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群英》天下群英(20)
情愫之为物,初如微风,风吹入眼,便生爱火。爱火一燃,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杨缺突然紧拥雪珍。
她心如鹿撞,额上微微冒汗,汗略湿润,眉虽是新画的,但仿佛已在灯光下消失至无影无踪。
消失的不是眉毛,而是两者间最后一道隔膜。
她迷茫在他的躯体下,四周一片静穆,只有彼此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一夜,二人赤裸相拥,直至天明。
天明后,金春镇来了一支阵容庞大的商旅,据说来自云南,但说是这么说,商旅中人,没有一个说的是云南方言。
商旅在金春客栈投店。
杨缺、戚雪珍也正是在这客栈之内。
未几,天字第一号房门,被一名紫衣汉子轻轻敲响。杨缺一听这敲门手法,已知道来者是神鹫教中人。
神鹫教,系属明教旁支,教主“血手惊于”齐布辛,辈份比杨缺更高,摩下猛将如云,其声势之盛,江湖中人谁也不敢轻视。
杨缺亲自开门,目注着门外紫衣人,沉声道:“齐教主是否已到了本镇?”
紫衣人是神鹫教中紫刀队头目史逐鹿,年三十七,性子沉稳,处事稳当。
史逐鹿恭声道:“齐教主正在本客栈店堂内,恭候杨教主大驾。”
杨缺道:“你回去告知齐教主,我立刻就来。”
史逐鹿退下,杨敏把门关上,牵着戚雪珍的手,柔声道:“齐布辛虽然并非直接隶属明教,但他对明教素来忠心耿耿,在两天前,我在志堂分坛知道神鹫教会在今天抵达金春镇,便着令分舵遣人告知,我会在这客栈里等候开教主,一起商议两教日后大计。”
他一面说,成雪珍一面不住的在点头。
杨缺又道:“我会带着你一起去见齐教主,他年岁比我大,辈份也比我高,要是他倚老卖老,老气横秋地对我说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须知这老人家,对明教是非常忠心的,绝对不必怀疑。”
成雪珍轻轻道:“你放心吧,我跟随着你这个大教主,一定会规规矩矩,绝对不会贻笑大方。”
杨缺哈哈一笑,热烈地在她的唇上一吻。
不久,二人形影不离地,到了客栈店堂。只见两排精壮汉子,虽然都作商人打扮,但明眼人一望而知,这些人全是内力精湛,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一个银发老人,不怒而威,锦饱高冠,农饰煌然地坐在店堂左首。
杨缺甫现身,银发老人立时长身而起,深深一揖道:“神鹫教齐老二,叩见杨教主。”
杨缺右手一抬,谈笑道:“齐老不必多礼。”
齐布辛格起面庞,目光一扫,眼神凝注在威雪珍脸上,道:“这位姑娘,想必是峨嵋派门下弟子?”
戚雪珍向齐布辛欠身鞠躬,道:“晚辈威雪珍,峨嵋掌教苦月师太,便是先师。”
齐布辛森然道:“戚姑娘,苦月师太尸骨未寒,你怎不在峨嵋山守墓,却跟随着杨教主东奔西走?难道你就不怕辈短流长,惹人闲话么?”
戚雪珍想起师父惨遭师叔若星师太残害,不禁眼湿鼻酸,炫然欲涕,叹息道:“先师之死,另有内情。只是关系峨嵋派本门私隐,请恕晚辈不便透露。”
齐布辛大袖一挥,道:“峨嵋派的事,本来也轮不到外人干涉。只是,杨教主身为明教教主,教务顿重,日理万机,要是身边老是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缠着,恐怕会是大大的不方便。戚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戚雪珍心中有气,道:“我不但来历不明,更是世上最愚昧的蠢材,齐教主的意思,我连半分也不明白。”
齐布辛大怒,一拍木桌,掌力沉猛,四条桌腿一起断折,变作一堆烂木。
“大胆女子,你把老夫当作什么人?”齐布辛厉言疾色,绝不客气。
戚雪珍昂起了睑,闷哼不语。
杨缺淡淡一笑,对齐布辛道:“伯父何必动怒,珍儿虽然出身峨嵋,但她绝不是峨嵋金顶一干老尼、婆婆之流可比。再说,当今峨嵋掌门苦星师太,早已公告天下,要把珍儿逐出峨嵋派,永不收留。”
齐布辛双目圆睁,叫道:“杨教主,此话当真?”
杨缺道:“伯父面前,又岂敢有一字隐瞒?”
齐布辛听了,展颜大笑,道:“既然戚姑娘跟峨嵋派再也没有半点瓜葛,一切自当别论。”
戚雪珍却道:“师叔虽已贵为峨嵋新一任掌教,但凭她老人家一句说话,尚不足以把我逐出师门。须知峨嵋规条曾有明令:“上令,下不能僭越更改。‘我是苦月师太亲自收留之关门弟子,除了恩师之外,谁也没有资格把我还出峨嵋派。即令师叔已成为峨嵋掌教,也同样没有权力,可以把我逐出师门!“虽然泪光闪动,但言词坚定不卑不亢,更在神鹫教主面前推理力争,齐布辛听了,不禁神色耸然。
良久,齐教主拇指一竖,叹道:“戚姑娘年纪虽轻,但能知大义之所在,更持正不阿,敢言敢干,老夫适才出言冒犯,尚乞恕罪!恕罪!”
戚雪珍忙道:“教主威名远播,语出控常,晚辈思念先师情切,以致有生冲撞,还要齐老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才是真的。”
齐布辛轰然大笑,道:“好!杨教主的眼光,果然令人折服。老夫今天很高兴,神惊教可不比明教,必须吃素戒酒。来!来!来!给老夫十坛八坛好酒,今天当浮一大白!”
小二立刻端上数坛女儿红,齐布辛拍开泥封,举起酒瞻仰首便喝。
杨缺也不客气,依样葫芦照喝不虞。齐布辛瞠目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明教教主,怎么自己也嗜酒如命起来?”
杨缺哈哈一笑,道:“我喝酒吃肉的时候,便不做这个教主,喝够了酒吃饱了肉之后,再来重新就任,伯父认为如何?”
齐布辛叹了口气,道:“这法子不是不好,只是教人好生混乱。但不要紧,这天下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再说,也只有像你这样的教主,才有魄力把明教教务兴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