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凰》黑凤凰(20)
闵三娘右脚往身后左侧一撤,身形也斜着往左一横,青钢剑往起一翻,“红云托月”往蛇骨鞭的鞭头上一撩,呛的一声,青钢剑削在了蛇骨鞭上,一溜火星,庄天佑蛇骨鞭已然撤回去。
闵三娘才要变招递剑时,耳中忽听到后面芦笛连响了两声,闵三娘赶紧一拧身,已经飞纵出两丈多远,往签押房的屋顶上一落,一回头口中喝道:“庄天佑,蛇骨鞭我已领教过,恕我不奉陪。”她竟自在这话声中,身形又纵起。
庄天佑此时认为真要是叫她逃出手去,自己也太以栽跟头了,喝声:“你哪里走!”竟自施展开陆地纵跃的功夫,追了过来。
可是那闵三娘轻功提纵术,实有超群出众的本领,在这屋脊上轻登巧纵,身形快若飘风,庄天佑虽则尽力追赶,但是连翻过两道院落,那闵三娘已然逃向了后面花园中。赶到庄天佑往那花园的矮墙上一落时,突然在迎着花园子假山上有人喝斥了声:“庄天佑,对一个妇人女子抖尽威风,也算不得露脸。今夜的事,这是先给你姓庄的一些颜色看,长沙府定叫你看看武维扬的手段如何。”
庄天佑已然在房头上一个“燕子穿波式”,向假山旁扑过来,可是一条黑影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来,往假山上一落,又一腾身已经向假山后逃去。
云龙三现庄天佑见拔起的这条黑影,这种身形轻灵巧快,在轻功提纵法中错非是锻炼成火候的不容易这么施展,此人定是那天南逸叟武维扬无疑了。庄天佑焉肯就这么放手,任他逃去,自己也跟踪纵身而起,沿假山往上扑去。赶到再看那条黑影时,已经隐约的只看到一点影子,在那花园之中的果木树上,随起随落,又施展开“登萍渡水”的绝技。
庄天佑是武林中名手,此时若是再追下去,也不过给自己面上多找些难堪,索性大仁大义,望着武维扬的后影高声招呼道:“凤尾帮主今夜任凭你逃去,姓庄的不再赶尽杀绝,不过长沙府你我实难两立,你就接着姓庄的吧!”
庄天佑这种情形,也就是给自己找台阶,论起今夜的事,这巡抚衙门在这么严密监视之下,依然任凭凤尾帮帮匪们出入,自己身为巡抚衙士,承办这一案,这就算栽给人家。
天南逸叟武维扬这一退出巡抚衙,他所带来的党羽,已经纷纷退出,这里赶紧查点伤亡,扑灭了帮匪们所放起来的火。可是伤人放火全是小事,在签押房中竟失去了重要的文件,内里除了从浙江省调来的查办凤尾帮一案的卷宗,更有巡抚一件奏折,是已经缮发盖印预备第二日就要发的。
这一来,关系可太重了,因为那时巡抚奏事所用的官防,不是往奏折上盖,单用黄宣纸盖好了,剪裁齐了,黏在奏折上。这种重要的官防,能够从奏折上揭下来,倘若因为这颗官防发生出重大事来,连巡抚本身全担不了;更兼凤尾帮案件一切剿办的公事,和新查出来的名单,全部被盗走。
巡抚十分震怒,这种事,云龙三现庄天佑、妙手金轮侯杰、钱塘快手崔平、长沙府大班头金钩李玉璋,一般人全受了巡抚的严厉申斥。这一来,这般人可实在太以的头上无光。因为庄天佑等只注意到巡抚本身的安全,和长沙府衙大狱所押的那凤尾帮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以及十二连环坞所得的凤尾帮总海底,认为除了这几样是帮匪们极注意的,所以全加紧防范,一步不敢放松。哪知道事出自己意料之外,竟自把奏折和重要卷宗被帮匪盗去。
当时这三位原办和府衙大班头,饶拼命了一夜,几乎把命送掉,临到收场,反遭到巡抚这样的申斥,这一来,庄天佑等真是无地自容。巡抚当时更是丝毫不客气的发令在三天之内,把所的被盗的卷宗,和那份奏折,完全找回来;更要把这次犯巡抚衙的这群行同叛逆目无国法的帮匪,缉捕归案;倘若是不能把这案圆上,那只有公事公办了。
庄天佑等,碰了这个钉子下来,立刻回到他们房中,一个个垂头丧气,认为这次在长沙府是算栽到家了,真若是这一案不能把它圆上,只怕巡抚就是能够再开恩,大家也没脸再活下去。
不过在彼此一商量之下,认为长沙府城内定有这般帮匪匿迹潜踪之所,就是城外也有那帮匪们落脚之处,可是事前并没有查出一些痕迹来。在帮匪们一动手,居然有这么大的声势,也实在是难怪巡抚大人震怒了。
这时在天光大亮之后,巡抚衙门四周的官兵完全撤退下去,庄天佑和侯杰、崔平很是客气的请那府衙大班头先行治疗伤痕。
庄天佑虽然心里着急,可是脸上还不敢带出一点神色来,先把这位大班头打发走了,遂向侯杰崔平说道:“这场事落到这般结果,我们恐怕全得把命送在长沙府。武维扬已到长沙,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死活只有拚一下了。并且所失的这两件主要公事,不能立时找回来,巡抚大人那里也无法交待。现在我们若想在长沙府设网捕鱼,恐怕有些等不得了。可是帮匪们潜踪匿迹之所,又查不出来,我们难道个个等到巡抚大人翻了脸,那时我们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刚说到这,五凤刀韩君瑞、黑凤凰柳四儿也从外面进来,他们夫妇是奉命保护那凤尾帮的总海底,此时知道事情越发的紧急,遂一同来到师父这里探问信息。
他两人进来向师父师叔们打了招呼,一看师父师叔们脸上非常难看,这两人不敢多言多语,悄悄的站在一旁。
庄天佑看了看他两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向黑凤凰柳四儿问道:“柳容贞,凤尾帮除了女屠户陆七娘之外,妇女中还有什么能手?”
黑凤凰柳四儿听了,想了想答道:“师父,在帮中效力,能够掌着舵口的没有别人了。”
庄天佑摇头道:“不对吧!昨夜已经进来一个很厉害的女匪,武功本领全不是平常的功夫所能对付,此人年纪比你大着十几岁的情形,怎么你竟会丝毫不知?并且还有一个小孩子,掌中一条金丝软鞭,也受过高人传授。签押房中所失去的主要公文,大约就是这女匪和那幼童盗走了。”
黑凤凰柳四儿愕然说道:“师父,我想起来了,此人不在帮中效力,却十分厉害,定是那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之妻闵三娘,出身江湖,武功本领得自一位方外人所传,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那金梭九指僧。闵三娘也能打一手双梭。那个小孩子是闵香主胞侄,就叫没影儿闵熊,这两人并不在帮中效力。
“这位闵香主在十二连环坞时,实属他老谋深算,他自己家在什么地方,多近的人也不知道。不过时日一久,只能瞒着外人,终于泄漏出来。这闵三娘大约就住在长沙府附近,实在是什么地方,可不大清楚了。既然是昨夜闵三娘也到来,她定然离此不远,师父敢是想访寻她们的下落么?”
庄天佑道:“武维扬已经来到长沙府,现在事情已到了重要关头,巡抚那里,已经不好交待下去。我们若是不能查明了他们隐迹潜踪之地,把这帮匪们一网打尽,我们也休想在长沙府立足了;所以我想起这件事,你或者能知道一二。既然已经判明了她是何路人,我想她们离着长沙府不会远了,我们乔装改扮,立时入手搜寻,事情实不容缓手了。”
黑凤凰柳四儿眼珠一转,向庄天佑道:“师父那日从凤凰厅把闵智提解来时,中途上遇着一妇人,大约就是闵三娘吧!那时她逃走的方向是奔哪里?”
庄天佑把手向腿上一拍道:“我好糊涂,怎么我竟会被她蒙蔽了,看起来我们枉在江湖上闯了这些年,竟失败在一个女人的手内。那时虽然是侯师弟们已起疑心,只是她们做得丝毫没有痕迹,所以当时只想到或在我们有过分多疑之处。现在你这一提起来,丝毫不差了。那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不把这条老命豁出去,巡抚这里也没法交待了,我们倒要和天南逸叟武维扬分一个最后生死存亡了。我想他不只是在这岳麓一带,现在我们若是尽力的搜查一下,不会得不着一些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