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丑)十五年大明崇祯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丑,上在南漢山城行宮。
○上率扈從百官,行望闕禮。
○虜汗合諸軍,結陣于炭川,號三十萬,張黃傘,登城東望月峯,俯瞰城中。
○遣備局郞廳魏山寶,持牛酒,往虜陣,修歲禮,仍覘虜勢。淸將以爲:「皇帝已來,不敢擅受。」多有恐喝之言。山寶持牛酒而還。上引見三公、備局諸臣曰:「虜情如何?」領議政金瑬等曰:「虜勢必不至此。皇帝出來云者,似是誇張矣。」吏曹判書崔鳴吉曰:「彼名雖皇帝,不自持重,安知其不來也?汗若擧國而來,必不無端退師。以我兵力,決難抵當。宜以和好之意,微探彼情,仍遣使臣,持書直送于汗曰:『聞皇帝出來,本國情事,可以畢陳』云,則彼當有酬答矣。」諸臣皆言其不可,久不能決。上竟從鳴吉之言,遂遣金藎國、李景稷,往虜陣請和。虜將馬夫達曰:「皇帝方巡城,徐當稟定,明早不可不遣人。」藎國等還。
○日食。
○命賜烹肉、蒸豆于守堞將卒。
1月2日
○壬寅,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講定其文書。鳴吉曰:「當以『汗遠臨敞邦,國王差人問安』,爲辭可也。遭此會稽之辱,寧避降屈之言乎?」洪瑞鳳曰:「前日浮議誤事之失,悉言之。香火之約,于今十年,一番謝過,庸何傷乎?」禮曹判書金尙憲執不可。鳴吉厲聲曰:「信如彼言,則是不欲和也。」尙憲曰:「一聞汗來,先自恐怯,預講不忍言之事,臣實痛之。」鳴吉曰:「范蠡、大夫種,爲其君乞和於讐敵。國家保存然後,方可爲臥薪嘗膽之地矣。」尙憲曰:「賊中虛實,不能洞知,而自比於大夫種、范蠡乎?」張維曰:「兵交,使在其間,而書辭則貴在婉曲。」上曰:「强國之於弱國,亦不當慢以待之。況弱國之於强國乎?」鳴吉曰:「名分一款甚重,請會二品以上議定。」上曰:「此一款,最爲重大,商確處之。」
○遣洪瑞鳳、金藎國、李景稷等于虜陣。瑞鳳等受汗書而還。其書曰:
大淸國寬溫仁聖皇帝,誥諭朝鮮官民人等。朕此番來征,原不爲嗜殺貪得,本欲常相和好,爾國君臣,先惹釁端故耳。朕與爾國,從來毫無仇隙,爾國於己未年,協相明朝,起兵害我,朕尙欲全隣國之道,不肯輕動干戈。及得遼東之後,爾國復助明朝,招納我叛亡而獻之,復容彼人於爾地,給以糧餉,協謀圖我。朕赫斯怒,丁卯義師之擧,職此故也。此時,非爾國兵强將勇,能退我師也。蓋朕見生民塗炭,終惜隣交,敦和好而歸耳。邇來十年之間,爾國君臣,納我叛亡,獻之明朝,明將來投,興兵堵截,及我援兵至彼,爾兵對敵,是弄兵之端,又起於爾國。明朝索船侵我,爾國隨卽付之,及朕索船,欲征明朝,輒靳不肯發,是特助明朝,而圖害我也。且信使不令見王,國書竟不開視。朕之使臣,偶得爾國王,與平安道觀察使密書,云:「丁卯之變,權許羈縻,今以正義斷決,閉關修備。曉諭列邑,忠義之士,各效策略」云,其他辭,難以悉數。朕以此故,特擧義兵,爾等塗炭,實非予願。爾國君臣,自令汝輩遭殃耳。然爾等安家樂業,切毋妄自奔逃,罹我鋒鏑。若拒者必戮,順者必懷,逃者必俘,其在城、在野,有傾心歸順者,秋毫無犯,必重養之。諭爾有衆,咸使聞知云。
上卽引見大臣以下曰:「計將安出?」瑞鳳對曰:「彼旣用詔諭字,宜無所答,而漢時亦報冒頓之書,今日覆書,似不當已也。」金瑬曰:「不可不回答。請博詢諸臣而處之。」上令各陳所懷,率皆依違。崔鳴吉曰:「臣意,與領、左相無異。」金尙憲曰:「今雖謝罪,豈解其怒?終必有難從之請。宜以賊書,頒示三軍,激勵士氣。」鳴吉曰:「汗旣出來,抵敵尤難,國必亡矣。」上曰:「守堞宜固,回報宜速。」尙憲以爲:「答書之式,不可輕議。」遂力爭之。鳴吉請於答書,稱以朝鮮國王,瑞鳳請稱彼曰帝兄。上曰:「此誠危急存亡之時。上有宗社,下有生靈,勿爲高談,以失機會。禮判亦勿如前固執也。」尙憲曰:「當此危急,臣亦何心,徒尙高談而不顧存亡乎?臣恐彼賊,意不在於虛套文字,終必有難從之言也。」李聖求請令張維、崔鳴吉、李植撰出答書。時,備局堂上以往復之書,藏諸袖出納,承旨、史官,亦不得見。
○完豐府院君李曙卒于軍中。上爲之痛哭,聲聞于外。賜衣帛斂之,御素膳七日。還都後,特命入殯于其家。曙,孝寧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