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 » 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全文在线阅读

《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六年

关灯直达底部

(庚申)六年清康熙十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卯,流星出東方,入巽方。

1月2日

○壬辰,以李正英爲判義禁,李萬封爲正言。

1月4日

○甲午,太白晝見,是後屢見。流星出織女星下,入東方。

1月5日

○乙未,流星出太微西垣內,入軫星下。

○以南垕爲正言,金海一爲右副承旨,李玄紀爲檢閱。

1月6日

○丙申,備局磨鍊黃海道嶺隘防守及寧邊城儲穀等事目啓下,其事目一曰。洞仙一帶嶺隘防守,以近處屯田募卒作隊爲之,而其屯長,或陞僉使、萬戶,或仍其別將之稱,皆以曉解軍務者擇送,屯穀令所屬處依前句管。一曰。遂安聰明屯,在於民五里、件隱峙、東大峴三嶺近處,以聰明屯使之分守三嶺。一曰。遂安防垣最是要路,而上有明兀岬嶺、泥嶺、汝次嶺等三嶺,以文山二所屯,移置於防垣洞口,而革屯監,改以萬戶,使之兼守三嶺。一曰。板積院在遂安、瑞興之界,乃中和、黃州、祥原衆路之會,而處於大峴、馬踰、良坡三嶺洞口。且近件隱峙、東峴兩嶺路,此最要衝必守之地,而其近處只有監營善積屯,以此屯移置於板積,而別將加召募之號擇差。一曰。位羅屯在於良坡嶺內,雖外有板積之守,而嶺內亦不可無備。屯所則仍存舊處,設立萬戶,以把守應接。一曰。新塘屯、屛風屯合爲一鎭,而設置萬戶,使之把守自隱、禿峴、老岥等三嶺。一曰。所己、凡汗兩屯,亦合置萬戶一人,使守酸梨嶺。一曰。慈悲嶺嶺路極險,非賊必入之地,而嶺下有慈悲寺,有事則本官定送軍卒若干人,與守僧合力守備,監、兵營量宜添兵。一曰。黃州之易界、蕪草乃兩嶺路狹傍,有深源寺,寺下有頭用屯,屯監仍舊號擇送,率屯卒與寺僧,分守兩嶺,而賊勢强盛,則監、兵營亦爲添兵。一曰。慈悲、深源兩寺,本官勿侵雜役,使僧徒安集,以爲緩急之用。一曰。佛地屯在黃州之城古介內,東三屯在黃州之上山嶺下。此兩屯亦仍別將之號,而擇人差遣,使之各守當嶺,而敵勢若盛,則監、兵營添兵防守。一曰。件隱峙、安心峴、舊洞仙三嶺介在黃鳳之間,而近處無屯,有事則監司、兵使遣兵防守。一曰。洞仙、棘城則正方山城在其兩間,兵使入正方把守,而棘城際海,野頗廣難守,多種樹木,使本道虞候句管長養。一曰。洞仙及諸嶺,必有樹木,可有益於防守,而今火田遍滿,山嶺濯濯。使本官嚴禁火田,竝禁山火及斫伐之患,兵使使虞候,春秋巡審,本道監司以此爲守令殿最。一曰。嶺隘所屬萬戶、別將,一體自本道殿最,而黜陟與奪之際,必先議知於體府。一曰。屯卒召募時,依各屯例,只以流民募集作隊,而本官原籍之民,則一切不許入屬,以杜本官失民丁之弊。一曰。防垣、板積兩處萬戶、別將,勢難固守,防垣則谷山府使主之,板積則遂安郡守主之,各率邑兵來守。而瑞興則雖不能專力於板積,必須相機接應,俾無掣肘之患。一曰。遂安、谷山前屬瑞興大峴山城,而今嶺隘守備最緊,兩邑倉穀、軍器,雖置大峴,而邑宰邑兵,則專守於嶺隘。一曰。監司僻處海曲,形勢隔絶,命令不能趁時相通,今宜於瑞興山城,設行營,若有敵患,監司,來駐此城,以爲嶺隘應援。若有海警,仍駐首陽本城接應事,永爲定式。一曰。寧邊鐵甕城甚完,而倉穀甚少。令監司從速運入城屬各邑所儲及近處屯倉於城內,而本府外倉,亦爲撤入,使之恒存數萬人三四朔之糧事,分付本道。

1月8日

○戊戌,夜,流星出軫星下。

○藥房入診時,有申厚命、吳道一牌招之命,蓋欲使廉問嶺南也。許積言:「厚命本道人,道一闊於事務,不可遣。」上問孰可,積薦朴泰遜、兪夏謙、李壽曼三人,上命送泰遜、夏謙。上問畿邑民事於積,積以無可救之策爲對。上正色曰:「然則任其塡壑,而終無可濟之道耶?宜念予愍然之意,別爲救活。」提調李元禎以有物議,請改羅州牧使李喜龍,積曰:「崇陵國葬之時,喜龍差執事,沈醉不省,以他祭官代之。如此之人,雖不齒仕籍可也。」上曰:「人臣分義,豈容如是?削去仕版。」

1月9日

○己亥,流星出太微西垣下,入星星上。

○以閔黯爲禮曹判書,南垕爲掌令,尹義濟爲副校理,李后定爲副修撰,吳挺昌爲大司憲,閔昌道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閔熙以格致誠正之工,淸心寡欲等語進戒,上曰:「卿等進戒之語,可不惕念?卿等亦體予意,克去私字,恢張公道可也。」戶曺判書吳挺緯爲畿民賑資,請統營正租六千石,用兵船運來,積曰:「兵船待變,比救民反輕,宜令統制使,發兵船載穀運致。」上從之。上曰:「歲新之後,始接諸臣,予當爲諸臣戒飭,諸臣其體念焉。以前年之事見之,朝廷潰裂,和氣損傷。大小臣僚,警聽予言,絶去朋黨二字。吏曹亦知此意,用人以公。且生民休戚係守令,守令黜陟在道臣,監司所當擇送,而御史誤聽奸民毁言,不無虛實相蒙之弊。都目政,守令宜極擇以送。近來仕路不淸,由於初入仕,初仕亦宜極擇。」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江華屈于浦新堰,以收稅太重,民不願耕,至於荒廢。御營軍之自畿湖流離上京者,幾至數百。臣欲另備田器、農糧、農牛,差人董率此輩,入耕於其地,稅其禾穀,以儲軍餉,聯其什伍,以成哨隊,趁今春擧行何如?」上曰:「處置飢民,開墾荒土,又添軍兵於保障之地,事俱便好。依爲之。」副護軍鄭維岳,以監司、守令之凌侮兵使陳達,上曰:「守令輕視兵使,多不奉行號令。監司亦或抑兵使大過,戎政殿最,亦不相議,殊非分掌藩閫之意。今後事係戎政者,監司、兵使必須相議。守令之不遵兵使號令者,兵使隨卽啓罷,監司糾察論罪。以此備局申飭知委諸道。」上曰:「領相年過七十,出入闕庭,步履甚艱,扶掖而後行。不可無優禮之道,分付該曹,賜几杖。」禮曹以內外賜宴,兼行耆老宴,一等賜樂事稟旨,上許之。積上箚辭,奬諭不許。又辭耆老宴,上許之。

1月11日

○辛丑,月入東井星。

○爲都目政。以李正英爲判尹,李夏鎭爲大司憲,睦林儒爲副應敎,朴純、金�、睦天成爲承旨,申厚命爲司諫,朴鎭圭爲執義,李元祿爲大司諫,趙祉錫爲掌令,李彦綱爲正言。

1月12日

○壬寅,都目政。以權愈爲大司成,吳始萬爲吏曹佐郞,李寅賓爲副修撰,李德周爲江原道觀察使,吳斗寅特除戶曹參判,李玄錫爲副校理。

1月15日

○乙巳,雷電,諸道亦連狀聞。

○咸鏡觀察使李堂揆啓言:「古豐山募入新設事,以爲傍邑京私賤一百名,宜自地部,給價本主。」備邊司覆啓,許之。

1月16日

○丙午,殷山等三邑地震事狀聞。

1月17日

○丁未,正言李彦綱立異閔鼎重之啓,上答曰:「竄逐累月之後,遇災放釋,實出於開其自新之路也。而經年爭執,不亦過當乎?爾無可避之嫌,勿辭。」諫院處置,請遞,答曰:「李彦綱少無可遞之事,而旣遞之官,勢難仍在,依啓。」

1月18日

○戊申,嶺南儒生等建己卯名臣金湜祠宇於居昌、安陰之界,湜致命之所也。上章請額,事下禮曹。以疊設請勿許,上特命賜額。

1月19日

○己酉,流星出。是後,連日而出,或間日,至三十餘日而止。

○以洪萬朝爲正言,申厚命爲承旨,李壽慶爲司諫。

1月20日

○庚戌,以閔黯爲大司憲。傳曰:「今日政,差出禮曹判書。」仍命問于大臣,從二品中加望,以吳挺昌陞拜。

1月22日

○壬子,御晝講。參贊官閔宗道以停耆老宴爲不可,上是其言。知事睦來善曰:「一邊設賑,一邊設宴,豈不大駭聽聞?如不可已,宜待秋。」上又可之。兩司連前啓於榻前,竝不從。持平安如岳又以所懷爭之,上曰:「如宋時烈者,不可擧論,至於此輩,開其自新之路,有何不可?」

1月23日

○癸丑,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許積曰:「咸鏡道遣大臣之事,曾已定奪矣。聞群議皆以爲不便,閭閻近有騷屑。此時出送大臣,人心必益驚動,姑寢之何如?」上曰:「然則姑寢其行。」

1月24日

○甲寅,黃海觀察使李世華辭朝,上引見勉諭。

1月25日

○乙卯,以洪萬遂爲正言。

1月28日

○戊午,御晝講。

1月29日

○己未,引見辭朝都事、守令。諭平安都事李雲徵曰:「都事雖曰幕佐,本道實西邊也。大臣稱爾有可用之才,故自南邑擢拜,意非偶然,須盡心職事。」仍命起坐,問其年幾何。

二月

2月1日

○朔辛酉,黃海道安岳縣水軍家,雌狗産雛,一頭兩體,接腹而生,後足四,前足三,産而卽斃。道臣以聞。

2月3日

○癸亥,頒柑泮宮,試儒生製述,李師命居魁,賜第。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許積曰:「外方鑄錢,而不能用,故來積於京,其價漸賤。朝家以錢四百文,與銀一兩同價,而卽今市直則八百文錢,與銀一兩同云,此弊誠難救得。御營廳有品麤木綿數百同,不合軍需。若出此貿錢萬餘兩,藏之數年,市上之錢必少,且俾民知公家之貴錢,錢可行矣。」上曰:「以此分付該廳。」積仍請,此後外方一切勿許鑄錢,上從之。兵曹判書金錫冑曰:「羅州臨淄島牧場土地饒沃,可作千餘石落種之田,而馬種庸駑,分養之數亦少。當此國儲罄乏之時,開墾積穀,其爲利益,實倍於一歲數匹馬矣。今姑移馬,許民入耕何如?」上曰:「依爲之。」吏曹判書李元禎曰:「宗室講學,頃者朗原君偘請以十五歲至三十歲爲限矣。孝廟甲午,故相臣鄭維城以宗室疲弊,逐日待令受學,勢難支堪。以十五歲至二十歲,定爲程式。此則其限太近,十五歲至四十歲,似爲太遠。今若折衷十五歲至三十歲爲限,則似好。」上從之。錫冑曰:「被謫人任慶昌頗知譜牒,故釐正廳都提調吳始壽請宥蒙允,所當卽差郞廳,而時無職牒還給之命,不得啓下。何以爲之?」上曰:「職牒還給。」副提學閔宗道曰:「是人卽逆賊有湞所居里都尹也。接隣而居,朝夕見面而不爲執告,其罪重矣。」積曰:「此人卽譜牒大家,徒年之限,又將滿矣。放釋不妨。」上曰:「譜牒事重,故別施恩典矣。」宗道曰:「濟州牧使崔寬得奇疾,將死云。此人曾經侍從,許遞其職,俾得歸死故鄕,聖德事也。」積曰:「濟州御史李增,卽宗道一家人也。增與宗道書言,寬病重。海外厭避之地,不可人人而請遞。且以私書之語,仰煩天聽,亦未免率爾。宗道於是乎失言矣,推考何如?」上曰:「崔寬遞差,宗道推考。」禮曹判書吳挺昌曰:「歲首禮高年,王政之先。判府事許穆退去之後,不受月廩,家甚貧乏,別樣周急,何如?」積曰:「穆之論臣甚刻,臣若爲穆地,則聖心必以爲非情,故不敢發喙矣。穆林下讀書,首發禮論,雖有過失,待之之道,不宜如此之薄也。」上曰:「令戶曹,食物題給。」左議政閔熙請別爲下諭,以示優待之意。挺昌請以無所疑阻之意下諭,上竝從之。執義朴鎭圭啓言:「濟州乃人所厭避之地,牧使崔寬病勢之輕重,雖未知如何,今若輕遞,則將來厭避之弊,有不可勝言。請還收遞差之命。」上曰:「侍從之臣,死於海中,誠爲矜惻。」不允。

○前大司諫李元祿以仁祖朝儒臣鄭經世疏箚若干條,凈寫一通,投疏以進曰:

經世道學之懿,爲士林所宗,卒贊中興,盛績爲東國名臣。今其微言緖論,猶可尋於遺文,隨證投藥,罔非切於當今。如蒙聖明置諸左右,日加省覽,則必爲之心融神會,有不同時之歎。弭災去弊之策、修己治人之術,可得於此矣。仍念,戊申一疏,光海時所進,其言之痛切懇惻,誠足以感發人意,而惟庸罔念,自速顚隮。夫以一人之言,光海不用而亡;仁祖用之而興。伏願殿下,愼厥與焉。

答曰:「憂愛之忱,溢於言表,深用嘉之。所進名臣箚錄,當置左右而省察焉。」

2月4日

○甲子,以閔就道爲大司諫,李華鎭爲司諫,李麟徵爲正言,擢吏曹參議柳命天爲吏曹參判,睦昌明爲吏曹參議。

○御晝講。

2月8日

○戊辰,江原道蔚珍縣有怪疾,自歲末至正月,死亡至於七十七名。道臣馳啓,請設厲祭,許之。

2月9日

○己巳,以朴純爲承旨,李寅賓爲掌令,朴鳳祥爲持平,金夢陽爲正言。

○御晝講。知經筵金錫冑曰:「李元禎贊畫使啓下已久,而因其辭免,不卽稟定矣。贊畫使卽兵事管察之任,諭書、密符不可不授。領相之意亦如此。」上命依此擧行。

2月10日

○庚午,以慶㝡爲都承旨,金澍爲正言。

○御晝講。

2月13日

○癸酉,以睦林儒爲執義,李萬封爲掌令,李寅賓爲副修撰,李震殷爲持平。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右議政吳始壽曰:「臣以省墓往來之路,目見湖西農事,牙山、平澤、瑞山、泰安數邑被災甚,田稅大同,捧留本官。天安、稷山之凶歉無異平、牙,而獨不蒙恤,似涉不均。」上曰:「卿旣目覩而言之,天安、稷山大同田稅,依牙山、平澤例,捧留本官,補賑可也。」上問大臣曰:「大臣者,人主之股肱,故列聖廟庭,皆以大臣配享,而先王廟庭,獨無大臣,事體未安。卿等之意何如?」許積曰:「臣則初以爲,大臣不可闕,而有峻論還寢。且臣以崔鳴吉、金堉不得配享於仁、孝兩廟爲欠典,則群議大言追配之有後弊。今若輕議重事,而復有物議,則尤爲難處。請與諸大臣及二品以上、三司會議朝堂。」始壽曰:「其時臣等則歸一圈點,今亦不變前見,而一種論議,必以追配爲難矣。」上曰:「太宗朝亦有追配者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洪彦弼配享仁宗廟庭,而其死在仁宗國恤之後矣。」上曰:「前例如此,予意又定以明日會議可也。」始壽曰:「金山居,故文臣呂儆母,年百歲上壽也,不當只施食物之典。宣廟朝有故參判李蘧母封爵之例,更詢處之何如?」積曰:「呂儆母,其夫生時,未有官爵,獨封其妻,事涉未妥。故臣前者,只請題給衣食之資。今聞有李蘧母前例,依此施行,未爲不可。」上命竝其夫贈職,仍爲封爵。臺官以爲,夫無從妻職之規,且封爵過濫。上曰:「百歲稀貴,特用恩典何妨?」

○以嚴緝爲掌令。

2月14日

○甲戌,二品以上會賓廳,收議追享可不可,凡二十五度,或從或違,終未歸一。賓廳啓曰:「諸臣收議封入,以備睿覽。而事旣重大,群議參差,伏惟上裁。」命引見諸臣。上曰:「收議已覽之矣。三公亦畢昨日之說。」時,玉色變常,天威震疊,領議政許積惶恐不能對。良久乃言曰:「昨承下詢,追配重大,以會議仰對矣。論議參差,終未歸一,臣雖忝在大臣之列,而平生鹵莽,無知禮之名,不敢明白斷定。今若自上下敎曰:『某當黜,某當配』則有關後弊,固難承順。而先王廟庭,無一大臣,臣之愚見,竊以聖敎爲極當矣。」左議政閔熙曰:「聖意之必欲追配,非由於當配者之不得配,惟以先王廟庭,無大臣爲欠典,則追配雖重大,亦有說矣。臣未見其必有弊矣。」右議政吳始壽曰:「諸臣之以追配爲重大,亦有意見。博考典禮而後行之,不晩矣。」上曰:「先王廟庭,獨無配享大臣,在天之靈,必爲缺然。人子道理,烏得安心?」積曰:「聖敎如此,孰不感動?明朝則追配者固多,而唐、宋故事,亦令儒臣攷出,仁宗朝洪彦弼追享之事,亦不可不考矣。」上曰:「我國臣事皇明,不必近舍皇明,遠攷唐、宋。」積更請之,上令玉堂官,考唐、《宋史》以啓。又敎曰:「配享大臣圈點之時,有旣圈而復動於浮議,變其初見者。爲人臣,反復如此,將焉用哉?其令政院,覈出可也。」積曰:「臣則不覈亦知,而追覈施罰,有欠寬大。此非老臣所望於聖明者也。」副提學閔宗道亦極論其不當覈,事得寢。

2月15日

○乙亥,引見下直守令。諭靈巖郡守尹以道曰:「爾之才諝特異,予已知之,大臣亦言之,故蕩滌、越等,畀以湖南名邑,必盡蘇殘革弊之道。」又諭溫陽郡守趙顯期曰:「爾之茂才,屢被別薦,故先委一郡,欲試其能。爾其盡心職事。」顯期曰:「臣別有所懷,敢瀆崇聽。大率治國之道,不過曰正朝廷、正四方、正萬民。而乃者論議橫潰,賢邪雜進;邊圉踈虞,緩急難恃;生齒流散,怨聲載路,三者如此,將何所恃?臣愚以爲,聖明克祛偏私,明察是非,雖在罪籍,而苟其人之賢也,進而用之;雖在顯列,而苟其人之邪也,斥而退之可也。」仍陳搜訪人材,飭厲邊備,罷軍布之法,行戶布之政等數事。上曰:「人材每令別薦,而未得表著之才。戶布則廟堂非不講究,而事多掣肘。邊備比前多所設置,而待冬至使還,當有區畫。今不可卒然行之。」顯期又重言複言,至於累千言而不已。及退,日已午矣。上以丙辰史官所考出《實錄》,出示承旨,使讀之,敎曰:「太宗爲太上王時,欲以南誾、趙仁沃配享太祖廟庭,則群議以南誾爲國家子孫萬世之讎,遂拔去之,復因太宗下敎,終爲追配。高麗始祖廟四臣,亦有追配之事矣。列聖廟庭,皆有大臣之配享者,而先王廟庭,獨無輔弼之臣,非但寡人之心有所不安,先王在天之靈,亦必缺然於冥冥之中。雖無古例,亦當義起,況今旣有國朝已行之前憲,昨令弘文館考出《文獻通考》、唐、宋故事,亦有明證,更無可疑。今日內政府會于賓廳,圈點以入。且近來人心不淑,公道不行,始初翕然者,或不無反復之態。今此圈點之後,若有如許之人,則當各別重罪。以此意申明分付。」大臣與政府西壁、六卿、玉堂、諫院長官,會賓廳圈點,顯宗廟庭配享大臣以鄭太和啓下。

2月18日

○戊寅,行明安公主昏禮,遣承旨宣醞。

2月20日

○庚辰,以朴鎭圭爲執義,洪萬朝爲持平,李夏鎭爲大司諫,李后定爲修撰。

○右贊成尹鑴上密箚曰:

天厭穢德,動威以絶之,民心震壞,若崩厥角,此實天亡之秋也。今日之事,要在我調兵繕乘,分道電邁,以赴天人之會。上以聲大義於天下,次以弔遺黎於塗炭,此天下萬國之所祈嚮;祖宗神靈之所想望,必見皇天助順,八表響應。今陽道將泰,利以興師,順天時行,尤不可已。不幸臣於此時,有此沈篤之疾,無以效力行間。然國家經營調度之際,似不無費了日字,計臣之筋力,或可收拾策厲,自致於馬革裹尸之事。

仍陳朝廷携貳,人才凋弊,邦本困瘁,國用匱竭,城池隳廢,山澤分奪,軍實不充,器械不備,八條救弊之大略。答曰:「所陳箚本,予豈不知?而第念强弱不敵故也。」

2月21日

○辛巳,諫院論平安兵使李旰貪虐狀,請拿問,答曰:「近來人心不淑,剛明盡職之人,則輒出無根之言,必欲逐去而後已,識者寒心,固已久矣。李旰莅任以來,留意軍務,頗有擧職之效,而今乃只聽道路不實之言,率爾論啓,殊涉未妥矣。」

2月22日

○壬午,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胡使入京,遠接使閔黯先還。上引見,黯曰:「臣聞譯輩言,今此上勑,昨年致祭白頭山而還,則執政以皇帝命,招問白頭南邊接朝鮮何邑之境,地勢夷險復何如,會,地震大作,上下遑遑,不得畢說而罷云。且聞南方消息,四川旣復,吳兵不足憂,而索額圖以皇后祖父,久執政貪縱,天災時變又如此,人心洶洶云矣。」上迎勑書於仁政殿庭,仍接見勑使於仁政殿。先是,朝議以閭巷痘疹遍滿,自上拘忌,決不可迎勑於郊外,令儐臣開諭周旋,而勑使不許。別遣戶曹判書睦來善於中路,更爲彌縫,只行禮於殿庭。其勑書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躬承天眷,統御寰區,夙夜祗承,罔敢怠忽,期於陰陽順序,中外敉寧,共樂升平之化。乃於康熙十八年十二月初三日,太和殿災,朕甚惶懼,莫究所由,固朕不德之致歟?抑用人失當而然歟?玆已力圖修省,挽回天意。爰稽典制,特布詔條,消咎徵於已往;迓福祉於將來。於戲!朝乾夕惕,答上天仁愛之心;錫極綏猷,慰下土瞻依之望。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副提學閔宗道上疏曰:

日者賓廳之會議也,或以追配爲合宜,或以追配爲未安,惟殿下執其兩端,折衷而行之可也。旣令會圈,則付之公議亦可也。伏見下政院之敎,有若脅勒,而使不得容議者然,恐非大聖人中和之道。一言之失,似無關於國家興喪,而其流之弊,必至於莫敢矯非,此臣所以深憂永歎也。

答曰:「頃日之批,蓋欲痛斥浮議,而疏辭如是,未可曉也。」

2月23日

○癸未,以淸詔之來,頒赦中外。

2月25日

○乙酉,大司諫李夏鎭上疏曰:

日者相臣追配廟庭之議,群議參差,而斷然行之,已非難愼之意。下政院之敎,顯示迫勒之色,殆孔子所謂唯其言而莫予違者也。且爲國之道,固有先實而後聲者;亦有先聲而後實者。頃年大興之築,識者盡知其非計;江都墩築,尤涉不切。今又分遣武臣,遍揀諸道步卒,臣未知誰爲殿下畫此計也,如今日所送年少武臣,材實過之,則遞其舊而易以新,無所不可,而不此之爲,强行無名擾民之政,兼以厚招北人之疑,非徒無益,終必有害。一帶鴨水,飛語易越,査使縱橫,國計已竭,則當此之時,誰任其咎?背衆心成城之明訓,而生事於無事,臣竊爲聖明朝痛哭流涕之不足也。臣聞右贊成臣尹鑴棄位遁逸,想必有大不合於時事,而爲此不得已之擧也。前年,殿下以疑似,斥逐諸臣,耆德之臣亦不能安于朝,今鑴又去矣。他日,國乘載之曰:「今日五臣以忤旨補外,明日四臣以人言竄逐。有若臣洪宇遠以耆德獲罪;有若臣許穆以大老不容而退;其明年,儒臣尹鑴又納笏歸鄕。」云爾,則殿下臨御七年之間,好賢禮士之誠,擧將疑其不實,而人或有掩卷長歎者矣。願殿下亟下明敎,姑先追回尹鑴,無使詩人有不承權輿之歎。凡此數條,皆殿下所厭聞,容悅巧進者之所竊笑也。然臣遭遇聖明,不敢以一身之私計,辜負殿下。臣惟不言,誰當爲殿下言之?嗚呼!猛虎在山,藜藿不採;龍亡大澤,鰌鱔是舞。今忠賢盡去,國爲空虛,則殿下誰與爲治哉?

疏上,上特遞其職。又以疏中,容悅巧進,猛虎藜藿,龍虎鰌鱔等語,謂出於私護黨論,凌蔑廷臣之意,黜補晋州牧使,使之給馬發送。政院繳還,憲府爭論,竝不聽。

○以尹搢爲副應敎,睦林儒爲副修撰。

2月26日

○丙戌,流星出氐星下。

○以鄭樸爲大司諫,朴世堂爲應敎。

○去正月十五日,原州蟾江水縮,其深僅過足踝,俄頃復漲,道臣狀聞。

○四學儒生趙挺萬等上疏請召還尹鑴、許穆,答曰:「疏辭,予已知之。」

2月28日

○戊子,胡使還。

○御晝講。侍讀官尹義濟陳閔宗道疏批之欠穩。知經筵李元禎繼陳李夏鎭譴罰之太過,上皆不納。

2月29日

○己丑,命政院、玉堂、藝文館、兵曹諸臣,來待政院,製進置酒凌烟閣七言排律十韻詩,御題也。大提學科次,兵曹正郞崔錫鼎、吳道一、承旨朴泰尙、檢閱李玄紀入格。賞賜有差。

三月

3月1日

○朔庚寅,太白晝見。

3月2日

○辛卯,日暈,白虹貫暈指日。

○上有足踝浮氣,藥房諸臣入診。訖,都提調許積以廟庭追配之急速議定,異議者從重論罪之敎爲未安,陳規戒語,仍言:「鄭太和所主,國制之朞也;時烈所執,四種之朞也。本意不同,不啻氷炭,使四種之說,不得肆行者,太和之功也。居輔相三十年,無過失,國以安全,及時烈擅政,先王苦之。時烈輩請對之時,必使太和偕入,太和能周旋調停,俾不至大錯,其功曷可少哉?秪緣其子載嵩之避辭,語不分曉,以致年少輩皷動浮議,使太和終不得配享,臣竊爲慨然。」上曰:「設令其子避辭未盡,豈可移罪其父?」積曰:「聖敎至當矣。請以老臣今日之言,屬史官詳錄,以破輿情之疑惑。」仍請贈謚,上從之。

3月3日

○壬辰,以睦林儒爲應敎,鄭維岳爲江華留守,李元禎陞爲判義禁。

3月4日

○癸巳,以金夢陽爲正言,尹搢爲執義,朴鎭圭爲司諫,吳始萬爲副校理,崔錫鼎特除副應敎。

3月5日

○甲午,藥房入診。許積發上勑白頭山事而曰:「昨日金錫冑聞此而曰:『此正如孝廟下敎矣。孝廟嘗曰:『吾豈不欲往征之哉?恐其敗歸時,必受禍也。」或請其由,孝廟曰:「是其勢然也。其歸路必見阻於蒙古,彼將自義州由陽德、孟山,入咸鏡道,轉向其土矣。」』今日事勢,雖不可知,蓋觀其意,欲取路於我,歸其土之意也。托以致祭,以觀我氣色,因使之廣治道路,而山南亦其土地,若敗則必從我而歸也。」諸臣皆以爲:「今若曰:『白頭卽汝土,何必借我而入?』以此防塞不許,則彼必不欲生釁於我。宜令平安監司,峻言塞之。」上曰:「初不可不峻塞之也。」積仍言:「我國機事不密,宜加申飭。」上從之。

3月6日

○乙未,以李端錫爲承旨,李華鎭爲執義,李玄錫爲獻納,沈檀爲舍人,南垕、金儁相爲掌令,李日井爲副修撰。

3月7日

○丙申,通川等五邑狂風大作,山火延燒人家至於五百三十六戶。道臣以聞。

3月8日

○丁酉,月暈回土星。

○憲府請副應敎崔錫鼎改正,答曰:「滌瑕收用,未爲不可。且文才超凡,實合顧問,故有此特除。勿煩。」

3月9日

○戊戌,以閔就道爲承旨,金澍爲正言。

3月10日

○己亥,以閔昌道爲正言,吳始萬爲吏曹佐郞。

○引見下直守令,下敎曰:「守令下直時,引見申飭之後,慢不着念,罔有盡心奉職之效,各其道監司殿最時,連中居下者,今後政院摘發,從重科罪。」

○冬至使李觀徵、李端錫等自燕廻。上引見,問彼中形勢。觀徵曰:「吳三桂必不得滅北京,淸人亦不得滅三桂,所可憂者,蒙古也。」上曰:「元順帝末年,群盜僭竊,而卒之付與眞人。彼若爲蒙古所據,孰有奮義而起者,則彼之勢亦殆矣。」觀徵又言吳三桂稱帝之事,上曰:「三桂初意則欲立朱氏後裔,以樹功烈,而今乃自稱皇帝,此陳勝、吳廣之流耳。」

○安岳縣女人先承,年十七,以孝友稱。其家失火,見其父與弟未及出,號哭入烈焰中,一手挈其父,一手携其弟,未及出竝死。事聞,命旌閭。

3月12日

○辛丑,以申厚載、崔逸爲承旨,李玄錫爲吏曹佐郞,尹義濟爲獻納。

○諫院以平安兵使李旰擅用軍布四十餘同之罪,請拿問定罪,不允。

○右贊成尹鑴上疏,盛論己亥服制宋時烈論禮之罪,斥鄭太和曰:

輔相三朝,身爲大臣,而無一事可言。卒乃謬引國制,遮護邪說,使宗廟不尊,國體疑貳,朝廷潰亂,烏得無其罪也?今稱秩之典,反及於黨邪、誤禮,辜負先朝之人,恐非恭承宗廟意也。

又以大臣以斥太和者,爲浮議,引嫌請罪,答曰:「噫!輔相三朝,恩禮彌隆,莫若鄭太和也;揮斥四種,扶議禮論,亦莫若鄭太和也。追配廟庭,舍此人而其誰?卿乃以黨邪、誤禮,辜負先朝等語,斥之,無乃未詳伊日筵中說話而然耶?予未曉也。至於浮議云者,非指卿身,安心勿待罪。」

3月13日

○壬寅,南海縣雷電雨雪,固城縣雹,道臣以聞。

3月14日

○癸卯,流星出箕星上。

3月16日

○乙巳,行司果李袤上疏,有曰:

臣於曩者,痛恨鄭太和身居首揆,依違兩宋,不能力斥以大一統之義。曾當長憲之日,竊附無隱之道,昨者伏聞筵中說話,歷陳鄭太和從前所見,與時烈、浚吉有所相反,而於服制之日,揮斥四種之悖說云,臣之一疏,做錯甚矣。且聞趙絅之竟免遠竄;尹善道之生還故土,雖出先朝之盛德,亦多太和之贊成。況其子追辨之疏,旣明其父之本意,則到今圈點,良以此也。臣何敢以謬陳於前者,膠守於後哉?

上優答之。

○時,胡人越來咸鏡道高嶺鎭自言:「本以登州人,轉賣于寧古塔淸人處,主胡侵虐甚,故逃來。」云,抵死願留,無還歸之意。兵使狀聞,許積請入送寧古塔,上從之。乃自兵曹下送通語人金孝源問情,更無別事。備局分付北兵使,定軍官押付厚春,厚春胡將始拒不受,領送軍官,以奏聞皇帝爲言,末乃受之。是後,邊胡越江語,寧古塔主胡得逃回者爲謝云。

3月17日

○丙午,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兵曹判書金錫冑請以平安道安義植松,淸江、楊下等管餉屯,陞爲萬戶,從之。執義李華鎭論忠淸兵使鄭后亮貪虐之罪,請罷職不敍,不從。

3月18日

○丁未,以申㶅、李寅賓爲掌令,賜參贊尹承吉謚肅簡,知事許潜謚忠貞,故相鄭太和謚翼憲,故相李聖求謚貞肅。

3月19日

○戊申,命賜領相許積几杖,且賜一等樂。

3月21日

○庚戌,以南益熏爲吏曹佐郞。

3月22日

○辛亥,以睦林儒爲執義,兪夏謙爲掌令,朴鳳祥爲持平,李寅賓爲副修撰,朴泰尙爲同副承旨,沈檀爲應敎。

3月23日

○壬子,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吏曹判書李元禎請於許積賜几杖時,優給米布,俾助宴需,上從之。〈賜几杖未及行,而朝廷變易,積逬出江外,仍不得行。〉

3月25日

○甲寅,流星出北極星上。

3月28日

○丁巳,南兵使邊國翰發遣虞候,審見各處烽燧。仍以地勢之不便,請移設紅近濱及磨雲嶺。備邊司回啓曰:「紅近濱、磨雲嶺兩處烽燧,姑先移設宜當。請令該曹,依此分付。」從之。先是,刑曹參判趙䃏上疏,言烽燧每稱雲暗,不達京師之弊。備局覆啓,令兵曹申飭。是時,宣傳官金夢良、鄭弘佐等亦審察烽燧,請加設移設,其言不施。

○以朴泰遜爲正言,吳挺昌爲藝文提學。

○傳曰:「工曹判書柳赫然、光城府院君金萬基、捕盜大將申汝哲,竝卽命招。」三臣承牌詣賓廳,下備忘記曰:「噫!災異荐臻,危疑多端,訛言沸騰,輦下親兵將領之任,不可不以國家至親位高之人爲之。以光城府院君金萬基爲訓鍊大將,卽日受符察任。柳赫然三朝宿將,予甚倚重,而二十年長在此任,及今年老,筋力已衰,姑爲解任。摠戎使則以申汝哲除授,亦於當日內,受符行公。」

3月29日

○戊午,下敎,宥舊相金壽恒。〈壽恒時謫鐵原。〉又下敎曰:

嗚呼!廉頗、藺相如不過戰國之一士,而猶爲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至今稱美。寡人之群臣,先私讎而後國家,是反不如戰國之士,豈不大可寒心哉?近來公道淪喪,私意大行,至於注擬之際,專用一邊之人,故權勢偏重而頗有驕縱之習。雖有過失,少無相規之道,絶無忌憚之心。噫!南陽,光武之鄕,而郭伋猶以專用南陽人爲非,則況一國之人,莫非王臣,而國家之用人,豈別彼此?苟同於時議,而自取亂亡之域哉?是予尋常痛惋,前後面對時,毋論彼此,公平調用之意,非不諄諄丁寧。而厥後擬望之際,不過一二塞責,豈非可駭可惡之甚者乎?予雖昏庸,決不可倒授太阿,使主勢孤立於上,而黨與益熾於下。吏曹判書李元禎姑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政院請刪改倒授太阿、主勢孤危等語,答曰:「倒授太阿等語,實由於黨與之熾盛,論以漢法則大不敬也。而爾等刪改之請,殊甚可駭也。勿煩。」

3月30日

○己未,流星出北斗星上。

○下敎曰:

噫!銓選之循私,非特一元禎一朝一夕之罪,而今施薄罰矣。國有三公,而不務寅協,恬嬉度日,有若觀望者然,此豈忠誠體國之道乎?予實寒心。政院知悉。

○引見諸承旨。上曰:「金壽恒乙卯箚本,予纔披覽矣。卿等以伊時處置爲何如?」都承旨慶㝡、右承旨閔就道、左副承旨申厚載等,俱謝以未見箚本。上曰:「諸承旨豈無一人見其箚者,而所對若是耶?」左承旨李端錫曰:「臣雖不見其箚,未知有罪矣。」同副承旨朴泰尙曰:「臣則見其箚本,竊以伊時處置,爲非原情定罪之道也。第臣心知其冤,口不敢言,身爲侍從,塞默度日。今承下詢,罔知攸對。」上曰:「壽恒之箚,打破尹鑴照管慈聖之語,而臺疏反其說,構成罪案。時予幼沖,未免見欺,到今思之,曷勝痛恨?金壽恒卽爲敍用,其時臺諫竝鞫問。」㝡曰:「尹鑴照管之說,古人有用之者矣。」上曰:「亦嘗用於母子間耶?」㝡曰:「語載宋朝《名臣言行錄》中,其略曰:『陛下照管太后,太后照管陛下。』卽用於母子之間,非鑴所創始也。」上曰:「壽恒之箚,辨破鑴疏,而罪壽恒者,反其語有若壽恒爲照管之說者然,非欺罔而何?」就道曰:「尹鑴之疏,不過用古語,而壽恒構以爲罪,故諫臣論之矣。」泰尙曰:「人君之好惡一定,則臣下靡然嚮之。其時臺啓不出於迎合上意,則必動於風聲氣習,雖不問可知其情態。何庸問爲?」上曰:「以壽恒之箚爲離間兩宮云者,非無目則不文也。」泰尙曰:「其時臺諫不無欺蔽,而至於鞫問,則有害聖德事。何必取快於一時,致有他日之悔端哉?」端錫亦曰:「泰尙之言是也。」上遂命寢鞫問之命。上曰:「予於平日,有痛惋之事,今始言之矣。領相當慈聖出臨之時,指燭爲誓,自任寅協之責。而動於浮議,變其初志,大臣之事豈容如是?秉筆之任,參下極選,而專用一邊之人。朴泰遜參弘文錄,而絶不擬望,顯有慳吝之意;趙持謙身爲馬官,摘發李元祿濫騎之罪,此誠職分內事,而如陷機穽,更無調用之望,鎭定之道,果若是乎?」就道曰:「失志之人,自存形迹,雖有除命,絶不行公。且堂下通淸之權,專在年少之輩,大臣之言不肯奉行,聖敎所云,非大臣之罪也。」上曰:「以私家言之,則長者在坐,則自有忌憚,而今日朝廷,專用一邊之人,豈無放恣之事?」㝡曰:「將臣遞代,國之大事,而大臣不得與聞。至於李元禎,則至有太阿倒持之敎,群情駭惑,臣竊爲聖朝惜此擧措也。」上曰:「元禎兒視君上,情狀可惡,而㝡欲伸救,大將易置,國家大事,豈可人人與議也?亦敢偃然陳達,殊極駭然。慶㝡罷職。」

○大司諫鄭樸、正言金澍以嚴敎引避,請遞,許之。

○以鄭載嵩爲吏曹判書,沈濡爲掌令,趙持謙爲持平,李尙眞爲判義禁,柳尙運爲大司諫,李彦綱爲正言。皆出特除。以李翊相爲都承旨。

○左議政閔熙、右議政吳始壽以下政院備忘,辭旨極嚴,引罪辭職,上竝遞之。

○傳曰:「前右尹南九萬、捕盜大將具鎰、前統制使李仁夏敍用。

夏四月

4月1日

○朔庚申,知中樞府事閔熙上疏,辭兼帶,許遞守禦使。吏曹參判柳命天辭職,亦許之。

○領議政許積上疏曰:

以不欲偏係之故,見忤彼此,煢然孤立,而竟以平生所不爲者,被譴於仁愛之天,將何面歸拜先王乎?荒江冷寓,達宵自訟,一則臣罪,二則臣罪。

答曰:「曾在嗣服之初,非不欲寅協,而及其論議峻激之後,不能調劑,終未免掀撓於浮議,予實咄咄嘅嘆也。本職勉副。」

○大司憲閔黯啓曰:「備忘記以危疑多端,訛言沸騰爲敎,臣未知危疑者何事;訛言者何說,殿下何從而聽之也?旣云訛言,執以爲疑,古今爲人臣者,誰得免焉?臣於此,太息流涕之不足也。兩司多官,皆蒙恩遞,臣無異同,請遞。」答曰:「依啓。」執義睦林儒、掌令兪夏謙、司諫朴鎭圭竝引避,請遞,亦許之。

○吏曹判書鄭載嵩上疏辭,答曰:「天官之長,實合卿才,安心勿辭。」

4月2日

○辛酉,持平李震殷引避請遞,許之。

○掌令沈濡啓曰:「右贊成尹鑴卽光海孽臣孝全之子也。欲掩世累,假托儒名,以爲欺世拔身之資。及其登顯,肆然無忌,不思圖報,欺眩聖聰,專事貪鄙,惟濟己私。受賂市人,利換廛肆,計騶受金,藉禁發屍。其他虐民射利之事,不一而足,然此特細事耳。其禍心未已,包藏凶計,乃敢以照管慈聖動靜之語,陳達榻前,此豈臣子所敢萠於心,而發於口者哉?原究厥心,實欲離間兩宮,爲負累者逞憾之計耳。其悖理斁倫之言,疑亂熒惑之罪,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論以王法,斷不可貸,請極邊遠竄。前大司憲閔黯及其姪前副提學宗道,俱以鄙瑣邪侫之資,貪嗜貨色,全無行檢。及其登顯之後,依倚門戶,憑藉勢力,益肆其淫毒。西北兩營之物,盡歸囊橐,譯官市井之類,視爲儕友,平居之所談說,日夜之所經營,專在於商財評色之間。況其宗道之用心行己,尤爲邪僻。家有病父,護視常罕,奔走論議,汲汲如狂,布置黨友,盤據要路,上蔽天聰,下握朝權,使主威日奪,邦政日紊。請閔黯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宗道遠竄。」答曰:「依啓。」大司諫柳尙運、正言朴泰遜、李彦綱亦以尹鑴遠竄論啓,與憲府啓辭相同,而又有姑緩死囚,沮格朝命,擅斫禁松,大起亭舍,伸救犯罪之宗戚,潛受謝宴於其家等語。又啓曰:「行副護軍吳挺緯曾判度支,稱以出給籍沒家産,奇寶珍玩,盡歸私橐。各司貢物,多與主人,通同分價,公肆貪黷,略無忌憚。及管賑廳,稱以賑用,外方穀物,收聚京司之後,減價出賣,與市井之輩占其贏利。且於錢貨低昻之時,賑廳所儲錢文,預爲出置,竊取一半,致令國家行錢之美法,終至於殽亂無章,民莫之信,請命遠竄。前校書正字許堅,賦性陰賊,濟以文墨,而幸父之無嫡,乘父之老耄,藉父之權力,驕奢淫縱之行,奸騙欺誑之事,國言騰藉。作爲請簡,遍行八路,水載陸運,貨賂如市,而掠奪商人半萬之金,脅取嶺驛過百之奴。其他作奸,有難悉數,至於狎驩名流,締結驍弁,其爲情狀,萬萬無狀。雖嚴氏之世蕃,亦不過此。此可謂國之妖人,家之亂子,請命絶島安置。」答曰:「依啓。」

○禮曹判書吳挺昌、吏曹參議睦昌明上疏乞解,竝許之。

○前領議政許積疏,辭遞都體府、內局提調之任,竝許之。

4月3日

○壬戌,忠淸道舒川有一水田一頭忽然突出,宛如丘壠,長可三十二尺、廣十四尺、高一尺五寸,四面地界皆坼。道臣以聞。

○傳曰:「昨觀臺啓,許堅之狎驩名流,締結驍弁云者,誠甚叵測。令該府刻期發送配所,趁卽書入。」

○傳曰:「都體府已遞,大興山城軍校等事,無主管之人,兵曹判書金錫冑姑爲察任。」

○吏曹判書鄭載嵩出仕,開政。以李翊相爲大司憲,趙師錫爲吏曹參判,朴泰尙爲吏曹參議,趙持謙爲吏曹佐郞,權是經爲執義,安後泰爲掌令,權斗紀、吳道一爲持平,李后定爲修撰,特拜金壽恒爲領議政,鄭知和爲左議政,呂聖齊爲禮曹判書,尹堦、鄭載禧爲承旨,命加望以南九萬爲都承旨。

○應敎沈檀上疏乞遞,許之。

4月4日

○癸亥,大司諫柳尙運、正言李彦綱、朴泰遜啓曰:「福昌君楨、福善君柟等,俱以王室至親,受恩三朝,不思小心謹愼,遠別嫌疑,以報國恩,而乃敢憑恃寵靈,蕩滅法制,交結外人,出入論議,力制朝廷,威行宮省。自近年以來,親族日盛,和附益衆,上自卿士,下至商譯,莫不聚會門館,奔走服役。射帿之會,多集武士,遊獵之行,久淹郊外,行止放縱,見聞駭異。至於福平君㮒則頃年紅袖之變,罪固難貸,而流竄未久,旋卽放宥,此誠生死肉骨之恩,惟宜杜門悔罪之不暇,而乃反無少懲艾,益肆淫佚,效尤兩兄,同歸一套。若不嚴加隄防,以折其放僻驕橫之習,則滋蔓之久,恐有日後難處之患。漢文輟食之悔,安保其必無;徐福曲堗之說,亦不可不念,請竝命絶島安置。獻納尹義濟以罪人之子,不可仍齒諫官之列,請遞差。」答曰:「依啓。」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啓楨、柟、㮒絶島安置事措語,與諫院大略相同。又啓曰:「廣州府尹丁昌燾爲人輕躁庸瑣,本不合於保障之任,而及授本職,政令煩苛,擧措顚妄。且有不廉之誚,厚招軍民之怨,請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白上曰:「孝廟久勞于戎陣之間,故設別軍職,選才武有勇力者爲之,其後存而不罷,以至于今。旣是君上親近之人,則大不宜昵附宗戚,而其中李尙立者,爲楨、柟偏裨,常在左右。今楨浴溫之行,尙立實隨之,不可不嚴治,拿問宜矣。」上從之。

○月入東井星,流星出亢星下,入南方。

4月5日

○甲子,以李寅煥爲獻納,尹敬敎爲校理,沈壽亮爲修撰,南九萬爲副提學,柳尙運爲都承旨,金萬重爲大司諫,李敏叙爲承旨。

○鄭元老、姜萬鐵上變書曰:

臣元老與許堅,自丙辰年始相與交,情意頗厚。上年正月,堅與李台瑞會臣萬鐵家,與議接見福善君事。後台瑞忽請臣元老,臣進往,座有一人,儼是貴人,與之接談,乃是福善也。只做閑說而罷,台瑞盛稱臣爲人。後,福善到臣元老家,堅又到,去夏堅送書,使抵福善,又使廳直點同爲名者,指示其門,使臣奴納簡,蓋其書,卽期會於臣家者也。福善答書,傳送于堅,而仍會臣家。堅言:「上春秋鼎盛,而體數不寧,且無儲位。倘有不幸,大監欲免不得。福善無所答。堅曰:」今國家將亡,必須善爲,而黨論當打破。「臣聞來悚然,卽欲來告,而上倚重領相,恐被誣告之罪,趑趄至今,今不敢隱,敢此細達。其時往來書札堅書二度、台瑞書一度、福善簡匣一竝爲封上。臣萬鐵與許堅爲妻兄弟姊妹夫之間,而臣妹死在壬寅。堅待臣頗厚,加以臣粗解醫術,領相風病,專委臣治療,而堅之所爲,初不能知。上年正月,臣下去江原道,聞有子病,急急馳還,則其時堅與福善,初度相見,夏間再見之說,因元老言得聞,故不能容默,敢與元老,同時來告。

書聞,命大臣、禁府堂上、兩司長官,竝卽命招,又命兩局大將牌招。

○以李正英爲判義禁。

○命設鞫。

○引見訓鍊大將金萬基、御營大將金錫冑,命宮城護衛,夜設鞫廳於兵曹。元老、萬鐵納供,大槪與變書同。鞫廳請仍囚,以待他罪人拿鞫後稟處。

4月6日

○乙丑,命解上變人元老、萬鐵等枷杻。

○下備忘曰:「廣州畿輔重鎭,不可暫曠,今日內議薦。」遂以金益勳爲廣州府尹,仍命今日內發送。

○遣史官,諭領議政金壽恒,使速上來。史官啓以病不能上來,傳曰:「卿試觀今日之國事,艱虞溢目,人心危疑,此豈大臣退臥鄕村之日乎?幡然改圖,予日望之。今觀書啓,上來之期邈然無聞,實由於誠意之未孚,心甚慙恧。須體至意,宜速登程,以副上下之望。」仍令史官,更往傳諭。

○御營廳啓曰:「臣錫冑軍官李元吉前月言于臣軍官李光漢曰:『四月間,國必有事,吾欲避之。』又曰:『體府復設,非爲外寇,其意可知。吾欲還歸,使父母預避。』又曰:『使柳晅推命曰:「吾有將格,與昇平祿命相類。」』臣招之,反接拘置,卽爲移送鞫廳何如?」上從之。

○鞫廳推問李台瑞問目,拈出元老招辭,又問台瑞抵堅書中,有遠行送別後依約之語,所謂依約者何事。台瑞供曰:「姜萬鐵家,則元不往來。福善君則台瑞與其舅吳挺一相善,故因得相見,而亦不相從。元老則一見於積家,而聞本是匪人,故今年來見,而不與相接。堅處通書云者,或因借藥,或以干請,而抵書者,時或有之,而送別後依約之言,全不記得。」上命與元老、萬鐵面質。台瑞謂元老曰:「吾以汝爲凶人,逢人輒說,汝以此含嫌而構誣乎?」元老曰:「汝何故,致我於汝家,俾見福善耶?汝嘗稱堅以英雄,又許福善以豁達大度,又對福善而譽我,今欲隱之乎?汝又嘗謂我曰:『孤臣孽子之中,多有人才,國事若歸東村,則此輩豈不見用乎?』此非汝言乎?」台瑞皆以爲構誣。元老仍納小札曰:「此乃許堅之書,而抵元老、萬鐵者也。其中所謂麗生者,指兵判之姓也。其下又有欲以副貳之任,付希麗之語,卽指尹鑴及兵判也。其曰洞客云者,卽指台瑞,方在安洞坊故也。」元老又曰:「台瑞又以爲:『吳季文與許堅,乃神會之交,故堅之英雄,季文最知之。』所謂季文,卽挺昌之字也。抵書許堅一款,台瑞謂元老僞造。又令姜萬鐵與台瑞面質,則台瑞曰:」吾不識汝面,豈至於汝家乎?「萬鐵曰:」汝爲見許堅,豈不來到吾家乎?汝與堅相語,汝雖不知我,而吾則見汝耳。饋以生梨,則袖之而去。又從堅求藥,堅豈不送藥乎?「台瑞曰:」天日照臨,汝何忍爲此語乎?「鞫廳啓曰:」台瑞與元老、萬鐵面質,則互相爭辨,未得歸一,而但元老所納小札一張,比較於台瑞家搜來文書,則筆迹彷彿,着名又與招辭中所着相同,而稱以元老僞造,情狀可痛。請刑推。「答曰:」依啓。「台瑞受刑一次,所供如初。及柟就服,上下敎曰:」柟旣承服,台瑞安敢終諱乎?以柟招辭出示,鉤問可也。「鞫廳復以上敎,訊台瑞加刑,不服。

○柟元情不服。鞫廳請待許堅拿來,鉤問後稟處,上命與元老面質。柟抵賴,元老出小紙書曰:「出於三人之口,入於三人之耳。若或漏泄,天必殛之。斜截其半,與堅分藏。」元老又曰:「且有一書,置在他處,堅與我約會之書也。」鞫廳啓曰:「罪人柟,與元老面質,則雖不卽屈,辭氣沮喪。不可等待堅之入來,罪人柟請刑推。」上從之。柟於刑問施威之際,承款曰:「上年秋冬之交,會堅於元老家,堅曰:『主上春秋方盛,玉體未寧,且無儲位,若有不幸,國事歸於何地乎?國事弊痼,無可爲者,他日須善爲之。且打破黨論宜當。』柟聽來驚愕,不爲答語,因爲起出。」鞫廳啓曰:「罪人柟刑推問目中,許堅不道之言,晏然聽受情節,旣已承服,所當結案取招,而結案之後,不得留待一刻,自是法例。此罪人徑先處斷,則許堅拿來後,憑覈無路,何以爲之?」答曰:「此決非一二人一朝一夕凶謀之事,必有同黨,姑勿結案,取招同黨及兄弟同參與否,刑推鉤問。」柟受刑一次,所供如初。

4月7日

○丙寅,領議政金壽恒引疾陳疏,上賜批,仍命史官,與之偕來。

○上引見都承旨柳尙運,敎曰:「柟旣承服,而元老尙不直告其同黨,平問之下必不吐實。更加枷杻,特爲嚴問,而終不直告,則斷以逆律之意言及。且吳挺昌稱堅以英雄,何可置之不問?問事郞廳推案書入之際,以正書之故,每致遲緩。今後則以半草書入可也。」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啓曰:「伊川屯軍當初作隊之意,不過習射放,使之不失行伍而已。而臣取見伊川屯節目文書,則逐日練才,十日習陣,捧米於主戶一斗、保人三斗,再行犒饋。又以十二三日,習操於大興山城,都體府將下去,初一日聞大將遞,旋卽罷之。此必堅欺其老父,勸往山城,俾習其犒練之節,以爲他日發軍之階梯也。若拿致本縣縣監問之,則可以詳知其節次矣。」上曰:「拿來以問。」錫冑曰:「文山別將洪有夏卽元老同隊人也,聰明別將鄭元樞卽元老之弟也。此兩人竝宜拿鞫。」上從之。上問錫冑曰:「柟旣承款,而同黨猶不直告,不可尋常治之。予欲親鞫何如?」錫冑曰:「待堅拿來爲之,不晩。」錫冑曰:「今此逆變,非一朝一夕之事也。楨、㮒犯罪之後,絶不聞內間消息,故聞柟欲圖除廚院提調矣。不十日,蓬山君被彈遞,而柟果代之,其計叵測矣。且此輩長於宮中,故宮人之相善者多,隨其發露,卽爲斥遠可也。」上曰:「唯。」

○鞫廳以備忘辭意,訊同黨於元老,元老納供如前,請具枷杻,更加鉤問。遂大設刑具,復訊元老,而又不直招。鞫廳啓曰:「元老等更爲嚴問,而終不直告。所當請刑,而係是告者,何以爲之?敢稟。」答曰:「體府復設之策,出於何人,而副使差出,亦堅之計策乎?」更爲鉤問。

4月8日

○丁卯,以李尙眞爲左參贊。

○正言李彦綱、朴泰遜啓曰:「全羅監司柳命賢、京畿水使姜碩賓,俱以堅之狎客,爲世所唾鄙者久矣。獄事旣發之後,不可仍置藩臬之任,請竝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啓曰:「伏見下禁府傳敎,則伊川屯軍六哨,前月中再行犒饋,期以今月初七日,赴操於大興山城,及聞訓局大將之易置,旋卽散軍云。當初體府只以屯軍團束之意,微發於話言之間,而其時訓鍊大將柳赫然不稟朝旨,擅作事目,建設張大,儼若一大軍門,而其所授之以兵柄者,乃一白徒姜萬松也。屯將之調發數千軍,定期犒餉,私自鍊習,亦出於中間之指揮,而朝廷莫之知。當此人心危疑之日,將帥之臣,尤宜謹愼,而赫然以三朝宿將,爲此怪駭之擧,請拿問處置。忠淸監司吳始大、原州牧使吳始益,俱以柟之親屬,當此治獄之日,不可仍置方伯、牧守之任。請竝姑先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以李䎘爲全羅道觀察使,尹以濟爲忠淸道觀察使,南二星爲承旨。

4月9日

○戊辰,命以金壽恒爲扈衛大將。

○領議政金壽恒入朝,上引見。壽恒泣曰:「無狀小臣,得全性命,皆是聖恩。一病支離,久稽趨謝。當此逆節橫生之時,不得卽請沐浴之討,尤切惶恐。」上曰:「曩者,予方幼沖,見欺權臣,使卿貫日之忱,亦不免被罪,不勝慙恧。」壽恒仍請瞻望顔色,上許之。又辭扈衛大將,上曰:「安意察任。」仍命中官宣醞。

○鞫問罪人李尙立,不服。受刑五次後,命配絶島。

○鞫廳罪人許堅供曰:「戊午玉候未寧時,有伏甲闕門,埋力士於禁闥,將欲除去堅父及將兵人之說。若售其計,李氏宗社,不歸他姓,亦不可知,安得不思預防之道乎?台瑞,一日論宗室諸人,贊譽柟,勸其一見。後又曰:『福善見君文以爲,今世罕比,願一相見。』後又語及柟曰:『此人兄弟,爲一邊人所嫉,不知保身之策。君豈無敎彼得保之策乎?』一日見鄭元老,問誰氏子,堅言其世閥,且曰:『君每憂諸福之難保,而鄭生於向時,頗交西人。西人毁傷諸福,君若憂之,問計於鄭。』台瑞喜曰:」豈但吾問計而已?當使福善托交。』厥後元老自台瑞所來曰:『李丈來見,我又邀往其家。』福善來會,爲人寬厚豁達,非瑣瑣宗室之比。且問君爲人,吾以所見答之。彼之欲見發於誠心,上年正月,柟作書邀之,堅進去,柟相見甚喜。元老及柟,交言伏甲之說曰:『似聞此事,爲推戴臨城而發。』堅心中以爲,此言若實,則雖不歸他姓,擁立稚騃,權歸所立之人,則徒擁虛器,終必至於易姓。又有伏甲之慮,修郄之憂,故因此言端,言于柟曰:『聖上春秋方盛,姑無可憂,而萬一西人擁立臨城,則豈但伏甲之禍,先及吾家而已哉?卽今宗中輿望,在於大監,捨大監其誰哉?』元老爲人多譎不正,故堅笑顧元老曰:『今日之言,出於三人之口,入於三人之耳,寧有他慮?』元老忿然曰:『君疑我乎?請書誓言。』堅執筆,元老呼之,截作二片,堅與元老各持其半。借奴傳書之事,忘其本領,而觀其筆迹,果是堅書,至於書中依約二字,果似凶秘,而亦未記得。書面所謂僉兄,指元老、萬鐵而言也。台瑞每以尹鑴差副察之意,言於堅,使之告知於父,而尹鑴欲爲之說,則曾不說道。所謂羈縻之計,竝指尹、金兩人,而外示應諾,使不至成隙之謂也。台瑞請除其子副學事,台瑞來傳相人之言曰:『相人言,君貌似狄靑,靑出自賤人,爲平章者也。君若或至平章,則吾子文才,亦可爲副學。』體府復設,不但向年北邊聲息日急,有湞之招,亦欲謀去堅父,防備之道,不可不爲。而兩局之不屬體府,事體苟且,故欲爲變通者也。送元老於洪宇遠事,則果是實狀也。堅與吳挺昌爲神會之交,而堅之英雄,挺昌最知事,堅曾於他人壽席,作小序,挺昌見而稱之。神會、英雄等說,非堅所知也。「鞫廳啓曰:」罪人許堅凶言發說,情節旣已承服,所當結案取招,而同黨諸人,終不直告。其他招辭,亦多隱諱之端,刑推得情乎?敢稟。「答曰:」各別嚴刑究問,而逆堅旣已承服,則其父處,多有鉤問之事,亦爲拿推。「許積方待罪闕外,遂拿致鞫廳。

4月10日

○己巳,許積供曰:「曾於楨、㮒犯罪時,請直爲處斷。後尹鑴請宥,又以爲不可,聖聰想必記憶。況主上春秋鼎盛,豈有屬望他人之理?體府則當初見差時,以不緊當罷之意陳達,非止一再。其後罷而復設,適又見差,經年不爲行公,或有避事之誚,經年後始爲察任,請以金錫冑爲副,此可以知積心。兩局兼摠事,積身帶訓局、御營,而亦爲辭遞御營之任,體府又安用兼摠兩局爲哉?兩局兼摠之說,曾發於筵中,積以爲,兩局乃輦下親兵,非體府所可摠領,陳達蒙允,考諸《政院日記》可知。而至於欲以尹鑴爲副,而堅不及言於積云者,此不過以子救父之意,而非實狀也。堅曾言於積,積問其故,堅曰:『此人欲明大義,何可舍此他求?』其言亦有理,故副察差出時,擧金錫冑、尹鑴、李元禎,以備睿斷,而錫冑見差。其後積於入診時,陳達尹鑴北伐大義,其志可尙,以副使加差,自上不爲發落。積有錯料事,軍官給料者,甚爲數少,而武士必取膂力者,故盛沙卄斗於空石,使之擡擧,則能擧者絶無。或有半擧之人,則輒爲抄入付料,或善角觝,或超距稍勝,則亦爲見抄,此不過或有出戰之事,則欲以此爲身邊親近之兵,皆出於爲國選士之意,而聞有謗言,旋爲停抄。以軍務言之,則積非將兵之官,徒擁虛號。但以大興山城爲體府留鎭之所,而猶不欲使體府句管,屬之備局主管者,積與柳赫然也。旗手、牢手數百名,使訓局、御營抄送,旣罷之後,各歸本局,只有百餘名,願留山城,積之所管,只此而已。以此而何能防患乎?當初主少國疑,故摠戎使以金萬基首擬。尹鑴陳於榻前曰:『主少國疑,何可付兵權於外戚乎?』積曰:『主少國疑,故尤不可不屬之外戚矣。』以此爭論,非止一再。積以御營大將金益勳非將才,請以金錫冑代之,如有他意,則豈有欲以外戚將兵之理乎?頃年慈殿證候危急之時,積與錫冑同入殿門,禁止內外哭聲,扶主上上殿之後,急進藥物,兼施艾灸。積與錫冑相議,謁上時無承旨、史官,奏事未安,而方在罔極中,不得已陳達曰:『事若不諱,則殿下飮食一節,必須謹愼,亦宜深處殿內,擇內官醇謹者,使之宗室之出入內庭者,切禁宜當。』所謂宗室,卽指柟也。積之爲國慮患,若此之深,聖上想必記憶。但積有當死之罪,辜負先王末命,不能鎭定朝著,休息生民,天怒於上,民怨於下,此罪也。不幸生惡子,到此地頭,又罪也。」鞫廳啓請上裁,命停刑仍囚。

○罪人李台瑞壓膝一次,不服。

○鞫廳以堅供與元老、萬鐵、台瑞等供相左,請面質後啓曰:「罪人堅等面質,堅、元老每發一言,台瑞氣色沮喪,而猶不吐實,情狀凶惡。堅則與元老對辨之辭,別無逕庭,而凶謀同黨,終不直告。台瑞方請加刑,堅亦有加刑之命,而元老、萬鐵,自初所招,只發其端,不究其緖,誠極痛駭。而旣難徑加刑訊,姑爲仍囚何如?」上從之。

4月11日

○庚午,傳曰:「當此東作之節,畿輔軍兵久留京邸,弊甚不貲。竝令放送事,分付摠戎廳。」

○傳曰:「許堅刑推時,楨、㮒同謀與否,亦爲鉤問。楨、㮒先已拿囚禁府。」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江華留守鄭維岳以憸邪之性,挾斗筲之才,平生所營爲者,惟在於趨附權要,窺占勢利。諂事倖相,親診妓妾之腫,媚悅近宗,請給伴從之隷。上年次玉之獄,挺身擔當,百般設計,曲爲逆堅之地,終反已成之案,人情憤惋,莫不切齒。請遠竄。」不從。

○引見鞫廳諸臣。上曰:「柟、堅旣已承款,而同黨猶不直告,誠可痛也。」萬鐵雖曰告者,異於元老,宜有刑訊究問之道,何如?「領議政金壽恒曰:」萬鐵以堅妻弟,爲其腹心,大小凡事,無不預知。凶謀同黨,必無不知之理,而巧飾言語,終不露實,其情則固可惡也。但告者刑訊,事異常規,下詢于諸臣而處之何如?「僉曰:」萬鐵隨人上變,出於免死之計。而凶謀同黨,一不發口,不可謂之告者而有所容貸也。「上命刑推究問。上曰:」守禦使不可久曠,趁速議薦以入。「壽恒曰:」朝士之趨附逆堅者甚多,武士輩固不足深責,而其中忠淸兵使尹天賚、全羅水使黃徵巧黠善事,與堅親密,有同兄弟云,不可不懲治矣。「上曰:」此兩人姑先遞職。「

○以趙師錫爲守禦使。

○鞫廳罪人姜萬松供曰:「屯軍作隊,爲守山城也。上年十一月,因體府事目,始爲團束,而以試閱事稟大將,則答曰:『前頭吾輩,當往山城。其時領來試閱爲當。』云。以新作隊之軍,不知行伍,故欲先私習,遠地之民,將赴山城,不可無慰悅之擧,故果爲椎牛犒饋矣。俄聞大將見遞,無下來之事,故因爲散軍矣。白紬布子,則屯監有私用之例,備局有收納之規,故果有四十餘同上京之事,而百同之說,是孟浪矣。」鞫廳請刑,至二次,不服。至三次,又問曰:「元老招內,上變前一日,往汝兄家,見汝書,則七月卄七日犒軍,軍卒懽悅,楨亦來見軍容之盛,稱贊不已。萬鐵見後,卽投火中云。」萬松又納招曰:「楨之稱贊之語,聞金有鉉傳說,抵家兄之書,別無秘語,投火非所知也。」及至加刑之際,萬松又以犒饋爲堅指揮。上答鞫廳啓曰:「軍兵犒饋,決非逆堅之所主管,萬松之言誠極殊常。欲吐未吐,終始牢諱之狀,誠極凶獰。壓膝鉤問。」

○鞫廳鞫萬鐵,受刑十五度,納招曰:「體府復設時,堅、元老每言伏甲之事:『他日若有不幸,則禍必不測,必復設體府,兼摠兩局然後,可以防患。』使李台瑞往說尹鑴、李元禎,以爲建白之路。堅又言:『彼輩欲於他日,以焜、熀爲之云,此人何可主宗廟?吾觀福善,器度非凡,如爲君則宗社之福也。必設體府,多聚壯士,彼欲作變,以此應之。』云。所謂彼者,指金錫冑、金萬基也。堅又曰:『上若有遺敎,則末如之何,不然則定策在大臣,復設體府,可以圖之。』萬鐵曰:『設令他日果有此事,福昌、福平以宮女事,深怨大妃。大監雖以柟定策,他日宮中,必有變。如此則定策者亦有害,君何錯料?』堅曰:『柟之爲人良善,必無是理。』萬鐵之與堅酬酢,只此而已。同黨則茫然不知。萬鐵二月初,下往伊川時,堅言得壯士十餘人。其中最親者,尹楨及柳先達,柳則不知其名。又聞堅欲使李元禎陳達體府事於榻前,而不欲自請,使台瑞往說,則答以當爲陳達云。一日往堅家,則堅曰:『昨日引見,大人以金錫冑、尹鑴、李元禎擬副察,上問優劣於吳始壽,則以錫冑最優爲對。大人復以尹、李可合之意陳達,上不許。大人出語人曰:「聖上必聽讒言矣。」』元老在座問曰:『右相薦金錫冑,何也?』堅曰:『右相常言,吾有惡族,兵權則必欲歸之他人。』云矣。元老又問於柟則曰:『右相卽吾內兄,而此乃闇劣之致。』云。」鞫廳啓曰:「萬鐵之招,同黨之人雖不直告,凶謀節次,此前頗詳。停刑仍囚乎?」傳曰:「依啓。」尹楨及柳先達稱名人亦請拿。萬鐵又自請納招曰:「元老言于萬鐵曰:『許堅凶言發說之後,殺鷄瀝血,與柟、元老和酒共飮,以爲盟。元老一日受堅書,往柟家,書中辭說,似是復設體府之事。堅、台瑞相會萬鐵家時,堅盛稱元老之賢,且言與西人頗好,西人所爲幾盡探知。相表且碩大,若使福善見之,亦必好之。兩人仍低聲密語,而隔壁之,故不得詳聞。台瑞末復高聲曰:『一言而感動千乘之君,匹夫而辦得一國之事。』其後元老又曰:『福善言金萬基必欲殺我,我未久必陷大禍,因爲切齒』云矣。」鞫廳書其言以啓,上命議啓。鞫廳請停刑仍囚,以待結末,從之。

○鞫罪人洪有夏請刑一次之後,命議啓。鞫廳啓曰:「伊川屯搜得文書中,有夏之書最多,與逆堅、萬鐵親密之狀,據此可知。且有夏所任文山屯,距伊川最近,聚軍期會,必無不知之理。姑爲仍囚,以待結末何如?」上從之。其後萬鐵又告,有夏最親於逆堅,遂請加刑訊,有夏不服。及萬松承款時,又言有夏參聽凶言,更施壓膝及烙刑,不服而死。

○鞫罪人尹楨不服,受刑三次,定配邊遠。

4月12日

○辛未,日入時,日色赤。

○引見鞫廳諸臣。領議政金壽恒曰:「設鞫已久,日聞凶言,徒黨尙未盡得,實爲痛心。」上曰:「萬鐵再受刑訊,不告同黨,此必當初約以牢諱之致也。堅、柟受刑亦至再次,若死杖下,便是失刑,未知如何。」壽恒曰:「臣意如此,聖敎又及,當卽結案取招以啓矣。」上曰:「謀反大逆,國有常刑,父子連坐之律,固難撓改。而明朝嚴世蕃之伏誅也,其父嵩,只沒家産,終貸其死。且見許積所供,別無與知凶謀之迹,欲以大明之治嚴世蕃者治之,卿等之意如何?」壽恒曰:「積歷事累朝,至受顧命,屈法伸恩,實是好生之德。」左相鄭知和以下皆與壽恒對同。上命削職爲民,放歸田里。壽恒曰:「堅以復設體府,歸之於爲國防患,而專爲柟地之說,出於萬鐵之口,以事理推之,此言似精矣。聲言伏甲之事,以爲恐動之計,殺鷄瀝血,申之以誓,處心積慮,誠極凶慘矣。」上曰:「此一款則堅亦承服矣。」上曰:「挺昌雖無與知凶謀之迹,有締交賤孽之罪;尹鑴則欲得副察,而事不如意,則面頸發赤,語多不平。此兩人竝圍籬。」又下敎曰:「李元禎初以體府爲不便,後乃變說,必請復設,情狀可駭。亦爲安置。」大司諫金萬重啓曰:「謀叛大逆,父子連坐,邦有常刑,不可撓改。而許積貸死之命,出於好生之德,群下之情,孰不欲承順?第惟削職歸田,失之太輕。且積不知其子之惡,委以軍國之事,卒啓凶逆之心,遂爲滔天之禍,不可以身不犯逆,遽施輕典。請以次律論斷。」上不從。萬重曰:「國家不幸,逆節橫生,而柟是近宗,堅又相臣之子。寅緣趨附,賓客甚盛,如或延及,則有傷國脈,誠可慮也。曾在宣廟朝,鄭汝立以侍從謀逆,故衣冠之死者甚多。宣廟末年,頗有悔意,此正聖明所當軫念處也。」上曰:「唯。」

○政院以許積放歸田里覆逆,答曰:「已諭於筵中,勿煩。」

○備忘記曰:「柟以王室至親,自孝廟、先朝養育宮中,蒙被不世之恩。渠雖謀逆,予不忍斷以邦刑,特爲處絞。」

○命敍前判書南龍翼、前參判李端夏、前府使安縝、前正趙嘉錫。

○鞫廳更推元老,元老供曰:「萬鐵於上變之初,謂元老曰:『此皆金錫冑構成之事,錫冑則雖難動撓,渠之表從,吾亦深嚌,爲堅復讎。』云矣,其後果爲援引申範華。又謂曰:『台瑞,烈士也。倘非汝以虛踈事上變,則豈有此事?許相家雖敗,必不盡死。汝雖往在鄕家,必有中丸之患,汝勿盡言。只令堅死,毋及許相爲當。』云,故果不盡吐矣。今當嚴問,敢此迎達。小札中設食一款,卽堅與柟會盟時,設食事也。會盟事則堅、柟相會萬鐵家,結爲兄弟,而殺鷄出血,和酒共飮。上變時聞,楨有伊川沐浴之行,而伊川屯所,又有犒軍之擧。雖未的知,似是幾微,故告于兵判及金益勳上變。埋壯士一款,許積言于柳赫然,赫然奮臂曰:『小人生時,錫冑何敢爲此計乎?』此則萬鐵與元老同坐,而聽堅之言矣。體府復設,本是萬鐵之謀,元老初欲上變,而許相權重,故恐被誣告之律,只以兵判當爲訓將之意,告于兵判及金益勳,此可知元老之本心也。堅每以爲,埋伏壯士之意,蓋欲托以顧命,招入大臣,以售撲殺之計云,而萬鐵亦言李浚慶顧命時,詭囚沈義謙之事曰:『今日亦當捉囚金錫冑,俾勿生變。』云。堅又言:『體府復設時,權左相、閔右相同會其父之家,終日相議。積曰:『玉候危急,將奈何?』熙曰:『福善在,福善在。』云矣。其後遂有堅、柟締結之事,似是堅欲深交柟,以爲借重之計也。三公相會之事,尹鑴、李元禎亦爲與知云矣。至於同黨則萬鐵、台瑞終始相議,而元老亦爲參聽。此外更無別人。雖被重戮,實無所知矣。體府抄定壯士、軍官時,許相聞有人言,將欲停抄,堅曰:『一國重權,在於體府,壯士抄定,不可緩也。』云。以此觀之,似是堅不告其父,而爲之也。」

○罪人許堅凌遲處死於軍器寺前路,柟處絞。

4月13日

○壬申,以柟緣坐單子,傳曰:「叔父緣坐一款,勿爲擧行。」

○諫院啓請罪人許積按律處斷,又以按獄之臣,不能據法爭執,請當該禁府堂上從重推考,上不從。憲府亦啓請許積依律處斷,又以不能爭執,乃有次律之請,請大司憲李翊相、大司諫金萬重竝命遞差,上不從。

○以尹趾完爲副校理,朴泰遜爲修撰,李秀彦爲正言,崔錫鼎爲應敎,李䎘爲江華留守,李端錫爲全羅道觀察使,安縝爲承旨。

○下敎鞫廳曰:「逆柟雖已正刑,而同黨一未究覈,誠甚痛惋。逆堅奴點同急速拿來,堅家狎客,或威或誘,反覆鉤問以啓。」點同引李時賢、趙祥雲、孫汝述、李舜賚等四人拿鞫,竝以不知凶謀納招,皆刑推定配,汝述放送。

4月14日

○癸酉,引見鞫廳大臣。上曰:「閔熙福善在之說,似緊要,何以處之?」領議政金壽恒曰:「罪人招辭中,此最緊切,聞之甚可驚心。」上命諸臣,各陳所見,僉曰:「語不道,不可不問。」上曰:「此乃人臣所不敢言之說,鞫問可也。」壽恒曰:「李元吉元情中,四月之說,聞於元老云,而與元老對辨時,別無相左之語,故仍囚至今。而此人善射有才云,堅之締結,必有其意也。」上曰:「不無隱情,嚴刑鉤問。」

○閔熙供曰:「體府設立時,自上下詢,熙與權大運同辭仰對,以爲不緊。及其旣罷復設之時,又承下詢以爲,當初設立,已是不緊,旣罷旋設,尤極不當。當此經費匱竭之日,更設一衙門,則亦足爲費財之一端云。所謂不忍聞之說,有不攻自破之事。玉候危急之時,許積以藥房提調,長在藥房,熙於朝廷問安之後,爲問上候時,或進往藥房,而元無私見之時。侍藥廳罷黜之後,則玉候旣已安寧矣。又安有如許問答?」鞫廳請更推問於元老,元老以爲,非渠所親聞,聞之逆堅,而未知其虛實。鞫廳請上裁,命分揀放送。

4月16日

○乙亥,備忘記:「長番內官崔尙仰、朴斗卿等以近侍內官,食君之祿,不思報效,敢以悖慢之說,肆然陳達,如此負國之輩,不可不懲,姑先極邊定配。」

○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平安監司兪夏益本以積之門客,奔走服役,有同奴隷,國人之所共知,士夫之所不齒。及授本職,政令擧措,多有可駭,貪濫淫縱,不一而足。江陵府使吳始復本以愚濫庸鄙之人,諂附積家,親昵逆堅,奴顔婢膝,奔走往來之狀,擧世之所唾鄙。請竝削去仕版。逆堅結案取招中,有又使李台瑞激動尹鑴、李元禎,以圖復設體府之計,多取驍悍武士,結爲腹心等語,而見漏於朝報。莫重逆獄結案之招,如是踈漏,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此一款,更出於朝報。內官崔尙仰、朴斗卿等以刑餘之賤,昵侍左右,以悖慢之說,肆然陳達,則其間情狀,不可不明白究覈,從實定罪,請拿問定罪。」答曰:「依啓。」

○備忘記:「內官崔尙仰敢曰:『許積家産,則不當籍沒。』云。朴斗卿則曰:『閭巷之民皆以爲,許積若或緣坐,則吾輩當納價貸死。』等語,肆然陳達,略無顧忌。凡事係謀逆者,雖大臣、臺諫,不敢輕易擧論,況逆狀明白,已伏邦刑之賊,渠安敢若是乎?以此發問目,問啓。」

○鞫廳啓曰:「屯軍犒饋事,萬松初則自當,而到今始以逆堅所指揮爲言。柳赫然所謂『吾輩當往山城。』其時領來閱試之說,旣發於萬松初招,而及今更招之際,又以爲雖未知赫然本意之所在,而山城習操,則出於赫然之分付云。若不一處憑問,而徑加壓膝,或有徑斃之患,則更無鉤問之處。萬松姑停壓膝,柳赫然爲先拿來,憑問後稟處何如?」答曰:「依啓。」

○柳赫然供曰:「赫然未及主管山城之前,屯穀則需用山城,屯軍則團束作隊事,自體府已爲定奪云,此則果聞於許積矣。及其主管之後,姜萬松持節目來見,以許積之意,請爲題給,赫然以爲:『屯軍作隊,事係體府,吾不當爲。』之云。後見許積則曰:『吾不閑於作隊事目,山城亦君所主管,題給節目,有何不可?』云,故果爲相議題給矣。其後許積以爲,山城無元定守堞之軍,此軍猶可爲守堞之用。前頭以軍器庫舍看檢事下去時,欲與赫然,偕往試才。赫然以爲:『大臣、大將一時偕往,事體重大,如非啓稟,不可擅自試才。』云,則積以臨時啓稟爲答。意者,如此酬應之語,或入於萬松之耳,而赫然曾無與渠對談之事。私習一節,赫然以二月、八月、十月各一巡私習,無令傷農之意題給,渠何敢於三月方農之節,違越事目,請於上司乎?赫然旣以不犯農時,題給事目,則又安有許其三月習操之理乎?軍中事體,非有前例,而口來分付,則決不許聽,乃是《兵學指南》第一張所載之語。赫然爲將數十年,豈有無前例,而口號分付之理乎?至於犒饋,事體尤重,外方閫帥習陣時,犒饋亦必馳啓。輦下親兵,自上有犒饋之命,然後始爲擧行,而亦令中使監視。況伊川屯軍,何等幺麿,而敢爲不稟朝旨,許其犒饋乎?赫然徒知軍卒之作隊,有關山城,而不自覺其事至於此。」鞫廳請更問萬松,萬松供曰:「正月上京時,持稟目往見赫然,則稱其詳盡。萬松曰:『屯軍旣已作隊,若使山城別將,習操於山城,則可以聳動軍卒。且定其鍊習之數,而使別將摠率試才,則庶有統紀。』赫然曰:『事理固然,當與許相議定,而且待山花盛開,與許相偕往山城,作隊屯軍,領來試閱爲便。』其後赫然進往積家,議定節目,若無大將分付,則何敢聚軍試才乎?稟目定奪中,有逐朔試才稟報之事,故二月晦、三月初,依稟目試才。若與赫然面質,則可以立辨矣。」鞫廳請令對辨,以其對辨之語,終未歸一。赫然則請刑,萬松則請壓膝,上從之。赫然受刑一次不服,萬松壓膝一次承服。其招曰:「福昌君時時往來於堅家,如有上疏之事,則以堅能文,必借手於堅,互相參尋,多在昏夜。或論禮文是非,或議庶孽通淸,堅之親往楨家,亦不知其數。堅與元老及萬松之兄,言語之際以爲:『主上久無儲位,若有不幸,彼人輩當爲之。福昌兄弟皆賢,而福善最賢。』云。鄭元樞、洪有夏、金楚三等與堅最親,凶謀相議時,似皆參聽。」鞫廳啓言:「姜萬松旣已承服,依法例結案取招,楨請拿來。」上從之。

4月17日

○丙子,以申晸爲大司憲,李敏叙爲大司諫,金萬重爲承旨,姜碩昌爲副校理,李世華爲平安道觀察使,安縝爲黃海道觀察使。

○楨供曰:「楨與堅、元老無一毫相知之分。凡上疏及禮文是非,庶孽通淸,豈有相議之事,而亦豈有昏夜往來之理乎?楨頗識文字,至於疏章,未嘗借手。若使與堅相親,共爲凡事,則向者以釐正廳事,與大臣爭論時,積之凌踏,豈至若彼之甚乎?楨若無狀,往來堅家,則元老、萬鐵必知某月日往堅家,相議某事,請與諸人面質。」鞫廳啓請楨等對辨後,啓曰:「楨與萬松,互相爭辨,終未歸一。楨刑推得情何如?」上從之。楨連受刑四次,不服。鞫廳請加刑,答曰:「萬松承服招辭中,楨之名字,旣出於推戴,渠之招辭中有曰:『元老術士,許堅妖人,而柟有交分,豈非可慮?』云者,雖未吐實,同參之跡,昭著難掩。此是半承服也。不必加刑。」鞫廳啓曰:「鞫廳事體重大,未盡輸情之前,不可謂之半承服,而直爲論斷。三尺之外,有難輕議,依前啓請,刑推何如?」上從之。六次加刑後,又有參酌議啓之命。後於引見時,停刑賜死事定奪。

○罪人姜萬松伏誅。

○下敎鞫廳曰:「逆魁旣已正刑,而同黨尙未究得,誠可痛惋。去年體府復設,專爲逆柟之地,而逆堅做出伏甲之說,私相唱和,以圖非常之凶謀者,明白無疑。旣設體府之後,多聚驍悍之武弁,其欲行廝殺之計,亦極凶慘。至於峽屯之專屬體府者,盡以腹心爪牙,盤根布置。又借赫然之手,一行團束之後,賊堅私弄印信,傳令發兵之計,明若觀火。元老以終始同參之人,此等事情,萬無不知之理。以此問目,更爲反覆鉤詰,期於得情。」鞫廳以此更推,元老供曰:「堅與台瑞相語時以爲:『欲言於其父,以李益亨爲御營大將。』云。益亨之子李安岳云者,接見於堅家,則坐堅臥側,極其親密。元老頃往萬鐵家,則韓如信者亦來,卽柳赫然腹心也。萬鐵請得軍樂等物,以爲屯所之用。如信答以『言于大將,而覓給。』奇尙珍於堅最親,以常漢,直爲扈衛兵房軍官,召募壯士軍官差除,皆委此人。堅又言:『吾得一壯士,能超下南大門樓。』卽李爾瞻之孫云,而元老不知其面,若問奇尙珍則可知也。堅又以爲:『峽屯之屬於體府者,三處自兵曹陞爲鎭堡,差出萬戶,則堅欲言其父,以其所親者換差,此皆可疑之端。吳挺昌知許堅英雄事,台瑞常常說道,此亦可疑,隱情有無,亦不知之矣。」鞫廳啓曰:「元老所對,猶未詳悉,姑以其所對書入,而所引李益亨之子李安岳,卽李聖賚云。韓如信、奇尙珍、吳挺昌等,竝拿來何如?」答曰:「依啓。」鞫廳以軍樂一款,問萬鐵,萬鐵供曰:「以都監物買用事,稟目得請,而如信乃管金皷者,故言及,非有他意。堅選壯士數百人,結以恩義,將欲輪番入直於闕內,國家若有病患危急之事,則隨其父入來,上自宮中,下至卿宰,若於擁立柟,無異議則事必順成,不然而或金錫冑稟命大妃,而有所爲,則先收錫冑、光城,使不得動,然後擁立柟,則事無不成云。堅且言:『兵判甚是凶物,國家若有病患,至於危境,必先送人東村,撲殺三公子。吾輩亦當遣壯士,以爲防護,或使柟先入闕中,匿於別處,臨時搜出,然後可免猝急之患,而終成擁立之功。』云。自今年正月,急抄壯士,作二冊,記其姓名矣。」鞫廳書入其所對,答曰:「以萬鐵更招觀之,則復設體府,招選壯士,專爲逆柟之狀,尤爲明白。元禎身爲卿宰,取信逆堅之敎誘,前後變辭,必欲復設之計,不可不嚴覈得實。李元禎卽爲拿來嚴問。」

○李益亨、奇尙珍、韓如信等,原情不服,皆刑推二次後定配。

○李台瑞受七次刑,壓膝、烙刑俱不服而斃。上敎曰:「台瑞與逆柟等凶謀不軌之狀,不但明白狼藉,亦且緊出於諸賊之招,而欲免邦刑,堅忍牢諱,終斃杖下,豈非痛惋之甚者乎?李台瑞籍沒、緣坐等事,議大臣稟處。」大臣金壽恒、鄭知和、權大運皆以爲,在前如此惡逆之類,雖或未及伏法,亦有緣坐之例,聖敎實合懲惡之道。「答曰:」旣有可據之例,大臣之議亦如此,依此擧行。「

○禮曹參議兪瑒上疏曰:

殿下以積不知其子之凶謀,特施寬典,臣請言其大不然。都體察使是何等任也?旣罷復設,是何等擧也?賊堅不與其父同謀,而能爲指嗾諸宰,使之復設乎?此積之必知者一也。逐日聚會驍武力弁,使之擧重角力,選擇其最優者,將欲何用,非積所知,而堅獨爲之乎?此積之必知者二也。體察使不過指揮將領,進退諸帥,設令堅聽父之命而爲此擧,實非其手下所用之兵也。非其所用,而使堅抄擇,可驗其同謀也。此積之必知者三也。

又論閔熙蒙放,斥鞫廳失按獄討逆之義,答曰:「所陳之事,予非不知,而今玆貸死,實出於一時特恩。疏末事,旣無明白之證,似難鞫問矣。」

4月18日

○丁丑,流星出室星下,入東方。

○命敍前領議政金壽興、前判書閔鼎重、前參贊閔維重、前護軍李翊、前郡守李選、前司諫宋奎濂、前典籍韓范齊。

○備忘記曰:「人才之眇然,未有甚於近日,不可無別樣甄拔之道。其令三公、原任大臣及六卿、三司長官,有才望者,各薦三人,以爲錄用之地。」

○憲府啓曰:「比年以來,連値凶歉,黎元殿屎,生意都盡,而國儲罄竭,濟活無策。積、堅私家之富,重於王室者,莫非浚民膏澤之物。柟則家財過於積、堅,及今籍沒之後,盡歸賙給之資,豈非朝家之美意乎?請兩賊家籍沒財産,移屬賑廳。」答曰:「令廟堂稟處。」

4月19日

○戊寅,以李堥爲司諫,閔鼎重爲工曹判書,金萬重爲大司成,李翊爲承旨,金壽興爲領中樞。

○下備忘記曰:「已正之邦禮,若有强臣凶孽,敢爲挺身投疏,眩亂國是者,乃宗廟先王之罪人也,直以逆律論斷。上自公卿、三司,下至百工士人,知悉此意,亦爲頒布中外。」

○兵曹判書金錫冑辭遞文衡,答曰:「卿之所帶,莫非劇務,許多文簿酬應之際,必有精力之損傷。今姑勉副,以安卿心焉。」

○鞫廳請對,上引見。領議政金壽恒言:「柳赫然迹未著,宜酌處。」左議政鄭知和、判中樞權大運亦同辭。上命減死定配。壽恒以平安兵使李鏶,積族,非將才,請遞,上從之。壽恒言:「李煥配三水云。匿名書乃是極罪,豈容定配而已?尹堦請鞫問。」上命拿鞫。壽恒曰:「次玉之事實,古所未有。逆堅作惡,何害百姓,而都民見趙璿之冤死,如悲親戚。及堅正刑,無不聳觀,人情之憤鬱可見。」上曰:「不可更問耶?」壽恒曰:「次玉尙在,有何不可。」上曰:「次玉及渠家奴婢之承服於捕盜廳者,竝令嚴覈處置。」

○李元禎供曰:「曾於丁巳,新從外來,陳疏論時弊,諸議以體府爲有弊,故以宜罷之意及疏中,後聞,中原搶攘,廟堂深以爲憂,議者以罷體府爲非計,愚意亦以爲,果有警急,人必歸咎於請罷之人,實有不安於心者。戊午九秋節製時,三公與金錫冑同坐,招元禎示以禁軍加抄節目。元禎答曰:『當此百爲節省之日,不當加置科外之禁旅也。』錫冑曰:『體府雖罷,終不可不復,而倉卒復設,則無以成形。加設禁旅,以爲根基,不亦宜乎?』元禎曰:『體府果終復設,則纔罷旋復,無甚害理,陳達復設,則可也。加設禁旅,終爲苟且。』大臣有以復設爲重難,而錫冑則以從所見陳達爲可。元禎性本坦率,略陳榻前,而退而思之,敷奏不詳,故又陳疏曲折如此。至於台瑞,雖有文才,輕佻虛誕,元禎雖無識,豈可以軍國大事,聽此人緩頰哉?」鞫廳請刑推,上命議啓。啓曰:「體府復設,爲堅、柟輩凶謀之大關捩,元禎陳疏,請復於旣罷之後,雖未免爲凶徒藉口之資,而見欺台瑞之事,旣無可證,聽堅敎誘之迹,未有所著,不可以此斷罪。」命還發配所。

○鞫問逆堅家親切人於堅奴二云,以朴時達、崔瑞麟等,行止可疑納供,鞫廳請拿,從之。

4月20日

○己卯,憲府啓請柳赫然仍囚,以待結末,答曰:「旣已貸死,不必仍囚。姑待獄事究竟後發配。」

○引見鞫廳諸臣。金壽恒曰:「萬鐵雖以告者貸死,其弟旣已伏法,則緣坐之律,似不可免。」上曰:「依律定配。」上下敎曰:「朋比之習,近來益甚。至於臺諫彈章,惟異己是斥,少無共濟之意,頓喪寅協之風,予甚駭然久矣。卿等毋踵前習,務爲寅協,共濟國事。」壽恒辭謝。上曰:「以卿德望,何用過讓?」承旨尹堦曰:「卽今弊瘼之中,貪婪善事爲甚。積家宴需,至有數十駄輸送之處,節扇封進,亦有五六萬柄造成之邑。故晋州之竹,最多於我國,而猶且不足,斫取民間。如塞此路,可除一分民弊。」上曰:「下諭八道,監司、守令之貪婪善事者,使之嚴懲。」堦曰:「柟家有玉帶云,此極凶惡矣。」上令取見。

○吳挺昌供稱,與堅全不識面。鞫廳請刑,上命與元老面質。鞫廳啓曰:「罪人吳挺昌與元老面質,則彼此所言,皆以台瑞爲諉,而台瑞已死,更無憑覈之路。」答曰:「吳挺昌全然不識等語,飾辭隱諱,殊甚痛惡。而元老不過屢聞於台瑞而已,逆堅、台瑞旣死,則更無對辨之路。仍前發配。」

○鞫廳啓曰:「台瑞子景毅、景明以緣坐罪人,方囚禁府矣。逆堅與台瑞說話時,台瑞請於堅,以其子爲副學之說,初發於元老之招,而堅亦以爲果有此言。台瑞之子,旣入於凶徒之所擧,則必有與知謀逆之事,拿鞫何如?」上從之。景毅受刑三次後,納招曰:「景毅不聞副學之說,父以主上多病,且無儲副爲憂。上年公主誕生時以爲,他日必有諸宗爭立之患。所謂中西,意在崇善;山西意在焜、熀;南人意在逆柟云矣。一日堅來見父,父以此意說道。堅曰:『事勢固然,而吾家有權力,他日若有不諱,則足以爲之。』父曰:」韓琦、呂端曾有定策之事,大監亦定策,則好矣。』堅曰:『若聽金錫冑之言,則必將盡殺吾輩。必吾父定策,然後可以無患。』云。堅且曰:『元老謀士,吾與此人,謀此事矣。』父曰:「此事,大監亦知之乎?』堅曰:『若徑告,則必將發告。吾於擧事之時,胡服而劫之,則宜無不從。』云矣。」鞫廳請加刑,鉤問同黨。景毅又納招曰:「武人申斗極、金元九往來密語,而元九則願入於體府軍官,以爲定策時立功之地。文官安命老與父情親,一日對話時,父曰:『乾象如此,若有事變,則誰辦韓、呂之事?』命老曰:『此是社稷大計,君言最好。於義洞居李象賢、文官李熙采亦爲親切,所言與命老無異。命老向日來見父,仍曰:『南人當局,反不如西人,而變怪如此,前頭或有兵禍,或有士禍,或有國恤。若有國恤,則時無儲位,國事可憂,誰任其責?』李象賢來見父曰:『南人所爲無狀,登第數年,便作宰相,位高之後,家猝富厚,如此而其無變怪乎?主上乃是明君,而素多疾病,且無儲位,若有不幸,則以許積爲人,何能辦韓、呂之事?』云。熙采則多技,解天文,一日來見臣父,言大變孔棘之狀,以身被防塞之故,叱辱許積、吳始壽。仍曰:『乾象如此,必有大禍。韓、呂之事,誰能辦得?』云。聽此而已,無他可告。」鞫廳請拿所告五人,上從之。景明納供無所告,鞫廳以其捉來時,左脚折骨,難以施刑,請先處斷,從之。

4月21日

○庚辰,憲府啓曰:「萬鐵於上變之初,凶逆之謀,不肯盡告,及至刑訊之後,始有吐露之端。獄事未究竟之前,徑先發配,大違按獄之體。請仍囚鉤問。」上從之。

○萬鐵供曰:「堅之圖設體府時,萬鐵往堅家,則堅曰:『昨日訓將來見大人,大人以埋伏壯士、屬竟焜、熀事言之,柳公奮然曰:「渠輩,今日何敢爲此計乎?所謂壯士,捉得則好矣。」大人曰:「若然則必起獄事,勢難爲之。」柳公曰:「然則復設體府之外,無他策矣。」以此觀之,則他日東村之事,柳公似無異意。』云。且萬鐵自伊川入京,適有將相易置之事,而元老來言曰:『因伊川屯軍事,有此擧。』云矣。萬鐵言於母,母亦驚曰:『福昌往伊川時,堅以其所帶醫官金有鉉,與渠相切,使之寄書。』云。到今思之,堅似寄凶書於有鉉之行,故敢此追達。」鞫廳請更鞫赫然,赫然不服。上命發配,拿問有鉉。有鉉亦以萬鐵之言爲臆料,命放送。

○備忘記曰:「累年停擧,未得赴擧,不但多士之鬱抑,亦非培養人才之道。前日停擧儒生等,竝命解停。」

4月22日

○辛巳,憲府以崔尙仰、朴斗卿有仍前遠配之命,請依律處斷,上不從。

○領府事金壽興上疏,辭職曰:

臣若及先大王在宥之日,得蒙蕩滌之典,更近日月之光,則其何敢以區區私義,自解哉?臣於今日,情事未白,弓劍莫追,含哀抱痛,如窮人無所歸者。

答以旣往之事,不必追咎,使之從速上來。

○以李景毅所招,問申斗極、金元九、李象賢、安命老、李熙采,皆不服,與之面質。景毅曰:「國家鉤問同謀之人,吾從何處得來乎?不得不以親切人發告矣。」所言終未歸一,竝請加刑,上命五人減死定配。

4月24日

○癸未,鞫廳請對,金元九、安命老、李象賢、李熙采、申斗極減死,邊遠定配。金壽恒言:「朴承宗之孫萬最、萬里,與堅親密,宜配絶島。」上命施一次刑後島配。

○傳曰:「柳弼明及其獄事干連定配者與宋尙敏推鞫時,定配諸人及朴瀗等罪名甚重,不當擧論,幷勿書入事分付。」

4月25日

○甲申,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往在乙卯年間,殿下沖年嗣服,國勢危如綴旒。而楨等兄弟不思謹愼,無所忌憚,宮庭樹其腹心,卿相半爲羽翼,陰秘之跡莫測;鴟張之勢日盛,紅袖之變,特其薄物細故。慈聖之親自降諭,亟施流放之典,實出於爲宗社不得已之計。而照管動靜之語,首發於尹鑴;以不貳過之說,繼尹鑴投疏者,洪宇遠也。當初楨等被囚旋釋也,無一人據法而爭者,故慈聖不得不爲此倉卒之擧。而宇遠疏中,敢曰:『治之苟失其律,則大臣必有爭之者,臺諫必有執之者。』其爲誣罔,豈不較然乎?且其所引《易經》《家人》卦,尤極謬戾。槪擧一卦之體,而摠論《家人》之道,則三與上爲父母,而當嚴君之位,二與五爲夫婦,初與四爲子女,名位截然不紊,故孔子之彖曰:『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程氏之傳曰:『家人必有所尊嚴,而君長者,謂父母也。』有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者,特取其對代上而言也。曷嘗以三九之母位,六四之子位,稱爲內外之男女,而責以各正其位,如宇遠之所云乎?蓋其意本出於陰護罪人,而傅會經訓以文之,則宜其言之若是悖亂也。三從之道,敎不出於閨門者,此特婦人之常行,居母后之位,當主少之日,事關宗社,危機急迫,則豈可以常道處之也?其營救罪人,誣謗東朝之計,卽與鑴一套,而實倫紀之罪人也。鑴旣被重律,則宇遠安得獨免乎?請遠竄。朴瀗之凶疏一上,慈聖因此不豫,至有下藥房之敎。凡爲臣子,擧皆驚心痛骨,同聲討瀗之不暇,而趙嗣基本以憸邪怪慝之人,敢爲諂附尹鑴、洪宇遠之計,挺身投疏,營救朴瀗,而一則曰:『瀗疏指意,巧中一時之忌諱。』一則曰:『一向重治,則適足歸怨於慈聖。』凶言悖說,無所不至,而原其主意,則有若以瀗疏爲危言直辭,抵觸時諱者然。如此罪關倫紀之人,不可不亟置重典,請極邊遠竄。行副護軍李壽慶賦性陰慝,行己邪僻,以事母不謹之罪,至被削版之罰矣。諂事許積,復通淸顯,擧皆唾罵,不齒人類。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4月26日

○乙酉,正言李彦綱啓曰:「凶人朴瀗投進一疏,至以驚動慈聖,疑亂殿下等說,肆然筆之於書,敢爲離間兩宮,詿誤聖孝之計。慈聖下藥房之敎,辭旨痛迫,聖明赫然發怒,特下拿鞫之命。按獄之臣,治之故緩,右瀗之徒,又從而營救,或諉以歸怨慈聖;或托以因疏被罪,百般遮護,猶恐其情之或露,未及吐實,遽施竄配之薄罰,請拿來嚴鞫。人臣之罪,莫大於眩亂是非,欺蔽聰明。向者甲寅有照管之說,旣出於熒惑天聽,脅持慈聖之計,在廷諸臣,默無一言。獨領議政金壽恒瀝血一疏,痛斥其非,而其時三司之臣,群起狙擊,反其辭意,構成罪案,至使殿下之明聖,終未免誤陷於術中。請當初兩司論啓之官、玉堂陳箚之員,竝削奪官爵。」答曰:「依啓。」

○引見鞫廳諸臣,命㮒定配遠地。金壽恒請圍籬,從之。

○是日賜楨死,罷鞫廳。

4月27日

○丙戌,流星出天中,入坤方。

○以李尙眞爲判義禁,尹敬敎爲檢詳,李敏叙陞爲咸鏡道觀察使,李弘淵爲大司諫,洪萬容陞爲京畿觀察使,金錫冑爲弘文提學,南九萬爲大提學。

○備忘記曰:「嗚呼!自古逆亂,何代無之,而未有如逆堅、逆柟之甚者也。逆堅以當國首相之子,自知罪積惡盈,難免後日之誅,遂謀締結族盛之近宗,遂復已罷之體府,抄膂力之士,擬爲內擧;藉峽屯之兵,以圖外襲。盜弄父權,形勢已張,護柟入闕之策,旣著於萬鐵之再招;胡服劫父之言,又發於景毅之所供。至於宮中不順,先收一二重臣之說,兇謀罔測,逆狀狼藉。柟之兄弟,俱以仁祖大王親孫,蒙被孝宗收養宮中之恩,而賦性愚凶,不思報效,潛圖非望,妄窺大位,與賊堅、台瑞,往來交結,歃血同盟,誓文俱在,跡其兇逆之狀,實有甚於淮南、武安之事者。今賴元老之上變,得以誅除渠魁,而其餘徒黨,竝令鞫廳奏議竄殛,此莫非宗社默祐、諸臣效力之功也。予觀國朝故事,康純、南怡之亂,旣有翊戴功臣錄勳事,厥後平難、寧國,竝以誅除逆亂,勘勳。今亦不可不勘定功臣,大臣、諸臣竝爲知悉,分付有司擧行。」

○司諫李堥、正言李彦綱連啓許積事,又啓:「罪人柳赫然以三朝宿將,受恩最厚,包藏禍心,縱恣無忌。訓局大將,非與於體府,而與許積私相密議,團束親兵於深峽之中。軍器旗幟,皆自京營備送,犒饋之資,習操之令,皆出於赫然之手,按驗明白,不能自辨。積與赫然,卽是一身兩賊,旣不能鞫問而得其實,又不能據法而正其罪,則自今將相之謀反者,皆將以位高而不死,豈不大可懼哉?請亟正邦刑。罪人尹鑴夤緣附托,驟得大用,世濟其惡,罔念彝倫,敢以管束慈聖之語,肆然陳達,欲襲爾瞻、仁弘之餘奸。至於貪饕無壓,恣行不義,力贊體府之議,圖占兵柄之事,亦豈細故也哉?請亟正邦刑。行副護軍李鏶本無才局,徒以許積親屬,夤緣拔身,戎閫之任、承宣之除,皆出於積之吹噓。其諂附隱密之狀,擧此可知,請遠竄。近年以來,用人不公,至使冗雜之輩,充滿三司。其時銓長,旣以此被罪,則郞官理難獨免。請吏曹佐郞南益熏、李玄錫罷職不敍。」上竝允之。許積事,亦命以次律論斷。

○執義權是經、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刑曹參判趙䃏奔走尹鑴、許積之門,爲其鷹犬,濫躋宰列。其憸侫卑汚之狀,擧世之所唾鄙,請削去仕版。慶州府尹柳命堅、副司果金夢陽、承文正字柳栽,俱以逆堅之客,奔走往來,親昵狎驩之狀,擧世之所共知,請竝削去仕版。副護軍沈檀賦性邪毒,行己汚下,諂事許積,締結逆堅,爲其卵育,濫叨銓郞,不顧公議,專用私黨,請削去仕版。」竝允之。

○以義禁府楨緣坐等啓辭,傳曰:「籍沒等事,依德仁例爲之。破家瀦宅事,勿爲擧行。」

○傳曰:「明朝領、左相牌招,依例勘勳。

4月28日

○丁亥,敎曰:「今日勘勳時,以兵曹判書金錫冑爲元勳。」

○敎曰:「罪人爀罷養還宗,俾免緣坐。」爀卽楨之所後子也。

○憲府啓曰:「乙卯年間,任詡、李胤慶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說,構疏退却之說,藉藉傳播。渠等恐被重誅,有上言自明之擧。置對究問之際,有司之臣不能鉤得實狀,以正其罪,請拿致嚴鞫。證左諸人,竝置對嚴覈得情,以正王法。堅、柟凶逆之狀,前古所無之變,幸變書先上,凶徒就捕,此實宗社默佑之慶。諸臣有何可紀之勞,而乃有此過中之擧耶?請亟寢勘定功臣之命。」答曰:「不允。亟寢勘勳云者,是何言也?今此凶逆,國朝以來未有之大賊。幸賴諸臣効力之功,凶徒就捕,此實宗社之大慶。勘定功臣,小無不可。汲汲請寢,決非人臣爲國之道,亟停勿煩。」

○諫院啓曰:「戶曹參議南天漢爲人闒茸,無異土塊。附託時論,樂爲鷹犬。凡所指揮,勿論是非,俛首奉行。目不識丁,動借人手,不似之狀,難逃於聖鑑之下。故每當入侍之日,常替以同僚,輿儓下賤,莫不指笑。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鄭知和請對,言尹鑴不待推問,直爲正刑之不可,上命拿鞫。壽恒陳達勘勳之不可,知和亦以爲言,上曰:「錄勳一事,斷不可已也。」承旨尹堦請待鑴來,設鞫廳,命更設庭鞫。壽恒曰:「體府當罷,而大興山城,則軍餉器械,擬於南漢,不可抛棄。請使金錫冑兼察。」上從之。

○上以金錫冑箚請,命捕盜廳究覈次玉獄事。

○命除楨子女緣坐。

○流星出天中,入北方。

4月29日

○戊子,拜閔鼎重爲右議政,尹趾完爲副應敎,李后定爲校理,南二星爲副提學,閔維重爲工曹判書,任奎爲承旨,特除趙嘉錫爲判決事。上變人鄭元老以特敎,作闕南部參奉除授。

○玉堂箚請許積按律、柳赫然亟正邦刑,不從。

○參鞫大臣以下論賞有差。

五月

5月1日

○朔己丑,敎曰:「前大司憲李惟泰誤禮一款,自悟書簡,傳播搢紳,或有見之者,特爲敍用。」又敎曰:「宋浚吉不過隨參禮論而已,而重被追削之律,豈非已甚乎?特爲復職,以示寬大之意。」

5月2日

○庚寅,以李寅煥爲執義,金斗明、柳之發爲掌令,柳譚厚爲獻納,任堂、朴元庚爲持平,柳尙運爲大司諫,兪瑒爲承旨,鄭元老單付軍器僉正,上特命元老准職除授。該曹以列寺正職,無卑賤人差除之例稟啓,更命四品相當職陞付,故有此除。

○敎曰:「濟州安置罪人焜、熀等以幼稚之年,少無與知之跡,置諸絶島,有所不忍。而旣出於凶賊之推戴,故爲宗社大計,不得已勉從矣。兄弟竝與其母,久處海霧之中,屢經重病云,予甚惻然。今若不爲變通,如有後悔,則豈非有乖於保全之本意乎?特爲移置喬桐,以示予意。」政院覆逆,不從。

5月4日

○壬辰,流星出河鼓星上,入巽方。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箚,論焜、熀等移配曰:

當初二人遠置海外者,蓋亦出於保全之聖意。今當炎月,猝移內地,行路撼頓,反易損傷,近京地面,亦多嘵訛,終不若仍留本所,而屛己耳目,絶人言語之爲幸也。早晩國家有輝輪之慶,伊時恩赦,將無物不霑。待此全宥,復廁宗班,誰得以禁之乎?

答曰:「箚辭得宜,當依施。」

5月5日

○癸巳,捕盜廳推覈次玉獄事。獄旣具,傳曰:「掠奪良家之妻,恣行淫慾,瀆亂風敎,此實前所未有之大變。其時判義禁吳始壽阿附許積,敢生周遮掩護之計,乃於登對之日,敢以許積雖有罪,固不當掩護,而況豈爲一許堅等語,肆然欺誣。及請移禁府之後,百般設計,威脅捧招,終使有罪者,網漏於王章,反爲歸咎捕廳,構成罪案,其欺君負國之罪,不可不痛懲。吳始壽極邊遠竄。睦來善、李夏鎭雖與始壽有異,終始隨參,默無異議,竝姑先罷職。」次玉,曆官徐孝男之子婦也。許堅聞其有姿色,欲奸之,問計於次玉母舅朴纉榮,纉榮敎以某日,次玉當往其表從婚會,可送馬詐言,夫家有急病,速令還來。堅大喜如其言。次玉怪其非夫家人馬問之,答以臨急借送。旣上馬,疾驅如飛,隨往女奴,追不能及。及入堅家,始覺被欺而無奈何,見逼同宿,過三夜始放回其家。及今推問次玉,以此招服,諸罪人次第吐款。纉榮且言:「堅潛來獄中,敎以誣引趙璿,以爲捕廳之就服,專由於璿之誘脅云。」次玉遂決杖爲婢。纉榮以次玉之被掠,獄事之飜案,趙璿之冤死,皆由於渠,處絞。其餘諸囚,分輕重勘罪。

○憲府連前啓,答曰:「許積賜死。」

○諫院啓曰:「甲山府使洪震碩本以逆堅妻禮亨之堂從,挺身立證於其獄事,巧中賊堅之心,僉正之辟,果出於獄事纔完之後,人皆謂之鬻妹得官,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以閔維重爲戶曹判書,崔後尙爲應敎。

5月6日

○甲午,以討逆告廟後頒赦,其敎文曰:

王若曰:「嗚呼!聖人之法,必先於亂賊之誅;王者之刑,莫嚴於叛逆之罪。玆當斯得之日,庸降誕告之音。予以眇躬,夙膺洪業,念本支之鮮少,務敦近宗;悶國家之艱虞,圖任舊相,豈意明有所不燭,慮有所不周?劉安竊文藝之名,誤加寵愛;林甫懷狡猾之數,謬委事權,遂成禍亂之階,幾致宗社之覆,寔予之咎,雖悔何追?逆賊柟、楨俱以王室之至親,偏蒙累朝之優渥,獨非時而出入,如遇家人。期永保其始終,不問小過,其奈族盛而多僭,且因寵極而啓邪,仍懷不奪不厭之心,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厚招武士不逞之類,結射伴而作爪牙;廣交卿宰無義之徒,布親黨而爲羽翼。游獵遍於近郊遠野之外;會集頻於深夜密室之中,國人固疑其陰秘之蹤,急書果上其凶逆之狀。柟則締柄臣之賤孽,藉其權威;媒惡種之老奸,通其謀議。文成約誓,鷄血瀝杯觴之間;家置王章,玉帶兼日月之頂。幸寡人之有疾,將欲何爲?謂天命之在身,事且不測。興言及此,痛心如何?楨則當其汚穢乎後宮,已有亂逆之先兆,姑宥以遠,曾屈法而伸恩,旋召而還寧,悔罪而悛惡。黨與竝滿於中外,推戴互及於弟兄,犯上之賊謀初萠,自中之爭形已著,樂禍無已,豈不慘哉?鍾厲惟均,是何理也?至於逆堅之稔惡,實倚父積之弄權,氣勢足以操縱朝廷;富厚足以豢養奸宄。貪淫黷貨,奚啻世蕃之挾嵩;驕恣聘妖,殆甚敬聲之憑賀。自知王誅之必及於己,因交宗戚而力爲之謀。先布腹心,大福將徼於後日;私定指目,凶言已播於群聽。激動卿紳,託寇戎而復體府;募合驍弁,啗金帛而作家兵。藏伊峽團束之私屯,敢擅指揮於老將;設胡服劫成之陰計,預擬驚惑乎愚民。收重臣一二人,欲脅迫而威衆;選力士數十輩,將衛護而入宮。觀其首尾布置之形,殆成肘腋猝急之變。幸賴神人之協贊,遂得凶孽之咸擒。柟卽爰書,先自承而吐款;楨有衆證,雖欲諱而難逃。尙餘恩之特推,命就磬於屛處。凡諸妖亂之腰領,悉依邦國之憲章,已將逆賊柟、楨、堅、台瑞、萬松、景毅等,處置正法。亂生於骨肉之密親;禍發於股肱之巨室,旣厥情之畢得,於予心而增嗟。然而事關宗祊,自騰輿人之喜,慶均遐邇,寧稽渙號之宣?自本月初六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國旣免危而復安,人得轉禍而爲福。陽和布氣,思與物而維新;霈澤流恩,庶自今而更始。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南九萬製進。〉

○修撰朴泰遜上七條疏,一曰辨凶言,二曰選講官,三曰明賞罰,四曰重臺閣,五曰嚴贓法,六曰恢公道,七曰選守令也。第一條所謂凶言,卽乙卯年遠接使吳始壽啓聞臣强之說也。上用其言,命陳奏使沈益顯等,使之探問言根於彼中。

○以洪處亮爲禮曹判書。

5月7日

○乙未,領議政金壽恒、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言:「今玆討逆顚末,不可不奏聞北京。錦平尉朴弼成方差謝恩使,兼差陳奏爲便,而弼成年少,未諳彼中物情。且逆獄干連人中,許積素爲彼人所知名,楨、柟數奉使,亦與彼人相熟。彼若猝聞其事而詰問之,則弼成未必善對。大臣、儀賓中,擇差曾前往來之人,以爲隨事彌縫之地。」從之。前此,譯官張炫以親於柟家遠配,是日錫冑言:「炫弟燦,素行叵測,最親於柟,與炫無異。其子天翼,亦以楨、柟射伴,受刑定配,燦不可獨免。孫厚業之弟厚正,亦當遠配。厚業最昵於楨,楨曾所陳達於上者也。」上竝命一體定配。壽恒又言次玉獄事時,知義禁鄭維岳挺身擔當,陰嗾秘囑之罪,上命極邊安置。仍敎曰:「予意,許積則或未知堅事矣。及見文案,俊己匿處山亭之事,今始發露,其與知而掩護之狀,昭不可掩。再昨特命賜死,亦以此也。」壽恒曰:「鄭維岳納交吳挺昌,挺昌之患面腫,當用蟾酥,蟾酥唯內局有之。維岳爲承旨退出之後,還入闕中,開庫出蟾酥以給。古例,承旨旣出之後,不得還入,非有入藥之命,不得開庫,而擅開藥庫,其奸濫類此矣。」

5月8日

○丙申,備邊司啓請,大興山城主管堂上名號,稱以管理使,從之。

5月9日

○丁酉,以崔後尙爲執義,安垕爲司諫,李秀彦爲持平,申琓、安後泰爲正言,崔錫鼎爲應敎。

5月10日

○戊戌,傳曰:「次玉獄事干連人中,禮伊以東龜之妻,明知被掠曲折,而上年推覈方張之日,乃敢搥胸呼訴於諸臣出入之時,百船圖囑之狀,誠極痛惋。決不可徒配而止,勿限年遠配事,分付該曹。」

○傳曰:「領、右相、金領府事上來行公,俱在於頒祿之後,必有艱乏之患。令該曹食物爲先輸送,依例頒祿事,亦爲分付。」

5月11日

○己亥,執義崔後尙、持平李秀彦啓曰:「上年禮亨之獄,前府使洪震碩、出身洪震一,俱以禮亨堂從,諂附權奸,震碩則作證禮亨奸淫之事;震一則掩匿國舅側室之被歐。設令禮亨奸淫柳澈,果有其實,自是積家陰事,震碩何以詳知,而至於作證乎?況國舅側室,異於閭閻匹婦,而凶賊放縱,恣意歐打。苟有嚴畏國家之心者,所當共憤,而震一以至親之間,巧飾虛詐,全沒實狀,其與逆堅謀議構捏成獄之狀,不可不究問得情。請洪震碩、洪震一竝拿問定罪。行司直李袤性本凶譎,龍斷勢利,托迹權門,馴致卿宰,其所論議,無非承積風旨,上下於鑴、宇遠之間。至於庶孽通淸之疏,專爲逆堅而發,則其黨附奸凶之狀,昭不可掩。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驪州有成均館柴場,近於尹鑴所居之地,爲鑴之所朶頣者久矣。及鑴得志之後,假託公論,請罷諸處柴場,而陰使其時牧使趙汝秀,威劫場內居民,脅捧招辭,曲成文案,終至自占而後已。鑴之罪惡,不待此事,固已昭著,而汝秀之受其指嗾,奪給學宮柴場之狀,亦甚痛惋。請工曹參判趙汝秀罷職不敍。戶曹參判李元祿以積之近族,超躐資級,濫躋卿列專對之任,固不可屬之此人。況今番使臣,兼帶討逆陳奏,則尹鑴方以復設體府,有拿鞫之擧,而元祿之兄元禎,亦以此事,緊出賊招,事未究竟之前,元祿尤不宜奉命出疆。請罷職。」答曰:「依啓。」

○司諫安垕、正言安後泰啓曰:「上年次玉獄事時,其時禁府堂上,周遮掩護,用奸反案之狀,敗露於今此推覈之日。判義禁吳始壽、同知鄭維岳,特施竄置之罰,則睦來善、李夏鎭,俱是佐貳之官,終始同參奏讞文案,無不相議,則比諸擔當主張者,雖或有間,而循私罔上之罪,畢竟同歸,其所負犯,不可罷職而止。請前判書睦來善、前牧使李夏鎭竝命遠竄。臣等取考次玉獄事推案,則逆堅劫奪奸騙之狀,畢露無餘,而至於被掠參判、副學之說,出於纉榮等之招辭,不翅明白。及其再招之時,或諉以閭巷傳播之說;或稱以逆堅自明之言,終不吐實。參判、副學乃是卿宰名官,若使無實而受衊,則誠爲黯黮之冤;若果有實狀,則亦不可置而不問。次玉及纉榮等,請令有司,更加嚴鞫,期於得情。光州牧使鄭樸性本麤悖,濟以貪黷,西邑盜蔘之說,南藩販租之事,國人之所共知,搢紳之所唾鄙。況且出入楨、柟之家,結爲射帿之伴,往來頻煩,情義親密,請削去仕版。咸興判官趙挺時賦性陰邪,行己麄鄙,與賊堅、台瑞結爲腹心,奔走服事,有同奴隷,請削去仕版。」答曰:「不允。睦來善、李夏鎭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削版事,依啓。」

○禁府啓曰:「罪人許積賜死命下矣。卽遣都事,賜死之意敢啓。」傳曰:「知道。」

○鞫廳罪人朴瀗供曰:「離間兩宮之說,瀗雖無狀,亦是人子,何敢以人子所不忍聞之說,加於君父乎?其時以邊虞災異,騷屑朋興,若或流入於九重,則可以驚動慈聖,可以疑惑殿下,故瀗形容其狀,而措辭之際,不能委曲,有似觸犯,而若以此指爲離間,則千萬曖昧。先王之親考禮經,釐正大禮,可質神明,而閭巷間訛言,公然傳說曰:『先王之釐正大禮,必由於二三公子。』云。瀗之愚意以爲,此必誤禮之人,煽動傳說之致,故心甚忿憤,欲書情態,而文字生踈,辭不達意,何敢做出浮言,上達天聽乎?」指嗾製給事,不爲吐實,鞫廳請刑,上從之。瀗受刑二次,復納招曰:「乙卯年目見時事之失,宜欲上一疏,僅能成篇,就質于妻叔幼學李熙揆,則熙揆果爲刪補,驚動慈聖,疑亂殿下及先王之釐正大禮,必由於二三公子等說,皆是熙揆之所作云。」鞫廳請鞫熙揆,熙揆不爲承款。鞫廳請令與瀗對辨,上從之。鞫廳以熙揆對辨之語,皆是遁辭,請刑推,上從之。熙揆受刑五次,以疏草改給納招。上命照律處置。鞫廳啓曰:「朴瀗、李熙揆等,絶無相當之律,而《大典》推斷條:『凡亂言者,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籍沒家産。』云,此律最爲相近,而死罪之用此律,有違法例,何以爲之?」上命減死定配。

○以金禹錫爲黃海道觀察使。

○副提學南二星等爲弘文錄,取李秀彦、申琓、吳道一、柳譚厚、宋光淵、沈濡、權斗紀、李后沆、朴泰輔、李彦綱、洪萬遂等十一人。

5月12日

○庚子,傳曰:「頃日兩局軍兵,露處扈衛,多有勤苦之勞。其令本衙門,別爲試才論賞。」

○李惟泰上疏曰:

臣以誤禮之罪,投配塞上,不意前秋疏決時,因其時大臣之所達,伏蒙寬宥之典。然大臣所達,有爽其實,臣亟陳哀籲之章,令臣子替呈政院,臣子畏怵,竟至空還。臣懷慙忍默,一日靡安,乃於三月,始呈縣道,道臣却不受。伏聞,聖上特下敍用之命,授以副護軍之職,臣於是乎可以言矣。嘗在先朝,以服制之禮,猥承收議之敎,强其所不知,妄有所獻。及其邦禁申嚴之後,臣與宋時烈旣無服制往復之說,時烈與臣又無長書詆斥之事,所謂大臣之言,皆誤達也。仍伏念,甲寅年間竊聞,都愼徵上疏有大王大妃千秋之後,殿下將不以適孫自處乎之語,又聞宰臣亦有爲此說者,其意,蓋謂臣等不以孝廟爲適子也。語極凶險,故臣在全義飛庵寺,宋時烈適在水原萬義寺時,相與往復曰:「宋英宗以旁支入承大統,程子亦謂之適子。況孝廟以次適,陞爲適,而可謂非適子乎?」宋時烈亦以爲然矣。及臣流竄之後,浮言出於中間以爲:「臣新作禮說,盡改前見,背友附時,欲爲免禍之計。」中外喧傳,不勝其藉藉。人有見其所謂新說者,則乃甲寅年,與時烈往復者也。臣疑其浮言之所出,貽書時烈曰:「鄙俚之說。庚子曰陞爲適,甲寅亦曰適子,前後不異也。萬義往復,自筆添足八九十字,《江郊擬疏》已說亦謂適統何歸,則彼此相似也。」宋時烈亦答人書有「往復誠有」之語,而其手迹出然後,其謗少息矣。至於服制之說,臣等實未嘗有所追論,大臣所達如此,此無乃以臣貽書者,而訛傳其說耶?其所見搢紳間傳播書簡者,亦有僞作耶?僞作人書,以惑衆聽,宜有造言之律。伏請臣與所謂大臣者,俱下司敗,攷較眞僞。

答以旣往之事,今不必提起,安心勿辭上來,以副予望。

○備忘記曰:「當初宋時烈誤禮之罪,專在於取賈疏中,體而不正之語,指擬於先王,將未免爲疑亂禮統之歸,故特施流配之典矣。今觀李惟泰疏本,甲寅年間與時烈往復曰:『宋英宗以旁支入承大統,而程子亦謂之適子。況孝廟以次適陞爲適,而可謂非適乎?』時烈亦以爲然,而時烈之適統何歸之言,彼此相似云。朝廷之用罰者,本欲開其自新之意,而上年惟泰之先放,亦以此也。今者時烈之意,與惟泰無異,則不可獨爲仍置於栫棘之中。特爲解圍籬,中途付處。」

○罪人尹鑴拿來,命設庭鞫於內兵曹。鑴供稱:「照管二字,本出於宋朝《名臣言行錄》及《自警編》。體府建立之事,嘗見宋朝有宣撫使、都督府等官,高麗朝亦有體察使之名,我國家亦有此官。目見艱虞溢目,陳奏於上,上卽可之後,議出副察。許積薦金錫冑、李元禎及鑴,上命錫冑爲副。鑴曰:『錫冑旣爲大司馬、精抄大將,又爲御營大將,事權不已太重乎?』上曰:『領相旣薦,卿此言近嫌。』若使鑴有自爲之心,則豈於衆中,發此冒嫌之言乎?至於鄭元老、姜萬鐵逆堅往復書札,又豈鑴所與?見堅不守本分,言語誕妄,不爲款接,堅亦絶迹於鑴門。台瑞則有詞章可與論文,時至鑴門,而體府請設,非適今日,豈待台瑞激勸?台瑞雖有文才,知其爲人輕妄,未嘗言及大事。鑴於丙辰上疏,條積失,於積尙然,況其孽子哉?締結楨、柟等事,尤不近。鐫未嘗識面,只於朝班望見,或於路上相揖,亦不辨孰爲楨,孰爲柟也。乃若吳挺緯兄弟,或相往來。一日挺緯叔姪送言邀鑴曰:『方坐路傍一舍,君可來見。』遂往見,飮以小酌數巡,以枯魚一片爲肴。仍問曰:『此誰家?』挺緯曰:『乃亡兄判書之小家也。』何嘗聞楨、柟之音響,亦何嘗見楨、柟之酒饌也?至於爲憲長時,營救楨、柟等說,當時鑴意,只欲聖上無輕用刑章於公族,以全敦睦寬大之德也。爲平生不識面之人,寧有私意庇護於其間哉?」

○傳曰:「罪人李煥初命禁府推覈,更思之,匿名書非構陷他人之比,有同上變之書,論以誣告之律,亦當抵死。今以其前後供辭觀之,其間情迹,昭不可掩。其令鞫廳,一體庭鞫,而與尹鑴各置遠處,俾無相通之弊。」李煥匿名書曰:

右文爲急急告達事。南黨溷濁,西類怨恨。人心離叛,國事無津。宗社危急,天意未定,哭之慟矣。世祿之臣不忍忘休戚之義,欲死無地。爲忠也則不忍滅親;爲孝也則何心負國乎?不得已暴忱血書,以謝天地鬼神,知有君父者,則急急叫天;不有君父者,則恝親猶宜。江都投計金姓壯武,隱南山大家之奧,誰敢搜耶?大變已迫於初九,此何時哉?元衡之患,定在入昏,於三家劍術,已試於街下。禦軍旋向,鼓聲自津頭,湍兵夜起,角聲入義門。凌漢隊三百,已議中營,忠壯徒二十,足當六師。內廳八劍,外局九椎、御營三十、禁衛四人、別武十一、掌兵一將,計成於往冬。推戴雖在外,立社則何遠,棘籬雖嚴,相印可超也。閔鼎重、金益勳、李翊相、李選、申琓、李行益、權道經、李益亨、具鎰,御營哨官六、金部將、黃宣傳、李訓哨、尹及洪等,及時剪之,則國家之福也。大者必殺其族,故書其名,而小者則不可族,故不名也。其餘脅從,不須盡戮,姑不書也。忠孝不可兩全,故泣而書之。大者之金,不可族也,天衷必諒哉。禍出於南流之濁亂時政也,可爲痛哭,可爲痛哭。林檄自南入西,李書自內出外,禍機大張。北部士奴居昌執訊,則庶可得矣。王家之女,投火之心,卽我也。痛哭奈何?痛哭奈何?老人忠義金泣書。

至是納供,不直招。

○以任奎爲全羅道觀察使,特除鍾城府使尹趾善爲承旨。

○左議政鄭知和呈辭,賜不允批答。

5月13日

○辛丑,罪人李煥刑問三次施威,始服曰:「匿名書則李台瑞製之,台瑞子景明書之,台瑞奴身長者掛之。相與同謀處,社稷洞許積家,方其寫出之時,煥亦參見知情。伊時台瑞有病,而煥有與人相訟之事,要製原情,欲探台瑞病差進去,則台瑞稱以姑有所爲之事,使坐外,房內只有其三父子,更無別人。煥開窓入,則台瑞子方有所書欲卷之。台瑞曰:『彼亦南人,吾輩事必不漏洩,不須藏。』云則景明仍爲畢寫。台瑞從頭至尾,一番讀過,煥同議參見其書,多擧武人。宣傳李姓則煥亦多相親之人,問其爲誰某,則台瑞子景毅曰:『此人新爲宣傳,與吾相親者也。吾有所愛娼,而此人奸之,以此懷嫌,入於此書。』云。部將黃則其父曾往兵判家,黃也立於門傍,見而竊語曰:『無狀之人,何爲往來此處?』云,故以此懷嫌,亦入此書。台瑞曰:『當掛於大路人家隅。』景毅曰:『人家隅易煩眼目,掛之長竿,植之路中,必送壯健善步者,可無見捉之患矣。』景明曰:『他人不可,必於家奴中擇送可也。』台瑞曰:『昏夜則旣掛之後,必爲邏卒所摘去,不如乘曉掛之矣。』煥請詳見其書,則台瑞從枕後出書,有鄭宣傳者自外入來,故不得詳見。申斗極則煥與台瑞接話之際,亦爲入來,聞其匿名掛榜之說,亦不得見其書,渠亦別無他說話矣。書中所書之人,只書職姓者,未及詳問,故不知其人姓名。具書者則景毅言:『此皆西人中有名宰相及武士,故欲爲剪除,入於書中。』煥先爲出來,則台瑞曰:『此非吾一人之意,與社洞相議爲之之事。汝若出口,則汝必先死。』當其畢書讀之之時,台瑞摩掌憤然曰:『汝雖以鄕人,不知妙理。此輩必須除之,吾儕安矣。』台瑞又曰:『尹希仲爲人甚庸劣,凡事一切不從吾言,殊可嘆咄。』再三言之。煥於上年訊問之時,非不欲直招,而台瑞以爲,掛榜事,與社洞相議云,故畏其威勢,不敢吐實矣。」鞫廳啓曰:「李煥匿名書參見知情,明白納招,而身犯實狀及指嗾之人不爲直告,請加刑。」刑問三次,又納招曰:「台瑞再三指嗾,果與台瑞同謀,台瑞製之,景明書之,煥率台瑞之奴,乘曉往掛於把子橋邊的實。主意在於構殺西人宰相。」云。

○大司諫柳尙運、執義崔後尙、司諫安垕、持平李秀彦、正言安後泰、申琓合啓:「上年良女奸騙事,下捕盜廳,證左旣明,文案旣成之後,其時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閔熙等,托以事體,聯名陳箚。引接之日,又復陳達,終至移送禁府,使玩法之臣,肆行胸臆,變亂獄情,出入人死生。大運等身在大臣之列,諂附權奸,容護賤孽,敢托事體之名,以爲翻案之地,其同情欺蔽之罪,昭不可掩。請判中樞權大運、知中樞閔熙竝罷職。惟我孝宗大王十年臨御,勵精圖治,臣民無祿,不克展其大有爲之志,千載之下,有足想其風烈,誰敢有一毫疵議於其間?而判中樞府事許穆意在於媢嫉異己;計急於援護黨友,頃年筵中,敢以孝廟政亂等語,肆然陳達。噫!此何言也?穆本無主張,一聽慫慂,凡所論議,無非昏錯,而惟此一語,尤極悖慢。且於楨、㮒等紅袖之變,乃與尹鑴挺身請對,曲爲營救,諉以鉤得實狀,至請招問國舅,前後罪犯,斷不可貸。請判中樞許穆罷職。」上從之。

○諫院啓曰:「禮曹正郞宋尙周曾忝湖宰,以不廉被彈,金益華門地卑微,爲人諂屈;佐郞尹悏擧止搖颺,以干謁爲拔身資,請竝汰去。典籍李東植不潔之行,言之醜也。隨人變說,朝暮異態,換面投疏,情節畢露;副司正洪萬宗本以佻巧之性,專爲奸細之行,昏夜奔走,蹤迹陰秘;副司正尹徵周憸邪之性,傾巧之態,擧世之所同惡,急於拔身,奔走干謁,賣師求利,反覆脣舌,奸情慝行,醜不可言。請竝削去仕版。」允之。

○憲府啓曰:「江原監司李德周少時常服不當服之喪,不齒人類久矣。頃年以來,夤緣附托,强躋華膴,至於方面之任,猥濫極矣。請命罷職。草溪郡守李碩寬附託許穆,妄稱師生,至通南臺,物情之駭異,固已久矣。及至補外之後,昏謬尤甚,政委下吏,作一尸童,請命罷職。」竝允之。

○傳曰:「十六日諸大臣及元勳命招,勘定功臣。」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辭元勳曰:

國家不幸,凶徒闖發,漢朝無事,而淮南謀亂;霍氏專恣,而禹、山構逆,此誠千古罕有之變也。幸賴宗仕默佑,罪人斯得。若臣者不過爲將兵之官,簡幕裨,率元老,入政院而已,此果何功何伐哉?

答曰:「今玆逆變,實非一朝一夕之故,徒黨布滿,凶謀狼藉,宗社之危,間不容髮。而幸賴卿等效力之功,巨魁就擒,王法乃行。予之欣幸,曷勝云喩?卿其安心休謙,速出勘勳。」

○引見鞫廳諸臣。上曰:「尹鑴供辭中,所謂不辨孰爲楨,孰爲柟云者,尤極無狀。上年十月以調用台瑞陳達,今則曰爲人輕妄,故不取云,此言亦誣矣。觀其供辭,有欲諱而不能諱者,仍加刑訊何如?」金壽恒曰:「情狀絶可惡,而供辭有違端,法當請刑。」閔鼎重曰:「照管二字,雜引古語,以爲自明之地,而旣曰照管動靜,則語意便自殊別,難免大不敬之歸。而比之仁弘、爾瞻則稍間。體府復設未承款前,不可斷之以與知,不可不加刑。但其衰老已甚,加刑則必死,命諸臣各陳所見。」判義禁李尙眞曰:「鑴之凶慝,何可盡達?然刑不上大夫,寬厚之道。」知義禁金宇亨曰:「似當還發配所。」大司諫柳尙運曰:「鑴所謂不辨楨、柟之說,僞詐尤甚,最可痛惡。不可不問。」上曰:「復設體府時,渠之所爲,節節難掩。及其計不成,又有加設副察之請者,正符賊招。且其不辨楨、柟云者,俱不可置而不問。加刑一次後,更議處之。」上問:「臺啓中,次玉、纉榮及任詡、李胤慶等鞫問之請何如?」壽恒等對以一番鉤問,似不可已。上曰:「卿等之言如此,鞫問。」

5月14日

○壬寅,鞫廳啓曰:「罪人尹鑴刑問一次,不服。請加刑。」答曰:「當嚴鞫得情,而元禎亦以此罪,還發配所,則不可無一體酌處之道。依前還發配所,嚴加圍籬。」政院繳還之,且曰:「李煥掛榜之日,留宿鑴家,與之密議。匿名書旣出之後,投進密箚,欲爲盡除匿名書中所付之人。又使李壽慶縷縷陳達,曲爲營救,其同謀情迹,判然無疑。而以其密箚留中之故,鞫廳諸臣,亦未詳知。昨日備忘之下,不能爭執者,蓋以此也。宜下前後密箚於鞫廳,使群臣皆知其凶秘情迹,備將罪狀,更爲嚴鞫,期於得情。」

○判義禁李尙眞上疏曰:

臣於昨日入侍,伏承下詢獄事,而仰復之際,辭不達意。罷黜之後,得見《政院日記》所謄一紙,乃答尹鑴密疏之批也。其時元疏未下,雖未得見,想其疏辭,必因李煥凶書,欲起大獄,嫁禍魚肉之計,言念及此,心驚骨寒。煥之情狀,旣已輸服,則鑴之藉其凶書,欲殲當時文武諸臣之狀,敗露無餘,原其凶計,鑴亦煥也。臣之奏對不審,到此益著,乞削臣職。「答曰:」安心勿辭。「仍引見都承旨尹堦、刑房承旨崔逸。上曰:」尹鑴上年所上密箚,留中而未之記得。今見判義禁之疏,始乃覺悟,李煥處果有未盡問者矣。「仍命內官,出給箚本於堦曰:」李煥掛榜之翌日,鑴上此箚,請鞫凶書中載名人。其時大臣、筵臣猶以爲,不可取信矣。「逸曰:」昨日尹鑴事結末後,領相聞鑴曾有密箚事,使臣簡問,在院同僚考出《日記》,則元箚仍留中不載,只有批語。尙眞疏,亦見此而發也。「上曰:」此一款,不可不問。尹鑴還爲拿來。「又下敎曰:」李煥匿名書所謂凶人隱於南山大家奧者,指誰也?又有御軍三百名之說,諸局軍兵非止一二,而獨指御軍者,何意也?又曰:『忠孝不可兩全。』有若以子而證父之謀逆者然。又曰:『忠義老人金泣書。』云,此則何所指也?以此,添入於問目中可也。「堦曰:」上年鑴自江外入闕也,帶武士一人而來。其人卽朴尙元也。尙元與楨、柟、台瑞最親密,凡所謀議,想必預知。且台瑞家搜探文書中得一書,有曰:『朴公自浦洞來。』浦洞卽鑴所居也,朴公則必是尙元也。楨、柟射伴,亦且受刑遠配,則尙元不宜獨免。兵判金錫冑欲陳達,而未及云矣。「

上曰:」一次嚴刑,定配遠地。「

○鞫廳更推李煥以榻前傳敎及尹鑴與知與否爲問目。煥供稱不知。鞫廳請不待時處斷,從之。以連有拘忌,過四日始處絞。

○更推尹鑴,供稱其密疏所云,鞫問云者,指辛聖老、李煥而發。諸臣將兵在職者,變稱武臣,與楨、柟締結一款,猶復牢諱。鞫廳請刑,上命各別嚴刑。

○鑴之密箚略曰:

臣伏聞,昨日南橋街頭,有一掛榜書,卽告變書,而匿其名者也。其言危惡,事機暴迫,言之眞妄、事之虛實,雖不可知,而事關緊急,不可不登時上聞。臣卽以此意,通議於相臣,而相臣之意,欲待明日賓廳引見,而上聞,到今遲遲,臣竊以爲不然。凡匿名書,不可傳之者,或因人私忿嫉害,發人陰事,有不可究詰,則置之不問可也。此則異於是,人心之所疑懼、世變之所難測,事關宗社,機會急疾,豈可例以匿名書視之,而不爲之動念耶?欲望聖上,卽招三公及重臣,可與圖事者,急議應之之道,大修警備,設扈衛,給衛卒,如唐家故事,以鎭危疑,勿之有後悔。

又曰:

卽聞,榜書中,所指士奴名居昌者,已爲捉得。若是則榜書云云者,不可謂專出於虛妄,而鞫問之事,一刻爲急。伏乞聖明,俯察事機,卽命禁府鞫問之。凡榜書中所出諸臣、將兵在職者,卽易置之,以待事之究竟,以爲罪人斯得,摧破奸謀之地。「

又曰:

卽者竊聞,大臣於榻前,以泛然匿名書陳達,而不欲上取覽。上問誰某在書中,而亦不對。至於將兵卒,典宿衛,鎭圻輔之臣,不許改易,而使之晏然在職次。嗚呼!此是何等大事,何如機關,而處之乃若是,行其疑,試其不可試也。且聞士奴居昌之名,旣有其人而捉得,則雖未得其端緖,豈可使名在書中之人,按其事而覈其虛實乎?此又朝家之大失事體者也。臣願聖上,卽日命政院,謄上其榜書,躬察其語意之所在,特賜指揮,以鎭危疑。抑其書中有忠孝等語,似是欲告,而不忍其親之心。今若以果能發告,重賞其身,不坐其族屬之意,榜示都中,則此亦國家顯忠發奸之一事也。

○右議政閔鼎重以尹鑴請鞫匿名書所付文武諸臣,其姓名亦在其中,退出闕外,上箚待罪,答曰:「如此陰凶極惡之言,有何一毫掛齒之理乎?安心勿待罪,從速參鞫。」

5月15日

○癸卯,兩司合啓請權大運、閔熙中道付處,許穆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竝命削黜。

○大司憲申晸、大司諫柳尙運請對。晸曰:「鑴罪可死者非一,而昨見加刑之啓,則以匿名書爲問目。煥旣自服,猶不引鑴,徑加鞫問,恐妨事體。」尙運曰:「以此鞫鑴,非獄體也。鑴前招不辨楨、柟云者,大是飾詐。至於密箚中,將兵官易置之說,諉以衛士禁軍之流,奸狡甚矣。姑舍匿名書一款,先以此兩件事及復設體府,圖占兵權事,鞫問似可。」上曰:「鑴之前後所爲,來脈一串,而誣告謀逆,輕重有別,臺諫之言是也。」晸請引見鞫廳諸臣,詳議斷定,上命史官,引鞫廳諸臣入。上以晸等言問大臣,金壽恒曰:「尹鑴照管之語、體府之請,厥罪雖重,而直以死律論斷,猶或過也。至於密箚,則雖罪之差輕,其情無可恕者。以此請刑,未見其不可也。」鼎重曰:「旣已發配之後,更以前罪鞫問,不可直以密箚事斷罪宜矣。」上問禁府堂上,咸以鼎重對爲得,而吳斗寅則以爲,罪之已著者,死且有餘。如不承款而死於拷掠,則恐無以明正典刑。「上復詢大臣,所對皆如斗寅,遂命賜死。

○傳曰:「尹鑴之照管慈聖動靜之語,其心所在,已極凶悖。且聽逆堅之陰嗾,贊成體府之復設,專爲逆柟之地云者,出於告者鄭元老之招辭。且差出副察之時,怒其不得自爲,顯有不悅之色於榻前,至發憤懥之言,其悖逆之狀,非復人臣之所忍爲。且與楨、柟兄弟交密之狀,不翅明白,而渠之前後供辭,以不辨楨與柟之說,肆然欺慢。而予猶以爲照管慈聖,似不宜直用死律,復設體府,則元禎亦以此罪發配,故不欲一向嚴訊,更加酌處,使之減死,還發配所矣。昨見判義禁疏、政院啓辭之後,始得考出己未四月初七日,尹鑴密箚之留中者,則因李煥匿名掛榜以爲,榜書卽告變書,而匿其名者。又以爲:『其言危惡,事機暴迫,不可不登時上聞,以議應變,而鞫問之事,一刻爲急。』至請易置諸臣將兵帶職者。欲魚肉親臣,空人國家,然後始行其包藏之禍心。見其辭語,不覺驚心。毋論與李煥同謀掛榜與否,其乘時逞凶之計與復設體府之事,一串貫來,而此箚旣出於渠手,則其陰慘凶逆,尤有所顯著不可掩者。不必鉤問而後可知,所當直用邦刑,而亦有不忍,特爲賜死。賜死傳旨中,渠之前後罪犯,亦皆歷數,頒示中外。」

○憲府以鑴鞫問未畢,遽施賜死爲不可,請更加嚴鞫,上不從。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箚曰:

伏聞,罪人尹鑴有賜死之命,鑴罪惡貫盈,萬誅無惜。照管之說,直是拘束,使不得動之意,可死一也。謀設體府,乃渠本計,而必欲兼摠內兵,自占副統,夤緣賊瑞,唆囑孽堅,可死二也。至於上年匿名狀之出也,始藏李煥於家間,此實凶人之窩主也。繼上密箚,累請鞫問匿名狀所付之人,此又丁未彦慤之後身也。其爲性情凶惡無狀,只此一事,蓋爲賜死之案。而第念上二款則事係逆節,在所當鞫,而前之貸死發配,未免太緩。後一款,乃是造意未成,固與逆謀有異,何可捨其重而取其次乎?今若先鞫朴尙元,鉤問鞫廳所搜台瑞家書札之主名,或可得其端緖,而尙元若諱而不言,又捕所謂正伯者而問之,則渠何敢不言其書之爲誰乎?如是盤詰之後,處置鑴罪,猶爲未晩。「

上令鞫廳稟處。

○鞫廳啓曰:「卽見台瑞家搜得文書中,有一札而沒其名,其書有曰:『朴公昨自浦洞還,方留此處,正伯亦於再昨來訪,從容問答。似聞湖翁無强起意,不無曲折,不可以筆舌詳傳也。趁時勸起,然後彼意可回。』云。浦洞卽尹鑴所居洞名,而所謂朴公,未知何人,與鑴親密,無如朴尙元云,而書辭極其殊常,不可置而不問。朴尙元拿來推問何如?」上從之。遂以沒名書措語,發爲問目,鞫尙元,不服曰:「尙元果爲往來於尹鑴家,而鑴家出入朴姓人,非獨尙元,則所謂朴公,未知指誰。而正伯則鑴子義濟之字也;湖翁則鑴之別號也。鞫廳請拿鞫義濟,仍囚尙元,上從之。遂鞫義濟,供曰:」沒名書見其筆跡,則乃趙䃏書也。從容問答事,則日久之事,未能詳記,而其時䃏纔遞安邊而歸,久別之餘,必有敍阻之語。且義濟之父衰病,不堪從仕,欲爲下鄕,故䃏以爲上眷隆重,無端退去,道理不當云。說話不過如斯而已。鞫廳請拿鞫趙䃏,仍囚義濟,上從之。遂以沒名書措語,鞫趙䃏,供曰:「此書果是䃏抵台瑞,而使人代書者也。朴公則朴尙元,而正伯之從容問答事,頃者台瑞以其父事,因趙九輅疏斥,使朴尙元送言尹鑴,使之伸白。且言於䃏曰:『君若見尹義濟,則須懇囑云矣。』義濟適來,䃏果言及從容問答者,卽指此也。不無曲折云者,義濟言其父以疾引入,蓋由於踪跡難便,將欲陳疏致仕,不可出入筵中,爲人伸辨云。此說不可盡及於書札故也。趁時勸起,彼意可回者,尹鑴必趁速勸出,可回其心之謂也。」鞫廳以䃏所供有飾詐之態,而朴尙元之全然掩諱,尤極痛惡。尙元則請刑,䃏則請仍囚,上從之。遂以前問目,更鞫尙元,供如初。刑推至四次,不服。

5月16日

○甲辰,上下備忘記曰:「今此堅、柟等逆節之變,若非李立身等爲國盡心,先事詗察來告,則鄭元老必無上變之理,其功比告者尤重。別軍職李立身,忠壯將南斗北、朴斌等,勘勳時竝參錄。」

○賓廳啓曰:「元勳金錫冑以爲:『當初鄭元老來告精抄廳時,與訓鍊大將金萬基相會,議定譏捕、扈衛等事。論其功勞,亦當爲一等,不可不同參勘定。』云,卽爲牌招何如?」萬基陳疏辭,不許。因下敎曰:「光城府院君金萬基,疏批已下,卽爲牌招,從速勘勳。」萬基又陳疏辭,不許。政院更請牌招,始入參。

○以安縝爲承旨,兪櫶爲江原道觀察使。

○備忘記曰:「今此勘勳時,雖未參錄,其中有功勞人,別單書入。」

○備忘記:「鄭元老爲國上變之功,不可循例加資。特陞嘉善階,封君。」

5月18日

○丙午,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請對,引見時,有旱災。上曰:「連歲饑荒,懷保小民之道,宜別爲講究。申飭方伯、守令,使之各別體念。」壽恒請擇差方伯、守令。時,申翼相陞拜平安兵使,臺諫以翼相有文雅,而將才非所長,論遞之。壽恒言:「平安監司李世華爲人勤幹,治郡有聲,而履歷不多,似難彈壓。其才尤長於兵使,監司之移差兵使,有宣廟朝故事,宜以特旨移授。」上從之。壽恒又曰:「翼相曾在癸丑上疏言楨、柟事,言人所難言。在前逆變之後,預言逆賊凶悖之迹者,或特加寵擢,以奬先見之明。」上曰:「孝廟朝洪茂績、任義伯論罷水原府使邊士紀;李回寶亦當自點用事之時,預言凶悖之跡。及自點、士紀伏法之後,三人俱蒙擢用之典。申翼相平安兵使時加資,依例還收,特爲加資。」鼎重曰:「聖上春秋鼎盛,講筵頻開,讀書林下儒者,宜別爲招延。」上命薦進經學之士。壽恒、鼎重言尹拯、朴世采學行,又言:「李翔亦當別爲招延。在先朝疏斥許積,語甚峻。以此被鑴論罪,到今見之,眞可謂有先見。」上命特爲敍用,與尹拯、朴世采竝別爲調用。鼎重曰:「自上旣知時烈等無貶降君父之罪,有浚吉復爵之命,似當用恩典,以慰泉下之魂。」壽恒曰:「昔唐德宗謂李泌曰:『人言盧杞是奸邪,朕殊不覺。』李泌曰:『此所以爲奸邪。』浚吉論許積之爲人,引此事爲喩。其時雖非右積者,亦以爲太過。及至今日,積之罪惡彰著,不但奸邪而已,始信浚吉之言,果驗矣。」上曰:「積身在大臣之列,堅之悖惡,不徒不治,又從而助之。以次玉獄事見之,積匿俊己於山亭,堅之掠奪,積亦與知矣。」壽恒曰:「積掩護賊堅之所爲,中外人心莫不憤惋。都下民情及遠地山童野老,合辭同聲,俱以貸積死爲憤惋,始覺浚吉之明見,果逾於人矣。」鼎重曰:「鄭汝立伏法之後,先正臣趙憲請用張九齡故事,追祭故相臣朴淳。今若追祭浚吉之墓,則庶幾不替終始之恩,亦可大慰士林之望矣。」上命特遣禮官,賜祭。

○奮忠效義炳幾協謨保社功臣,一等金萬基、金錫冑;二等李立身;三等南斗北、鄭元老、朴斌。錫冑加輔國爲淸城府院君,立身加資憲爲陽興君,南斗北爲宜豐君,元老超嘉善爲東原君,朴斌爲密城君。

○以李寅煥爲司諫,李翊相爲大司憲,李敏叙爲大司諫,林泳、尹攀爲正言,李選爲咸鏡道觀察使,柳尙運爲平安道觀察使。

5月19日

○丁未,京畿砥平縣民家,鷄雛一頭一身,四翼四脚,脫殼之後卽自斃。

○捕盜廳啓曰:「朴纉榮再招中,次玉劫掠者,賊堅之外,又發閔叅判云云之說。今又另加按覈,則變幻無窮,語無倫序。禮伊處更有憑問之擧,而今已發配,自本廳有難捉來,請令該曹,稟旨擧行。」引對罷後,傳曰:「今日筵中,旣已酌處矣。」

○鞫廳大臣以下請對。領議政金壽恒曰:「趙䃏常時與尹鑴親密無間,又與李台瑞情同兄弟,朴尙元則往來兩間,交通言意。所謂勸起尹鑴云者,必有隱情,已受兩次刑,終不吐實。然謀逆情節無顯著,趙䃏宜有酌處之道。」金壽興等諸臣亦皆傅參酌之議。上命減死,絶島定配。壽恒曰:「朴尙元本來凶惡,鑴常以北伐爲言,如尙元之無識武夫爲媚悅之地,其所上書,符合於鑴,故鑴乃大悅,傾心相結。且與䃏、台瑞相切,凶謀無不與知。至如遼東伯之說,渠自以爲,平生以忠義自許,人皆以此目之云,情迹極可愕矣。諸臣或欲與䃏,一體參酌。」壽恒曰:「凶謀之跡雖不吐實,以假稱遼東伯之事,處斷宜矣。」鼎重曰:「遼東伯卽故金應河所贈爵也。自比於金應河者,尤極凶惡。」上曰:「假稱遼東伯之意,不可不究問,仍爲加刑。」上曰:「惡逆之種,不可使偃息輦下。義濟兄弟五人,竝極邊定配。」壽恒曰:「臺諫方以鞫問鑴論啓,其子之竄,當在其父賜死後矣。」南九萬請姑爲放送,待其父結末,竝遠竄,上從之。壽恒曰:「李煥掛榜之後,李壽慶以獻納入侍,直請推鞫處所。又以匿名書中所書,將兵諸臣遞罷事,肆然陳達。其欲構成大獄,貽禍國家之狀,與鑴小無異同。鑴旣賜死,壽慶之不爲論罪,似不均矣。」上令禁府,拿問定罪。上曰:「乙卯淸風府院君箚論楨、㮒瀆亂宮女事,其時鑴、穆上箚,至請招問。其後朴瀗之疏繼出,淸風以此憂憤成疾,抱恨而卒,至今追念,予甚悼焉。不可不追擧愍章,以慰泉壤。特遣承旨,致祭其墓。」上以先王行狀乃尹鑴所製,不可仍存,令弘文提學金錫冑改撰。上曰:「許堅之劫掠次玉,明白無疑。而又以疑似之事,朴纉榮若死杖下,則何如?」壽恒曰:「纉榮前後招辭,變幻難測。閔叅判、副提學之說,藉甚於方外,故纉榮因臺啓還囚。旣始還停,恐不可。」諸大臣皆言不可止,上命纉榮還送禁府,次玉仍前發配。鼎重以前年敬差官元梲、權歆等,或以陳田爲起,或以災處爲實結,多取民怨,竝請論罪,上命拿問。尙眞又言:「忠淸監司趙威明、全羅監司權大載私相通議,勒定結數於各邑,各邑不得已報以虛結。厥後每年準捧前數,故至今民怨罔有紀極。宜令本道,査減虛結。」壽恒繼陳之。鼎重又言大載酷刑儒生,多致殞命之狀,上亦令拿問定罪,而田結待年分,明査處之。

○傳曰:「籍沒家産給付功臣,載在法典。楨、柟家舍,一等功臣處賜給,其餘積、堅、台瑞、萬松家舍,令元勳分給于二三等功臣。」

5月20日

○戊申,義禁府啓請:「朴纉榮罪犯,法當詳覈,而情犯旣極痛駭,亦無更覈之事。依李煥例,不待時處斷。」從之。

○初,忠翊府自勳府,移屬兵曹之後,勳府屢呈草記爭之,政院退不捧。戊午綾平君具鎰疏陳之,上是其言,命一依仁祖朝判下施行。政院又請更議廟堂,許積陳白,又寢成命。至是因勳府啓請,命還屬。

○尹鑴賜死命下,以臺啓請更鞫,不得擧行。至是臺啓始停,遂賜死。

○憲府啓曰:「耆老所必須文臣官資憲,年七十以上然後,方許入參。武蔭之中,雖或有勳庸著聞,年位俱尊者,亦莫敢破格得參。光海時鄭仁弘權傾一世,位高年多,而亦不敢冒齒於耆老之會者,誠以聖祖成憲猶在也。頃者許穆乃以蔭仕,偃然入參,使祖宗朝舊例,未免墜落。請令耆老所刪去其名,以存舊例。江西縣令金萬成曾爲太僕郞官時,造納廁車於許穆,而漆以朱紅、飾以銅錫,僕隷唾鄙,指爲前所未有。永柔縣令沈良弼、昌陵參奉沈弘弼,俱以奴顔婢膝,諂事逆堅,得通仕籍。昌陵參奉韓碩賓出入楨、柟之家,爲其指使,有同奴隷。請竝削去仕版。」竝從之。

5月21日

○己酉,御晝講。參贊官南二星曰:「上體安寧,朝廷淸明,萬姓咸悅,若將有得。前頭糴穀,量宜減給,先爲頒告,以悅民心似宜。」上命戶判閔維重,與大臣議稟。維重言:「嶺南踏驗以陳爲起,以致民怨者,左右道無異。右道敬差官安圭,請與元梲,一體論罪。」上從之,命陳起則待秋査正。侍講官崔錫鼎以趙根無罪被謫,且其老父年迫八十,請放釋,上從之。

○以姜栢年爲左參贊,李尙眞爲右參贊,洪處亮爲判中樞。

○諫院啓曰:「罪人柳赫然以三朝宿將,受恩最厚。至於締結朝貴,聚會論議,陰厚近宗,結爲婚姻,此固武臣之至戒,邦憲之大禁。而包藏禍心,無所顧忌,與許積私相密議,團束親兵於深峽之中,軍器旗幟,皆自京營備送,犒饋之資、操習之令,皆出於赫然之手。此則按覈明白,渠亦不敢自辨,歸罪於積。積與赫然,便是一身,積旣賜死,赫然安得獨逭於刑章乎?請亟正邦刑。上年次玉獄事時,禁府堂上吳始壽、鄭維岳特施竄置之罰。睦來善、李夏鎭俱以佐貳之官,奏讞文案,無不相議。循私罔上之罪,畢竟同歸,請竝遠竄。益山郡守郭世楗賦性凶險,行己麤悖。自授本職,貪虐爲事,縱恣無忌,病民肥己,不可毛擧。災結所收米累百餘斛,全數入己,無名穀物,累次船運,官廳司倉,使其子任意開閉,偸出官穀,分給於民,以殖其利,稱之曰衙童之利。濫率子婦,因拘忌移避村家,嫌其狹少,營建一室,公肆役民,請拿問定罪。其他罪狀,令本道明査啓聞。」「不允。末端事,令詳察處之。」

○持平李秀彦、執義崔後尙以權大運、閔熙付託權奸,迷國誤朝,貪黷無厭,實是虞朝四凶之比。許穆之誣謗孝廟,營救楨、㮒之罪,不可付處削黜而止。當初擬律乖當,有物議引避。「諫院處置,出仕。

5月22日

○庚戌,傳曰:「去月以後,連因鞫獄,未接備局諸臣,今已兩月,稟定文書,必有積滯之患。明日雖是國忌齋戒,來會賓廳。」

5月23日

○辛亥,傳曰:「後次祈雨祭獻官,不拘常規,以大臣差送。」

○左議政鄭知和七度呈辭,上別賜優批,遣史官傳諭,不應命。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閔鼎重曰:「嶺南以陳爲起田結,今聞有待秋査正之命。頃日陳白之意,欲査問敬差官踏驗時加出之數,得其實數後,秋等大同,別爲量減,以慰悅民心矣。」上命依爲之。鼎重請以行錢變通,詢問主管堂上處之。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卽今事勢,必須先革與錢相准之法,銀自銀、錢自錢,一任其市直低仰,民情始以爲便矣。名錢必曰貨泉、泉幣,蓋取流行不息之義,必須急導其壅滯之幣。如湖南之全州,湖西之淸州、公州等處,設舖積貨物,與民買賣,使知行錢之便益,則可以流行矣。」戶曹判書閔維重曰:「全州市廛甚多,通貨最易,先送錢文于全羅監司處,善爲轉販,年終貿米會錄似便。」上曰:「自今錢價不必勒令與銀相准,一從民間所便而爲之。此意自戶曹明白布告於市民。全州設鋪事,亦令監司句管爲之。」上曰:「楨、柟之賓從,堅、積之狎客甚多,而亦有首從之別,必從實區別,使人無疑懼之心可也。」鼎重曰:「楨、柟貴宗也,積首相也,孰不求親?不可不辨別處之。」上曰:「大臣知此意善爲之。」副提學南二星曰:「李壽慶之罪,與尹鑴無異。一竄一死,用法不均。」鼎重、錫冑又言其事毋不謹,餘不足言,上命因其配所,加圍籬安置。錫冑曰:「柟臣强狀啓,終未得之。考政院文書,則以乙卯二月初五日,本宅持去懸錄矣。」上曰:「此果始壽慕華館請對事也。」錫冑曰:「柟則二月初五日持去,始壽則十七日陳達,其趁勑使之未越江持去,甚可疑。」上曰:「然矣。」吏曹參判趙師錫稟言:「監司與察訪,有《大典》小註相避,當依守令例施行。」鼎重曰:「先朝別爲定奪,小註所載者,竝皆相避,則察訪與守令,似無異同矣。」上令改差察訪,今後仍爲定式。承旨李翊以旱災請行疏決。鼎重、錫冑亦以爲言,上命分付禁府、刑曹,榻前疏決。因刑曹啓稟,明日疏決,未及修正文書,鱗次書入。錫冑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