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二十年清乾隆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卯,夜,彗星見於室宿度內璧宿西,色淡赤,指艮方。
○下諭八道、兩都曰:「每歲勸農,例作文具。以予心氣,眷眷惟民,民之本,農也。其令欽體此飭。」
1月2日
○庚辰,夜,彗星見於室宿度內璧宿之西,大如天狼星尾長二丈許,色淡赤,指艮方。
○慶尙監司金尙星上疏,略曰:
卽因邸報,伏聞聖上拒絶臣僚,曠廢機務,中外震沸,大小焦遑,雖以嶺外之絶遠京師童孺跛躄,奔走相告,有若危亡之禍,迫在呼吸者然。嗚呼!此何事也?噫!彼群下誠有負殿下之罪,而哀我民生亦何罪哉?我殿下仰承景廟付托者,卽肅考休恤之業,而昭昭在天之靈,亦必震驚於上。殿下此擧,雖忍於棄絶群下,何忍負萬姓之望,雖忍於恝視萬民,何忍負兩聖之托乎?夫堯舜之道,孝悌而已。殿下聖孝之卓越,孰不欽仰?而今日群下之不知聖心者,必將曰『因一趙重晦,有此非常之擧』云,而臣則知殿下之不爲是也。聖上之一叚苦心,雖欲丕變世道,有辭後日,而以群下之孤負,轉輾激惱,以至此耳。然謝絶臣民,深居九重,天地否隔,上下睽阻,而其國之不亡者,未嘗有也。殿下獨不爲九歲之元良萬年之計,而其於宗廟、太后何哉?
批曰:「已諭大諭矣。」
○掌令沈益聖上疏,略曰:
頃當上下否隔,擧朝焦遑之時,大司諫趙迪命,居在不遠之地,挨過事定之後,始陳以草草之語,旋又呈單圖遞,大司成李宗白,晏然入泮,試士課經,有若平常安泰之時,幷宜罷職。喉院諸臣,伈伈俔俔,未有動靜,及夫數三章奏之後,始乃草草陳啓,緩緩求對,亦不可無譴責。
上以不請趙重晦加罪,命給其章,削其職。
○承旨金尙魯白上曰:「堂箚之體,與臺啓無異,無批還下,實前所未有也。」上納之,追賜玉堂箚批。先是校理韓翼謩進箚,而不賜批故也。
1月3日
○辛巳,夜,彗星見室宿度內璧宿西,大如天狼星,尾長二丈許,色淡赤,指艮方。
○遣正一品重臣,攝行祈穀祭于社稷,敎曰:「今者此心,惟在吾民,體予虔誠祈年之意,飭享所。」
1月4日
○壬午,上引見藥房都提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京畿監司柳儼,敎曰:「予若有過尊之心,則甲辰相臣之陳達也,於一大字,何可外飾而例讓乎?噫!予雖涼德涼學,旣承繼體之命,不墜先德,謹守邦國,其尊榮于先大矣。今者大諭中尊之一字,予無他意,尊其君,則尊其先之意也。我朝家法旣嚴而正,昔年垂訓,卓越漢、唐,豈敢以此等駭說陳于今乎?一擧措之不正,致駭擧之闖生,此非特諛悅于今,卽亂我家法,亂我朝廷之根柢。若不嚴防而杜根,他日將何顔拜於陵見於先乎?其若更提者當嚴繩,以此意曉然諭中外。」是時上以趙重晦事,怒廷臣,宗臣全恩君墩妄揣上有追崇私親之意,乃上疏引漢文帝、皇明神宗故事,請上追崇,政院却不捧,上下敎嚴斥之,又下是敎。仍命減京畿被災邑大同米有差。
○領議政金在魯請移給羅里浦穀五千斛于濟州,上允之。以本島告歉也。
1月5日
○癸未,初昏,彗星微見於淡雲間,形體大小、尾跡長短,以雲翳不得測候。
○以趙觀彬爲戶曹判書。
1月7日
○乙酉,右議政趙顯命上疏,略曰:
趙重晦、趙台祥,其言雖殊,其歸皆以臣爲的。頭面互換,奇正迭出,而潛鋒暗螫之,殿其後者,愈益可怕。臣若一解相職,可以都無事矣。
上不許,遣承旨敦諭。
1月8日
○丙戌,彗星移見於危宿度內室宿西,星體比天狼稍大,尾長二丈許,色淡赤,指艮方。
1月9日
○丁亥,上御仁政殿,遣正使判中樞府事金興慶、副使洛豐君懋,冊豐山洪氏爲王世子嬪,洗馬鳳漢女也。敎命文:
王若曰。儲嗣爲一國之本,配匹乃萬福之源。斯重大婚,必愼厥簡,蓋古今之通義,寔風化之攸基。念元良之克岐,幸宗祧之有托。位尊貳極,早係域中之心,禮成三加,正急梱內之佐。謂乾道必資坤化,況國治亦本家齊?乃求碩媛,歷選名閥。咨!爾洪氏,傳家慶福,稟質幽閑祥和,旣著於容儀,果當親鑑,折旋自中於規度,不煩姆提。矧彌月之同庚,宜俔天之媲美,卿士咸可,龜筮率從。玆遣正使某官某、副使某官某,持節備物冊爾爲王世子嬪,爾其祗服寵章,益懋徽範,篤孝敬而承三殿,推慈惠而和六宮。知奢侈爲凶德而能儉于身,謂宴安是鴆毒而必勤於事。治自內助,鞏基業於萬年,福自天申,綿本、支於百世。尙永念於訓戒,庶不懈於始終。於戲!予今付托得人,可卜無疆之鴻運。爾乃夙夜輔德,毋替貽厥之燕謨。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左議政宋寅明製進。〉
○大司憲朴弼周上疏辭職,上手書賜批曰:
元良執贄在近,宿德之人,其宜輔導,許副都憲,開卿來參,其體深意,卽日上來。
弼周又上疏,以病辭,略曰:
大諭中學問名輩之敎,未詳聖意何謂,或者以臣謬妄而有此敎耶?蓋臣不肖,竊得學問之假名,尋常自愧,今者聖諭,正若箚着臣身。聖意果有未安,則曉然說破,初無不可,而乃泛指渾斥,踐踏輕侮,使當世之有學名者,擧懷不安,此在聖德所損不細。昔宋臣明道程子,因論人才而戒其君神宗曰:『陛下奈何輕天下士?』神宗曰』『朕何敢朕何敢?』小臣亦願,殿下勿以如臣等之故,累及他人,則士類之幸。
上優批勉諭之。
○社稷西墻外,虎跡狼藉,備局請令三軍門跟捕,上可之。
1月11日
○己丑,初昏,彗星見西方天際危宿度內,星體大小尾跡長短,雲翳不得測候。
○是日行王世子嘉禮。上御仁政殿,宮官引王世子,由東門入行四拜禮,陞自西階,就席西南向立。司饔院提調酌酒,司饔正薦饌卓,王世子降席啐酒進跪御座前。上命之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勖率以嚴。」世子曰:「臣某謹奉敎。」行四拜訖,降自西階,出迎嬪于於義宮,還大內,行醮禮。
○上謂承旨曰:「醮戒重矣。此後嘉禮醮戒時,進饌官以司饔院正差出事,著爲定式。」蓋司饔正薦饌,卽《五禮儀》所載,而近例假銜稱正,故有是命。
1月12日
○庚寅,彗星見西方天際,與夕照俱沒,躔度所在、星體尾跡,俱不得看候。夜,流星出參星下,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光照地。
○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賀,頒赦:
王若曰。鼎匕凝祥,早係兆姓之望,震邸迎相,聿覩大婚之儀。肆頒十行之綸,用昭八方之慶。念予寡德,晩得賢儲,綿瓞興謠,佇期本支之盛,夭桃播詠,常願室家之宜。奚但父母之至情?寔爲宗社之大計。王世子嬪洪氏,德媲嬀汭,慶毓沁園,組紃圖書,服阿保之懿訓,衿鞶環珮,飭閨梱之婉容。好逑旣叶於四重,盛儀爰修於百兩。已於本年正月十一日己丑,醮戒世子親迎訖。佳兒佳婦之克配,道攸始於人倫,令色令儀之孔章,德可資於坤順。規度罔愆於笲棗,允啓萬福之源,莊敬靡懈於副筓,載騰六宮之頌。幸有元良之嘉耦,永奉長樂之隆歡。雷雨之澤旁流,滌瑕蕩垢,天地之仁普被,自邇及遐。自本月十二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寶籙丕膺,振振麟趾之化,純禧茂迓,洋洋燕翼之謨。故玆敎示,想宜知悉。〈藝文提學元景夏製進。〉
○敎曰:
追惟曩時,豈意有今日?此豈涼德攸致?寔列朝深仁厚德,浹肌髓之致。今欲仰報,捨民奚先?噫!爲其臣者,勸君以三代,恥乎漢、唐。顧今元元,豈若漢文春詔之時乎?咨廟堂之臣,着意講究於保民濟民之策。
○以李夏源爲大司憲,李挺郁爲司諫,黃景源、朴弘儁爲正言,尹光毅爲副應敎,元景淳爲修撰。
1月13日
○辛卯,昧爽,彗星見東方天際。形色尾跡所在躔度,爲曙色所射,不得測候。太白晝見。
○以嘉禮勞,賞正、副使、都監諸臣有差。傳敎官承旨李命坤、尹彙貞、司饔副提調原平都正爕、相禮許沃、都廳李天輔、閔百行、輔德金相紳、弼善李光運幷加資,薦饌官司饔直長李衡中,初命除準職,吏曹以參下官準職之過,請依例陞六品,上允之。
○以權賮爲獻納,趙遠命爲判尹。
1月14日
○壬辰,彗星又見於東方天際,星體比金星稍大,色淡赤。
○觀象監啓言:「本監瞻星臺,不能通望,彗星低下之後,無由測候。請令本監官,登南山候望。」上可之。
○領議政金在魯、左議政宋寅明同時呈告,乞辭相職,上竝優批,不許。
1月16日
○甲午,昧爽,彗星又見於東方,星體比金星稍大,尾長一丈七八尺,色淡赤,指乾方。夜,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洪象漢爲承旨,趙明履爲大司成,尹得和爲大司諫,金尙迪爲校理。
○贊善魚有鳳上疏,略曰:
曩者聖心有所激惱,閉閤不視朝,有許多日大小臣僚,鎭日求對而不獲命,遑遑罔措,終至相率而排闥,聖明非常之擧,何爲而至於此也?此殆殿下春秋晼晩,志氣漸弛,涵養之工未充,克治之力未固而然也。
又言:
殿下之一動一靜一語一默,無非元良觀感儀刑之地,殿下其無以年紀衰暮而有所退沮,亦無以時象弊習而有所懊惱。淬勵精神奮發大有爲之志,益孜孜於典學,益勉勉於勤學,則元良肖德作聖之本,亶在是矣。
上優批嘉納。
○獻納權賮上疏,略曰:
天地者殿下之父母也,大臣者殿下之股肱也,臺閣者殿下之耳目也,黎民者殿下之赤子也。試看今日,妖彗三月不滅,太白又復晝見,是父母之怒未解也,三公相率引入,廊廟一時空虛,是股肱廢也,言責之官雖存,而經年闕啓塵生臺廳,是耳目塞矣,哀痛之敎雖勤,而連年荐饑民瘠罔詔,則是一國之赤子駸駸有土崩之勢矣。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況兼此四者而能保有其國者,未之聞也。今殿下應天以實不以文,則仁愛感應捷於桴鼓,何畏乎慧星,何憂乎太白?接下以誠,則爲殿下臣隣者,其孰不奔走率職,而顚連無告之人,亦豈不咸囿於春臺鼓舞之中哉?
又言:
宰臣之陳章擅出,誠甚無謂,薄施譴責,其誰曰不可?而今乃直下囹圄而頓辱之,非所以勵寵臣之節也。
上不納。時吏曹參判元景夏,忽留疏出城,上怒其徑去,下之獄,尋釋之,賮所云宰臣,卽指景夏也。
○左議政宋寅明上疏,略曰:
世道日以益下,人心日以益陷,變怪層出,機穽森列。昔所藉手者,今焉息望,驗之於世,爻象又如此。廷臣必欲抵死撕捱,引分自靖者,不獨臣等而已。誠亦出於萬不獲已也。
上慰諭不許。
1月17日
○乙未,彗星又見於東方,星體比金星稍大,尾長二丈,色淡赤,指乾方。太白晝見。夜,月暈廻土星、木星。
○上率世子、世子嬪謁于太廟。前期有司設嬪宮位於第一室戶外西向,上以其太逼尊,命移設於第十二室戶外北向。行廟見禮,詣永寧殿亦如之。上謂承旨曰:「內殿廟見禮,創行於甲戌復位之後,丙子年端懿王后,壬午年大王大妃殿行之,而儀文尙未完備,大殿與世子皆於庭下行禮,嬪宮獨設位於戶外階上者,未可曉也。」命考《大明會典》及《大明集禮》皆於階上行禮,戶外設位北向。上曰:「今者北向,乃予之所定,而自與古禮暗合矣。」
○漢城府啓言:「逆宗餘孽人煥、人煜兄弟,因赦蒙宥,發憤含毒,歐打江村民徐泰明者,欲爲報復之計,其不畏國綱,貽毒生靈之罪,宜令王府稟處。」上允之。
1月18日
○丙申,司書洪益三上疏,略曰:
王世子不開書筵,已至四朔。蓋緣隆冬之妨於開筵,睿候之間或欠安,大禮之亦復當前,而其在勸講之職者,安得無寒曝之憂哉?亟令一二講官,逐日晉接,誦說義理。又於朝晝夕三筵之暇,簡其威儀,又賜召對,從容講討,一如家人、賓友之爲,則非但優游厭飫,無有扞格之患。民間疾苦、稼穡艱難,亦當無言不及於文字課限之外矣。
上納之。命春坊,自明日依例稟書筵。
1月19日
○丁酉,夜,月犯亢星。
○上於診筵,謂承旨洪象漢曰:「儀文,禮之重者,《五禮儀》今方釐正,而中殿、嬪宮廟見儀差誤者釐正以下。廟見禮時設殿下大次於宗廟東門外齋殿內,中宮殿次於齋殿東隨地之宜,〈王世子若隨駕,則設小次於齋殿之內隨地之宜,世子嬪若同爲行禮,則設小次於中宮殿次後隨地之宜。〉殿下版位於廟庭及永寧殿道東西向,又設〈王世子版位如常儀。〉立位於宗廟及永寧殿戶外之東西向,〈王世子則只行展謁,留廟門外小次,世子嬪若同爲行禮,則設王世子立位於殿下立位後近東西向。〉以此冊前儀,添書於前一日設以下典儀設以上,宗廟、永寧殿王世子嬪廟見,儀設王世子拜位於廟庭及永寧殿道東西向,〈若在沖年,殿下率而行之,則設殿下版位之後如常儀。〉又設立位於宗廟及永寧殿戶外近東西向,〈殿下若率而行之,則立位依中宮殿廟見儀同。〉世子嬪拜位於阼階上近東西向,以此冊前儀,添書於前一日設以下其日以上,其令禮官,問于相臣,附錄於儀註中。」又敎曰:「士庶同樞,猶例贈三代,況國君私親,只贈其考可乎?」仍命吏曹,仁嬪金氏、淑嬪崔氏竝追贈三代,行告由于二廟。
1月20日
○戊戌,昧爽彗星見東方,星體比金星稍大,尾長二丈,色淡赤,廻指坤方。太白晝見。
○刑曹判書李宗城上疏言:
賓客之不得帶刑獄之官,有已例,乞遞本職。
上許之。
○司諫李挺郁上疏,請敦窮經之士,敎導東宮,又言:「賞罰一紊,則人心不服。薦饌官之直爲準職,二承宣之竝令加資,事未古有,不免濫賞之科。」上優答之。
○上引見左議政宋寅明。寅明曰:「聖上頻下不忍聞之敎,以殿下克勤之德,不念國勢民事之如是岌嶪,自圖便佚,反欲貽勞於在沖之元良耶?在廷諸臣雖被萬戮,決不奉行。臣之尋單,非專爲近日事也。大凡保晩節難,《書》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聖上曾以開元、天寶有所下敎,而皇明神宗之厭倦萬幾、崇禎之疑阻群下,實是鑑戒處也。近日下敎之意,更勿留神,使國勢安如磐石焉。」上曰:「環顧時象,世念都灰,一片苦心,終始如一。如是然後有歸拜皇兄之顔。且予在上,而使元良任事,習於機務,長其志慮,則予以爲目下第一義,今聞卿言,予心感動。卿等欲因此而先退,此其上下不相孚也。從今予當改圖,卿等須體此意,共做國事也。」寅明曰:「聖敎至此,宗社之幸也。」是時右議政趙顯命留疏歸楊州,領議政金在魯及寅明,俱呈告,上意頗不豫。至是在魯、寅明又上疏,乞解相職,上優批不許。命史官,與之偕來,寅明承命先入。
○以李天輔爲承旨,趙擎爲獻納,趙雲逵爲正言。
1月21日
○己亥,月犯房星。
1月22日
○庚子,彗星微見於日出時,若有星體,旋失所在。
○上召見謝恩正使陽平君檣、副使李日躋、書狀官李裕身命宣醞,慰勉而送之。先是淸皇出來瀋陽,遣使迎候,使臣之回,有手書、鞍馬之賜,故又遣使以謝之。
1月23日
○辛丑,執義尹鳳九上疏,略曰:
過有偶然而然者,亦有有爲而爲者。橫渠張氏,以出於心發於思者,發明於砭愚之書矣。殿下之前後過擧,頃下備忘中已歷言之,三四年必一有之,臨御數十年,此等過擧凡幾遭矣?殿下若激惱於一事,則本事之外,輒生出別件非常之擧,而今番則視前日又有加焉。初則或謂之激惱之餘,偶然如此,而至再至三至於四五,則恐不可每每歸之於偶然也。抑激惱於群下,則故作此非常之擧,欲以警動之耶?若此者亦不過爲漢高顚倒之餘術也。殿下平日每以堯舜自期,豈爲是哉?凡人不知而爲之者,其過小,知之而爲之者,其過大。此實私意根株,不能割絶於本源,故不免隨事而發見。殿下試細點檢。種種病源,皆在這裏矣。心爲萬事之本,而人主一心,又天下之大本。是以一世之治亂盛衰,一視人主之心。人主有堯、舜之心,則有堯、舜之治,有桀紂之心,則有桀紂之亂,漢、唐盛衰之世,莫不由其君之心而輒影響焉。殿下方寸之間,天理、人慾之消長勝負,只於此世道而驗之,不待殿下丁寧之敎,人皆可得以知之矣。願殿下靜存之際,持之愈嚴,意念之萌,察之愈密,存遏之工,無一毫未盡,則端拱篤敬而國可治矣,不大聲色而民可化矣。
上優批嘉納曰:「其卽上來,輔我元良。」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在魯,以病不赴,上以手書,命都承旨兪健基往諭之,在魯始承命入對。
○特黜吏曹判書李箕鎭爲洪州牧使,吏曹參判元景夏爲淸風府使。二人同在銓地,緩峻各異,議論可否,積不相能。景夏留疏出城,箕鎭亦徑歸驪州,故下景夏于獄。至是召問景夏曰:「與僚席相礙故避去耶?」景夏不以實對。上兩非而欲鎭靜之,詢于相臣,竝黜補于外,特除李宗城爲吏曹判書。
○上謂諸臣曰:「保民之政,卽予苦心,而自見佳婦,尤切祈永之念也。守令不擇,則倒懸之民,無以保焉。漢宣帝豈不云與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左議政宋寅明曰:「一守令不擇,則一境不治。縣邑治然後朝廷治,殿下之治朝廷,惟在學問思辨、覽古今治亂之跡而已。」上然之。左尹吳光運白上曰:「三代所以享國長久者,以其訓儲以寬仁也。漢以寬大立國,高祖、惠帝、文帝時,除却叛逆者外,未嘗有貴近之罪死者,所以樹立四百年基業也。景帝以後用法稍峻,晁錯諸人或有枉死,蓋繼世之君,生長深宮,視群下漸輕,人主手段漸滑,可不愼歟?漢以後寬仁無如唐、宋,故皆歷年最久。皇明開創功業過於湯、武,而歷年不長者識者皆以爲嚴急,有以致之也。聖上事事留意於貽謨之方,其激惱之時,或有不擇之敎,有如『亟正邦刑,當烹』之敎,此誠聖上之妄發也。此雖假設之辭,人主無戲言,非訓儲之道也。」上嘉納。
○左議政宋寅明,以畿湖、海西方値凶歉,大慶之下,宜思休息,請停諸道春操,上允之。
○知經筵鄭錫五,以經筵官,非明經科所可冒帶,力辭,上許之。錫五以明經登第故也。我朝科目之以明經取人,厥惟久矣。退、栗諸賢,皆以明經進,豈不義哉?末流之弊,專尙口讀,遂與製述科,分而爲二。至於諺數慢曰明經科,登是科者,位至崇品,而不敢處經筵官,遞而後已。科擧之不古,可勝歎哉。
○以李周鎭爲大司憲,鄭亨復爲大司諫,權賢爲執義,洪得厚、鄭廣運爲掌令,李光湜爲司諫,金時粲爲獻納,鄭基安爲持平,金善行、宋昌明爲正言,鄭錫五爲判義禁,兪拓基爲內醫院都提調,尹鳳九爲進善。
1月24日
○壬寅,上行晝講。
1月25日
○癸卯,上召見玉堂官,敎曰:「予於《小學》一書,熟玩而篤好之,非敢曰無愧於《小學》之道,而顧其志則如是耳。第其大文出處,或有未詳者,故欲遵世宗朝《思政殿訓義》故事,與文學之士,逐章懸註,命以《宣政殿訓義》,玉堂諸臣專管纂輯,令參贊官金尙魯、李天輔、弘文提學吳光運,同爲參考焉。親製序文而下之。」又敎曰:「《小學》灑掃、應對之節,卽大學修、齊、治、平之本,非但爲敎誨東宮而已,予亦欲用於晩年也。一日予呼世子,方食,吐哺而對焉,予問之,答曰:『《小學》云食在口則吐之。』沖年知此義,豈非讀書之效乎?」
○承旨金尙魯曰:「武科講規,比他尤難。擧子之無勢者,矢數雖多,而有勢者矢數少,則欲抑矢多而置之矢少者之下,鉤問文義,必落爲期,至於錄名單子中一點半畫,亦必苛摘而拔去,遐鄕擧子,以此呼冤。此弊不可不嚴防矣。」上曰:「武試之弊,乃至於此耶?其令嚴飭。」
1月26日
○甲辰,夜,流星出張星下,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色靑。
○上御晝講。命領經筵宋寅明同入。上曰:「正心、誠意,不可分爲兩件。誠意根也,木無根則必枯。人而無誠意,則豈有進步處乎?上下交勉好矣。」寅明曰:「聖敎如此,深得爲學之方矣。」儒臣金尙迪曰:「東坡萬言疏所謂『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儘是體念處也。」上稱善。
○守禦使閔應洙,以本廳別庫所儲粳米二百斛、中米二千斛,乃緩急御供之需,年久腐傷,請依改色例,分畿內軍民,待秋還捧,以除其弊,上曰:「堂堂國家,以御供之物,出納斂散,大是苟且。與地部田稅,相換可也。」
○特除靈城君朴文秀爲黃海道水軍節度使。文秀自遭洪啓禧之誣,棲遑郊外,不入城中。前冬上之不接廷臣也,文秀自郊入京,求對不得,遂一日三上章而諫之。事定復留疏還歸,上下敎責之以分義,黜補于外。
1月27日
○乙巳,吏曹判書李宗城上疏辭職,仍言:「兵曹判書徐宗玉,卽臣婦兄,誼同連枝,法許相避。」上優批不許。兵曹判書徐宗玉又上疏言:
姻親有嫌,國典所重。兩銓通避,公議亦嚴。
上亦不許。
1月29日
○丁未,夜,流星出天船星下,入艮方,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色赤。
1月30日
○戊申,判中樞府事兪拓基,從縣道上疏,乞解藥院都提擧,上優批不許。
二月
2月2日
○庚戌,夜,流星出角星下,入坤方,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色赤。
○右議政趙顯命,從縣道上疏,乞解相職,上賜優批,遣承旨往諭。
○吏曹參議尹汲上疏,略曰:
大臣於筵中論前吏判事,有曰,有僚堂不能自守其志,而政注不能無偏處』云,所謂僚堂,似指臣身。公私、偏正之說,固有兩箇般樣,或則以無論彼此,惟視其人之可否爲公正,或則以不問其人之如何,惟視彼此之均適爲公正。夫二者之孰爲眞公而無私,孰爲眞正而無偏,世必有辨之者矣。
左議政宋寅明上疏言:
當之者自反無歉,則何至過爲撕捱?而至於偏正之說,臣又不欲索言,有若較長挈短,以失同朝之和氣也。
前吏判,卽李箕鎭也。寅明主蕩平,汲號峻論,故其言如此。
○上引見大臣、備堂。敎曰;戊申觀武才,爲慰悅人心而設也,甲寅觀武才,卽予嗣服後初行,而其後不過小小試才,是豈慰悅軍民之意哉?頃以修補城堞事下敎,而有軍然後有城。況今番慶科,往牒罕有,京鄕多士,必咸集觀光,此時慰悅軍民,尤不可已。予方欲設觀武才矣。「領議政金在魯曰:」聖意雖出於慰悅,而卽今國儲蕩盡,災異層生,豈爲外面之觀美,不顧經費之鉅弊乎?宜待秋設行。「上不從。下敎曰:」今此觀武才,非張大也,卽慰悅之意。而科擧稠疊,莫若今年,慶科庭試,若循例設初試,則豈志喜同慶之意乎?觀武才,只初日親臨設場,兼設文臣庭試,畢試後慶科除初試,親臨殿試觀武才直赴人,一體同付於殿試,則同慶慰悅之意,遵昔省費之道,擧一而三。令儀曹擧行。「
○左議政宋寅明,以文臣參下,無區處多沈滯,請乙卯榜以上,竝陞六品,上允之。
2月4日
○壬子,上率世子,詣永禧殿,行展拜禮。上曰:「予於癸卯,陪景廟謁此殿,今日奉審,元良隨來。追惟曩時,感懷自深。」親製一絶,揭齋室壁上,詩曰:
癸卯于今卄二春,頃年豈意有玆辰。佩服訓詩銘夙夜,孜孜眷眷舊時臣。
諭諸臣曰:「孜孜眷眷舊時臣七字,有深意。諸臣皆乃祖乃父之子若孫,須體此詩意,以乃祖乃父之事列朝者,事元良,上以毋負予,下以毋負乃祖乃父也。」諸臣皆起拜。承旨金尙魯曰:「動駕時,司僕正進輦、進輿,載於《五禮儀》。近來僕正若有故,則以其兼帶內乘也,故令內乘替行,殊非五禮儀本意,宜令外寺次官擧行也。」上曰:「事體不可苟簡,僕正口傳差出事,其令著爲定式。」承旨洪象漢曰:「今此殿號,或稱奉慈殿,或稱南別殿,或稱永禧殿。當初建號及列朝影幀奉安始末年月日,無紀實文字,請令禮官考出事實,編成一通冊子,以備睿覽。」上可之。
○上謂兵曹判書徐宗玉曰:「文章所以辨上下也。大駕挾輦軍士,旣着紅號衣,而東宮挾輿軍所着亦同色,殊無分別之意。其令以靑衣、黑號衣改之。」
2月6日
○甲寅,特放閔昌洙之謫。先是京畿監司柳儼白上曰:「臣於巡歷時經閔鎭遠之墓,崩頹荒涼,極甚憫憐。」上聞而惻然,命自官修葺。至是,敎曰:「頃聞畿伯言,心常咨嗟,夜夢見故閔奉朝賀。噫!昌洙之其時酌處,可謂寬典,非爲渠也,追慕昔日也。奉朝賀子,只有昌洙,若是零替,又値大赦,特放田里,俾守先墓。」或言:『儼與昌洙有姻好,欲以此感動上意,實未嘗過其墓』云。
2月8日
○丙辰,以李益炡爲吏曹參判,尹容爲大司憲,李喆輔爲大司諫,尹鳳九爲執義,李延德爲掌令,李濟遠爲獻納,兪彦民爲持平,閔百昌爲正言,金始烱爲判尹,徐命彬爲禮曹參判,徐宗玉爲藝文提學。
○時翰林敗薦者,不得復行公,輒許陞六,被薦見枳之人亦然。上下詢于大臣,對以:「敗薦翰林,古則復當薦事,中間始有不得更薦之規,而亦必姑削其職,待完薦還付。近來輒許陞六,已違古規,而至於被薦見枳者之特爲出六,尤無意義。未分館者,自當分館,已分館者,當仍仕本館,何可以見枳翰薦而汲汲出六,有若奬擢者然乎?」上然之。遂命今後敗薦翰林及見枳人,勿許出六。
○領議政金在魯白上曰:「直長、奉事之陞付,雖於散政爲之,而出六則必待都政例也。自兵曹直出虛司果者,雖散政間或有之,而亦必生、進、蔭官無六品講者,然後始可爲也。今者以侍直之幼學、南行未經講者,直陞虛司果,事甚不察,亦關後弊。宜還收其六品而推考該堂。」上允之。
○平安兵使曹允成以推致義州兵裨,而府尹朴師昌終不送,有關師律,馳啓罷黜。平安監司金若魯,以師昌有治績且當賙賑,狀請仍任曰:「以軍律之壞損而論罷,以民事之緊急而仍任,軍律、民事兩得其宜。」是時或以爲:『灣尹兼帶運餉使,則便是使命,兵使不可擅罷。』或以爲:『兵使旣是道內主將,而不用將令,則邊上師律爲重,兵使狀罷,未爲不可,』諸議不一。上曰:「朝廷莫如爵,軍中重紀律。平時雖異緩急,師律必預立於平時,然後臨急可以行令,兵使不必論責。道臣宜有是請。」命特敍師昌仍任義州。
○左議政宋寅明白上曰:「春序已深,農務方殷,而京畿各邑,或有此時捧糴之事。此雖軍餉移轉之當爲輸納者,其爲民弊則大矣。毋論各軍門與山城,當納者竝宜停捧,待秋收納。」上允之。
○上命先正臣張顯光後孫趾德,隨窠移遷,卽除守令,使奉香火,從領議政金在魯之言也。
2月9日
○丁巳,輔德閔堦上疏,略曰:
頃日筵席,東宮侍坐,殿下特引臣等,出示前後御製,仍令讀詩釋義,仰達於東宮之前。噫!百年黨習,實爲痼弊,殿下十年調劑,出於苦心。則敎導東宮之方,莫先於勉飭黨習,故至形於詞句,明示服膺之意者,良以此也。然而文字訓敎,莫如心法之傳授。人主之心一正,則朝廷不期正而自正,人主之心無偏倚,則黨習不期祛而自祛。臣竊瞷殿下聰明之姿,逈出百王,大訓之敎,可孚豚魚,而朝廷猶有未盡和平者,豈非一心之査滓,或未盡去,而躬率之化,未盡其道而然耶?伏願殿下,先正此心,使天理流行,私意退聽,而用舍之間,無偏倚之事,喜怒之際,無過中之擧,則觀感之化捷於影響。東宮邸下,必當耳濡而目習,心得而體行,輔導訓敎之益,豈下於詩句之眷眷?而群下咸囿於導率之化,朝著自歸於寅協之美矣,豈不盛哉?
上優答之。
2月10日
○戊午,行文臣堂下製述於仁政殿,古例不入庭者,下禁府推考。上曰:「其中有親病不進者,可混施禁推乎?自今其令分揀。」
2月11日
○己未,以李壽沆爲都承旨,任珽爲吏曹參議,宋翼輔爲黃海道觀察使。
○上引見大臣、備堂,論將驕之弊,仍敎曰:「凡人皆然,而帝王尤甚。國家治安已久,則驕心易生。如唐玄宗開元、天寶,判若二人,可不懼哉?」諸臣對曰:「聖敎及此,國家之福也。」
○先是曾經道臣,復爲其道守令,則道臣別加禮待,營吏往待其邑,出入時騎驛,故世以好事稱之。至是上下詢大臣,敎曰:「朝廷重官爵,外方正風化,以曾經道伯之人,復爲其道守令,於朝廷有壞官方,於外方有損風化,今後曾經其道監、兵使之人,毋得差除其道守令之意,令該曹著爲定式。」吏曹以慶尙道之左右兵使、咸鏡道之南北兵使,宜有區別,只宜於該管下勿差,上可之。
○命校書館,重刊《光國志慶錄》,藏其板本于春秋館。初宗系受誣,久未辨正,及至宣廟戊子,謝恩使兪泓得皇旨,齎續纂《會典》以來,而始得快覩璿系之正。泓之還也,山海館主事馬維銘贈以詩,泓和之。旣復命,竝奏其詩,遂命一時詞臣,次韻以歌詠之。仍下御製一首與小序示群下,在宣廟御製中。肅廟辛巳,命書局刊布,以廣其傳,名之曰《光國志慶錄》。又用其韻御製一詩幷小序以下之,至是上下詢板本所在而不得之。敎曰:「《光國志慶錄》,於我東爲有光冊子,而芸閣無板本可乎?」仍有是命,又用其韻書下一詩竝小序刊之。
○禮曹以宗廟空室門,有折傷處,請擇日修改,領議政金在魯言:「空室門非常時開閉之門,且不至爲目下時急之患。爲此而十二室盡爲移安還安,事甚重大。前頭屋上雨漏修改時,幷改爲宜。」上從之。
2月12日
○庚申,及第閔百祥上疏,爲其父亨洙訟冤,上召左議政宋寅明,出示其疏。寅明曰:「比諸昌洙之疏,十之減八九分矣。未見僞詩之前,右相豈知其虛實?而以此驅之於巧憯,豈不異乎?」上曰:「昌洙之疏,不無欲脫龍澤之意也。己酉年閔鎭遠首唱翻案之議,此果爲國血忱。而因一昌洙,閔家混濁,此莫非昌洙意見誤入而然也。」寅明曰:「亨洙與右相酬酢之時,豈知其詩之爲僞乎?僞詩明白之後,不當若是其斷斷也。」上曰:「聞其詩,言於大臣者,出於爲國,而見詩之後,謂之非僞,則是無將也。今以右相,爲預知其僞,而誘引請對,則極過重矣。三手之說,何敢說出於今日乎?此則近於不道矣。」寅明曰:「大訓後三手之說,誠不可書者。而其言雖過,旣稱爲父訟冤,則宜有參酌。」上曰:「非百祥,予當臨于法門。渠若爲父訟冤,直陳可也,何敢粧撰首尾?況大訓之後,亦何敢書以不忍書之案名乎?遙望象設,自抑其心,而不可不嚴處以懲之。」仍命焚其疏,島配百祥於南海縣。右議政趙顯命上疏辨之曰:「始亨洙與臣,同發僞詩事,同聲請討,其時自訟之疏,以爲奸情畢露,不勝萬幸。然則亨洙未嘗自以爲冤,及其身沒,其兄、其子相繼訟冤,臣未知僞詩之發,在亨洙何冤之可訟也。昌洙疏及臣之辨疏俱在,令廟堂、喉院,將此兩疏,考準於啓下筵說,明賜剖判,俾令臣得以自暴於百世之下。」又言:「《百祥》毋論其言是非之如何,名曰爲父訟冤,而輒罹重罪,恐傷孝理,宜命放釋焉。」上優批慰諭之。
2月13日
○辛酉,夜,月犯土星,又月入太微西垣內。
2月14日
○壬戌,夜,月暈廻土星、木星,又月入太微東垣內。
○以任震夏爲司諫,朴弼幹爲掌令,金光國爲正言。
○藥房提調趙觀彬上疏言:
臣與副提調李壽沆,有世所共知之嫌。在臣私義,其不忍聯席周旋也決矣。
上曰:「此非若是者。」命給其章。壽沆上疏請遞,亦命還給之。
2月15日
○癸亥,月暈廻木星。
2月17日
○乙丑,命校書館,印出四書、三經、《史略》、《小學》等書,敎曰:「今者刊印,俱是經書,沖年所講,尤宜審愼。況訓義若有一字之誤,是豈上下勤勤之意乎?其另飭唱準。」上取覽《萬姓統譜》,敎曰:「慶成王卽高皇帝之孫,而有百子,此古未有也。北望神州,今不知朱氏有無。不禁匪風、下泉之思也。」
○諫院申前啓,不允。
2月19日
○丁卯,以沈錥爲戶曹參議,李昌誼,李彙晋爲掌令,魚錫胤爲持平,金尙迪爲應敎,徐宗伋爲刑曹判書。
○上引見藥房諸臣。都提調兪拓基,退處渼湖,有事則入來,事定卽歸,及授是任,以保護任重,諭令將母上來,拓基以母病辭。至是上有眩候,藥院請進湯劑,敎以都提調入來後始可。拓基於是不得已承命,尋又還鄕。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宋寅明曰:「科榜出後,卽行分館乃是定式,而近來分館積滯,至有榜出三四年而尙未及分隷者,本館官宜拿推催促。」上允之。禮曹判書閔應洙曰:「式年東堂二所,例爲設場於西學,而四學盡爲傾頹,雖欲修葺設場,科期已迫,勢無以趁改。宜於刑曹或漢城府移設。」上曰:「設爲庠序、學校之意安在哉?試所移設於刑曹,前後敎授竝推考。」應洙又言:「館試準三百點後許赴,卽法典所載,而例難充額,每有臨時變通之擧。卽今館試應赴之人準三百點者,不過十三人,竝加點百點以上僅六人,以常規言之,則依例啓稟次次陞付。而頃者圓點以五十點爲限新有定式,本館有難循例擧行。」上下詢諸臣而敎曰:「幾點許赴,當參酌下敎,五十點以上人,其令計點書入。」是時新定式後,居齋準五十點者,爲二百二十五人。成均館以爲:「東堂館試,本爲講經而設,無經工儒生,不必論。」只以有經工儒生二十人書入,上特命竝許赴試。
○諫院〈司諫任震夏。〉申前啓,不允。請寢橏減等事停。
2月21日
○己巳,以金鎭商爲大司憲,任珣爲正言,李德壽爲右參贊。
○上行晝講。又問武臣李義翼以海西荒唐船事,義翼盛陳唐船下陸沿民交通之弊,曰:「以向來劉貴石事言之,受彼人大布五疋,書給漢江路程記,彼人能知我國之有江都云,誠非細慮也。」
○命賜贊善朴弼周、魚有鳳、參議沈錥食物。時以《小學》訓義事,分遣玉堂官,問議于三儒臣,比還,以朴弼周所居窮陋自奉單薄陳之,上嗟嘆久之曰:「沈錥淸寒,予亦知之。」竝有是命。
○宗簿提調密昌君樴啓言:「王世子表德、入學、冠禮、嘉禮及嬪宮冊封之禮已成,宜於《國朝御牒》及《璿源譜略》中,更爲修正。」上曰:「慈殿周甲,前隔二年。予有所待,事體重大。不必續續刊印,只先修御帖以進也。」
○上問近臣曰:「政院、玉堂問安時,世子宮先之,其次賢嬪宮,其次嬪宮乎?以此爲次第可也。」應敎金尙迪曰:「宮中當用家人禮,而在外朝宜以宗統爲重,嬪宮問安,宜在賢嬪宮之先。」卽命考《璿源譜略》,孝章世子、賢嬪宮,俱在小註行。上曰:「譜略如此,儒臣言是也。問安次第,依此爲之。」
2月22日
○庚午,雨雹。
2月23日
○辛未,以南泰赫、申思觀爲掌令。
○上引見玉堂、春坊官于養正閤,王世子侍坐。命中官,取香案上靑色紙一幅,授承旨洪象漢曰:「元良之書置此紙似已久,而予於今日始偶然見之矣。」象漢奉而展之,乃王世子睿筆:『孝當竭力,忠則盡命立身揚名之道也』,十五字。上曰:「上叚則周興嗣《千字文》,下叚卽《孝經》文,合以成章矣。」諸臣起拜贊頌。或請揭板,或請勿揭板,以示謙惜之意。上命象漢摸出一本,藏諸春坊,諸承、史、玉堂、春坊官幷頒賜。又敎曰:「春坊當作帖冊。予當書題目。」仍書『將元良書仍勉群工』八字,授象漢曰:「一體摸送于春坊。」
2月24日
○壬申,以李宗城爲同成均。
2月25日
○癸酉,上移御于慶德宮。
2月27日
○乙亥,上引見大臣、備堂。敎曰:「再昨移御時,以肅拜廳不塗窓戶,命推度支長。而肅拜之本無窓戶,以無主管者故也。創設不當設之窓戶,旣涉不緊,其勿推。窓戶亦使撤去,郞官亦勿汰。」
○黃海水使朴文秀啓言:「唐船利於漁採,無夏不來,因與沿民,有無交易,其慢侮橫肆之習益長。百計追捕,得力無路。卽今上計,莫如多造飛船,晝夜浮海,以奪唐船漁採之利,故欲先造二十隻飛船,而本營財力實難措手。監營留庫錢、兵營別備錢各二百緡、詳定米五十斛,特許劃給,則庶可趁時造用矣。」左議政宋寅明請從其言,上曰:「忠武公李舜臣,干戈搶攘之中,能造戰船,瓮津雖疲弊,不能辦四百兩錢而有此請乎?帥臣推考,其令自備造船。」刑曹參判李周鎭曰:「黃海水使以新到,故有此請,而一年漁利所收,將近四五千,財力非湖閫比。」上曰:「廈氈之上,何可以營閫物力之豐薄,較挈陳達乎?」命推周鎭。
○諫院〈正言金光國。〉申前啓,不允。又啓:「分司、桂坊三日闕直,兵曹堂、郞宜罷職。南部奉事柳逅,出自卑微,素乏風力,判決事尹植,年邁志頹,聽決之際,專委下吏,竝宜改差。連山縣監鄭光謙,身爲蔭官,冒法乘轎,宜罷職。」上不允騎曹堂、郞事,餘竝從之。
○左議政宋寅明白于診筵曰:「五部奉事,旣是計仕例陞之窠,則當次之人,銓官何以捨之?部奉事亦依司饔院例,以中、庶例陞者,請令啓稟相換。」上可之,仍命定式。寅明又言:「省鞫罪人,刑三次不服,則移送秋曹例也。今此罪人云星,前雖受二次之刑,累月停鞫,已作完人,今若一次後合計前受刑而依例移送,則太涉輕歇,宜自今更刑三次後移送。」上始允其請。應敎金尙迪曰:「近緣停鞫,不卽加刑,在罪人雖幸,省囚之過三次不爲輸情,則移送秋曹更令究覈者,原其法意,猶欲求情於必死之中。今若不許前受二次之刑,自今爲始更三次,則不但有違法例,在聖王欽恤之道,恐不當如是。」上曰:「儒臣言是也。」亟命止之。云星卽弑父罪人,而久滯王府,未及輸款者也。
○北兵使趙虎臣啓言:「穩城府使成胤赫,依例送軍官崔守約,問慰淸差,其中禹胡爲名者,忽問本府品官吳世雍安否。守約詭言已死,禹胡曰:『辛酉年給五兩蔘於世雍,約買土産馬三匹,而二匹尙未推去,今已身死,無奈何』云。世雍之冒禁潛商,事宜究覈,而纔日旋斃,方鉤其子泰逸。」咸鏡監司沈聖希,以泰逸二字,旣不出於禹胡之口,以子證父,有傷風化,狀請勿問遠配。左議政宋寅明曰:「聖希言是也。宜從其請。胤赫之緩忽邊事,虎臣之不論胤赫,俱可罪也。」上允之,幷命拿處。
2月28日
○丙子,以朴弼均爲大司憲,李天輔爲大司諫,朴璲爲獻納,李台重爲執義,李徵夏、尹彬爲掌令,南鶴宗爲持平,洪羽漢爲正言,兪健基爲同義禁,趙榮魯爲承旨,尹鳳九爲進善。
2月29日
○丁丑,上行晝講。
2月30日
○戊寅,試圓點儒生于成均館。賜居首生員沈墢直赴殿試,餘皆給分。
三月
3月1日
○朔己卯,初昏,流星出天中,入巽方,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色白。
3月2日
○庚辰,兵曹判書徐宗玉,以吏曹判書李宗城爲姻婭也,嫌其竝居兩銓,屢加督勉,終不膺命,削其職。
○以鄭錫五爲兵曹判書,沈䥃[1]爲司諫,李奎采爲正言,金尙魯爲慶尙道觀察使,尹彙貞爲右尹,梁廷虎爲承旨。
3月4日
○壬午,親試文臣漢學講,賜居首典籍盧泰觀熟馬。初不讀而直書自不者,命下義禁府,使於囹圄講習,待通曉放送,仍命著爲式。
3月5日
○癸未,大司憲朴弼均上疏,略曰:
聞有人作一歌詞,懸諸南門,朝家政令得失,恣意謗訕,監門者持以往告兵判,兵判密令譏捕云。近來世變層生,訛言易興,宜令左右捕廳,廣加詗捕,期於斯得。
上以匿名書,不當聞於朝,不許。
○先是,上親製《古鏡重磨方》篇題,令芸館刊布,命春坊官,書進《古鏡重磨方》於東宮坐屛。是書卽先正臣李滉所撰輯也。至是又召春坊官,下御製詩一首,詩曰:
磨鏡磨心自有方,心曰鏡本明光,明道伊川乃正路,晦菴闕里是本鄕。
曰命承旨及春坊官,各陳文義。命世子讀御製篇題,句讀明析,英音琅然,上甚悅。
○上行晝講。特進官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