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踪之苍天有眼》苍天有眼(34)
再走前几步,但见一路上道袍衣物,书卷药丸,散满遍地,一双千里薄靴,竟也颠扑道左。
他认得这些东西,乃赤炼人魔所有,故断为那魔头在仓皇逃生中掉下来的,因此竟往前追,直到离开天姥。
方洪等两人走后,亦炼人魔狡黠成性,还是不敢爬将起来,只探头外望,调换呼吸,又再潜入水中了。
果然盏茶不到,风声呼呼,夹着链子拖地哗喇喇交作,史三娘和莹儿也已赶到。
她两人亦如方洪一般,粗心大意,竟给瞒过,直追前去。
至此,赤炼人魔才探头出来,松了口气,自潭中一跃而起。原来那潭水带着泥污,色泽墨黑,其实深仅及人身肩膊,只因乌溜溜,方洪误为深不可测,才给那魔头逃过此一大劫。
这当儿,赤炼人魔正待回到海滩浮岩,驾舟逃生,怎料玉箫郎君偕着苗金凤已然步至,碰个正着。
赤炼人魔喃喃呼唤一过,苗金凤心头一醒,已然有了计较,竟然拉了玉箫郎君,现身走出了径口。
赤炼人魔才一瞥眼,心上一震,略略退倒两步,目注玉箫郎君,颤声叫道:“你,你也来了!”
玉箫郎君武功未废以前,名震湖海,赤炼人魔也曾亲眼见过他的武功,心知厉害,不料冤家路窄,他竟和苗金凤结伴同行。
玉箫郎君天资极高,人本狡黠,那会看他不出,是以将计就计,阔袖轻轻一拂,笑道:“既知郎君在此,还不快快回避,中路拦阻,竟欲何为?”
神韵俊郎,风姿卓绝,赤炼人魔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暗叫一声:“不妙,遇上这人要擒那贱人可辣手!”
他素知玉箫郎君不行正道,乃武林中一邪恶之徒,略一琢磨,便待以说词打动。
赤炼人魔呵呵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郎君驾到,令堂大人可好!”
他这一问,并非问的是史三娘,乃是问候单婵,其实他早已在天姥之上,瞧过单婵冢墓,此来天姥,心存歹图,也正因单婵而起。
玉箫郎君早从苗金凤口中得知单婵凋谢凶耗,闻言心中一酸,他此时已经改过从善,故有如常人之感情表现,泫然道:“养娘已经弃养,多谢道长关注!”
竟然彬彬有礼,赤炼人魔心中一怔,寻思道:“奇了!像玉箫郎君这种人也有亲情,也知落泪?”
继而一思索,心中已是恍然,知道玉箫郎君已改过,才能与苗金凤和洽相处。
一想到这儿,心中好生不快,兀是不着形迹,却装出不胜哀戚道:“人生修短有数,郎君也不必哀戚了?”
两人对答,忽然全无敌意,宛如多年老友,互相存问一般。
赤炼人魔对当前这个少年人委实忌惮得很,未明底蕴,绝对不敢遽尔出手。
但见他一双火红细眼,不断在闪动,他在琢磨妙计啊,琢磨如何摆脱玉箫郎君,好把苗金凤擒了。
半晌,赤炼人魔呵呵大笑起来,说道:“难得,难得郎君与小徒在一起,敢问郎君与小徒一向熟识么?”
玉箫郎君怔了一怔,皱眉反问:“你是说谁,谁是令徒?”
他兀是不知苗金凤正是赤炼人魔徒弟,皆缘此事远在二十多年前,那时间,他还不曾出世呢!
赤炼人魔指了指苗金凤一下,得意地道:“就是她,谁不知苗女侠是我莽苍山门下高足!”
玉箫郎君半旋过头问道:“苗女侠,他的话可真?”
苗金凤凄然颔首说道:“事隔二十多年,我已脱离莽苍门户了!”
玉箫郎君皱眉不语,赤炼人魔鉴貌辨色,已然知道有机可乘,要知武林中最重门派,无故脱离师门,自是以叛徒论之,是以玉箫郎君心中踌躇起来,别人家事,怎好横加插手,况此刻他的武功已废了。
赤炼人魔又道:“郎君有所不知,此女天生叛质,二十余年前便已背叛我,潜投方镜湖门下,与方家儿子苟合,多年来贫道四出跟寻,无非为了清理门户!”
那魔头竟然含血喷人,出言污辱苗金凤。苗金凤气得银牙咬得连珠价响,猛然叱道:“你这魔头,胡说八道,我苗金凤不甘同流合污,看不过你为非作歹,才毅然离开莽苍,至于嫁给方家为媳,乃光明磊落,怎生说是苟合,你竟含血喷人,恨只恨洪儿方才杀你不死!”
赤炼人魔在江湖上行径如何,玉箫郎君早已知道,自然听信苗金凤的话,但叛离本门,苗金凤也有不是。
玉箫郎君想了想,对赤炼人魔道:“道长家事,在下本来不该插手,惟令徒是个好人,道长不分青黄皂白。窃以武林门规,虽各有不同,不外绳乎人情,徒弟叛师离道,容有不得已者,亦应从宽处理,断断乎不能一概而论!”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玉箫郎君侃侃陈词,半句也钻不入赤炼人魔之耳。
赤炼人魔冷冷道:“似此不肖逆徒,留复何益,郎君既不干预本门家事,那么,贫道便要动手了!”
玉箫郎君见说不动这魔头,武功又失,料也难以抵挡得下。苗金凤孤掌难鸣,谅来难逃此劫了。
这其间,赤炼人魔阔袖一捋,便待亮掌擒拿苗金凤,苗金凤也知自己武功技业,难与当前这魔头相抗衡,不由心中一横,顺手一带,便把玉箫郎君带出两丈开外,猛地喝道:“南宫化,老娘的家事何用你管,你就在一边观看好了,不许插手!”
玉箫郎君一怔过后,霎时心中大亮,自忖道:“苗金凤不许我插手助拳,乃缘我武功尽失,且痼疾初瘳,恐一旦动起手来,露出破绽,倒是一番好意!”
憬悟之余,随朗声笑道:“苗金凤,你好不近人情,郎君好意助你,却要发那臭脾气,罢了,我不助你便是,看你如何得脱赤炼道长掌握!”
赤炼人魔对于玉箫郎君最为忌惮,这刻苗金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欲那少年助拳,自取其咎,岂非天假其便?
于是他反而好整以暇,不急急于助手,他心中有一难释之事,要向苗金凤迫问,深知若动起手来,依苗金凤火栗性子,今天不比昔日,必定死拚,把她毁了,那就难以问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