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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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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八年清康熙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丙子,以朴長遠爲刑曹判書,趙復陽爲吏曹參判,姜栢年爲大司諫,尹絳爲工曹判書,李敏采爲奉敎,李慶徽爲兵曹參判,李慶億爲大司憲,尹文擧爲左副賓客,李時術爲兵曹參知,李翊爲兼輔德,沈梓爲兼弼善,李有相爲兼司書,洪萬鍾爲兼說書,尹趾善爲說書,金澄爲掌令,吳斗寅爲副校理,特陞都承旨張善瀓嘉善。時左承旨金萬基,以溫陽陪從,陞嘉善,善瀓以通政,應坐其下,而院例旣經都承旨,不得降爲左右承旨,吏曹以稟,上命特陞善瀓資。

○執義李程等啓:「臣等伏見統制使朴敬祉推緘,求請之人,飾辭諱秘,終不現告。若不下吏嚴問,必無首實之理,請拿問。」上不從,累啓從之。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再疏乞免,上不許。

1月2日

○丁丑,大司諫姜栢年,以前任西銓時失誤政規之失,引避遞。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三疏乞免,上不許。

○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疏乞免,且曰:

臣於甲辰夏,與閔鼎重同在政席,同被嚴旨。厥後鼎重,出按北路,過期仍任,而臣則旋授舊職,翺翔於要路。在臣私分,豈敢自安?

上不許。

1月3日

○戊寅,執義李程等啓曰:「溫泉陪從文武諸臣及醫官、內官之賞加,至於十人之多,爵賞之僭,一何至此?藥房之臣,職是保護,施以賞典,固有前例,而此外諸臣,無可酬勞之事。至於醫宦之類,設有微勞之可紀,論以他賞,亦無不可,而遽以命德之器,濫施於此輩,臣等竊歎焉。且都承旨張善瀓,以下位陞資,坐次難便之故,遽命增秩,尤無名義之可據。請藥房外諸臣賞加及張善瀓特授之資,竝命還收。」上不從。

1月4日

○己卯,以李慶徽爲京畿監司,姜栢年爲右尹,洪處亮爲大司諫,崔攸之爲修撰,李翊爲司諫。復西原縣爲淸州牧,以降號限滿也。縣監李暹曾經四品,故仍授牧使。

○吏曹參判趙復陽陳病上疏,乞解本兼諸務,上答以調理察職,遣內醫看病。以亞卿蒙遣醫之命,蓋異數也。

○贊善李惟泰以母病上疏辭免,上答曰:「爾情雖切,冊禮不遠,其可一諉於私情,而不副予望乎?安意勿辭,從速上來。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臣等情勢,萬分危迫,物議駭憤,愈往愈激,以此罪戾,安敢晏然於職次乎?累席陳章,未蒙斥罷,臣等不知所處矣。」左議政洪命夏曰:「國有罰金之辱,而臣等猶保爵祿,古今天下,寧有是理?」上曰:「卿等於此事,實無干涉,何若是過嫌耶?」訓鍊大將李浣曰:「年前有各衙門屯田革罷之議,他衙門則拘於事勢,皆不革罷,獨罷訓局、火藥色屯田,歸之於度支,其所收穀物,則一依前捧之數,使之移送本局。而前後判書之意,皆以爲難便矣。」戶判金壽興曰:「臣之淺見則不然。各樣屯田,竝皆革罷,歸之於版籍,則本曹當爲句管,而仍存屯田之名,使之句管,則事體不當。臣意則屯田中,或有民田之混入者,或有無主處開墾者,或有屬公籍沒者,宜先査有主田,歸之本主,其他屬諸訓局,使糧餉色,收其穀物,策應火藥色所需,似便矣。」上從之。浣曰:「臣忝叨將任,今已十五年矣。衰病日甚,耳聾眼暗,閉門蟄坐,不接軍士面目久矣。以此病狀,虛帶職名,極爲惶悶。」仍縷縷請免,命夏曰:「大將之任,得人甚難,不可輕遞矣。」上曰:「左相之言是矣,卿不可固辭也。」命夏曰:「近日臺啓中,吳挺緯事,人皆稱冤,而臺官不爲引避,可怪也。挺緯雖往見朴敬祉,此豈至於爲身累乎?」太和曰:「伊時挺緯有母病,實無往見之暇云矣。」命夏曰:「實狀如此,而臺官不避,近侍不達,若此不已,則將成壅蔽之漸也。」上曰:「然則挺緯之罷冤矣。」承旨閔維重曰:「士夫間,雖或稱冤,未結末之前,臺官安得引避,近侍亦安得言之乎?」

1月5日

○庚辰,司諫李翊啓:「臣頃忝憲職,以吳挺緯往見朴敬祉事,請罷蒙允矣。昨日筵中,大臣伸救挺緯,至以臺官旣知失實,猶不引避爲非云,臣不勝瞿然。挺緯往見之說,已不勝其喧藉,而兪㯙目覩之言,發於私會,故臣只擧此事,敢爲論劾。挺緯自明之緘,旣未入啓,兪㯙引咎之章,不言失實,則臣將何所據而引避乎?臣因有所慨然於心者。夫臺閣之職,寄人主之耳目,任一時之公論,其爲責亦重矣。臺官苟有所言,大臣輒疑挾私,摧沮攻斥,必歸之於不公之地,末流之弊,豈不至於蔽耳目而輕公論乎?竊恐大臣於此,未免失言也。臣旣被大臣之斥,不可苟冒,請遞。」憲府處置請出,從之。

○承旨閔維重以近侍不言之斥上疏,略曰:

近來朝綱不嚴,私意漸盛。臺章之所擧,廷尉之所按,不待究竟,大小臣僚,輒汲汲解釋,臣嘗病之。又曰,旣有壅蔽之罪,不可晏然職次。乞賜遞免。

上答曰:「爾無所嫌,勿辭察職。」

1月6日

○辛巳,獻納李東老等請還收行幸時陪從賞資及張善瀓特加之命,上不從。

○左議政洪命夏上箚略曰:

臣之情勢,萬無抗顔冒出之勢,而累度陳情,終未蒙遞,臣誠震惕,罔知攸措矣。伏見司諫李翊避辭,一則曰:「臺官所論,大臣輒疑挾私,摧折攻斥。」一則曰:「蔽耳目而輕公論。」是何不諒之甚耶?翊親聞兪㯙之言而直爲論劾,是不無所據,而挺緯被劾之後,士夫間多有稱冤者,雖庶官被劾,如或失實,則固當伸辨,況宰臣乎?臣之以此陳達,非爲一挺緯地,而翊之言如是,臣實未曉也。且閔維重之疏,尤可異也。伊日壅蔽之說,乃是泛論,而維重今乃自當,是何意也?臣雖疲劣,不欲與之相較,以損事體也。臣之難冒情勢,有大於此者,乞賜鐫罷,以謝公議。

上優批不許。

○領議政鄭太和上箚乞免,略曰:

臣於再昨,入侍榻前,敢陳吳挺緯罷職,人多稱冤之說矣,今見司諫李翊引避之辭,臣不勝慙悚之至。臣之愚意,以爲臺官親聽宰臣目覩之說,則直擧論劾,固其所也。而實無是事,橫被其罪,則臣等所達,亦非不可爲之事。臣與僚相奏語,詳略雖或差異,其伸求則一也。何敢晏然在職?

上答曰:「卿之引嫌,無乃有傷於事體乎?安心勿辭焉。」

○觀象監啓:「淸國新頒曆書,旣已印出,進上外,本監所藏,只一百件。京衙門及諸道各處,宜加印廣布。」上允之。

1月7日

○壬午,司諫李翊又以被斥大臣,引避,獻納李東老等處置請出,從之。

○憲府推勘前參判吳挺緯,挺緯三度席抗拒,上,下敎曰:「立證之疏未瑩,問備之辭明白,別無可罪之事,分揀勿罷。」

1月8日

○癸未,以尹文擧爲大司憲,李正英爲都承旨,李慶億爲吏曹參判,尹深爲校理,李程爲修撰,洪柱三爲執義,沈攸爲掌令,趙復陽爲行大司成,特拜張善瀓爲兵曹參判。

○兩司停張善瀓加資還收之啓。

○左議政洪命夏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1月10日

○乙酉,以閔維重爲吏曹參議,李時術爲兵曹參議,金益炅爲參知,吳挺緯爲刑曹參判,擢李翊爲同副承旨,李程爲司諫,呂聖齊爲副應敎,李枝馨爲統制使。

○禮曹啓:「取考乙酉王世子冊禮時謄錄,則永寧殿亦行告祭。辛卯之只告廟社,未知其由,而旣有乙酉、己卯之禮,則永寧殿似當一體以告。」上曰:「可。」

1月11日

○丙戌,白虹貫月。

○掌令朴增輝啓:「兵曹參判張善瀓,前任都承旨時,遽加格外之資,臣等方請還收,而頃日政,又移他職。臣等妄料特命超擢,不無前例,且與因坐次陞資者,稍似有間,故相議停啓矣。今聞物議,皆以爲非,不敢晏然,請遞。」獻納李東老、正言魚震翼、司諫李程,亦以停論引避,玉堂處置,竝遞。

○上受鍼,引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上曰:「欲議定冊禮時世子所着之冠,引見卿等矣。卿等見禮曹草記乎?」太和曰:「無乃冕服事乎?」上曰:「然。所謂冕服者,非平天冠也。平天冠則未加冠前不當用,故冊禮時,則曾以空頂幘議定矣。今則只以雙童䯻定之,如此則上無所着,似未妥當。空頂幘何不擧論乎?」太和曰:「該曹未諳其冕服之爲冕與服,而誤認爲衣服,可謂不審矣。平天冠則體重,空頂幘似便。令儒臣博考制度,宜速精造。」上曰:「衣用七章服,冠用空頂幘,以此言于該曹擧行,赤襪、赤舃,亦令尙方造入。」太和曰:「水原人,以其子被殺於具文治,通書於李一善,謀欲報怨,事覺逃躱。今聞府使金始振,捕捉其人,不告於朝,擅殺之。蓋其意以爲,日後生事,不欲歸咎於國家,有此先斬後啓之擧也。雖未知其穩當,而亦不無意見也。」上曰:「然。」太和曰:「柳赫然已囚書給諺札之人,此則雖不至於必死,然其書辭極兇。宜定配絶島,以懲日後矣。」上允之。

1月12日

○丁亥,陳奏使許積、副使南龍翼、書狀官孟冑瑞,還自淸國。

○上以眼患受鍼,引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陳奏正使許積、副使南龍翼。上謂積曰:「査事終至順境,卿亦無恙旋歸,誠可喜也。」積曰:「雖蒙聖恩,得以生還,而奉使無狀,使無前之辱,及於國家,罪合萬死。」上曰:「予旣自當,則罰金之事,理所必至。予欲自當之時,卿已慮有此患,到今見之,卿果有所料矣。」積曰:「彼國之規,雖皇帝之尊,有過則罰金,今此罰金,蓋用寬典云矣。」左相洪命夏曰:「事竟至此,實是臣等之罪。而使臣則固無容力之地矣。」龍翼曰:「彼國論議,初亦未定,再三商確而後,乃定云矣。」積曰:「初聞彼中之言,則以爲:『國王及大臣,互相自當,誠是美事。』且輔政大臣,言於醫官金萬直曰:『査事必無患,歸告爾使,使之安眠。』臣等意謂終必無事,及其臨發之時,得見咨文,始知有此事,非但勢無及焉。臣等入去時,自上有勿爲呈文之敎,故臣等未能爭辨而來矣。」上曰:「昨夜星變,誠極驚愕。」太和曰:「白虹貫月之變,近來所無矣。」命夏曰:「變之有無,不必言也。玩愒度日,則無災而危,遇災警惕,則自可消弭。近來人心世道,日益汚下,紀綱、法律,日漸頹弛,如此則雖休徵日至,未有不亡之國也。」上曰:「朝廷之上,無寅協之美,故風習漸至如此,此固君臣上下,所共勉勵處也。積又以奉使無狀,辱及君父,引咎請罪。」上曰:「予之自當,旣非卿等之勸,勿令呈文,又有臨別時所敎,卿何不安之有?」命夏曰:「右相初欲使藩臣當之,蓋大臣近君,且慮有意外之患也。其時朝議,頗以右相之言爲非,今反歸咎於右相,甚不當也。」上曰:「論其臣以死罪,則爲其君者,何可諉之於其臣而已乎?雖有加於罰金之辱,諉諸卿等,義不可爲也。卿等須體此意,更勿引咎。」

1月13日

○戊子,弘文館啓:「取考《杜氏通典》及《文獻通考》等書,則皇太子未冠,雙童䯻、空頂黑介幘、雙玉導加寶飾,其制度,旣無圖形,註疏又無明白見出處。又考《唐書》車服志,則黑介幘靑縷紛,長六尺四寸,廣四寸,色如其綬,三品以上三梁,五品以上二梁,九品以上一梁。此則乃其時卿士所着者,而有梁之幘也。《晉書》,童子幘無屋,屋卽梁也。以此推之,幘則一也,而有梁則爲黑介幘,無梁則爲空頂黑介幘。然則《通考》所謂太子未冠時所着空頂幘,似是黑介幘之無梁者也。其制當倣卽今梁冠之制而無屋。此外更無可考處矣。」政院稟啓,令尙方,倣此制以造。

○右議政許積上箚略曰:

臣謬當專對之任,使無前之辱,上及朝廷,無論前後曲折,彼中事勢之如何,一則臣罪,二則臣罪,乞削職名,亟正邦刑。

上答曰:「噫!災異疊見,國勢扤隍,人心不古,論議潰裂,朝廷之上,未聞寅協,士夫之間,同異是事,此誠何時?卿雖欲就閑,若念先朝恩眷,何忍棄予如遺乎?今日之事,出於不幸。此豈卿不能周旋之致也?多少說話,已盡於面諭之時,更何多誥?安心勿辭,速出論道,以副予望。」

1月15日

○庚寅,以朴長遠爲禮曹判書,李俊耉爲承旨,李垕爲司諫,閔光熽爲掌令,安塾、李奎齡爲正言,李程爲修撰,李慶億爲刑曹判書,金澄爲獻納,李端錫爲持平。

○掌令沈攸啓:「爵賞,國家之公器,不可以私恩强拂公議而虛授也。兵曹參判張善瀓因政院官序有礙,初授新資,旋移他職,再降謬恩。無名之賞,不次之寵,及於貴戚,其有累於淸明之治大矣。請還收張善瀓新授加資及本職除授之命。」上答曰:「臣之於君,觸事生疑,則要非事君之體,誠極未妥。」不從。攸以嚴旨引避曰:「善瀓以貴戚之臣,前後特恩,一命二命,未協輿論。以旋停還收之啓,兩司多官,至於引避見遞,則今日之請,實循公議。而殿下疑臣太過,下此嚴敎,臣何敢晏然職次乎?請削臣職。」上答曰:「觀爾避辭,尤可駭矣。一命二命之說,誠不知其意之所在也,勿辭。」持平元萬里處置請出,從之。

○右議政許積復上箚引咎辭職,上不許。

○上引見統制使李枝馨,上曰:「統營重地也,近來主將數易,本營事,誠可慮也。」仍問海防形勢,枝馨曰:「臣頃忝左水使時,得聞海夫等所言,則海中水勢,與前頓異,馬島之於統營,曾爲直路,而今則水營爲直路云矣。」且言:「左兵營之設鎭於蔚山,初爲諸島倭人之迭出抄掠,而今則不然,陸軍之將不可偏在一隅,坐失機會,不如移設於永川。」又言:「左水營,自釜山甘安,移設於舊基船泊處,則頗便好,而上,下弦潮落之時,運船不便,不如移置於蔚山醢浦。」又言:「東萊金井山城,形勢絶勝,基址宛然,今若繕完保聚,則可爲保障之地。」且陳船制太高,不可不變之意,上令赴任後詳細啓聞。

1月16日

○辛卯,同知南龍翼,以奉使出疆,辱及國家,上疏請罪,上優答之。

○正言安塾啓:「新除授兵曹參判張善瀓,當初陞擢,出於政院位次之有礙,則兩司論執,實循公議。而不賜允兪,旋又移除,有若好勝者然,物議愈激,莫不駭惑。請還收特加及新除之命。」上答曰:「觀此措語,未曉其用意之所在也。旣云移授,則好勝之說,抑何意耶?以予觀之,爾難免好勝。豈可以爾之好勝,勒加於君父乎?誠極無據矣。」塾以嚴旨引避,掌令閔光熽等處置請出,從之。

○上使司謁問於政院曰:「凡處置臺諫也,遞斥臣職四字外,盡書避辭全文,例也,今觀處置沈攸之啓,則避嫌文字,率多拔去,得無傳書時落漏否?」承旨李翊對曰:「避辭中刪其繁語,前或有之,而今者處置啓辭,刪去太過,故傳書時,該房承旨,使注書簡問於臺臣,則只令添入數句語,故依此書入矣。」上又敎曰:「臺諫避辭,乃告君之語,本文及謄書,如出兩手。處置臺諫,何敢擅刪如是?此不過取便之計。承旨旣知其謬,猶且捧入,何也?捧入而順下,以予爲不察耶?旣問之後,如是草草回啓,誠可駭也。」翊對曰:「該房承旨金宇亨已退,故問其顚末於注書回啓之際,催促之敎再下,蒼黃書入,又勤下敎,不勝惶恐。詳問注書,則傳啓之初,承旨未能覺察,及其正書之後,始知其刪去,作簡以問。則答以不須盡書添入一命二命四字爲可云,故依此書入云矣。」上,下敎曰:「刪去避辭中文字,殆乎過半。若以書役爲苦,則告君之辭,不當如是擅改,若諉以近規,則一命二命四字,追思而必添入者,抑獨何意?任意刪去,情態已露,承旨亦何敢任其所爲,無一辭捧入乎?俱甚可駭。元萬里、金宇亨竝先罷後推。」承旨李元禎、李翊累請還收,不從。

1月17日

○壬辰,以趙復陽爲吏曹參判,李廷夔爲大司諫。

○右議政許積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工曹參判李時楳卒。時楳,僉正春英之子,亦有詩才。

○上受鍼。

1月18日

○癸巳,假注書李潤朝承命傳諭于世子貳師宋時烈、贊善宋浚吉,俾及冊禮造朝,皆辭疾不至。

○掌令沈攸以牌招不進引避。執義洪柱三等以未赴召命,雖緣情勢,旣無所失,不必爲嫌,請出,上從之。又啓:「處置臺諫之際,就避辭中刪其支蔓,只存緊語,乃是近規。臺官之依此刪去,本無他意。且當該承旨,旣有往復之事,而循例捧入,則亦豈有所失?而聖敎極嚴,至命罷推,無乃本啓辭意,有拂於聖心而有此激惱耶?因一微事,擧措過中,此豈所望於聖明者哉?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不從。

○獻納金澄啓:「臺諫避辭,如有支蔓,節略成文,已成近例,則元萬里之不用全文,未爲無據。況其所刪,非其主意處。而殿下致疑於不疑之地,求過於無過之中,天威震疊,辭旨嚴峻,作此過中之擧,此豈群下所望於聖明者哉?殿下所謂情態已露之敎,反覆紬繹,終有所未解也。萬一有人,以小人之腹,窺大聖人之心曰:『不快於還收之論,而抉摘細事,以爲罪案云爾』,則其累於聖德何如哉?至於金宇亨,旣與往復,循例捧入,尤無所失。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不從。

○正言安塾以旣承嚴敎,又違召命,引避請遞,上答曰:「依啓。」政院以不待處置徑先許遞,殊非優容臺閣之道,再啓覆逆,終不從。

○上受鍼。藥房都提調洪命夏、提調朴長遠、副提調李正英入侍,上命竝招領相鄭太和,上曰:「世子冊禮後,進謝箋,乃禮之大節。而卽今痘患大熾,世子連日行禮於外庭,是可慮矣。」命夏曰:「如以爲慮則自內行禮似便。」長遠曰:「臣意亦然。」太和曰:「進箋,大禮也,又非率百官陳賀之比。只令僚屬,齋宿隨參,則暫時行禮,何慮之有?自內行禮,似涉苟簡矣。」上曰:「領相之言極是。以外庭行禮定之可矣。」太和曰:「今此進箋及陳賀,乃莫重之禮,殿下宜親臨受之。」上曰:「然。」命夏仍備陳元萬里、金宇亨等特罷過當之失,上不納。

1月19日

○甲午,以鄭繼冑爲承旨,趙䃏爲正言。

○執義洪柱三、掌令閔光熽、持平李端錫引避啓曰:「國家之待臺臣,體貌有別。而安塾之引咎請遞也,不待處置,徑先許遞,實欠優容之量。臣等欲請還收,簡通往復之際,政官已出其代。臣等處事遲緩,致令聖朝過中之擧,未卽收回。且本府方有承旨罷推還收之啓,而殿下特命出代,不料臺啓方張之日,有此無前之事。此無非臣等不足有無之致,請遞。」獻納金澄、掌令沈攸,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竝出。

○應敎沈梓等上箚,請還收元萬里、金宇亨罷推之命,上不從。

1月21日

○丙申,獻納金澄啓:「凡臺官及承旨罷遞之時,三司爭執,則該曹不得稟政,所以重事體。而今者該曹,徑先稟政,政院矇然啓達。旣違前例,又關後弊,請吏曹堂郞及該房承旨竝推考。」上不從。又啓:「近來災異荐臻,國事多艱,進宴之禮,尙且停罷。而永安尉洪柱元,因其子登科,大設慶席,盛張聲樂。請從重推考。」上從之。

○午時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冊封王世子,宗親、文武百官,分東西序立。王世子具雙童䯻空頂幘七章服,詣幕次,相禮贊導,由仁政、東夾門,至東庭就位,宮官陪從。王世子四拜,傳冊官〈禮房承旨。〉進御前俯伏跪,啓傳敎,由殿東門出,執事者對擧敎命冊印案隨之。傳冊官降詣王世子東北西向立,執事者對擧案立於傳冊官之南,少退西向。傳冊官稱有敎,王世子跪。傳冊官開函取冊,宣讀敎命文曰:

王若曰。元良以正,戴記徵早喩之文,宗廟攸尊,漢史傳豫建之議。此三代長治之道,亦列聖共由之謨。聿遵彝章,載揚冊命。咨爾元子焞!姿表秀異,氣質淸明。愛敬自篤於宮闈,藹乎天稟,英睿寔著於孩抱,儼然日將。勝衣拜趨,能習禮節,置官輔養,已通《孝經》。奚但撫背之予私?實係延頸之民望。粤自前歲,群情久切於立儲,迨玆令辰,縟典宜擧於主鬯。爰正貳極之位,以托萬歲之基,玆命爾爲王世子,爾其在今沖年,立其大志。道義爲主,自絶非僻之萌,學問無他,先明性理之蘊。旣離阿保之手,惟務親賢,不失赤子之心,益勉成德。習與智長,仁以孝彰。方策俱存,師行文王世子,聖域可至,必曰大舜何人。體父母期望之誠,夙夜無怠,念祖宗艱大之業,終始罔愆。

竹冊文曰:

王若曰。予惟立嫡樹儲,所以承宗祧。定位正名,所以繫民望。玆誠歷代之攸重,豈以沖年而或稽?庸率舊章,式揚徽典。咨!爾元子焞,生知孝敬,資挺聰明,動容周旋之間,自然中節,端疑岐嶷之表,儼若成人。學業已進於離經,德器無待於就傅。周家喩敎,必先蒙養之方,漢廷備儀,寧緩豫建之計?旣仁聞之夙播,宜冊號之早膺。肆循群情,爰正貳極,玆命爾爲王世子。於戲!棄爾幼志,欽予訓辭。仁義禮智之常,寔本天性,堯、舜、禹、湯之道,不外人倫。惟誠身莫如親賢,惟明理莫如講學。毋或玩好是事,毋或耽樂是從。日就月將,念典終始,夙興夜寐,戒存怠荒。敬守道心,庶無忝於我祖,自貽哲命,罔不在於厥初。宣訖,王世子四拜跪,執事者對擧敎命冊印案,以次進傳冊官前。傳冊官捧敎命函,授王世子,王世子搢圭受函,以授輔德,輔德跪受於王世子之左。傳冊官又捧冊函,授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弼善。傳冊官又捧印綬,以授王世子,王世子受之,以授翊贊。輔德、弼善、翊贊,立於王世子之後,傳冊官還侍位。執事者各以案授翊衛司官,翊衛司官,立於輔德、弼善、翊贊之後。王世子四拜,相禮引王世子,由東門出。禮畢,上還入內。時世子年甫七歲,動容折旋,俱合禮節,英姿德容,儼若成人,滿庭臣僚,莫不咨嗟延頸。

1月23日

○戊戌,辰時,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受百官賀,頒敎赦。申時,王世子具雙童髺空頂幘七章服,入就位,承傳出就王世子位之北,近東西向。王世子四拜跪搢圭。禮曹正郞捧箋跪授宮官,宮官傳捧跪進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傳,承傳進跪受函,以授內侍。濟用監官捧表裏函,跪授宮官,宮官傳捧跪進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傳,承傳受函,以授內侍以入。王世子執圭,承傳出復位。王世子四拜,相禮引王世子,由東狹門出。禮畢,上還入內。

○頒敎文:

王若曰。得一人之元良,斯爲國本,正貳極之位號,聿繫民心。肆當八域之同歡,庸敷十行而誕告。惟邦家儲嗣之早定,卽帝王纂承之遠圖。故審喩之方,《周禮》攸重,而豫建之計,漢史有稱。言念寡昧之身,忝守艱大之業。承寧考燕翼之訓,貽厥孫謀,荷皇穹默佑之仁,錫以祚胤。咨!汝元子,生有令姿,岐嶷天成,自知孝友之道,溫文日就,無煩保傅之功,學已通於《孝經》,動必遵乎禮節。責重主鬯,藉甚仁聲之夙彰,年纔勝衣,儼然德器之可愛。旣臣庶之願戴,宜典冊之亟崇。爰畀繼體之尊,以副延頸之望。謳歌有屬,允協星重輝之祥,付托無憂,喜見日三朝之禮。玆誠宗社之大慶。奚但父子之私情?三代有道之長,實基於此,萬世無彊之福,其始自今。裕後光前,咸仰离明之繼照,擧斯加彼,寧靳解澤之旁流?自本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丕顯丕承,敢忘忝祖之戒?竝生竝宥,庶推及幼之慈。

○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呈辭引入,上竝命不允批答。

○爲都目大政。以洪柱三、金錫冑爲修撰,李䎘爲執義兼輔德,崔攸之爲輔德,洪萬衡爲文學,李慶億爲知經筵。

1月25日

○庚子,諫院停還收張善瀓特加之啓。

○夜流星出句陳星下,入華蓋星。

1月26日

○辛丑,禮曺啓:「王世子冊禮旣行,此宗社、臣民莫大之慶也。設科取士,與四方同慶,乃是祖宗朝已行之事。取考謄錄,則乙酉別試,分京外取六百,初場賦表,終場策問,除講經,辛卯別試則咸聚京師,分三所各取二百,初場論表,終場策問,而乙酉年則合二慶,辛卯年則合七慶設行。今此別試,與兩年有間,依何年例爲之乎?科擧重事,自該曹不敢擅便,請議大臣定奪。」領中樞府事李景奭議,宜依辛卯年例,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右相許積,病不收議。上命依議行之。

○掌令閔光熽、持平李端錫引避略曰:「臣等連啓兵曹參判張善瀓新資及本職還收之請,而前啓措語,略加刪減矣。今聞物議,以爲發論同僚,時在其職,而不爲通議爲非云,不可晏然。請遞。」執義李䎘處置請遞,從之。

1月27日

○壬寅,以朴長遠爲大司憲,沈世鼎爲承旨,申命圭、朴增輝爲掌令,兪櫶、李夏爲持平,趙聖輔爲正言。

○憲府停還收張善瀓特加之啓。

○世子賓客尹文擧、進善尹宣擧,陳疏不至。

○原襄道儒生崔淰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配享文廟,上不從。

1月28日

○癸卯,侍講院啓:「世子雖在沖年,受冊進箋等事,旣行於大庭,則不可不展謁太廟。如以閭閻之不淨爲慮,則自闕內取路太廟北神門,亦有前例,宜議大臣稟處。」上允之。

○贊善宋浚吉上疏,引歐陽脩、范鎭故事,乞致仕,上優批不許。

○右贊成宋時烈在鄕上疏,略曰:

天時回泰,聖心傾否。矧伊帝出乎震,縟儀將擧,擧國臣民,皆欲于于洋洋而進。況今元良進學,正不可緩,亟宜博選道術之人,以充保傅之任。豈可使罪名極重衆誅咸歸之人,濫叨於其間哉?且臣竊聞遠外之聲先至,小大相慶,皆幸於目前之解紛,而以臣愚妄則竊不勝寒心而痛哭也。臣旣不能蹈海而死,則惟不榮其身,抱木枯死,猶可以粗安其心矣。臣念昔朱子,於慶元末有詩曰:「極知此道無終否,明年太歲又涒灘。」涒灘,是古辰申名,而宋祖開運,是庚申之歲,故朱子賦此而爲之盡然感涕。欽惟我洪武戊申,又在明年,而涒灘之名,適又相符,凡在嘗沾雨露之倫,莫不追思悲慕。況我聖上,承拱北之統,繼必東之志,其所以憤發興懷,思大作爲者,必不能已焉,則其有智謀才力之士,無不願立於朝,如臣衰朽,尤合退伏也。

上答曰:「已諭予意,復何多誥。春日漸和,亟回遐心,從速上來。」

1月29日

○甲辰,以李端錫爲正言,吳挺緯爲都承旨。

○執義李䎘、掌令朴增輝、申命圭、持平兪櫶、李夏、獻納金澄、正言趙聖輔合啓:「上年査問之時,殿下之所以自當者,實出憂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則引以自罪,以身當之可也。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等,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臣子分義,其敢自安乎?請竝遞差。今此陳奏使之回還也,大臣之罪,雖得脫免,而徵金之罰,反歸聖躬。此實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奉使之臣,固當竭力爭辨,不以累吾君可也。設或不濟,亦可無負職責。而陳奏使許積等,只知大臣免罪之爲幸,而不知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歸功譯輩,此果何義也?移臣子之罪,歸君父之身,名分之乖舛,義理之傷損,復如何哉?自有此事以來,上自搢紳,下至韋布,以及閭巷小民,莫不爲國憤惋,而歸咎於奉使之臣,亦可見其天理人心之所同然。今若置而不罪,則國體不尊,輿情莫慰。請許積、南龍翼、孟冑瑞,竝命罷職。」上不答。令司謁,問於政院曰:「臺諫牌不進之後,或有引避者,或有不避者,此何故也?」承旨鄭繼冑對曰:「近日牌不進,無應遞之例,故或避或不避,其規不一矣。」時正言趙聖輔,不卽出肅,有俳佪顧望之意,至於承牌不進,故衆論喧騰,欲劾以避事,聖輔不得已出仕參合啓。今此聖敎,蓋因聖輔而發也。上,下敎政院曰:「兩司論劾大臣之啓,只請遞差,曾有前例耶?」承旨鄭繼冑對曰:「兩司於大臣,雖不得請推,而或有論遞之時云矣。」上曰:「古例何不指的而言之耶?」對曰:「某時某人論遞事,倉卒之間,不能記得矣。」上命以李翊換差刑房,仍下敎曰:「遞差古例有無,趁卽回啓。」翊對曰:「臣與臺諫有相避,而旣承下問,如有所知,固當一一備陳。曾聞流傳之說,或有大臣論遞之時,而某時某相事,則終不能記得,故不敢仰達矣。」上又下敎曰:「旣有流傳之言,則言之不難,而以予下問之故,不以實對,誠可痛也。予必欲知之,速爲從實回啓。」對曰:「臣若知之,則何敢不爲指的以對,而只憑流傳之說,不能詳知,雖累承下問,不敢仰達矣。」又下敎曰:「承旨若未詳知,則問于發論臺諫以啓?」時更鼓已再下矣。上出御便殿,大設庭燎,大小遑遑。上,下敎曰:「近日右相不爲陳情,亦不行公,故昨者下問其由於政院矣,其時何承旨回啓乎?」繼冑對曰:「臣及金禹錫矣。」上,下備忘曰:

凡大小之官,旣不得行公,又不得陳情者,必有所以。昨因禮曹草記,始疑右相之有此情勢,問於政院,則以不敢陳情等語,朦朧回啓。右相自處,豈是暗昧難知之事乎?其欺君罔上之罪,不可不懲。承旨金禹錫、鄭繼冑,竝拿鞫嚴問。

又下備忘曰:

今日之事,始終顚末,皆非暗昧,雖兩相臣,豈可力爭而奪予之志乎?今以力爭爲言,力爭而能回,則是予自當之說,終歸於文具假借之地。何臣僚之不信其君,若是甚哉?玆事非外庭之臣所能測知,敢以力爭等語有所云云,有若以予爲中無所主者然,是誠何心哉?噫!爲臣不忠不義,莫大之罪,論以漢法,是大不敬也。以情外之事,遽加罪名,在庶官尙不可,況於大臣乎?其間情態,尤有所難掩者。欲避同異之嫌,有領、左相論遞之擧,其欲掩蹤跡,以爲藉口之資,殊極驚愕。至於右相之事,尤有曲折。當初勿使予自當者,蓋慮有今日之事。故於其辭陛之日,予復有別諭,是有何罪耶?世道日降,習俗日偸,淳厚禮義之風,掃盡,同異迃怪之論盛張。恥言人過之風,不足責於此輩,群聚橫行之徒,何可仍置於朝端,以益其氣哉?聖輔之事,尤極痛駭。旣云以拘忌之疾出避,而承牌不赴,繼呈辭單。昨夕今朝,便是分寸之間,其何汲汲出肅,勇於此事哉?此所謂被堅執銳之輩,不可不別樣處置。䎘、增輝、命圭、澄、櫶夏,竝竄逐邊地,聖輔極邊安置。

上又下敎曰:「論遞大臣,古例有無,不可不知,卽問于臺諫以啓。」李翊對曰:「雖是傳敎,曾無直問臺諫之規,事體未安。且關後弊,不得問啓矣。」答曰:「若難直問,承旨或史官出去詳問以啓。」翊曰:「此亦曾無前例,不敢承命。」答曰:「臺諫已遞,不可待以臺諫。斯速問啓。」如是者三,翊迫於嚴命,問於臺諫。時兩司之官,已聞竄逐之命,席藁待罪於庭中。對曰:「臺諫據其罪之輕重,可罷則請罷,可遞則請遞而已,古例有無,非臺臣之所知也。」翊以其所言書啓。俄而,上又下敎曰:「竄逐傳旨,何爲尙不捧入乎?」翊對曰:「廳中只有臣與繼冑矣。繼冑承拿命卽出,臣與䎘,法當相避,以此不得捧入矣。」答曰:「勿拘相避,斯速捧入。」翊曰:「下敎雖嚴,奈關後弊,何?無已則宜牌招在外承旨捧入矣。」上又下敎曰:「䎘則雖有相避,他人傳旨,何不捧入乎?爾意予固知之。請招他承旨,欲令覆逆耶?殊甚可駭,從速捧入。」翊曰:「嚴敎雖如此,旣是一般罪名,則曾無分捧兩傳旨之規,不敢承命。」答曰:「爾何敢乃爾?爾欲不捧,則任爾爲之。爾敢如是,而其能自在乎?翊曰:」聖敎雖極嚴峻,終不敢捧入。請牌招在外承旨。「上不答。翊啓曰:」金禹錫、鄭繼冑,倉卒承問,未能詳達者,以其雖有云云之說,不可只據傳聞,率爾陳達故也。豈敢有一毫罔上之意乎?加以欺君之罪,似非稱情之律。臣目見聖明過中之擧,敢陳所懷,請還收拿問之命。「上,下敎曰:」雖不得一一明言,渠何敢以不敢陳情等語,甘心欺罔如此?而乃敢曰過中之擧乎?「翊又欲覆逆之際,上以入直衛將李時省,差假承旨,下敎曰:」假承旨催促入直。「時更漏五下,鷄旣唱矣,上仍御外殿。天怒震疊,中官、司鑰,面無人色,翊聞假承旨差下之命,已知其不免罪戾,而猶欲爲覆逆之計,司謁以爲:」備忘將下,何必再爲?「翊乃厲聲曰:」吾職名尙在,豈可以將被重罪而不爲之覆逆乎?「正色叱退,促令中官傳再啓,則上,下敎曰:」爾欲挺身救護,其可得乎?「卽下備忘于假承旨曰,翊徒守護黨循私之心,乃敢方命,先罷後推,以懲他人。李時省捧傳旨以入,上,下敎定配單子,令禁府卽書以入。

○副校理吳斗寅上箚,請還收李䎘等七人竄逐安置之命,上不納。

1月30日

○乙巳,竄李䎘于甲山,朴增輝于海南,申命圭于南海,兪櫶于富寧,李夏于理山,金澄于碧潼,安置趙聖輔于慶興。

○大司憲朴長遠、都承旨吳挺緯、右承旨李元禎、左副承旨沈世鼎、應敎沈梓、校理吳斗寅、尹深、副校理洪萬容、修撰李程、副修撰洪柱三、正言李端錫等請對,上引見于養心閤。上厲聲曰:「請對爲甚事?」長遠曰:「諸臣竄逐,出於意外,故欲陳所懷矣。」上曰:「稱以情迹不安,累日引入,今乃入來乎?」長遠對曰:「臣果有不安情勢,久未肅謝,今者爲參起居班,黽勉而出。旣出之後,則職是憲官,目見君父過中之擧,不敢不請對矣。」上曰:「何敢唐突如是乎?」卽命遞差,長遠趨出。李端錫進啓:「國家不幸,罰及聖躬,一國輿情,莫不憤惋。合啓之擧,實是公共之議,而天威震疊,不少假借,兩司多官,一時竄逐,聽聞駭惑。有關言路,請還收李䎘等竄逐安置之命。」又啓:「承旨金禹錫、鄭繼冑,雖於下問之日,未免率爾陳達,而夫豈有一毫他腸哉?近密之臣,遽命拿鞫,傷損事體,非細。請還收金禹錫等拿鞫之命。」上不答。又啓:「李翊居喉舌之地,任出納之責,目見君父過擧,隨事覆逆,乃其職耳。不意聖上,特下罷推之命,竊恐擧措失當。請還收李翊罷推之命。」上又不答。又啓:「朴長遠欲陳所懷,語未及竟,遽命遞去,決非優待臺諫之道。請還收朴長遠遞差之命。」上曰:「端錫循私營救,誠極駭異。遞差。」沈梓曰:「丙子以後三十年,莫非主辱之日,而人心習狃,不知爲羞辱。今此罰金之擧,實是丙子後創見之事,故上自朝廷,下至閭巷,莫不扼腕憤慨?公議所激,不謀而同,非獨臺臣爲然也。當初査事,雖不可專責於大臣,事竟至此,則厥咎誰任?此合啓之所以發也。然竊恐如是輾轉,宣漏遠外,以來後日之患也。」上曰:「遠外宣漏之患,予亦慮之也。」又曰:「大臣事體自別,古無論遞之例。以今觀之,大臣亦將汰去也。」深曰:「合啓之擧,出於患憤所激,而尊君上明義理之論也。雖君上,安得抑之也?」斗寅曰:「輿情莫不憤激,可見公議之所在也。」上謂史官曰:「此間說話,勿爲記出。」注書安後泰閣筆不記。檢閱趙師錫曰:「翰、注有異,勿記之敎,不敢承奉。」仍爲記事,上曰:「自先朝如此說話,則亦令翰、注不記。爾是何人,敢違予命乎?」命罷其職,師錫趨出。上謂待敎洪萬鍾曰:「下番之任,爾其代察。」元禎曰:「合啓之發,論議太激,令台席一空,甚未妥也。然至於罪言官則恐未得中也。」挺緯曰:「合啓之論,不無所失。而職是臺官,且係言路,則不宜遽加摧折,聖上前後擧措,亦欠和平。臣恐若此不已,則輾轉相激,無收殺之期也。上曰:」今日之說,予不欲聞。諸臣可幷退去。「萬鍾曰:」史官職是秉筆,雖有勿記之敎,而臣與師錫,同爲記事。師錫旣罷,則臣不可獨免,請均被其罪。「上曰:」出而陳疏,猶或可也,何敢偃然請罪於榻前乎?殊極猥越,從重推考。「

○政院以摧折臺官,有妨言路,聯名覆逆,請還收朴長遠、李端錫遞差之命,累啓不從。

二月

2月1日

○朔日丙午,時三公皆已出城,上遣承旨敦諭,諭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曰:「嗚呼!盡悴之忠,卿實無愧於古人,倚毗之誠,予不多讓於誼辟。而朝著之風習日下,世道之澆漓日甚,年少臺諫,務相矯激,聲罪右揆而欲掩同異之迹,竝擧二卿而冀售眩惑之計,致令台席一空。氣象愁慘,而若越視秦,曾不掛意,此誠何等爻象,何等事機?當日之事,予所自當者,獨運于心,不謀於人,其可因卿爭執,而有所撓奪乎?其言雖不足多辨,其漸亦不可不杜,故已將浮薄之徒,施以投畀之典。卿等若以此介懷,不思幡然改圖,則其於負三朝殊遇何哉,其於誤國家大計何哉?須速還朝,毋負至望。〈承旨李元禎製進。〉諭右相許積曰:」嗚呼!今日之事,尙何言哉?嘖言之初,卿勸予勿當,卿言尙在予耳。卿之出疆,予別有所諭,卿必不忘予言也。君臣之間,貴相知心,豈可以一時浮薄之言,有所疑阻哉?臺諫以奉使之臣,爭之不力爲言,非但不識予意,亦不知彼間事勢也。又以張皇馳啓,歸功譯輩爲言,此尤不識卿之本意也。卿之心事,予旣洞燭,予之誠意,卿豈不諒?是非之定,斷自予衷,輕妄之徒,已投四裔,於卿有何所嫌?從速還朝,以副予望。「〈承旨沈世鼎製進。〉太和以爲:」聞合啓之發,扶舁出城,屛伏竢命,旋聞兩司之官,竝被竄逐。緣臣負罪,致有此擧,直欲鑽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之罪犯輕重,廉恥有無,姑舍不論,老病已深,未有更起爲人之望。委頓床席,末由運身,瞻望北闕,只自涕泣。「命夏以爲:」公議峻發,不敢偃息輦下,扶病出城,一味惶蹙。不料嚴譴不加於負罪之臣,反及於兩司之官,臣罪益重,若無所容。臺論至嚴,病喘如縷,瞻望宸極,只自感涕。「積以爲:」臣之種種罪戾,萬隕難贖,席藁城外,日俟重誅,不意近侍傳諭,及於此際。聖恩愈隆,臣罪愈大,驚惶震惕,五內分崩。唯願速死,以慰輿情。「

2月2日

○丁未,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以兩司竄逐,承旨拿鞫,上箚乞賜寬貸,上不納。

○弘文館上箚,以爲:

兩司之論,激於主辱之痛,輾轉至此,雖不審事勢之如何,而其可以此遽加竄逐乎?至於承旨,猝承下問,蒼黃失對,而原其情實,斷無他腸,以兄弟之嫌,不得奉旨,非有方命之罪。且如朴長遠、李端錫,欲陳所懷,未畢其言,而嚴旨摧折,特命罷斥,皆不免爲遷怒之歸。乞霽天怒,收回成命。「

上竝不納。

2月3日

○戊申,開政時,吏判金壽恒辭職未出。參判趙復陽、參議閔維重,詣政廳啓曰:「兩司竄謫命下之日,玉堂有還收之請,故本曹不得稟政。再昨政院,以爲:『玉堂之箚,竄謫人職名之上,書以前字,宜速稟政。』且下吏來言:『傳旨已下於本曺。』云,故依例稟政。卽者,臣等來詣政廳,始聞竄謫傳旨,只丁於禁府,而本曹則時未捧旨。凡政規,雖庶官,必有罷遞傳旨然後,方得出代,況臺諫事體自別,不可無傳旨,而直出其代。事異常規,敢此仰稟。」答曰:「旣被竄謫,則應在奪告身之中,謂之不遞不罷可乎?欲避齒舌,敢以此上聞,意甚不美。從重推考,竝與就拿承旨,差出其代。」以李慶億爲大司憲,金益廉爲執義,沈攸、李東老爲掌令,安塾、朴純爲持平,李叔達、權斗樞爲正言,崔逸爲獻納,姜瑜、宋時喆、李時術爲承旨。

2月4日

○己酉,正言李叔達以被斥訟者,避遞。

○獻納崔逸引避略曰:「今此合啓之論,以大臣之不能力爭爲言,臣於此,竊有所瞿然者。當其査事之初,臣忝居本職,目覩聖上自當,而終不能一言救正。臣將見正於人,何敢抗顔臺席,論列大臣之罪乎?請遞。」大司憲李慶億,以方被推勘,正言權斗樞、掌令李東老,以合啓中有相避,不敢可否,竝引避遞。

○執義金益廉等啓,略曰:「今日聖上之所遭,乃前所未有之事。兩司之論,實是人心之所同然,而出於秉彝之天,以殿下之明聖,豈不洞察乎此哉?殿下之罪言官,蓋惡其將聖上自當之事,歸罪於大臣,而獨不念群下尊君父扶國脈之意乎?國朝以來,兩司之論劾大臣,不可盡記。雖以近例言之,往在甲申年間,兩司論遞領相金瑬,而仁祖大王優批以下,不罪言官。此豈非聖上所當法者乎?今日殿下,盡逐兩司,摧折士氣,深恐處置乖當,群情拂鬱,從今逆耳之言,罔或上聞。請少霽天怒,還收前執義李䎘、前掌令朴增輝、申命圭、前持平兪櫶、李夏、前獻納金澄遠竄,前正言趙聖輔安置之命。」又啓:「日者,因禮曹草記,下問政院之時,承旨雖知右相不安之由,何敢以未及發之事,質言回啓乎?諒其情勢,實有可恕。請還收前承旨金禹錫、鄭繼冑拿鞫嚴問之命。」又啓:「李翊之初引相避,其勢固然。而各捧傳旨,難於創開新規而已,欲以數刻之遲延,逞其私情,必無之理也。罷推之命,未免爲臆度之歸。請還收前承旨李翊罷推之命。」又啓:「記言記動之任,與注書有異,趙師錫之有所陳達,可謂不負其職責。罷職之命,實出意外,物情皆以爲未安。請還收前檢閱趙師錫罷職之命。」上皆不從。

2月6日

○辛亥,開政時,吏判金壽恒陳疏辭職,參判趙復陽、參議閔維重,俱以式暇不進。政院請牌招參判、參議,上卽下壽恒疏批,仍令牌招開政。下敎于政院曰:「近來朝廷不尊,體統大壞。銓曺堂上諉以或暇,俱不參政,若非朞功未成服前,何敢如是乎?況參議職是下官,尤無推移之處,而終亦不進,其偃蹇自尊之狀,誠可痛駭。趙復陽姑先從重推考,閔維重先罷後推。」壽恒承牌入來。以李俊耉、朴烶爲承旨,朴長遠爲大司憲,姜栢年爲大司諫,李東溟爲獻納,蘇斗山爲掌令,李端錫、申厚載爲正言,洪柱三爲校理,尹絳爲禮曹判書,李慶億爲刑曹判書。

○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司諫李垕、持平安塾合啓曰:「上年査問之時,殿下所以自當者,實出於憂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則引以自罪,以身擔當可也。鄭太和、洪命夏等,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分義,其敢自安乎?請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遞差。陳奏使之回還也,大臣之罪,雖得脫免,而徵金之罰,反歸聖躬,此實前古所無之事也。奉使之臣,固當竭力爭辯。設或不濟,亦可以無負職責,而許積等,只幸大臣之免罪,不念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歸功譯輩,此果何義哉?無論事勢之難易成否,移臣下之罪,歸君父之身,而奉使者,終無一言而歸,則名分之乖舛,義理之損傷,亦復如何哉?且天下之事,無所不有,安知今日不爭之漸,爲異時無窮之憂乎?自有此事以來,上自搢紳,下至韋布,以及閭巷小民,莫不爲之憤惋,亦可見天理人心之所同然者。今若置而不罪,則國體不尊,輿情莫慰。請陳奏上使許積、副使南龍翼、書狀官孟冑瑞罷職。」上不從。

○下敎于政院曰:「陳奏使先來譯官等書啓。」

○咸鏡道牛疫大熾。

○平安道陽德、孟山、寧邊等邑大雪,村民十七人壓死。

2月7日

○壬子,全羅道儒生尹濟民等,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從。

2月8日

○癸丑,正言申厚載,以許積之甥,不敢同參合啓,引避。

2月9日

○甲寅,宣惠廳啓:「上年溫泉行幸後,本道蠲役,通道內大同收米,每結各減二斗,而附近十四邑,則或一結減三斗,或二結減二斗五升零。通計一萬八千二百十八石零,兩年所減,至於三萬六千四百餘石之多。本廳需用,無以成形,而卽今各司貢物價應下之數甚多,他無推移之路。請以戶曹稅豆八千二百六十三石取用,以補其萬一。」上允之。

○承旨李元禎呈辭遞。元禎代草領、左相敦諭也,有侵斥臺官之語,時議非之,故不自安,免。

○司諫李垕啓曰:「今聞査問時說話,則合啓措語,大不着題,臣之矇然連啓之失大矣。往日之事,聞來不覺驚心痛骨,而繼之以飮泣也。臣竊念天地間,天理民彝之大者,莫過君臣之義。領議政鄭太和,至以譯輩所言聖上自當之說,敢達於榻前,隱然欲以自己之罪,歸之於至尊,是豈人臣之所可忍乎?右議政許積,亦以援例之說,達於上前,則其與以己罪,欲歸上躬者有間,而此豈臣子所敢發之語乎?至於奉使陳奏之時,不能周旋之罪,謂之公罪可也,至於徒以大臣之得脫爲幸,不知君父受罰之爲痛,張皇馳啓,先論譯輩之功。君父罰金,乃無前之羞辱,固當待罪之不暇,有何論功之理乎?義理之天,晦塞極矣。左議政洪命夏,以引罪之意,累爭於榻前,當其有叩頭之說,命夏以爲:『此雖有先朝前例,今則異於先朝之事,豈可爲臣等作此奉?』云爾,則此殿下之所親聞,而其時入侍諸臣所同見,安可誣也?以此群議,皆以爲:『領、右相之罪,罪不當律,左相則雖有不能終始力爭之罪,驅而歸之於同罪,則不亦冤乎?』卽以此意相議於憲府多官,而意見終始不合,臣之不能稱停。袖他人啓草,日事瀆擾之罪,無所逃焉,請遞。」不報。上,下敎于政院曰:「噫!人心之不正,何至於此也?此事傳播已久,何待今日而後始得聞知也?覵予意售奸弄之態,欲掩而難掩,誠極驚駭。司諫李垕姑先罷職。」垕以太和傳達譯輩所言,爲其罪案,蓋《政院日記》中,以爲太和傳達通官之言曰:「聖上自當則臣下之罪必輕。」云,而或言此說,非太和所達,其時注書誤記云。太和爲人周詳,凡於言語之際,務爲委曲,雖聞譯輩之言,必不如是陳達,注書誤記之說,似或近是矣。

○政院啓:「臣等伏見備忘記,有司諫李垕姑先罷職之命,臣等不勝驚愕之至。垕久在外任,未詳其時事機,還朝之後,得聞流傳之言,有此過激之論,而其心,尊君父也,明義理也。聖上不諒其心,至以售奸弄等語爲敎,此豈聖上優容臺閣之道乎?伏乞平心舒究,還收李垕罷職之命。」上答曰:「罪不止罷職。此是先施之罰,勿煩。」

○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啓:「臣等以合啓相議事,與諫院之官,會于一處,司諫李垕,以領相鄭太和擬律太輕,發言於席上。而臣等之意,則合啓所論,只以大義理爲重,則遽以流傳之言,到今區別,有所未安,論議參差,終未歸一,請遞。」正言李端錫,亦以臣之意見,與憲官無異,引避請遞。

○嶺南新寧、義興等邑地震。

2月10日

○乙卯,以姜瑜、李尙逸爲承旨,尹鏶爲吏曹參議,南二星爲吏曹正郞,趙䃏爲正言,崔攸之爲司諫,李浣爲工曹判書。

○上,下敎于政院曰:「人臣處心,不可不正。昨觀前司諫李垕避辭,假托義理,用意不正,如此之人,予不忍正視。覵君上之意,售奸弄之態,厥罪浮於䎘等,不可罷職而止。李垕極邊遠竄,以爲他日處心不正者之戒。」政院啓:「自下李垕罷職之命,群下方切駭惑,卽者遠竄之命,又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等驚惶錯愕,不勝慨然之至。垕之承召上來,適當此際,得聞流傳之說,有此過激之論,而若其情實,豈有假托用意之心哉?覵君上售奸弄,乃是大奸人所爲,聖明何遽加之於言事之臣,而至施投畀之典乎?臣等待罪近密,目見過中之擧,區區所懷,不敢有隱。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三啓,不從。

○校理尹深等處置兩司,皆請出,從之。又曰:「頃日之事,事關機密,語皆不傳,實非人人所可盡知。今此李垕之避辭,臣等未知何所的據,而不務詳愼,遽爲加律之論,則臣等固以爲不可也。第聖明業已罷其職矣,今又加之以竄逐之罰,豈不爲過中之歸乎?臺閣之臣,相繼投荒,決非聖朝之美事,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上不從。

○竄李垕于穩城。

2月11日

○丙辰,執義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引避曰:「臣等將合啓之論,連啓有日。而近來外間流傳者,旣非耳聽之言,似難取信。而大臣請罪,事體甚重,不宜以流傳之言,有所輕改。臣等立異於垕言者,良以此也。雖然,此等說話,旣發於臺臣之避,則亦不可掩置以增人心之疑惑,故臣等考證於《政院日記》,則上年十月初八日慕華館幕次引見時,領相鄭太和曰:『金三達爲我國佯示誠款之色曰:「西伯與廟堂當之,則事勢孤單,若主上自當,則臣下之罪,必至輕歇。」云,借彼人之言,敢達君父自當之語,此豈人臣之所敢出者乎?』右相許積援例之說,雖未及考出,而至於復命引對之日,有曰:『皇帝亦有罰金之規。』云。噫!設令淸國,眞有是事,此是嫌逼不敢言者,而欲解奉使不職之罪,隱然以罰金一事,爲不足恥辱者然,亦豈人臣之所敢爲者乎?臣等初不知有此,只以大義理,泛然請罪,今見此語,不覺心寒而骨驚也。臣等不能攷驗明證,使尊君正名之論,未免爲失實之歸,請罷。」正言李端錫亦以不能詳審之罪,臣亦難免,請遞。兩司避辭入啓之後,不爲批報,初昏,引見益廉等于養心閤。上謂承旨沈世鼎曰:「注書記事,盡記於榻前耶?或出而記之耶?世鼎曰:」未能詳記於榻前,則或有出而記之者矣。「上曰:」觀此臺諫避辭所證日記之說,予則太半未聞。「益廉曰:」臣等以流傳之言,不可盡信,故入來臺廳,簡問於政院然後,始知其時引見說話,不勝驚愕,敢來引避矣。李垕之避辭,旣如彼,日記之明證,又若是,前頭結末,將何以爲之耶?自上必須善處,可以收殺此事矣。「上曰:」伊時似有云云之語,而自上當之之說,則予所未聞也。領相豈爲此無理之言者哉?至彼中罰金事,右相於登對之時,引咎待罪,故予慰諭之,仍問彼中事,則備陳所聞,仍及其互相罰金之規。其間說話,不過如斯。到今雖未能細記,想其語勢,似是偶發之言矣。益廉曰:「臣亦聞右相言于左相曰:『彼在瀋陽時,皇帝、諸王有過,則互相罰金,犬羊所爲,誠可駭。』云。右相榻前所達,亦或類此耶?」上曰:「其言果如是矣。」益廉曰:「臣等方在引避中,而旣蒙賜對,不敢不仰陳所懷。執法雖是臺官之責,輾轉紛鬧,亦豈美事?第領相雖因譯說而陳達,旣有君上自當之言,則公議安可免乎?一時之是非難掩,群情之拂鬱未已,唯願聖明,速賜處分,以幸國家。」上曰:「凡觀文字,必通看上下旨義,方通。若截去上下兩段,拈出其間數語,則失其本旨者多矣。若以臣下之罪,必至輕歇等語,爲領相之罪案,以皇帝亦爲罰金等語,爲右相之罪案,則不亦冤乎?爾等雖以初不力爭爲言,自當之意,予已堅定,豈可因其力爭而遽變予意乎?」益廉曰:「兩相之言,不可謂之全無,臣等願聞其詳。」上曰:「自當之說,其時有傳譯說者,而其果出於領相與否,不能記得。右相之言,不過遣辭間偶及也,是所謂妄發之類。論以情實,則斷不然矣。」益廉曰:「果有此言,則乃妄發之大者也,豈可謂之妄發而置而不論乎?在他人則猶可,身有其嫌者,何敢發此言乎?」端錫曰:「縱使無嫌,爲人臣者,何忍以此聞於上乎?」上曰:「此則斷非實情。罪名輕歇則猶可從之,律不稱停,決無允許之理矣。」益廉曰:「此論旣發,勢難中輟,雷威未止,氣象不佳,臣等竊悶焉。臣頃於疏中,亦陳此意,〈益廉曾陳密疏,留中不下。〉聖上亦必俯諒矣。聖上每於此事,有秘不宣洩之敎,而彼亦以禮義之邦,待我國,雖聞此事,必不生怒矣。」上曰:「此有大不然者。若使彼從實聞之,則彼或不怒,若有奸細者,媒孽其間,則豈無他日之慮乎?」益廉曰:「聖敎至當。」又曰:「臣等旣已引避,願聽批矣。」上命勿辭。益廉以爲:「領、右相旣有自當罰金等語,其罪與左相不同,不可不加律。」仍與攸、塾、端錫等合啓:「領相鄭太和不但終不力爭於聖明自當之時,敢以衙譯輩所言主上自當之說,陳於榻前,臣子分義,何敢如是?請罷職。」上曰:「此出於記事之踈漏,原其實情,斷不如是。今此罷職之論,予未曉也,勿煩。」又啓:「左相洪命夏,不能力爭於聖上自當之際,以致罰責獨歸於君父,揆以分義,其敢自安乎?請遞差。」上不從。又啓:「陳奏上使許積,有奉使不職之罪,又於復命登對之日,敢以皇帝亦有罰金之說,陳達,有若不足爲羞恥者然,此豈人臣之所敢爲者哉?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竝與南龍翼、孟冑瑞同啓,上答曰:「勿煩。」益廉、端錫等引避曰:「南龍翼、孟冑瑞等,與大臣有異,而臣等泛然竝論於合啓之中,請遞。」上答曰:「勿辭。」益廉等不爲退待,仍啓李䎘等、金禹錫等及趙師錫事,上竝不從。又啓:「前司諫李垕,新從外來,以其所聞,無所隱諱,實出於慷慨憂憤。豈有窺覵幻弄之心哉?諸臣竄逐之後,氣象愁慘,而今此諫臣,相繼投北,豈料聖明之世,有此過當之擧哉?請還收李垕遠竄之命。」上不從。正言李端錫申前啓,又以還收李垕遠竄之命爲請,上竝不從。上謂承旨沈世鼎曰:「臺諫避辭中所謂臣下之罪,必至輕歇等語及皇帝亦有罰金之亦字,予所未聞,而日記中如是書錄,殊甚可駭。其時注書罷職。」益廉等啓:「注書日記,雖有差誤之處,旣不失要語,而今因兩司之考出,至有罷職之命,事甚未安。請還收注書罷職之命。」上不從。〈史臣曰:「上之賜對益廉等,蓋欲諭以實狀,以鎭浮議。而益廉乘時入奏,揣摩上意,逢迎捭闔,終至加律而退。自以爲解雷霆之威,立不世之功,纔出閤門,便有誇矜之語。向者上敎所謂覵君上之意,售幻弄之態者,眞益廉之謂歟?〉

2月12日

○丁巳,校理尹深等上疏曰:

臣等於再昨箚,請還收前司諫李垕遠竄之命。當初査事時說話,臣等未有所聞,謂其避辭不爲詳愼,乃以何所的據等語爲辭矣。今見兩司引避之辭,考出《政院日記》而爲證,臣等不勝瞿然。請遞。

上答以勿辭察職。

2月13日

○戊午,兩司申合啓,上答曰:「已悉予意,而煩瀆至此,是何意也?天下之事,只在誠之一字。如以予言爲不足信而爭之,則是前席面諭,歸於虛套,如以予言雖出於誠,不可率爾停論云爾,則又非君臣相愛之意也。噫!臺官亦非別人,同是爲國之人,而徒執快心之論,置國事於度外若是耶?予言非偶然,亟停勿煩。」

○副校理洪萬容等上箚,請從合啓之請,上不從。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上箚,伸解被罪諸臣甚力,請竝賜寬貸,上答曰:「怪妄之徒,予甚惡之。」不從。

2月14日

○己未,憲府停還收前承旨金禹錫、鄭繼冑拿問,李翊先罷後推之啓。

○贊善宋浚吉上疏曰:

臣聞兩司多官,以論領、左相及奉使諸臣,大觸天威,七諫臣被竄,二承宣下吏,都憲以下諸官,多被斥退。臣病中驚起,失聲長吁,幾乎氣塞,久而未定也。噫!聖明必不至此,無乃上天欲覆我宗社,揶揄聖心而然耶?當査事之初,殿下急於全活大臣,屈千乘之尊,輕不貲之身,爲此無前之擧,此實擧國臣民之所痛惋欲死者也。當時兩大臣,雖有引過之對,終未聞碎首沫血於査庭之下。其間事勢,固非外臣所能詳知,而中外輿情,則自不能平矣。及至大臣到彼,彼乃專謫聖躬,終以鞭扑之所擬者加之,此何等僇辱耶?其往也,只欲解兩臣之罪,其還也,歸辱於君父,此豈爲臣子所忍安於心者乎?爲使臣者,所當叨心擗胸,以死力爭,爭冒鈇銊,乞以身代。且以過在臣下,而今乃移之於君上,吾雖欲承此以歸,吾有司之人,必將以邦國之舊典從事。吾與其歸而死,不若仍死於此,爲辭,立其庭,一日不許則二日,二日不許則期以一月,一月不許則爲埋骨燕山之計。彼雖蠢然,亦有君臣之性,必當義而許之。縱使因此逶迤,復歸二臣,二臣終不得保,而此則名正言順,理得心安矣。今乃不然,昧然奉歸,又反誇耀其傔從之勞,若將以是自功而祈恩者然,其爲不韙甚矣。又曰,被竄諸臣,雖死於荒裔,爲世所稱,享有淸名,亦何所恨?而獨殿下替人盛氣,甘受後世之譏議而不自覺,臣竊痛之,臣竊傷之,仍請致仕。

上答曰:「予之有卿,如魚之有水,予何忍捨卿,卿何忍棄予。況卿年齡,未滿古人致仕之年。卿宜安心勿辭,趁速上來,以副予望。」

○贊善宋時烈上疏曰:

臣竊聞廷臣論事,多被重謫。臣亦嘗妄言其事,揆以邦憲,當有幷按之誅。伏乞追議臣罪,均蒙流殛之典,以昭平明之治。不勝幸甚。蓋臣當初祈免也,適聞其事,妄有憂慮,以爲在昔勝國之時,壓於積威,不能守其禮義,卒使胡元,聽父子之訟,折君臣之獄,令妃耦公訴其夫,誠不忍言也。今不必遽至於此,然羯羠之性,古今不殊,因循馴致,則安保其必無於久遠之後哉?以是竊不勝過慮,冀有以警動於宸衷,而亟爲自强我事之道也。區區此心,可謂戚矣,仍辭職。

上答曰:「卿無引嫌之事,勿辭上來,以副予望。」

2月15日

○庚申,冬至使鄭知和、副使閔點等,還自淸國。

2月17日

○壬戌,太白晝見。

○領中樞府事李景奭復上箚,救解被竄諸臣,上答曰:「已諭予意於前箚之批。復何多誥?」不納。

2月18日

○癸亥,上受鍼。

○太白晝見。

○以鄭知和爲禮曹判書,李有相爲吏曹正郞,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