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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征南集》杜征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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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杜征南集題詞

《左傳》之有杜元凱,《六經》之孔、孟也。當時論者,猶以質直見輕,豈真貴古而賤今乎?子雲《太玄》,不遇桓譚幾覆醬瓿。元凱釋《左》,非摯虞亦莫知其孤行天地也。《杜集》絕無詩賦意者,其雕蟲邪?彼維彌綸經傳,自託獲麟,下者則薄之,誠不欲以此有名也。元凱嘗言「三不朽,庶幾立功、立言,其事皆踐。」漢興佐命,如酇侯刀筆,高密書生不免望塵而拜;章奏爾雅,悉西京風制。經術既深,凡文皆餘耳,不期工而工,此學者糞本之說也。武庫平吳,功堪廟食;《釋》、《左》一書,復懸日月之間,為世傳習,其於聖經,為後先疏附也,成勞過揚玄矣。儲君降服,議禮興譏,是將通世變以就古人。《檀弓》變禮,不辭作俑,未可與《素冠》之詩同相笑也。

婁東張溥題

內文

上律令注解奏

法者葢繩墨之斷例,非窮理盡性之書也。故文約而例直,聽省而禁簡,例直易見,禁簡難犯,易見則人知所避,難犯則幾於刑厝。刑之本在於簡直,故必審名份,審名分者必忍小理。古之刑書,銘之鐘鼎,鑄之金石,所以遠塞異端,使無淫巧也。今所注皆網羅法意,格之以名分,使用之者,執名例以審趣舍,伸繩墨之直,去析薪之理也。

上黜陟課法略

臣聞上古之政,因循自然,虛己委誠,而信順之道應,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逮至淳樸漸散,彰美顯惡,設官分職,以頒爵祿,弘宣六典,以詳考察。然猶倚明哲之輔,建忠貞之司,使名不得越功而獨美,功不得後名而獨隱,皆疇咨博詢,敷納以言。及至末世,不能紀遠而求於密微,疑諸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繁,官方愈偽,法令滋章,巧飾彌多。昔漢之刺史,亦歲終奏事,不制筭課,而清濁粗舉。魏氏考課,即京房之遺意,其文可謂至密。然繇於累細以違其體,故厯代不能通也。豈若申唐堯之舊,去密就簡,則簡而易從也。夫宣盡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則以傷理。今科舉優劣,莫若委任達官,各考所統。在官一年以後,每歲言優者一人為上第,劣者一人為下第,因計偕以名聞。如此六載,主者總集採案,其六歲處優舉者,超用之;六歲處劣舉者,奏免之;其優多劣少者,敘用之;劣多優少者,左遷之。今考課之品,所對不鈞,誠有難易。若以難取優,以易而否,主者固當準量輕重,微加降殺,不足復曲以法盡也。己丑詔書以考課難成,聽通薦例。薦例之理,即亦取於風聲。六年頓薦,黜陟無漸,又非古者三考之意也。今每歲一考,則積優以成陟,累劣以取黜。以士君子之心相處,未有官故六年六黜清能,六進否劣者也。監司將亦隨而彈之。若令上下公相容過,此為清議大頹,亦無取於黜陟也。

秦川軍事

臣嘗聞邊人說虜,專以騎為寇,穿塹不如作馬埳。馬埳法,坑方三尺,錯平穿之,虜騎非下馬平治,則終不得入。又其外蹊要路,亦可隨作塢,施槍埳中訖,薄覆其上。如此,則虜當築地而行,不敢輒往來也。

奏事

竊惟籍田令,本以籍田千畝,十項之田,計其案行,周旋不過數里。凡宗廟粢盛,御用膳羞,及羣神之調,於是取,所籍戶口,足以當一縣一邑,所供至重,事貴臨履也。

臣前在南,聞魏興西北山,有野牛野羊,牛之大者二千斤,羊之大者數百斤。試令四求,今者各得一枚,并頭角蹄,按其形不與中土相似,然是野獸中所希有。

藥杵臼、澡槃、熨斗、釜瓮、銚槃、鎢鋗,皆亦民間之急用也。

被勑以臣造新律事,律吏杜景、李復等造律,皆未清本末之意者也。

論水利疏

臣輒思惟,今者水災,東南特劇,非但五稼不收,居業并損,下田所在停污,高地皆多磽瘠,此即百姓困窮,方在來年。雖詔書切告長吏二千石為之設計,而不廓開大制,定其趨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葢薄。當今秋夏蔬食之時,而百姓已有不贍,前至冬春,野無青艸,則必指仰官穀,以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為思慮者也。

臣愚謂:既以水為困,當恃魚菜螺蜯,而洪波汛濫,貧弱者終不能得。今者宜大壞兗、豫州東界諸陂,隨其所歸而宣導之。交令飢者盡得水產之饒,百姓不出境界之內,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給之益也。水去之後,填淤之田,畝收數鍾。至春大種,五穀必豐,此又明年之益也。

臣前啟,典牧種牛,不供耕駕,至於老不穿鼻者,無益於用,而徒有吏士穀艸之費,歲送任駕者甚少,尚復不調習,宜大出賣,以易穀及為賞直。

詔曰:「孳育之物,不宜減散。」事遂停寢。問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種產牛,大小相通,有四萬五千餘頭。苟不益世用,頭數雖多,其費日廣。古者匹馬丘牛,居則以耕,出則以戰,非如豬羊類也。今徒養宜用之牛,終為無用之費,甚失事宜。東南以水田為業,人無牛犢。今既壞陂,可分種牛三萬五千頭,以付二州將吏士庶,使及春耕。穀登之後,萬頭責二十斛。是為化無用之費,得運水次成穀七百萬斛,此又數年後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將來公私之饒,乃不可計。其所留好種萬頭,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屬養之。人多畜少,可竝佃牧地,明其考課。此又三魏近甸,歲當復入數千萬斛穀,牛又皆當調習,動可駕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

又疏

諸欲脩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為便。非不爾也。然此事施於新田草萊,與百姓居相絕離者耳。往者東南艸創人稀,故得水田之利。自頃戶口日增,而陂堨歲決,良田變生蒲葦,人居沮澤之際,水陸失宜,放牧絕種,樹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則土薄水淺,潦不下潤。故每有水雨,輒復橫流,延及陸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陸種。臣計漢之戶口,以驗今之陂處,皆陸業也。其或有舊陂舊堨,則堅完修固,非今所謂當為人害者也。臣前見尚書胡威啟宜壞陂,其言懇至。臣中者又見宋侯相應遵上便宜,求壞泗陂,徙運道。時下都督、度支共處當,各據所見,不從遵言。臣按遵上事,運道東詣壽春,有舊渠,可不繇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壞地凡萬三千餘頃,傷敗成業。遵縣領應佃二千六百口,可謂至少,而猶患地狹,不足盡力,此皆水之為害也。當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復執異,非所見之難,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見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異。軍家之與郡縣,士大夫之與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盡,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按,豫州界二度支所領佃者,州郡大軍雜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餘頃耳,計三年之儲,不過二萬餘頃。以常理言之,無為多積無用之水,況於今者水潦瓫溢,大為災害。臣以為與其失當,寧瀉之不滀。宜發明詔,勅刺史二千石,其漢氏舊陂舊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當修繕以積水。其諸魏氏以來所造立,及諸因雨決溢,蒲葦馬腸陂之類,皆決瀝之。長吏二千石躬親勸功,諸食力之人並一時附功令,比及水凍,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實之人皆以俾之。其舊陂堨溝渠,當有所補塞者,皆尋求微跡,一如漢時故事,豫為部分列上,須冬,東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瀆有常流,地形有定體,漢氏居人眾多,猶以無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寫之,跡古事以明近,大理顯然,可坐論而得。臣不勝愚意,竊謂最是今日之實益也。

陳伐吳至計表

自閏月以來,賊但勑嚴下無兵上,以理勢推之,賊之窮計,力不兩完,必先認上流,勤保夏口以東,以延視息,無緣多兵西上,空其國都。而陛下過聽,便用委棄大計,縱敵患生。此誠國之遠圖,使舉而有敗,勿舉可也。事為之制,務從完牢,若或有成,則開太平之基,不成,不過費損日月之間,何惜而不一試之?若當須後年,天時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難也。陛下宿議分命臣等,隨界分進其所禁持,東西同符,萬安之舉,未有傾敗之慮。臣心實了,不敢以暖昧之見,自取後累,唯陛下察之。

再上伐吳表

羊祜與朝臣多不同,不先博畫,而密與陛下共施此計,故益令多異。凡事當以利害相較,今此舉十有八九利,其一二止於無功耳。其言破敗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計不出已,功不在身,各恥其前言,故守之也。自頃朝廷事無大小,異意鋒起,雖人心不同,亦繇恃恩,不慮後難,故輕相同異也。昔漢宣帝議趙克國所上。事效之後,詰責諸議者,皆叩頭而謝,以塞異端也。自秋已來,討賊之形頗露,若今中止,孫皓怖而生計,或徙都武昌,更完修江南諸城,遠其居人,城不可攻,野無所掠,積大船於夏口,則明年之計,或無所及。

請署羊祜辟士表

(祜開府累年謙讓不辟士,始有所命,會卒,不得除署,故叅佐劉儈等,牋詣預,預表上,不許。)

祜雖開府,而不備僚屬,引謙之至,宜見顯明。及扶疾辟士,未到而沒,家無胤嗣,官無命士,此方之望,隱憂載懷。夫篤終追遠,人德歸厚,漢祖不惜四干戶之封,以慰趙子弟心。請議之。

舉賢良方正表

按蘇贊布行於草野,著德於閭閻。放心直意,若得珥筆丹墀;推訪格言,必有諤諤匪躬之節。〈《初學記》卷二十。〉

若得言諭,端委太學,錯總藝文,垂纓玉陛,論道紫官,誠帝宮之瑰寶,清廟之偉器。

長史劉儈,修治洛陽以東,運渠通舟,嘗用赤馬。

皇太子釋服議

(泰始十年,武元楊皇后崩,及將遷于峻陽陵,依舊制。旣塟,帝及羣臣除喪即吉。先是,尚書祠部奏從博士張靖議,皇太子亦從制,俱釋服。博士陳逵議以為「今制所依,葢漢帝權制,興于有事,非禮之正,皇太子無有國事,自宜終服。」有詔更詳議。預議云:)

古者天子諸侯三年之喪,始同齊斬,既塟除喪服,諒闇以居,心喪終制,不與士庶同禮。漢氏承秦,天下為天子脩服三年。漢文帝見其下不可久行,而不知古制,更以意制祥禫,除喪即吉。魏氏直以訖塟為節,嗣君皆不復諒闇終制。學者非之久矣,然意不推究經傳,考其行事,專謂王者三年之喪,當以衰麻終二十五月。嗣君苟若此,則天子羣臣,皆不得除喪,雖志在居篤,更逼而不行。至今世主皆從漢文輕典,由處制者非制也。今皇太子與尊同體,宜復古典,卒哭除衰麻,以諒闇終制。於義既不應不除,又無取於漢文,乃所以篤喪禮也。

答盧欽、魏舒問

(時尚書僕射盧欽、尚書魏舒,問預證據所依,預答云,于是欽、舒遂命預造議奏。)

傳稱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此謂天子絕朞,唯有三年喪也。非謂居喪衰服三年,與士庶同也。故后世子之喪,而叔嚮稱有三年之喪二也。周公不言高宗服喪三年,而云諒闇三年,此釋服心喪之文也。叔嚮不譏景王除喪,而譏其燕樂巳早,明既塟應除而違諒闇之節也。春秋晉侯享諸侯,子產相鄭伯,時簡公未塟,請免喪以聽命。君子謂之得禮,宰咺來婦惠公仲子之賵。傅曰:「弔生不及哀。」此皆既塟除服,諒闇之證。先儒舊說,往往亦見學者未之恩耳。喪服諸侯為天子亦斬衰,豈可謂終服三年耶。上考七代,未知王者君臣上下衰麻三年者,諸下推將來,恐百世之主,其理一也。非必不能,乃事勢不得故。知聖人不虛設不行之制,仲尼曰:「禮所損益,雖百世可知。」此之謂也。

皇太子諒闇終制奏

侍中尚書令司空魯公臣賈充、侍中尚書僕射奉車都尉大梁侯臣盧欽、尚書新沓伯臣山濤、尚書奉車都尉平春侯臣胡威、尚書劇陽子臣魏舒、司尚書堂陽子臣石鑒、尚書豐樂亭侯臣杜預稽首言,禮官㕘議博士張靖等議,以為孝文權制三十六日之服,以日易月,道有汚隆,禮不得全,皇太子亦宜割情除服。博士陳逵等議,以為三年之喪,人子所以自盡,故聖人制禮,自上逹下。是以今制將吏諸遭父母喪,皆假寧二十五月,敦崇孝道,所以風化天下。皇太子至孝著于內,而衰服除于外,非禮所謂稱情者也,宜其不除。臣欽、臣舒、臣預謹按靖、逵等議,各見所學之一端,未綂帝者居喪,古今之通禮也。自上及下,尊卑貴賤,物有其宜,故禮有以多為貴者,有以少為貴者,有以髙為貴者,有以下為貴者,唯其稱也。不然,則本末不經,行之不遠。天子之與羣臣,雖哀樂之情若一,而所居之宜實異,故禮不得同。《易》曰「上古之世,喪期無數」,《虞書》稱「三載四海,遏密八音」,其後無文,至周公旦乃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