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巘双星》18
沈谦见他目中隐泛杀机,不由大感诧异,循着他目光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一座铁鼎旁立着三人。
由于距离较远,又是由上望下,面目瞧得不甚清晰,但衣着打扮,一望而知俱是江湖人物,正在喁喁低语,不知在商量些什么?忽然怪客一掌虚虚按下,沈谦不由暗暗纳罕,相隔何止十丈,武功再好也不能袭敌伤人。
心正忖念之际,只见其中一人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大叫了一声,仰翻在地,七孔淌出汩汩鲜血,惨不忍睹。
沈谦心中大惊道:“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
不禁望了怪客一眼,却见怪客若无其事般眯着小眼微笑。
那声大叫高亢凄厉入云,惊动了岳阳楼上茶客,纷纷投首外望。
死者两同伴见死者无故毙命,不觉惊怒交集,鬼眼四巡,却瞧不出有何异状。
但做梦也想不到有人在岳阳楼上凌空施掌,不禁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挟起死者,以目示意另一人,急急鼠奔而去。
这时怪客已站了起来,随手扔了一块散碎银子在桌上,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下得岳阳楼,沿着洞庭湖滨走去。
途中沈谦问知怪客复姓南宫,双名康侯。
南宫康侯笑道:“老夫姓名不用久矣,当今武林知道老夫真实姓名恐寥若晨星,但老夫外号无人不知。”
沈谦请问他的名号,南宫康侯笑笑不言。
两人向城陵矶走去,只见水天一色,波光万顷,水鸥飞逐回旋,远帆片片如云,使人胸襟为之开阔。
沈谦忖及岳阳楼上南宫康侯虚空发掌神技,情不自禁问道:“老丈神技惊人,意随念动,虚空发掌可以致人死命,但不知死者可是十恶不赦之徒吗?”
南宫康侯沉声答道:“何止十恶不赦,劫财害命不算,尚淫人妻女,先奸后杀,擢发罪恶指不胜屈,你莫非认为老夫任意杀人吗?”
沈谦正要作答,南宫康侯忽微笑道:“老夫知你心喜嗜武,只是不愿投在老夫门下罢了。”
凤目吐出冷电,凝在沈谦面上,接道:“举世之中武功能胜得老夫之人,算不出几人,何不拜在老夫门下,老夫定调教得你在武林放一异采。”
沈谦恭谨答道:“在下虽是愚昧鲁钝,但知老前辈为武林中盖世高人,如此良机岂可平白放过,该因母命难违,此去西川实觅投一人。”
“谁?”南宫康侯张大双眼急问。
沈谦漫吞吞说道:“桫椤散人。”
南宫康侯不由一怔,继放声大笑道:“你天幸遇见老夫,不然一场扑空,桫椤散人是老夫生平知友,老夫知他从不收徒。
近年听说他略动收徒之念,只怕你纵然见着他,也无法忍受他百般折磨……这样吧,老夫为你指点一人巧法,使你顺心如意如何?”
沈谦大喜,道:“多谢老前辈成全。”就要拜谢于他。
南宫康侯忙乱摇双手,叫道:“且慢,且慢!”
沈谦不禁一怔,只见南宫康侯抚着山羊胡须,眼中含有深意笑道:“有道是受人点水之恩,定当泉涌相报,但老夫服膺的是,施恩于人不可不望报,你说怎样报答老夫?”
沈谦忖道:“世上竟有如此怪人,尚未施惠于人,即挟惠肋求。”
心中虽是这么想法,口中仍答道:“只要晚辈力之所及,无不如命以报成全大德。”
南宫康侯瞪着双眼道:“丈夫一言。”
沈谦不加思索立接道:“如立九鼎。”
话音甫落,心中立生追悔,忖道:“倘若他命我做人神共愤之事,难道我也要做吗?”
只见南宫康侯面上现出愉悦笑容,道:“好,在你投在桫椤散人之前,你先拜在老夫面前作为记名弟子,老夫将生平所学授之于你,将来见上桫椤散人时,老夫保他对你一无怨言。”
沈谦大喜,拜伏于地道:“弟子叩见恩师。”
南宫康侯呵呵大笑道:“好了,好了,今日例外,以后可免除这些繁文俗礼。”
继又道:“你与为师叩了头,为师应该给你一点‘见面礼’才对。”
说时,两手在身前上下乱摸了一阵,摇摇头道:“为师身无长物,无物可赠,这怎么办呢?”
只见南宫康侯眼珠一转,大叫道:“有了,有了,为师教你几手手法,俾可取得一柄罕世难求的白虹剑。”
沈谦闻言问道:“白虹剑现在何处?”
南宫康侯道:“现在暂不要问,为师说教就教,武功之道,首在诀窍,诀窍已明,若再融澈玄奥,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完,纵身一跃,在湖畔折取一截竹梢,跃返原处。
沈谦见此截竹俏柔如柳丝,在他手上微微一振,竟抖得挺直如刃,不由大大惊奇。
南宫康侯道:“用剑首在运气,气贯剑梢,意随念动,当之无不披靡,为师教你七手剑法,虽只寥寥七式,但穷天下剑法之奥奇,变幻莫测,名谓‘鱼龙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