍士,必於十一月望後發程,行路時積雪滿野,人馬多有凍傷之弊,一不可也。彼人每於正、二月間聚兵作賊,若聞我入攻,遽卽迎拒,二不可也。臣等以此可、不可商確而論,十月最可,伏惟上裁。

御書其尾曰:「予不知邊事,豈合機宜而處之,然以所啓思之,二月不如十月,二可之謀固當然也,二不可之計亦不甚焉。秋高則胡馬雖肥,善秣則我馬亦健也。但軍士所經,踏損盜刈之弊,果有之矣,然先諭領將,嚴明號令,不犯秋毫,則自無其弊,儻或有之,當責其將。」

4月29日

○甲戌,御經筵。講訖,大司憲申從濩、正言張順孫、侍講官金諶、檢討官姜渾論北征之非。上曰:「擧二萬之衆,往伐彼虜,予豈不知其苦,但大事不可計小弊也。」知事李克增啓曰:「全孝常、羅嗣宗之敗,皆是自取,下三道之軍,幾至數月而後到北道,非徒士卒疲勞,芻糧亦難繼也。」上曰:「以我邊將爲咎,而不問彼虜之罪,則是以我之民,授之於虜。以堂堂之國,畏其小醜,國恥莫甚焉。予不得已也。」克增又啓曰:「權璸以持平作散,今爲學官,不憚敎訓,吏曹以私罪作散不擬望,未便。」上曰:「此前注書,予知之,當用之。」又啓曰:「承文院則權知有二,三員,校書館雖缺一,二員,亦可兼治,成均館則學諭三員、學錄一員有缺,分四學敎訓最緊,新及第移差本館何如。」上顧問。僉啓曰:「此言是矣。」傳曰:「新及第皆差於成均館。」

○申從濩、張順孫啓曰:「權璸雖可用之人,經年之法不可廢也。今李克增違法請敍,請鞫之。」傳曰:「卿等之言是矣,但璸予所知也。然萬機之中,不能盡記,大臣不言,則予何知之?克增所以言者,豈有情也?大臣一有所言,臺諫從而請罪,則言路塞矣。」

○諭諸道觀察使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有感必應,捷於影響,今玆旱暵之災,實由予之無德也。然凡詞訟之際,冤抑未伸,田里之間,或有愁歎,則亦皆足以傷和召災矣。人君代天理物,小有遇災,側身修禳,無所不至,而任方面之貴者,如有不體予懷,使民不能無冤,以傷和氣及遇災變,委諸於國,凡救災之方,視爲例事,不盡心力,則雖欲弭災,其可得乎?卿宜體予至懷,更加勉勵,使民無訟,訟亦無冤,民無愁嘆,可消災變。」

○諭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前日,令卿領精兵馳赴北方,而卿到吉城嶺東驛,不取稟,遽卽回還,故令攸司鞫之。然前諭卿聽許琮節度,而卿見許琮北道江氷解泮,防禦稍歇,甲山、三水防禦緊急,令節度使還留待變事馳啓之文,謂許琮節度,不可不聽,又慮領去軍馬,芻糧不足,中路難以久留,罷兵而還,推原其情,理宜可恕,特示寬典,以宥卿罪。今農民布野,草木鬱密,防禦諸事,不可不嚴,更加措置,以寬北顧之憂。」

○命議北征事于諸宰。李克培議:「大抵兵事,先論曲直,兀狄哈與我,本無讎嫌,無端入寇,攻陷城邑,屠害邊將,在王法必誅而不赦者也。今此擧兵,或者以爲憤兵,所謂憤兵者,爭恨小故,不勝憤怒之謂也。我直彼曲,不過奉天討罪而已,何憤之有?但務在持重,不宜輕進,擧事節度,委之元帥,勿使紛紛之說,得以間之,事之大體,當如是也。至於成敗,非臣所能逆料。」柳子光議:「頃者,北虜殺羅嗣宗,又西賊來圍昌洲,國家擧兵聲罪致討,在所不已,但令許混構釁西邊,又近年南方屢驚,脫有緩悉,其禍急於西北,且西賊欲報許混殺父之讎,又重北虜入寇之恥,況永安五鎭士馬,殘敝不振,而今抄南方之民,遠赴北門,人馬困斃,幷其五鎭士馬,深入敵境,則所傷必多,至於勝敗,亦可寒心。」李鐵堅、韓致亨、孫舜孝、鄭佸、河叔溥、呂自新、李秉正、李承祚、韓叔厚、安友騫議:「虜於我國,本無橫釁,遽犯邊境,殺擄將士,罪惡貫盈,固當問罪。然兵家勝敗難必,不可輕擧,且二萬之衆,竝計輜重人馬,不下五、六萬,留連往還之間,糧餉則已矣,至於芻蒿,非永安民力所能獨辦,弊必及於他道。假令大捷,揚示威武,他日兵連禍結,邊氓之害,可勝言哉!」盧公弼、曹幹、權侹、趙益貞、韓僴、權健、宋鐵山、安琛、李季男、尹坦議:「小醜輕侮大國,至於陷城殺將,爲我之恥極矣,問罪之擧,不得不爾。但今年則彼以構釁於我,必謂我入征,備我無所不至,而我以不習之兵,輕罹其鋒,恐非萬全之擧,宜年年聲言入攻,作爲形勢,彼必勞於備我,不獲寧居,久則必怠而無備,乘此之時,擧兵擣穴,則可以小雪國恥。」御書曰:「今觀群議,紛紜莫定,如擧大事,豈宜如此?兵家勝敗,不可預度,虜之情狀,制在良將,我意已決,不可卒變,定大計示威可也。」

○命議司諫院疏中論駁人物。沈澮議:「李枰淸州時事,旣已自明,且形迹未露,不可以曖昧之事加罪,然臺諫屢請不已,必有所聞,從之何如?」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議:「疏中所論之人,未知指爲某某也,問而論辨,果如所言,上裁。」李克墩議:「今見疏意,雖不的指某某,皆是前所論駁者。臣意以爲,人之用心,前後老少各異,雖失於前,或悔於後,則可謂善人。今旣新授他任無所失,而因旱求言,的指旱魃之必由此人,一一黜去,則是絶人自新之路,如其不悛,黜去何如?」成健議:「諫院所論,雖各指其人之所短,而俱不明言其爲誰,不可必謂某某而議之。然想知其意之所在,則被指者孰不竦然內省而自新乎?過而能改,斯亦善矣,如不知改,則在所當退。」傳曰:「令諫院疏中所論人,指實書名以啓。」獻納姜參書啓曰:「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尸素於秋官者,韓健也;放手爲非行,同商賈摠管於武庫者,尹殷老也;庸頑無識,驟陞堂上爲巨鎭之長者,崔興孫也;瑣瑣十筲,備星郞之位者,李繼命也;便侫巧詐,備諸衆醜,濫居六卿之貳者,閔永肩也。」傳曰:「韓健之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則予已知悉。今又何以曰尸素秋官乎?殷老之放手爲非,旣已被罪,若崔興孫何以曰庸頑無識,李繼命何以曰瑣瑣斗筲,閔永肩何以曰便侫巧詐乎?」姜參又書啓曰:「韓健操弄政柄,尹殷老貪饕無恥,閔永肩巧詐諂侫,崔興孫不學無知,李繼命瑣瑣庸愚,國人皆知之,非惟不供其職,不可用此等輩以汚公器也。雖不能指某某事爲尸素,槪以人物論也。」傳曰:「示今日詣闕宰相。」沈澮、洪應、鄭佸、趙益貞、李承祚、鄭有智、韓叔厚議:「大抵自非堯、舜,不能無過,帝王用人,無求備于一人,豈可以一有所失,棄而不用乎?然疏中所論各人所行,果如臺諫論駁者,則姑解顯秩而別敍,使之改過何如?」尹弼商議:「李枰之事,則前日親啓,閔永肩、崔興孫、李繼命,素不相從,未悉其蘊,然歷仕已久,且無顯過而遽棄之未穩,如不改行,從而罷之,猶未晩也。」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均議:「諫官所論,皆是已往,今更無所犯,而追咎旣往,以爲天譴之所由,恐或曖昧。」柳子光、李鐵堅、韓致享議:「吳起前則貪後則廉;周處貽害鄕曲,卒爲善人,人非堯、舜,誰能無過,過而能改,斯爲善人。但諫院疏中所指之人,能過而能改者乎?臺諫每於言事,指目此等人,駁之非一度,豈不知恥而自新乎?如李枰淸州之事,旣已發明,其曰戒守賂枰之語,初未知出自何口。」孫舜孝、河叔溥、李秉正議:「謹詳疏意,誠爲至論,但疏中指的各人,臺諫論駁,殿下下議諸臣,捨過而用。今因旱求言,必指此人,是召災者也,一一黜之似難。況右人等雖有過失,非大奸邪若小正卯者乎?言官論駁,彼必悔過,過而知悔,聖人終不棄之。」韓致禮、李克增、盧公弼、成健、鄭文炯、李季仝、權健、尹坦、權侹、呂自新、安琛、安友騫、曹幹議:臣與疏中所論之人,素無交分,雖與韓健爲同僚,竝事才數日,竝未悉心術之蘊。然此數人,今無名言之失,而徒以旣往之事,追咎去之,恐未穩也。「李昭、崔進江議:」疏中之人,俯從臺諫之請,以辨邪正何如?「傳曰:」韓健、殷老,前日已劾矣,不必更論。其餘三人,本無指論之事,而反以爲災變之應,由此輩之用,是大不可。無罪咎之人,論以爲有罪咎而欲黜之者,是召災之由也。「獻納姜參更論啓,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疏,略曰:

古者,國有大事,必謀及卿、士、庶人與卜筮,以從之多寡而爲動靜焉。今卿士、將士俱曰:「北征不可。」則物情可知,殿下必捨衆而與寡,臣等竊惑焉。戎狄爲患,其來久矣,乘中國解弛,伺便竊發,虜之常態。去春造山之變,固可驚駭,始不設備以招寇,終不救援以縱賊,此邊將之罪也。今老師宿將,胥曰不可,而持征討之議者,其言舛錯,此擧之順與不順可知。伏願殿下,俯從衆議,無底後悔。

不聽。

○禮曹啓:「今當農時,旱氣深重,請閉南門開北門,徙市,停擊皮皷。」從之。

4月30日

○乙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閔師騫論北征之非。知事魚世謙、典經金勘亦啓之。上曰:「非欲得利、非欲拓疆土也,彼先來侵,不得已而征伐也。」領事李克培啓曰:「我國本無釁於兀狄哈,而無緣入侵,問罪之擧,不得已也。雖空行空返,豈以利計之!但示國威爾,然軍士入歸之路,郊草多備,何如?」上曰:「然。」師騫又啓曰:「尹慜擬望事,但推參判、參議,李崇元以判書,不察擬望,必有情由,幷鞫其情。」從之。

○司宰監正權仲愷等五人輪對。

○忠淸道觀察使洪興辭。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金應箕啓曰:「《詩》云:儼狁孔熾,侵鎬及方,』則逼近京邑,而宣王命尹吉甫征之,薄伐玁狁,至于太原,不窮追也。今深入彼境,恐不得利,況今又與建州衛構釁,且南方軍士盡行,彼或知之,則恐乘隙竊發矣。造山之事,鼠竊狗偸,置之度外,可也。」上曰:「我不先動,彼自犯我,問罪之擧,不得不爾。」

○傳旨兵曹曰:「自古戎狄之患,雖曰無世無之,而犯順則不敢不正;干紀則不得不誅。近者,北戎敢肆猖獗,闌入永安道造山等處,殺擄軍民,以至殺將,非惟虜之罪惡貫盈,我之受侮不少。若以此虜如蚊蝱過前,置之度外,終不與較,使彼虜益生輕侮之心,則侵陵之患,無時以已,而城底諸種野人亦以我畏怯而不敢動,則國家之威不振,而邊民亦不得寧息矣,用此佳兵,事豈獲已。故以許琮爲都元帥,成俊、李季仝爲副元帥,擬於今年領兵二萬,欲張我伐,猛士將夫,若聞此擧,必鼓勇奮氣,挺劍雲趨,而或以爲窮兵黷武,或以爲兵出無名,群議紛紜,沮止衆心,恐軍卒不知國家大計,意今年不行問罪之擧,崔沮不起者有矣。以我堂堂直壯之士,一臨敵境,如風根海,如電裂石,可以雪涇陽之周恥,可以報雲中之漢讎,其令軍卒知國家,不爲異議所沮,今年必征之意。」仍傳曰:「以此意諭京畿、忠淸、全羅、慶尙、江原、永安道。」

五月

5月1日

○朔丙子,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今之北征,時勢有不便者。」上曰:「所謂時勢何耶?何時爲可伐也?」之瑞曰:「今災變屢見,旱氣太甚,年將不熟,是豈擧大事時也?」上曰:「豈可預期凶歉乎?今若下雨,不至凶年矣。」之瑞復言其不可。上曰:「我無釁而彼敢侮我,問罪之擧,豈得已乎?」領事洪應啓曰:「固當問罪,但彼地想多阻隘,二萬之衆,恐無容處,土兵七千若不足,則加二三百,充一萬之數可也。」副元帥李季仝適以特進官入侍。上顧問。季仝啓曰:「不必一時行軍,若遇隘塞,分軍以爲後援,則軍士不可不多也。」上曰:「與都元帥議啓。」同知事愼承善啓曰:「今宗貞國書辭不遜,南道之軍,竝赴北方未便。」上曰:「宗貞國衣食,專在我國,豈有異心乎?」

○御晝講。

○傳曰:「李季仝今除同知中樞,位望非如參判之尊,其除六曹參判。」

○御夕講。講訖,趙之瑞啓曰:「京外軍卒有材者,皆赴征,京城侍衛似單弱未穩,臣請令兵曹措置,俾不至虛踈可也。」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與許琮議調兵,琮云:『北征時多設援兵,令卞宗仁領兵隨大軍之後,屯於三、四日之程;又於鬱地內外及江邊道路,分遣別將,領軍結陣,以備邀截之患;又令成俊,領兵鎭于此疆,而諸鎭不可皆空,故令鎭將各守其城,其兵摠不下萬餘,赴戰之兵亦不下萬人。』然則非二萬不可。」上曰:「諸鎭果不可無備,本道軍士難以加抄。」景禧曰曰:「下三道軍,士馬健,庚辰之征,善馳驅赴鬪,非北人所能及。全羅道元軍二萬一千二百,而今抄三千八百六十六;慶尙道元軍七千二百六十八,而今抄二千三百一十,且慶尙道左,右兵水使營留防軍各二、三千餘人,摠計其數,倍於番上之軍,請依前抄數率赴。」上曰:「可。」

○傳曰:「從征朝官,禁錮重罪外,其餘前銜人敍用。」權景禧啓曰:「全孝常之罪已決矣,其士卒二十四人亦減死,減死則杖一百、流三千里,是則北道之軍,移於他道,防禦恐或虛踈。」傳曰:「只決杖則於罪輕矣,若流他道,則北道虛矣,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禮曹啓:「宗貞國使送職永解文,其性悻悻,今不從請,又以圖書錯誤,通書島主,則職永之還,恐飾詐構釁矣。其書契權辭以答何如?」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

○以韓堰爲嘉善淸平君,李季仝嘉善吏曹參判,權仁孫通德司憲府持平。

5月2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大司憲申從濩、侍讀官朴增榮論北征不可。上曰:「國家受辱於虜而不討,則威靈不振,邊患何時而息歟!」從濩曰:「虜之殺害邊將者,將失其道也。國家爭恨少故,至擧二萬之衆,遠探虎穴,如不得利,虧損國威;雖或得利,於我無益。請儲養士卒,愼固疆圉,以待敵至,擧兵伐之。」不聽。知事李崇元啓曰:「我國三面受敵,今大擧北伐,脫有西南之變,則兵分力弱,勢不能當,不若不征之爲愈也。」上曰:「西方備禦,國家已措置矣。南倭衣食,皆賴我國,其敢輕背我歟?」從濩曰:「殿下何强起憤兵,以與小醜爭乎?臣願調發軍士,戍禦北道,期以十年,待彼入寇,擧兵勦滅。」上曰:「不然。豈可無敵至而屯聚軍卒,以至十年之久乎?」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朴增榮論北征不便。上曰:「驅我生靈,直入虎穴,予豈不知憐憫乎?然成大事者,豈可計其小弊乎?」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金應箕啓北征未便。不聽。

○傳旨戶曹曰:「從征京外接居妾子孫及閑良人貧乏者,人給米二碩、綿布二匹。」

5月3日

○戊寅,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啓曰:「今擧二萬之衆,遠赴北方,西南之變,亦可慮也。且今震人闕庭,正陽之月,雨雹霜降,星文示變,旱暵太甚,當恐懼修省,克謹天戒,以消變異,恐非擧師之時也。」上曰:「天道甚遠,未知何因而示變也。彼虜陷城殺將,擄去人畜,國恥莫甚,此正擧兵伐罪之時也。況大事已定,不可已也」

○傳于承政院曰:「北征軍士賜給衲衣一萬件內五千件,竝縫造之具入內,五千件令諸司縫造。」

○御晝講。

○御夕講。

5月4日

○己卯,御經筵。講訖,執義崔灌諫止北伐。不聽。

○御晝講。

○都元帥許琮啓事目;「一,諸道軍士擇抄時,節度使專掌,而其率領差使員,同諸邑守令精擇,或以私情,或以官中役使,容漏壯實有材者,代以殘劣,而都元帥點考時現露,則勿論赦前,色吏、牌頭、旅帥全家徙邊;差使員及諸邑守令,勿論堂上官、功臣、懿親,竝依制書有違律,決杖一百;節度使推鞫罷黜;敬差官點考時有陵夷者,亦幷鞫之。一,軍士擇抄時,先入別侍衛、甲士、破敵衛、彭排、隊卒抄定,而正兵、忠贊衛、忠順衛、前銜朝士、作散軍士、閑良人、妾子孫、諸色軍士保人、諸邑鄕吏、衙前、鄕校生徒、才人、白丁內,騎兵則以能騎能射鞍馬有實人揀擇,雖弓力不强,果敢勇健者,有能射御者,幷抄。其步兵則以身實有力能步能走,一可敵百者,充擇。抄軍時正軍及保人等,或逃避,或稱身病物故,或托故規避者,守令親審,報觀察使、節度使,觀察使、節度使更覈之,實則隨卽充定。其逃避者追捕,勿揀赦依前軍法處斬;猶不現身者,妻子及妄稱雜故者,全家徙邊;知情妄報守令,勿論堂上、功臣、議親,依制書有違律,決杖一百,抄軍後如此謀避人,妄報守令,亦依右例施行。一,在喪人內,軍士及庶人,則例當從軍,如前銜、朝士、閑良、諸色人員,則雖短不從制,入征時大祥已過人,竝抄。一,今依分定諸邑軍數揀擇,如不準數,則以他官接居應徵人內有武才者,推移充數。一,諸邑抄軍後,若不一一起發,則非惟失誤軍機,奸僞容或有之,節度使各其地境親到,點檢軍士,百名以上,守令親自押領;百名以下,色吏及三班首吏、留鄕座首、品官押到點考處交付,如不整齊領到,則守令隨其輕重決罪,其餘各人罪重者,勿揀赦前,全家徙邊。一,才人、白丁,本無産業,今赴征時,從軍諸緣,獨辦爲難,赴征還來間,以同類富實人各給六名,以爲保人。一,軍士等如遮日、雨具、炊飯器、斫刀、斧劍等,一應隨身之物,考察齎來,如有陵夷者,率領差使員論罪。一,入征所用人馬乾糇,準十五日備持。一,軍士所着衣服,知會考察,須令體短袖窄甲赤古里,則聽今去敬差官之言,用厚紙漬鹽水四五度做。沙乙甲之回項、膝甲、騎馬前後遮亦用紙,依上造作。一,步行人所着月老只,幷令自造,騎兵中可備人,亦令自造。一,甲上佩持筒介不便,竝用貼介,其未易造辦者,勿令督造。一,郊草當以馬一匹給五束,其所在差使員,預考各運馬匹之數,每於宿所刈聚積之立標,都授率領差使員,其差使員分給所領軍士,當初郊草刈取時,軍士宿所四方十里內,勿令竝刈。一,散料時數多軍士箇箇點名題給爲難,本官守令,考軍數目,同領軍差使員以碩數分給,諸邑將帥,次次均分,每碩或未滿十五斗者,或雜以塵土腐朽者容或有之,令其道觀察使,定剛明差使員,預先作碩積置後,令敬差官抽出斗量,散料時亦令率領差使員,依右例斗量,如有雜物相雜,或不準數作碩者,勿揀赦前,色吏、監考全家徙邊;守令依制書有違律,勿論功臣、議親、堂上官,決杖一百;觀察使、都事幷重論。一,元非軍士人,則如甲冑、弓箭一應軍器,備之爲難,用諸邑所藏元數,以三分之一擇給官藏,不足則以留在軍士有實甲冑換給。一,無章標則識別爲難,裁帛書某差使員所領,某道某邑居某軍士某帖胸,又於頭具竝揷肖旗。一,軍士等行路時,或有虛稱疾病者,率領差使員詳悉親審,如有妄告者,堅囚所在官,報其道觀察使,推鞫啓聞,依軍法處斬;病實者交付所到官,救以粥飯藥物,待差赴征。一,行路時正軍及保人中如有物故,率領差使員令所到官守令,具棺埋置立標,依例致奠,移文所居邑知會,自願移葬者,令諸邑諸驛遞送。一,軍士等往還時及赴征時所用多曷,自備爲難,令諸道觀察使、節度使,用會計付鐵物,分定諸邑打造,每一人各給,行路時番兒多曷一部,赴征時頭銳釘多曷二部,其或不精造,或不給與,則守令及節度使、觀察使重論。一,軍士入居時,永安道安邊以北,則由一路而行;忠淸、江原道,則諸邑軍資不敷,要須分道而行,所經道路,遙度爲難,今去敬差官同其道觀察使、節度使議定軍士宿處,遠不過六、七十里,量其所經邑軍需之數,某差使員所領軍士數幾,受某邑幾日糧,具數以啓後更議。一,諸道上來軍士各處津渡過涉時船隻,外方則令諸道觀察使、都事,勿論公私船,不下三」四十隻推刷,所在守令,多率邑吏護涉;路梁、楊花渡、三田渡、廣津則令工曹推刷,同曹及義禁府、漢城府郞廳護涉,如或陵夷推刷,或不用心護涉,人馬溺死,則議涉守令郞廳及率領守令、將帥,幷重論。一,都目狀內諸色軍士,上、中、下分揀施行,三件成帖,送于都元帥,某某軍幾名,摠數啓聞。一,軍士行路時,路邊禾穀踏損刈取,或於民間作弊可慮,令率領差使員軍士內,擇職高有識人,定爲將帥,嚴加考察,使不得如此,而或有所犯至重,則依軍法處斬,輕犯人隨宜論罪,陵夷考察將帥及差使員,勿論堂上官、功臣、議親,輕重分揀決杖。一,諸道軍士入來時,所經諸邑,散料散草,或不趁時,人馬飢困可慮,分遣從事官于京畿、江原、忠淸道考察,幷察軍士民間作弊者。一,凡軍令要須三令五申,使皆通曉,然後自不犯令,事目內辭緣,令諸邑守令備細知會,使軍士無不周知,敬差官到處講論,如有不能通曉者,其官守令論罪。一,軍士率領差使員,多齎酒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