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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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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象山语録卷三     宋 陆九渊 撰

历家所谓朔虚气盈者盖以三十日为准朔虚者自前合朔至後合朔不满三十日其不满之分曰朔虚气盈者一节一气共三十日有余分为中分中即气也尧典所载惟命羲和一事盖人君代天理物不敢不重後世乃委之星翁历官至於推步迎策又各执已见以为定法其他未暇举如唐一行所造大衍历亦可取疑若可以久用无差然未十年而已变是知不可不明其理也夫天左旋日月星纬右转日夜不止岂可执一故汉唐之历屡变本朝二百余年历亦十二三变圣人作易於革卦言治历明时观革之义其不可执一明矣四岳举鲧九载绩用弗成而逊位之咨首及四岳尧不以举鲧之非而疑其党奸也比之後世罪举主之义甚异

後生看经书须着看注疏及先儒解释不然执已见议论恐入自是之域便轻视古人至汉唐间名臣议论反之吾心有甚悖道处亦须自家有证诸庶民而不谬底道理然後别白言之

尚书一部只是说德而知德者实难

逊志小心是两般

读书固不可不晓文义然只以晓文义为是只是儿童之学须看意旨所在

孝经十八章孔子於曾子践履实地中说出来非虚言也

惟天下之至一为能处天下之至变惟天下之至安为能处天下之至危

大禹谟一篇要领只在克艰两字上

学者须是有志读书只理会文义便是无志

善学者如关津不可胡乱放人过

圣人教人只是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後长可为尧舜不成在长者後行便是尧舜怎生做得尧舜様事须是就上面着工夫圣人所谓吾无隐乎尔谁能出不由户直截是如此

士不可不弘毅譬如一个担子尽力担去前面不奈何却住无怪今自不近前却说道担不起岂有此理故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读书之法须是平平淡淡去看子细玩味不可草草所谓优而柔之厌而饫之自然有涣然氷释怡然理顺底道理

处家遇事须着去做若是褪头便不是子弟之职已缺何以谓学

燕昭王之於乐毅汉高帝之於萧何蜀先主之於孔明符秦之於王猛相知之深相信之笃这般处所不可不理会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

燕昭之封乐毅汉高之械系萧何当大利害处未免摇动此心但有深浅

人品之说直截是有只如臯陶九德便有数等就中即一德论之如刚而塞者便自有几般

古今人物同处直截是同异处直截是异然论异处极多同处却约作德便心逸日休作伪便心劳日拙作善便降之百祥作不善便降之百殃孟子言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同处甚约

人莫先於自知不在大纲上须是细腻求

学者不长进只是好已胜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岂有此理古人惟贵知过则改见善则迁今各自执已是被人点破便愕然所以不如古人

主於道则欲消而艺亦可进主於艺则欲炽而道亡艺亦不进

仁自夫子发之

不可自暴自弃自屈

志小不可以语大人事

千古圣贤只是办一件事无两件事

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宜自考察

退步思量不要骛外

共工方鸠僝功与如川之方至此方字不可作且字看尧之知共工丹朱不是於形迹间见之直是见他心术吕正字馆职策直是失了眼目但非贸然亦有激而作却不离正道

杨子云好论中实不知中

大雅是纲小雅是目尚书纲目皆具

观书到文侯之命道已湮没春秋所以作

有所忿懥则不足以服人有所恐惧则不足以自立志道据德依仁学者之大端

须是信得及乃可

王文中中说与杨子云相若虽有不同其归一也道在天下加之不可损之不可取之不可舍之不可要人自理会

大纲提掇来细细理会去

如鱼龙游於江海之中沛然无碍

据要会以观方来

观春秋易诗书经圣人手则知编论语者亦有病中庸言鬼神之为德也其盛矣乎夫子发明判然甚白俗谚云心坚石穿既是一个人如何不打叠教灵利今之学者譬如行路偶然撞着一好处便且止觉时已不如前人所以乍出乍入乍明乍昏

学者不自着实理会只管看人口头言语所以不能进且如做一文字须是反覆穷究去不得又换思量皆要穷到穷处项项分明他日或问人或听人言或观一物自有触长底道理

失了头绪不是助长便是忘了所以做主不得

记言后稷其辞恭其欲俭只是说末论语言伯夷叔齐求仁得仁泰伯三以天下让殷有三仁却从血脉上说来

利害毁誉称讥苦乐能动摇人释氏谓之八风

七重铁城私心也私心所隔虽思非正小儿亦有私思心官不可矌职

太阳当天太隂五纬犹自放光芒不得那有魑魅魍魉来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小德即大德大德即小德发强刚毅齐庄中正皆川流也敦厚化变化

皇极之君歛时五福锡厥庶民福如何锡得只是此理充塞宇宙

溺於俗见则听正言不入

知道则末即是本枝即是叶又曰有根则自有枝叶上逹下逹即是喻义喻利

人情物理上做工夫

老子曰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辨便有进

须是下及物工夫则随大随小有济

天下若无着实师友不是各执已见便是恣情纵欲三百篇之诗有出於妇人女子而後世老师宿儒且不能注解得分明岂其智有所不若只为当时道行道明韩退之言轲死不得其传固不敢诬後世无贤者然直是至伊洛诸公得千载不传之学但草创未为光明到今日若不大段光明更干当甚事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於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後挂既分为二乃挂其一於前挂别也非置之指间也既别其一却以四揲之余者谓之奇然後归之仂仂指间也故一揲之余不四则八再揲三揲之余亦不四则八四奇也八偶也故三揲而皆奇则四四四有乾之象三揲而皆偶则八八八有坤之象三揲而得两偶一奇则四八八有艮之象八四八有坎之象八八四有震之象三揲而得两奇一偶则八四四有兑之象四八四有离之象四四八有巽之象故三奇为老阳三偶为老隂两偶一奇为少阳两奇一偶为少隂老隂老阳变少隂少阳不变分挂揲归奇是四节故曰四营而成易卦有六爻每爻三揲三六十八故曰十有八变而成卦【右揲蓍说以上门人周清叟廉夫所録】

先生语伯敏云近日向学者多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夫人勇於为学岂不可喜然此道本日用常行近日学者却把作一事张大虚声名过於实起人不平之心是以为道学之说者必为人深排力诋此风一长岂不可惧某之取人喜其忠信诚慤言似不能出口者谈论风生他人所取者某深恶之

因论补试得失先生云今之人易为利害所动只为利害之心重且如应举视得失为分定者能几人往往得之则喜失之则悲惟曹立之万正淳郑学古庶几可不为利害所动故学者须当有所立免得临时为利害所动朱季绎云如敬肆义利之说乃学者持已处事所不可无者先生云不曾行得说这般闲言长语则甚如此不已恐将来客胜主以辞为胜然使至此非学者之过乃师承之过也朱云近日异端邪说害道使人不知本先生云如何朱云如禅家之学人皆以为不可无者又以谓形而上者所以害道使人不知本先生云吾友直道甚底是本又害了吾友甚底来自不知已之害又乌知人之害包显道常云人皆谓禅是人不可无者今吾友又云害道两个却好缚作一束今之所以害道者却是这闲言语曹立之天资甚高因读书用心之过成疾其後疾与学相为消长初来见某时亦是有许多闲言语某与之荡涤则胷中快活明白病亦随减迨不闻人言语又复昏蔽所以昏蔽者缘与某相聚日浅然其人能自知每昏蔽则复相过某又与之荡涤其心下又复明白与?解随听即解某问比或有疑否立之云无疑每常自读书亦见得到这般田地只是不能无疑往往自变其说某云读书不可晓处何须苦思力索如立之天资思之至固有一个安排处但恐心下昏蔽不得其正不若且放下时复涵泳似不去理会而理会所谓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趣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氷释怡然理顺然後为得也如此相聚一两旬而归其病顿减其後因秋试闻人闲言语又复昏惑适有告之以某乃释氏之学渠平生恶释老如仇雠於是乎尽叛某之说却凑合得元晦说话後不相见以至於死因问伯敏云曾闻此等语否伯敏云未也先生语朱云他却未有许多闲言语且莫要坏了李敏求且听某与他说大凡为学须要有所立语云已欲立而立人卓然不为流俗所移孟子之意自不在此

圣人作春秋初非有意於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又云春秋大概是存此理【原阙七字】  矣说春秋之缪尤甚於诸经也【原阙】

自下陟遐自迩却不知指何处为千里若以为今日舍私小而就广大为千里非也此只可谓之第一步不可遽谓千里

吾於人情研究得到或曰察见渊中鱼不祥然吾非苛察所攻兼自所谓学问者自承当不住某见几个自主张学问某问他你了得也未他心下不稳如此则是学乱说实无所知如此之人谓之痼疾不可治宁是纵情肆欲之人犹容易与他说话最是学一副乱说?没奈他何此只有两路利欲道义不之此则之彼

人须是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濶吾身立於其中须大做一个人文子云某尝思量我是一个人岂可不为人却为草木禽兽先生云如此便又细了只要思大纲且如天命之谓性天之所以命我者不殊乎天须是放教规模广大若寻常思量得临事时自省力不到得被?溺了文子云某始初来见先生若发蒙然再见先生觉心下快活凡事亦自持只恐到昏时自理会不得先生云见得明时何持之有人之於耳要听即听不要听则否於目亦然何独於心而不由我乎

先生语伯敏云人惟患无志有志无有不成者然资禀厚者毕竟有志吾友每听某之言如何伯敏曰每闻先生之言茫然不知所入幼者听而弗问又不敢躐等先生云若果有志且须分别势利道义两途某之所言皆吾友所固有且如圣贤垂教亦是人固有岂是外面把一件物事来赠吾友但能为人发明天之所以予我者如此其厚如此其贵不失其所以为人者耳伯敏问云日用常行去甚处下工夫先生云能知天之所以予我者至贵至厚自然远非僻惟正是守且要知我之所固有者伯敏云非僻未尝敢为先生云不过是硬制在这里其间有不可制者如此将来亦费力所以要得知天之予我者看吾友似可缘进未曾被人闲言语所惑从头理会故易入盖先入者为主如一器皿虚则能受物若垢污先入後虽欲加以好水亦费力如季绎之学驳杂自主张学问却无奈何

伯敏问云以今年校之去年殊无寸进先生云如何要长进若当为者有时而不能为不当为者有时乎为之这个却是不长进不恁地理会泛然求长进不过欲以已先人此是胜心伯敏云无个下手处先生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此尽述大学中语一段】致知在格物格物是下手处伯敏云如何様格物先生云研究物理伯敏云天下万物不胜其繁如何尽研究得先生云万物皆备於我只要明理然理不解自明须是隆师亲友伯敏云此间赖有季绎时相勉励先生云季绎与显道一般所至皆勉励人但无根者多其意似欲私立门户其学为外不为已世之人所以攻道学者亦未可全责他盖自家骄其声色立门户与之为敌哓哓滕口实有所未孚自然起人不平之心某平日未尝为流俗所攻攻者却是读语録精义者程士南最攻道学人或语之以某程云道学如陆某无可攻者又如学中诸公义均骨肉盖某初无胜心日用常行自有使他一个敬信处某旧日伊洛文字不曾看近日方看见其间多有不是今人读书平易处不理会有可以起人羡慕者则着力研究古先圣人何尝有起人羡慕者只是此道不行见有奇特处便生羡慕自周末文弊便有此风如唐虞之时人人如此又何羡慕所以庄周云臧与谷共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曰博塞以游问谷奚事曰挟策读书其为亡羊一也某读书只看古注圣人之言自明白且如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是分明说与你入便孝出便弟何须得传注学者疲精神於此是以担子越重到某这里只是与他减担只此便是格物伯敏云每读始者心甚专三五遍後往往心不在此知其如此必欲使心在书上则又别生一心卒之方寸扰扰先生云此是听某言不入若听得入自无此患某之言打做一处吾友二三其心了如今读书且平平读未晓处且放过不必太滞

缪文子资质亦费力慕外尤殢每见他退去一似不能脱罗网者天之所以予我者至大至刚至直至平至公如此私小做甚底人须是放教此心公平正直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某今日作包显道书云古人之学不求声名不较胜负不恃才智不矜功能今人之学正坐反此耳

读介甫书见其凡事归之法度此是介甫败坏天下处尧舜三代虽有法度亦何尝专恃此又未知户马青苗等法果合尧舜三代否当时辟介甫者无一人就介甫法度中言其失但云喜人同已祖宗之法不可变夫尧之法舜尝变之舜之法禹尝变之祖宗法自有当变者使其所变果善何嫌於同古者道德一风俗同至当归一精义无二同古者适所以为美惜乎无以此辟之但云祖宗法不可变介甫才高如何便伏惟韩魏公论青苗法云将欲利民反以害民甚切当或言介甫不当言利夫周官一书理财者居半冢宰制国用理财正辞古人何尝不理会利但恐三司等事非古人所谓利耳不论此而以言利遏之彼岂无辞所以卒至於无奈他何处或问介甫比商鞅何如先生云商鞅是脚踏实地他亦不问王覇只要事成却是先定规模介甫慕尧舜三代之名不曾踏得实处故所成就者王不成覇不就本原皆因不能格物模索形似便以为尧舜三代如此而已所以学者先要穷理

後生自立最难一人力抵当流俗不去须是高着眼看破流俗方可要之此岂小亷曲谨所能为哉必也豪杰之士胡文因举晦翁语云豪杰而不圣人者有之未有圣人而不豪杰者也先生云是

问作文法先王云读汉史韩柳欧苏尹师鲁李淇水文不误後生惟读书一路所谓读书须当明物理揣事情论事势且如读史须看他成所以败所以是所以非处优游涵泳久自得力若如此读得三五卷胜看三万卷问伯敏云作文如何伯敏云近日读得原道等书犹未成诵但茫然无入处先生云左传深於韩柳未易入且读苏文可也此外别有进否吾友之志要如何伯敏云所望成人目今未尝敢废防闲先生云如何様防闲伯敏云为其所当为先生云虽圣人不过如是但吾友近来精神都死却无向来亹亹之意不是懈怠便是被异说坏了夫人学问当有日新之功死却便不是邵尧夫诗云当鍜链时分劲挺到磨礲处发光辉磨礲鍜链方得此理明如川之增如木之茂自然日进无已今吾友死守定如何会为所当为博学审问谨思明辨笃行博学在先力行在後吾友学未博焉知所行者是当为是不当为防闲古人亦有之但他底防闲与吾友别吾友是硬把捉告子硬把捉直到不动心处岂非难事只是依旧不是某平日与兄说话从天而下从肝肺中流出是自家有底物事何尝硬把捉老兄中间亦云有快活时如今何故如此伯敏云固有适意时亦知自家固有根本元不待把捉只是不能久防闲稍寛便为物欲所害先生云此则罪在不常久上却如何硬把捉若硬把捉种种费力便是有时得意亦是偶然伯敏云却尝思量不把捉无下手处先生云何不早问只此一事是当为不当为当为?三件大事不肯做更说甚?某平日与老兄说?话想都忘了伯敏云先生尝语以求放心立志皆历历可记先生云如今正是放其心而不知求也若果能立如何到这般田地伯敏云如何立先生云立是你立却问我如何立若立得住何须把捉吾友分明是先曾知此理来後被异端坏了异端非佛老之谓异乎此理如季绎之徒便是异端孔门惟顔曾传道他未有闻盖顔曾从里面出来他人外面入去今所传者乃子夏子张之徒外入之学曾子所传至孟子不复传矣吾友却不理会根本只理会文字实大声宏若根本壮怕不会做文字今吾友文字自文字学问自学问若此不已岂止两段问近日日用常行觉精健否胷中快活否伯敏云近日别事不管只理会我亦有适意时先生云此便是学问根源也若能无懈怠暗室屋漏亦如此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何患不成故云君子以自昭明德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至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古之学者为已所以自昭其明德已之德已明然後推其明以及天下鼓钟於宫声闻於外鹤鸣於九臯声闻於天在我者既尽亦自不能掩今之学者只用心於枝叶不求实处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矣心只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贤之心下而千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会此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何尝滕口说伯敏云如何是尽心性材心情如何分别先生云如吾友此言又是枝叶虽然此非吾友之过盖举世之弊今之学者读书只是解字更不求血脉且如情性心材都只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伯敏云莫是同出而异名否先生曰不须得说说着便不是将来只是滕口说为人不为已若理会得自家实处他日自明若必欲说时则在天者为性在人者为心此盖随吾友而言其实不须如此只是要尽去为心之累者如吾友适意时即今便是牛山之木一段血脉只在仁义上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此岂人之情也哉是偶然说及初不须分别所以令吾友读此者盖欲吾友知斧斤之害其材有以警戒其心日夜之所息息者歇也又曰生息盖人之良心为斧斤所坏夜间方得歇息若夜间得息时则平旦好恶与常人不相远惟旦昼所为梏亡不止到後来夜间亦不能得息梦寐颠倒思虑纷乱以致沦为禽兽人见其如此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人之情也哉只与理会实处就心上理会俗谚云痴人面前不得说梦又曰狮子咬人狂狗逐块土打狮子便径来咬人若打狗狗狂只去理会土圣贤急於教人故以情以性以心以材说与人如何泥得若老兄与别人说定是说如何才是心如何才是性情与材如此分明说得好剗地不干我事便是血脉贯通理会实处始得凡读书皆如此又问养气一章在学者尤当求血脉只要理会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原阙七字】事不理会时便是浩然养而无害则塞於天地之

间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盖孟子当时与弟子说告子之意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是外面硬把捉底要之亦是孔门别派将来也会成只是终不自然孟子出於子思则是涵养成就者故曰是集义所生者集义只是积善行有不慊於心则馁矣若行事不当於心如何得浩然此言皆所以辟告子又问养勇异同先生云此只是比并北宫用心在外正如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施舍用心在内正如孟子行有不慊於心则馁矣而施舍又似曾子北宫又似子夏谓之似者盖用心内外相似非真可及也孟子之言大抵皆因当时之人处已太卑而视圣人太高不惟处已太卑而亦以此处人如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之语可见不知天之予我者其初未尝不同如未尝有材焉之类皆以谓材乃圣贤所有我之所无不敢承当着故孟子说此乃人人都有自为斧斤所坏所以沦胥为禽兽若能涵养此心便是圣贤读孟子须当理会他所以立言之意血脉不明沈溺章句何益

伯敏尝有诗云纷纷枝叶谩推寻到底根株只此心莫笑无弦陶靖节个中三叹有遗音先生首肯之呈所编语録先生云编得也是但言语微有病不可以示人自存之可也兼一时说话有不必録者盖急於晓人或未能一一无病时朱季绎杨子直程敦蒙先在坐先生问子直学问何所据云信圣人之言先生云且如一部礼记凡子曰皆圣人言也子直将尽信乎抑其间有拣择子直无语先生云若使其都信如何都信得若使其拣择却非信圣人之言也人谓某不教人读书如敏求前日来问某下手处某教他读旅獒太甲告子牛山之木以下何尝不读书来只是比他人读得别些子

以上门人李伯敏敏求所録

象山语録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