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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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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象山语録卷四

学者须是弘毅小家相底得人憎小者他起你亦起他看你亦看安得寛弘沈静者一切包容因论争名之流不济事

因论傅圣谟无志甘与草木俱腐曰他甘得如此你还能否因言居士极不喜狂者云最败风俗只喜狷者故自号又次居士先生云此言亦有味

因论子才不才事曰居移气养移体今之学者出世俗笼络亦不得况居天下之广居

寻常懈怠起时或读书史或诵诗歌或理会一事或整肃几案笔研借此以助精彩然此是冯物须要识破因问去懈怠曰要须知道不可须臾离乃可

此是大丈夫事么麽小家相者不足以承当

问扬云多时有退步之说不知曾果退否若不退丝毫许牵得住前辈大量底人看有甚大小大事他见如不见闻如不闻今人略有些气焰者多只是附物元非自立也若某则不识一个字亦须还我堂堂地做个人诸处论学者次第只是责人不能行去

老夫无所能只是识病

天生如伊尹之类

问作书攻王顺伯也不是言释也不是言儒惟理是从否曰然杨敬仲不可说他有禅只是尚有气习未尽因说薛象先不可令於外面观人能知其底里了外面略可观验

唐虞之同不如洙泗此语不是

轮对第一劄读太宗起头处上曰君臣之间须当如此答陛下【云云】天下幸甚读不存形迹处上曰赖得有所悔连说不患无过贵改过之意甚多答此为尧为舜为禹汤为文武血脉骨髓仰见圣学读入本日处先乞奏云臣愚蠢如此便读疆土未复生聚教训处上曰此有时辞色甚壮答如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此有甚时今日天下贫甚州贫县贫民贫其说甚详上无说读第二劄论道上曰自秦汉而下无人主知道甚有自负之意其说甚多说禅答臣不敢奉诏臣之道不如此生聚教训处便是道读第三劄论知人上曰人才用後见答要见之於前意思【忘其辞】上又曰人才用後见後又说此中有人【云云】答天下未知【云云】天下无人才执政大臣未称陛下使令上默然读第四劄上赞叹甚多第五劄所陈甚多下殿五六步【缺三字】上曰朕不在详处做工夫只在要处秉笏立听不容更转对後王谦仲云渠每常转对恐小官不比渠侍从也

事有难易定夫初来恐难说话後却听得入觉得显道昆仲说话难予力辨之先生曰显道隐藏在然予於此一路亦时起疑以为人在一处理在一处後又解云只是未相合然终是疑才闻先生说即悟得大意曰道遍满天下无些小空阙四端万善皆天之所予不劳人粧点但是人自有病与他间隔又云只一些子重便是病又云只一些轻亦是病予於此深有省

见道後须见得前时小陋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说得道字好动容貌出辞气正顔色其道如此须是暴慢自远鄙倍自远

人之所以病道者一资禀二渐习

道大人自小之道公人自私之道广人自狭之

予因说道难学今人才来理会此便是也不是何故以其便以此在胷中作病了予却能知得这些子见识议论作病亦能自说先生曰又添得一塲闲说话一实了万虚皆碎

尚追惟论量前此所见便是此见未去

予举荀子解蔽远为蔽近为蔽轻为蔽重为蔽之类说好先生曰是好只是他无主人有主人时近亦不蔽远亦不蔽轻重皆然

其他体尽有形惟心无形然何故能摄制人如此之甚若是圣人亦逞一些子精彩不得

平生所说未尝有一说

廓然昭然坦然广居正位大道安宅正路是甚次第却反矌而弗居舍而弗由哀哉

旧罪不妨诛责愈见得不好新得不妨发扬愈见得牢固

因说定夫旧习未易消若一处消了百处尽可消予谓晦庵逐事为他消不得先生曰不可将此相比他是添大世界不享却要占个小蹊小径子大人不做却要为小儿态可惜

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战战兢兢那有闲管时候

典常也宪法也皆天也

要常践道践道则精明一不践道便不精明便失枝落节

如何容人力做乐循理谓之君子

小心翼翼心小而道大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吾有知乎哉晦庵言谦辞又来这里做个道理

今一切去了许多缪妄劳攘磨礲去圭角浸润着光精与天地合其德【云云】岂不乐哉

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存养是主人检歛是奴仆【家兄所闻考索是奴仆】

如今人只是去些子凡情不得相识还如不相识【云云】始是道人心

详道书好文字亦好纯人专不中不远

汲黯秉彛厚黄老学不能汩

上是天下是地人居其间须是做得人方不枉

道大岂是浅丈夫所能胜任敏道言资禀因举君子不谓命也一段

今且未须去理会其他且分别大小轻重

行状贬剥赞叹人须要有道班固不如马迁

人为学甚难天覆地载春生夏长秋歛冬肃俱此理人居其间要灵识此理如何解得

人不辨个小大轻重无鉴识些小事便引得动心至於天大事来却放下着

不爱教小人以艺常教君子以艺盖君子得之不以为骄不得不以为歉小人得以为吝败常乱教

吾十有五而志於学今千百年无一人有志也是恠它不得志个甚底须是有智识然後有志愿

人要有大志常人汨没於声色富贵间良心善性都蒙蔽了今人如何便解有志须有智识始得

有一段血气便有一段精神有此精神却不能用反以害之非是精神能害之但以此精神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见一文字未可轻易问是如何何患不晓

守规矩孜孜持守规行矩步不妄言语

铁剑利则倡优拙

有理会不得处沉思痛省一时间如此後来思得明时便有亨泰处

令人欠个精专不得

人精神千种万般夫道一而已矣

有懒病也是其道有以致之我治其大而不治其小一正则百正恰如坐得不是我不责他坐得不是便是心不在道若心在道时颠沛必於是造次必於是岂解坐得不是只勤与惰为与不为之间

人之资质不同有沈滞者有轻扬者古人有韦弦之义固当自觉不待人言但有恣纵而不能自克者有能自克而用功不深者

人当先理会所以为人深思痛省枉自汨没虚过日月朋友讲学未说到这里若不知人之所以为人而与之讲学遗其大而言其细便是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若能知其大虽轻自然反轻归厚因举一人恣情纵欲一知尊德乐道便明洁白直

商君所说帝王皆是破说

因循亦好因其事循其理

见理未明宁是放过去不要起炉作竈

正言正论要使长明於天下

古之君子知固贵於博然知尽天下事只是此理所以博览者但是贵精熟知与不知先无加损於此理若以不知为慊便是鄙陋以不知为慊则以知为泰今日之慊乃他日之泰

君子虽多闻博识不以此自负

要当轩昂奋发莫恁地沉埋在卑陋凡下处

此理在宇宙间何尝有所碍是你自沉埋自蒙蔽隂隂地在个?穽中更不知所谓高远底要决裂破?穽窥测破个罗网

诛锄荡涤慨然兴发

激厉奋迅决破罗网焚烧荆棘荡夷污泽

世不辨个大小轻重既是埋没在小处於大处如何理会得

志於声色利逹者固是小剿摸人言语底与他一般是小

若能自立後论汲黯便是如此论论董仲舒便是如此论

自得自成自道

不倚师友载籍

理只在眼前只是被人自蔽了因一向悞证他日逐只是教他做工夫云不得只如此见在无事须是事事物物不放过磨考其理且天下事事物物只有一理无有二理须要到其至一处

传圣谟说一人啓事有云见室而高下异共天而寒暑殊先生称意思好圣谟言文字体面大不小家先生云某只是见此好圣谟有许多说话

问子路死之非只合责当时不合事辄曰此是去册子上看得来底乱道之书成屋今都滞在其间後云子路死是甚次第

你既乱道了如何更为滥觞就水里洗土块须是江汉以濯之

居移气养移体今其气一切不好【云云】

这里是刀锯鼎镬底学问

人须是力量寛洪作主宰

习气识见凡下奔名逐利造次

尽欢乐在其中咏归履氷

问顔鲁公又不曾学如何死节如此好曰便是今人将学将道看得太过了人皆有秉彛

包犠氏至黄帝方有人文以至尧舜三代今自秦一切坏了至今吾辈盍当整理

先生与李尉曼卿言今人多被科举之习坏又举与汤盐言风俗成败系君子小人穷逹亦系幸不幸皆天也然亦由在上之人

人无不知爱亲敬兄及为利欲所昏便不然欲发明其事止就彼利欲昏处指出便爱敬自在此是唐虞三代实学与後世异处在此

人精神在外至死也劳攘须收拾作主宰收得精神在内时当恻隐即恻隐当羞恶即羞恶谁欺得你谁瞒得你见得端的後常涵养是甚次第

勿无事生事

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至哉真圣人学也

把捉二字不佳不如说固执

克已三年克之顔子又不是如今人之病要克只是一些子未释然处

要知尊德乐道若某不知尊德乐道亦被驱将去诸子百家说得世人之病好只是他立处未是佛老亦然

邑中讲说闻者无不感发独朱益伯鹘突来问答曰益伯过求以利心听故所求在新奇玄妙

积思勉之功旧习自除

择善固执人旧习多少如何不固执得

知非则本心即复

人心只爱去泊着事教他弃事时如鹘孙失了树更无住处

既知自立此心无事时须要涵养不可便去理会事如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圣人谓贼夫人之子学而优则仕盖未可也初学者能完聚得几多精神才一霍便散了某平日如何様完养故有许多精神难散

予因随衆略说些子闲话先生少顷曰显道今知非否某答曰略知先生曰须要深知略知不得显道每常爱说闲话

学者要知所好此道甚淡人多不知好之只爱事骨董君子之道淡而不厌朋友之相资须助其知好者若引其逐外即非也

人皆可以为尧舜此性此道与尧舜元不异若其才则有不同学者当量力度德

初教董元息自立收拾精神不得闲说话渐渐好後被教授教解论语却反坏了

人不肯心闲无事居天下之广居须要去逐外着一事印一说方有精神

惟精惟一须要如此涵养

无事时不可忘小心翼翼昭事上帝

老子为学为道之说非是如某说只云着是而去非舍邪而适正

有道无道之人有才无才与才之高下为道之幸不幸皆天也

我无事时只似一个全无知无能底人及事至方出来又却似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人

朱济道说前尚勇决无迟疑做得事後因见先生了临事即疑恐不是做事不得今日中只管悔过惩艾皆无好处先生曰请尊兄即今自立正坐拱手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於我有何欠阙当恻隐时自然恻隐当羞恶时自然羞恶当寛裕温柔时自然寛裕温柔当发强刚毅时自然发强刚毅

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恶能害心善亦能害心如济道是为善所害

心不可泊一事只自立心人心本来无事胡乱被事物牵将去若是有精神即时便出便好若一向去便坏了人不肯只如此须要有个说话今时朋友尽须要个说话去讲

後生有甚事但遇读书不晓便问遇事物理会不得时便问并与人商量其他有甚事

自家表里内外如一

因说金谿苏知县资质好亦甚知尊敬然只是与他说得大纲话大紧要处说不得何故盖为他三四十年父兄师友之教履历之事几多今胷中自有主张了如何掇动得他须是一切掇动剗除了方得如格君亦须如此然如吏部格法如何动得他

朱济道说临川从学之盛亦可喜先生曰某岂不爱人人能自立人人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立乎其大者而小者弗能夺然岂能保任得朝日许多人在此相处一日新教授堂试许多人皆往只是被势驱得如此若如今去了科举用乡举里选法便不如此如某却爱人试也好不试也好得也好不得也好今如何得人尽如此某所以忧之过于济道所悯小民被官吏苦者以彼所病者在形某之所忧人之所病者在心

与济道言风俗驱人之甚如人心不明如何作得主宰吾人正当障百川而东之

先生曰某闲说话皆有落着处若无谓闲说是谓不敬某与济道同事济道亦有不喜某处以某见衆人说好某说不好衆人说不好某解取之

某与人理会事便是格君心之非事

举徐子宜云与晦庵月余说话都不讨落着与先生说话一句即讨落着

说济道滞形泥迹不能识人被人瞒

济道问智者术之原是否曰不是伏羲画卦文王重之孔子系之天下之理无一违者圣人无不照烛此智也岂是术因说旧曾与一人处事後皆效彼云察见渊鱼不祥如何曰我这里制于未乱保于未危反祸为福而彼为之者不知如何为不祥

因举许昌朝集朱吕学规在金谿教学一册月令人一观固好然亦未是某平时未尝立学规但常就本上理会有本自然有末若全去末上理会非惟无益今既于本上有所知可略略地顺风吹火随时建立但莫去起炉作竈

做得工夫实则所说即实事不说闲话所指人病即实病因举午间一人问北使为两国讲和先生因赞叹不用兵全得几多生灵是好然吾人皆士人曾读春秋知中外上下之辨二圣之雠岂可不复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今吾人高居无事优游以食亦可为耻乃怀安非怀义也此皆是实理实说

事外无道道外无事臯陶求禹言禹只举治水所行之事外此无事禹优入圣域不是不能言然须以归之臯陶如疑知人之类必假臯陶言之

显仲问云某何故多昏先生曰人气禀清浊不同只自完养不逐物即随清明才一逐物便昏眩了显仲好悬断都是妄意人心有病须是剥落剥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後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人心有消杀不得处便是私意便只去引文牵义牵枝引蔓牵今引古为证为靠

既无病时好读书但莫去引起来

慥侄问乍寛乍紧乍明乍昏如何曰不要紧但莫懈怠紧便不是寛便是昏便不是明便是今日十件昏明日九件後日又只八件便是进

语显仲云风恬浪静中滋味深长人资性长短虽不同然同进一步则皆失同退一步则皆得问傅季鲁如何而通如何而塞因曰某明时直是明只是懈怠时即塞若长鞭策不懈怠岂解有塞然某才遇塞时即不少安即求出若问二兄恐不知先生学问旨脉曰固是前日亦尝与朱济道说须是自克却方见得自家旧相信时亦只是虚信不是实得见

我只是不说一若说一公便爱平常看人说甚事只是随他说却只似个东说西说底人我不说一杨敬仲说一尝与敬仲说箴它

凡事莫如此滞滞泥泥某平生于此有长都不去着他事凡事累自家一毫不得每理会一事时血脉骨髓都在自家手中然我此中却似个闲闲散散全不理会事底人不?事中详道如咋日言定夫时宏大磊落常常如此时好但莫被枝叶累倒了须是孜孜不懈乃得若稍懈旧习又来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淡味长有滋味便是欲人不爱淡却只爱閙热人须要用不肯不用须要为不肯不为盖器有大小有大器底人自别

算稳底人好然又无病生病勇往底人好然又一槩去了然勇往底人较好算稳底人有难救者【原阙】

江泰之问某每惩忿窒慾求其放心然能暂而不能久请教答曰但惩忿窒慾未是学问事便惩窒得全无後也未是学学者须是明理须是知学然後说得惩窒知学後惩窒与常人惩窒不同常人惩窒只是就事耳孟子言学问之道求放心是发明当时人当时未有此说便说得孟子既说了下面更注脚便不得

今上重明节九月四日早先生就精舍庭前朱衣象笏向北四拜归精舍坐四拜问之荅曰必有所尊非有已也太守上任拜厅

学者大率有四様一虽知学路而恣情纵慾不肯为一畏其事大且难而不为一求而不得其路一未知路而自谓能知

学能变化气质

大人凝然不动不如此小家相

先生云某每见人一见即知其是不是後又疑其恐不然最後终不出初一见

道塞天地人以自私之身与道不相入人能退步自省自然相入唐虞三代教化行习俗美人何由自私得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人生天地间凡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晏然太平殊无一事然却有说擒搦人不下不能立事却要有理会处某于显道恐不能久处此间且令涵养大处如此様处未敢发然某皆是遂事逐物考究练磨积日累月以至如今不是自会亦不是别有一窍子亦不是等闲理会一理会便会但是理会与他人别某从来勤理会长兄每四更一点起时只见某在看书或检书或默坐常说与子侄以为勤他人莫及今人却言某懒不曾去理会好笑

侍登鬼谷山先生行泥涂二三十里云平日极惜精力不轻用以留有用处所以如今如是健诸人皆困不堪观山云佳处草木皆异无俗物观此亦可知学

天地人之才等耳人岂可轻人字又岂可轻有中说无无中说有之类非儒说

因提宫昨晚所论事只是胜心风平浪静时都不如此先生说数说揲蓍云蓍法後人皆误了吾得之矣一行数妙甚聪明之极吾甚服之却自僧中出僧持世有历法八卷

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夫权皆在我若在物即为物役矣闲尝举柳文乎欤邪之类说乎欤是疑又是赞叹不亦说乎是赞叹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是赞叹孟子杞柳章一欤一也皆疑

我说一贯彼亦说一贯只是不然天秩天叙天命天讨皆是实理彼岂有此

後生全无所知底似全无知一与说却透得为他中虚无事彼有这般意思底一切被这些子隔了全透不得此虚妄最害人

过不及有两种人胷中无他只一味懈怠沉埋底人一向昏俗去若起得他却好只是难起此属不及若好妄作人一切隔了此校不好此属过人凝重阔大底好轻薄小相底不好

槐云着意重便惊疑答有所重便不得举孟子勿忘勿助长

优裕寛平即所存多思虑亦正求索太过即存少思虑亦不正

重滞者难得轻清刋了又重须是久在师侧久久教他轻清去若自重滞如何轻清得人

黄百七哥今甚平夷闲雅无营求无造作甚好其资与其所习似不然今却如此非学力而何

人之精爽负于血气其发露于五官者安得皆正不得明师良友剖剥如何得去其浮伪而归于真实又如何得能自省自觉自剥落

数即理也人不明理如何明数

神以知来智以藏往神蓍也智卦也此是人一身之蓍某自来非由乎学自然与一种人气相忤才见一造作营求底人便不喜有一种冲然淡然底人便使人喜以至一様衰底人心亦喜之年来为不了事底方习得稍不喜见退淡底人只一向起发他

某从来不尚人起炉作竈多尚平

因见衆人所为亦多因他然亦有心知其为非不以为是有二三年不说破者如此不为则已一为必中此虽非中然与彼好生事不中底人相去悬絶于事则如此多不为至于文章必某自为之文章岂有太过人只是得个恰好他人未有伦叙便做得好只是偶然又云文章要煆炼

诗小序解诗者所为天下荡荡乃因荡荡上帝序此尤谬可见者

曾参高柴漆雕开之徒是不及之好者曾晳是过之好者师过商不及是过不及之不好者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学者第一义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此是第二孔子志学便是志此然须要有入处周南召南便是入处後生无志难说此与秦誓其心休休一章相应周南召南好善不厌关雎鹊巢皆然人无好善之心便皆自私有好善之心便无私便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今人未必有他心只是无志便不好善乐正子好善孟子喜而不寐又不是私于乐正子

因曾见一大鷄凝然自重不与小鷄同因得关雎之意雎鸠在河之洲幽闲自重以此兴君子美人如此之美文以理为主荀子与理有蔽所以文不雅驯

风以动之教以化之风是血脉教是条目

夫子曰由知德者鲜矣要知德臯陶言亦行有九德然後乃言曰载采采事固不可不观然毕竟是未自养者亦须养德养人亦然自知者亦须知德知人亦然不于其德而徒绳检于其外行与事之问将使人作伪韩文有作文蹊径尚书亦然无不如此

後生精读古书文

汉书食货志後生可先读又着读周官考工记又云後生好看系辞皆赞叹圣人作易

後生好看子虚上林赋皆以字数多後来好工夫不及此文才上二字一句便要有出处使六经句不谓之偷使学者不可翻然即改是私意此不长进

五日画一水十日画一松石不如此胡乱做

某观人不在言行上不在功过上直截是雕出心肝人生天地间如何不植立

穷究磨炼一朝自省

因问黎师侯诗不是理明义精只是揩磨得之所以不能言与人曰此便是平生爱图度様子只是他不能言你又岂知得他是如此

定夫挟一物不放胡做

荆公求必他人不必求

佛老高一世人只是道偏不是

周康叔来问学先生曰公且说扶渡子讼事来曾充之来问学先生曰公且说为谁打关节来只此是学又无事尚解忘今当机对境乃不能明

谨致念大凡多随资禀一致思便能出

因说详道旧问云心都起了不知如何在求道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今人之性命只在事艺末上彭世昌云只是不识轻重大小先生笑曰打入廖家牛队里去了因吴显道与诸公说风水

禅家话头不说破之类後世之谬

继之者善也谓一阴一阳相继

精读书着精求警语处凡事皆然

某今亦教人做时文亦教人去试亦爱好人发解之类要晓此意是为公不是私

凡事只看其理如何不要看其人是谁

说晦翁云莫教心病最难医

内无所累外无所累自然自在才有一些子意便沈重了彻骨彻髓见得超然于一身自然轻自然灵

大凡文字才高超然底多须要逐字逐句检点他才稳文整底识论见识低却以古人高文拔之

本分事熟後日用中事全不离此後生只管令就本分事用工犹自救不暇难难教他只就本分事便就日用中事又一切忘了本分事难难精神全要在内不要在外若在外一生无是处但如奬一小人亦不可谓今要将些子意思奬他怒一小人亦不可谓今要将些子意思怒他都无事此只要当奬即奬当怒即怒吾亦不自知若有意为之便是私感畏人都不得

我这里有扶持有保养有摧抑有摈挫

韩文章多见于墓志祭文洞庭汗漫粘天无璧柳祭吕化光文章妙

古人精神不闲用不做则已一做便不徒然所以做得事成须要一切荡涤莫留一些方得

某平生有一节过人他人要会某不会他人要做某不做莫厌辛苦此学脉也

不是见理明信得及便安不得

因阴晴不常言人之开塞若无事时有塞亦未害忽有故而塞须理会方得

不可戏谑不可作乡谈人欲起不肖破败意必先借此二者发之某七八岁时常得乡誉只是庄敬自持心不爱戏故小年时皆无侣韈不破指爪长後十五六觉与人无徒遂稍放开及读三国六朝史见天下多事乃一切剪了指爪学弓马然胸中与人异未尝失了後见人收拾者又一切古执去了又不免教他稍放开此处难不收拾又不得收拾又执这般要处要人自理会得截然无议论词说蹊径一说以一节就说不是此事极分明若迟疑则犹未

大凡文字宁得人恶得人怒不可得人羞得人耻与晦庵书不是须是直凑

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只就近易处着着就实无尚虚见无贪高务远

随身规矩是後生切要莫看先生长者他老练但只他人看你莫看他人笑你莫笑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聼管仲学老子亦然

老衰而後佛入

不专论事论末专就心上说

论严泰伯云只是一个好胜见一好事做近前便做得亦不是似好心却不好

老氏见周衰名胜故专攻此处而申其说亡羊一也一是即皆是一明即皆明

指显仲剩语多曰须斩钉截铁

因看诸人下象棋曰凡事不得胡乱轻易了又不得与低底下後遇敌手便惯了即败狮子捉象捉兎皆用全力

其发若机括且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庄子势阻则谋计得则断先生旧尝作小经云意似庄子

王遇子合问学问之道何先曰亲师友去已之不美也人资质有美恶得师友琢磨知已之不美而改之子合曰是请益不荅先生曰子合要某说性善性恶伊洛释老此等话不副其求故曰是而已吾欲其理会此之说所以不答【以上包扬显道所録】

阜民癸卯十二月初见先生不能尽记所言大旨云凡欲为学当先识义利公私之辨今所学果何为事人生天地间为人自当尽人道学者所以为学学为人而已非有为也又云孔门弟子如子夏子游宰我子贡虽不遇圣人亦足号名学者为万世师然卒得圣人之传者柴之愚参之鲁盖病後世学者溺于文义知见缴绕蔽惑愈甚不可入道耳阜民既还邸遂尽屏诸书及後来疑其不可又问先生曰某何尝不读人读书不知此後?有甚事

某方侍坐先生遽起某亦起先生曰还用安排否先生举公都子问钧是人也一章云人有五官官有其职某因思是便收此心然惟有照物而已他日侍坐无所问先生谓曰学者能常闭目亦佳某因此无事则安坐瞑目用力操存夜以继日如此者半月一日下楼忽觉此心已复澄莹中立窃异者遂见先生先生目逆而视之曰此理已显也某问先生何以知之曰占之眸子而已因谓某道果在迩乎某曰然昔者尝以南轩张先生所类洙泗言仁书考察之终不知仁今始解矣先生曰是即知也勇也某因言而通对曰不惟知勇万善皆是物也先生曰然更当为说存养一节

先生曰读书不必穷索平易读之识其可识者久将自明毋耻不知子亦见今之读谈经者乎历叙数十家之旨而以已见终之开辟反覆自谓究竟精微然试探其实固未之得也则何益哉

乙巳十二月再入都见先生坐定曰子何以束缚如此因自吟曰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岂不快哉既而以所记管窥诸语请一二日再造先生曰夜来与朋友同看来却不是无根据说得出来自此幸勿辍録他日亦可自验【以上门人詹阜民于南所録】

某尝问先生之学亦有所受乎曰因读孟子而自得之昔尝先生来自金邑率僚友讲道于白鹿洞发明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章之旨且喻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甚中学者之病义利之说一明君子小人相去一间岂不严乎苟不切已观省与圣贤之书背驰则虽有此文特纸上之陈言耳括苍高先生有言曰先生之文如黄锺大吕发逹九地真启洙泗邹鲁之秘其可不传耶

为学患无疑疑则有进孔门如子贡即无所疑所以不至于道孔子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子贡曰然却疑孔子未必然之故复有非与之问顔子仰之弥高末由也已其疑非细甚不自安所以其殆庶几乎学问须论是非不论效验如告子先孟子不动心其效先孟子然毕竟告子不是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但是一义皆主不忘而言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之义人道敏政言果能尽人道则政必敏矣

洪范有猷是知道者有为是力行者有守是守而不去者曰予攸好德是大有感发者

三德六德九德是通计其德多少三德可以为大夫六德可以为诸候九德可以王天下翕受即是九德咸事敷施乃大施於天下

履德之基是人心贪慾恣纵履卦之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其志既定则各安其分方得尊德乐道谦德之柄谓染习深重则物我之心炽然谦始能受人以虚而有入德之道矣

九畴之数一六在北水得其正三八在东木得其正惟金火易位谓金在火乡火在金乡而木生火自三上生至九自二会生於九正得二数故火在南自四至七亦得四数故金在西

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谓一与一为二一与二为三一与三为四一与四为五一与五为六五者数之祖既见五则变矣二与五为七三与五为八四与五为九九复变而为一卦隂蓍阳八八六十四七七四十九终万物始万物而不与乃是隂事将终阳事复始艮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道何尝有忧既是人则必有忧乐矣精神不运则愚血气不运则病

孟子没吾道不得其传而老氏之学始於周未盛於汉迨晋而衰矣老氏衰而佛氏之学出焉佛氏始於梁达磨盛於唐至今而衰矣有大贤者出吾道其兴矣夫独汉武帝不用黄老於用人尚可与

汤放桀武王伐纣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义孔子作春秋之言亦如此

王沂公曾论丁谓似出私意然志在退小人其脉则正矣迹虽如此於心何媿焉

学问不得其纲则是二君一民等是恭敬若不得其纲则恭敬在外此心在内若得其纲则恭敬者乃保养此心也

蓍用七少阳也卦用八少隂也少阳少隂变化用之棋所以长吾之精神瑟所以养吾之德性艺即是道道即是艺岂惟二物於此可见矣

有已则忘理明理则忘已艮其背不见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则是任理而不以已与人参也

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是学已到田地自然如此非是欲去明此而察此也明於庶物察於人伦亦然

在明明德在亲明皆主於在止於至善

臯陶谟洪范吕刑乃传道之书

四岳举丹朱举鲧等於知人之明虽有不足毕竟有德故尧欲逊位之时必首曰汝能庸命逊朕位

臯陶明道故历述知人之事孟子曰我知言夫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诚则明明则诚此非有次第也其理自如此可欲之谓善知至而意诚亦同有志於道者当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凡动容周旋应事接物读书考古或动或静莫不在时此理塞宇宙所谓道外无事事外无道舍此而别有商量别有趋向别有规模别有形迹别有行业别有事功则与道不相干则是异端则是利欲为之?溺为之旧窠说即是邪说见即邪见

君子之道费而隐费散也

释氏谓此一物非他物故也然与吾儒不同吾儒无不该备无不管摄释氏了此一身皆无余事公私义利於此而分矣

系辞卦有大小隂小阳大

言天下之至颐而不可恶也虽诡怪阖辟然实有此理且亦不可恶也

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天下有不可易之理故也言凶者正胜者也易使人趋吉避凶人之所为当正而胜凶也

必也使无讼乎至明然後知人情物理使民无讼之义如此天理人欲之私论极有病自礼记有此言而後人袭之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动性之欲也若是则动亦是静亦是岂有天理物欲之分若不是则静亦不是岂有动静之间哉

矶钓矶也不可矶谓无所措足之地也无所措手足之义可坐而致也是疑辞与邪字同义

人各有所长就其所长而成就之亦是一事此非拘儒曲士之所能知惟明道君子无所?溺者能达此耳斵之类如学为士者必能作文随其才虽有工拙然亦各极其至而已

与朋友切磋贵乎中的不贵泛说亦须有手势必使其人去灾害解大病洒然豁然若沈痾之去体而濯清风也若我泛而言之彼泛而听之其犹前所谓杜?名目使之持循是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只缘理明义精所以於天地之间一事一物无不着察仰以观象於天及万物之宜惟圣者然後察之如此其精

孔门高弟顔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曾参之外惟南宫适宓子贱漆雕开近之以敏达捷洽才智慧巧论之安能望宰我子贡冉有季路子游子夏也哉惟其质实诚朴所以去道不远如南宫适问禹稷躬稼而有天下最是朴实孔子不答以其默当於心此外可无言耳君子之道费而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道大无外若能载则有分限矣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一事一物纎悉微末末尝与道相离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盖天之不能尽地地所以为地不能尽天之所职

自形而上者言之谓之道自形而下者言之谓之器天地亦是器其生覆形载必有理

六十而耳顺知见到矣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践行到矣顔子未见其止乃未能臻此也

生知盖谓有生以来浑无?溺无伤害良知具存非天降之才尔殊也

汉唐近道者赵充国黄宪杨绾段秀实顔真卿

王肃郑康成谓论语乃子贡子游所编亦有可考者如学而篇子曰次章便载有若一章又间一章则载曾子一章皆不名而以子称之盖其继孔子而推尊者此二人耳【原阙】

此皆是赞易之妙用如此一隂一阳之谓道乃泛言天地万物皆具此隂阳也继之者善也乃独归之於人成之者性也又复归之於天天命之谓性也

切磋之道有受得尽言者有受不得者彼有显过大恶苟非能受尽言之人不必件件指摘它反无生意王道荡荡平平无所偏倚伯夷伊尹柳下惠圣则圣矣终未底於荡荡平平之域

重卦而为六十四分三才初二地也初地下二地上三四人也三人下四人上五六天也五天下六天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先儒谓屯之初九如高贵乡公得之矣

蒙再三渎渎则不告非发之人不以告於蒙者也为蒙者未能专意相向乃至再三以相试探如禅家云盗法之人终不成器一有此意则志不相应是自渎乱虽与之言终不通解与不告同也

八卦之中惟乾坤坎离不变倒而观之亦是此卦外四卦则不然

学问若有一毫夹带便属私小而不正大与道不相似矣仁之於父子固也然以舜而有瞽瞍命安在哉故舜不委之於命必使底豫允若则有性焉岂不於此而验元吉自谓智昧而心觕先生曰病固在此本是骨凡学问不实与朋友切磋不能中的每发一论无非泛说内无益於已外无益於人此皆已之不实不知要领所在遇一精识便被他胡言乱语压倒皆是不实吾人可不自勉哉

格物者格此者也伏羲仰象俯法亦先於此尽力焉耳不然所谓格物末而已矣

顔子仰高鑚坚之时乃知枝叶之坚高者也毕竟只是枝叶学问於大本既正而万微不可不察

䂓矩严整为助不少【以上黄元吉荆州日録】

象山语録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