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1西凉风暴》英雄志1西凉风暴(42)
耳听后头呼喝声不断,伍定远回头一看,多名好手已冲了过来,人人目露凶光,都是不杀自己不能甘心。伍定远自知若给这群人拿住,不仅保不住性命,只怕死前还要大受折辱,心道:“左右是个死,倘若跳入河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不及深思,便飞身一跃,跳入谷中。
昆仑山众人大惊。只见两人飞身抢上,一人是“剑浪”刘凌川,另一人身法更快,正是“剑寒”金凌霜,两人伸手急拉伍定远背心,却晚了一步。但见伍定远的身子急急下坠,直往那急流中落去,须臾间便已落入水中。众人虽是焦急无比,却此时别无办法,也只有望谷兴叹了。
不过片刻,掌门卓凌昭也已到来,他见众人出手无功,不由得怒色陡生,喝道:“人呢?”
众门人心中有愧,皆低下头去。
许凌飞道:“掌门师兄,那伍定远不要命了,居然自己跳入谷中……”话声未毕,脸上已吃了卓凌昭一记耳光,他眼前金星直冒,几欲摔倒,旁人登将他扶住。
金凌霜见掌门脸色不善,忙道:“大伙沿谷寻找,把这小子的尸身捞出来。”
众人见掌门人面露杀气,心下都是害怕,连忙答应一声,各自寻找道路,想攀崖而下。
也是伍定远命不该绝,这下落入河谷,天幸只直直掉入水中,并未撞上岩石。但这河谷流水湍急,伍定远不识水性,立刻便被卷走,大浪打来,带着他往一块大石撞去。伍定远不识水性,想要转弯躲开,却又不得其法,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向大石。这下脑门只要撞实了,若非脑浆迸裂,也要当场撞晕,溺死水中。
正危急间,忽见一旁大岩生了块尖锐棱角,伍定远心下大喜,急忙丢出“飞天银梭”,缠住了那块尖角,一拉一扯间,登时停下身子。他双手牢牢握住“飞天银梭”尾链,慢慢地拉向大岩。好容易靠到岩上,猛见岩下竟有一洞穴,伍定远气喘吁吁,爬进了那洞中。要不是这岩中有一洞穴,伍定远定会被激流冲下,若不撞死在石上,也必会被昆仑众人发觉。
伍定远听见昆仑山门人在岸上大叫,四处寻找自己。过不多时,更有人负着绳索,沿谷而下。伍定远心道:“好险!若非这洞穴隐密之极,今日必然毙命在此。”
昆仑众人到处找不到伍定远,大声吆喝,一路闹到天黑。远处传来李铁衫的怒喝,一人高声道:“把这批人押回山上,再做打算!”听不清是谁的声音。伍定远心道:“想来灵音大师名头太响,昆仑山不敢任意伤害。希望大师与李庄主能平安无事。”他自知身在险地,不敢妄动,索性在洞中睡了一场好觉。
一觉醒来,四周黑暗,已是夜间。只闻水流滔滔,他见自己手掌已被河水泡的脱皮,再加腹中饥饿,听来四处无声,似乎昆仑山已然走远,便欲设法上岸。
正要爬出洞中,忽听一人道:“这小子不知被大水冲到何处啦!掌门师伯还要我们守在这儿,真是莫名其妙!”那声音在河谷顶上,伍定远心道:“好险!若早出片刻,此时已被发觉。”
又听一人道:“你说话小心点,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要被其他人听见了,你我还有命在么?”
原先说话的那人骂道:“小何,你就是这么没用,胖子刘三他们那群畜牲才如此嚣张!那晚在燕陵镖局,就是他们那批人搞什么强奸逼供的玩意儿。我们好好一个名门大派,只怕将来的名声……”
他还待要说,却听另一人低声道:“快别说了,有人来了!”
果然有马匹奔近,一人叫道:“何师弟、万师弟,子时已过,可以回去啦!”
那两人应道:“是。”跟着马蹄声又起,那三人一齐走了。
伍定远心道:“昆仑山中毕竟还有些正直之士,只不知为何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腹中饥饿,决定上岸去,但水流湍急,上岸极是艰难。伍定远一路摸着岩石,喝了不少水,总算也爬上了岸。他在河边喘了一阵,不敢攀援上谷,怕昆仑山诸人去而复返,便在谷中走了一会,才用银梭在河中打了几条鱼,但他不敢生火,怕暴露行踪,便直接生吃了。
伍定远吃了几条鱼,气力渐复,便取下腰带检查。自从他得知这条玉带有重大秘密后,始终不曾有丝毫空闲,这时无人打扰,他便细细思索起来。他将玉带翻来倒去的看着,不知它究竟有何古怪,竟能驱使朝廷命官、武林高手前来抢夺。
伍定远用力拉扯带子的两端,就着月光一看,只见里头似乎隐藏有物。他心中一凛,想起三国里汉献帝以衣带诏下旨杀曹的典故,不由精神一振,用银梭割开玉带,轻轻一抖,果然掉下一物。
伍定远拿起那东西细看,只见那物密密的包在油纸里,拿在手里甚轻。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剥开,只见里头还有个小小的羊皮小袋,光从这几下工夫,就不难想见玉带主人用心之苦。伍定远剥开羊皮袋,深深吸了口气,他终于要知道这起牵连数十条人命、甚且“关乎天下气运”的秘密!
伍定远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把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禁有些失望。那东西毫无稀奇之处,不过是张细细薄薄、如纸绢般的羊皮而已。
伍定远定了定神,心道:“这羊皮收藏的如此小心,想必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想到这节,精神又是一振,连忙把羊皮展开。只见羊皮上画着一幅西疆地图,图上黄黄绿绿,中间还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红线,只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伍定远大喜,知道这羊皮必然是记载着什么重大秘密,才会引得大批人马劫夺。他就着月光看去,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写着字。他待要细读,却猛地惊觉一字也不识,那地图竟是用外国文字写成。伍定远又非通译出身,一时间怎能识得?
伍定远痴痴的看着这张天书般的东西,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奔忙困苦,最后弄到丢官亡命的下场,到头来却连个原由也不知道?他越来越是暴躁,只觉怒火中烧,像是被人玩弄了一场。自己丢官亡命,燕陵镖局满门被杀,到底为了什么?什么叫做关系天下气运?什么叫非比寻常?为了这张天书模样的玩意儿,死了多少人?
昆仑山是疯子,知府陆清正是疯子,齐润翔也是疯子!
伍定远叹了口气,也许他自己也是个疯子。
他闭上双眼,抱头坐下,寻思道:“眼下解不透羊皮上的秘密,却要如何为大伙儿报仇雪恨?我现今只有仇人,可靠的朋友也没半个,日后却要投奔何处?”只觉天地虽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伍定远叹息一声,又想道:“伍定远啊伍定远,你平日多夸自己手段如何了得,阅历何等丰富,方今遇上了这等绝境,你可要如何平反?难不成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他睁开双眼,用力地凝视着羊皮,只见羊皮上头的外国文字弯弯曲曲,似乎正在跳跃扭动,不住地嘲笑他。伍定远想起齐伯川临死前的遗言,心中一酸,泪水不禁滴了下来。他心中气苦,大叫一声,将羊皮玉带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