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情剑京华 » 情剑京华全文在线阅读

《情剑京华》17

关灯直达底部

  点穴术,不可滥用的内家武技。后来武当正式开山立派,正式以内家作号召,点穴术加以发扬光大,拳剑正式与少林武功分庭抗礼,武技绝学广为流传,张大仙名正言顺成为一代旷世宗师。

  李季玉像是背后长了眼,勃然大怒一扭腰倏然转身,金丝缠腕闪电似的刁住对方的手腕。

  “去你娘的武当不肖混蛋!”他大骂。

  一面骂,手上用了五成劲,扣牢对方的手腕一扭一抬一带,对方随势前冲,右手按上了对方的背心,顺势吐出。

  骂声未落,年轻人已被推送出两丈外,像是向前跳跃,双脚赶不上推送的速度,砰一声仆倒在地向前滑。

  不远处的屋角人影来势如鬼魅幻形,似乎影一动便近身了。

  “不许行凶……”声到人到手到,喝声清脆悦耳。

  是女人,用的是兰花指制穴术,点他的左期门穴,太快了,来不及闪避,只能封架。

  叭一声脆响,他本能地抬手,来一记手挥五弦,掌背拍中女人的右小臂。

  “咦!”女人硬被震出八尺外,吃惊地娇呼。

  他贴地掠走,去势似流光,也像是用缩地术,一晃便滑失在五六丈外的街心人潮中。

  “不可穷追,危险!”女人不但不追,而且阻止跳起追欲追的年轻人追赶。

  满街都是嫖客,有些嫖客醉得脚下踉跄,怎么追?

  “罢了,追也奈何不了这个人。”年轻人有自知之明,从善如流闻声止步:“在下周若愚,丢人现眼。可否能请教小姐贵姓芳名?”

  “你是余老爷子余十舍的门人?”穿了男装长衫的年轻女郎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提出问题:“沈文度没练武。沈富老爷子的武功传婿不传子。我猜,你是替沈文度保镖的。令师余老爷子来了吗?”

  “我不想和锦衣卫的人打交道,所以暗中跟来看看。”周若愚脸一红,好在夜间看不到窘态:“小姐跟何人来的?这里的确不宜小姐们出入呢!”

  “我也是来看看的。哦!你不认识刚才那个人?”

  “不认识,他语出不逊,因此……我去查他的根柢,少陪。”话不投机,周若愚讪讪地告辞。

  年轻人自尊心强烈,他一点也不愚。

  “我也会去查。”女郎在他背后说。

  沈富,指天下第一大富豪,也叫沈万三,或者沈秀,沈万三秀。为了捐款修建都城的一半,而且提前完工,惹火了朱元璋。

  功高震主,财大也震主;要不是马皇后缓颊,朱元璋肯定会灭沈家满门;最后仅把他充军云南,也说是辽东,一南一北,无人得悉真相。

  他确是半途遁走的,从此下落成谜。

  家产已全被抄没,儿子沈文度,女婿余十舍,迁回故乡平江(苏州)。

  他的弟弟沈贵,也叫沈万四,轻视财富,捐出财产后迁回平江故居,耕读传家,没受到牵连,子孙皆入仕途,孙儿沈汉、沈杰、沈,尤为出色。

  沈万三被后人专奉为财神爷,这位大豪生死成谜。

  他的儿子沈文度,妄图东山再起,与绝世人居纪纲交道,狼狈为奸,不但替绝世人屠敛财,更替绝世人屠搜求美貌的小少女,所获的美女与财宝,一人一半均分。苏杭一带的人,把沈文度恨入骨髓。两年后,与绝世人屠一起上了法场。

  张大仙张三丰,有许多门人子弟,沈万三便是其中之一。朱元璋不杀沈万三,可能与张三丰有关,张三丰是大明开国三神仙之一,朱元璋想杀他也无能为力。

  张三丰窝藏建文帝,永乐帝杀他的念头更殷切。目前奉命在天下各地搜杀张大仙的超等杀手,数量不少于五百名。

  明里,却派了大臣胡荧与一众大臣太监,走遍天下去请张大仙,请张大仙回武当山享福。更大量建造宫观,却把自己的金身,冒充真武大帝供奉在武当的金殿里。

  永乐帝自称是真武大帝转世,其实是道衍和尚姚广孝出的夺江山妙主意。

  ***

  三更将尽,春华院楼上,依然灯火映掩,各处雅室,隐约传出燕语莺声,笙歌悠扬。

  芳华姑娘的香闺,在楼后端的角间。附近邻房的姑娘们,都是颇有名气的的红姑娘,不是雏妓,经常有熟悉的恩客留宿。

  今晚她没有恩客留宿,先期已收了李季玉的缠头资,原订宴席在三更后撤筵,不留宿却付了夜度资。所以三更后夜已过半,不会有其他恩客再来留宿。

  私营妓院的粉头,比公营的教坊稍自由些,年老色衰可以赎身,教坊的粉头至死方休。

  绣房设备完善,云帐锦衾花团锦簇,满室幽香,壁上居然悬挂著名士人手笔所书的字画。

  妆台上搁了三炷烛台,仅点后了一炷,房中亮度减弱大半,而且唯一亮着的红烛结有烛花和烛泪,亮度更朦胧了些。

  烛影摇红,她稍显娇弱的身躯显得有点孤寂。

  圆桌四周仅有两具锦礅,绣榻前的春凳,迭放着她卸下的华丽衫裙。身上,换穿了月白色的薄绸亵衣长裤,可隐约看到里面的小花水红色胸围子,颇为诱人。

  玉指轻挑,三弦琴幽幽切切的音符流泻而出。

  这种乐器与琵琶截然不同,用琵琶奏十面埋伏,可令听曲的知音热血奔腾,如用三弦弹奏,只能令人掉眼泪。

  过门悠然徐徐摇曳消逝,蓦地弦声一变,和弦的颤音有如暗潮初发,低徊的歌声,像来自地层下的某处角落。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长夜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是唐代诗人温飞卿的词《更漏子》。

  这位绰号叫温钟馗的大师,是两大艳词大师之一;另一位就是柳三变。

  两人都是有过人才华的倒霉鬼,所传世的诗词曲,青楼稍有才华的艳姬,都会唱这两位大师的作品,对诗仙诗圣李白杜甫,她们反而陌生。

  罗帐后踱出一个朦胧的人影,无声无息像个幽灵。

  弦声袅袅消逝,低徊的歌声似乎仍在空间里萦回。

  “似乎他不会回来了。”这人的话也幽幽地,含有失望的意味。

  是一位眉清目秀,五短身材,穿了青衫的少年郎,那双晶后的明眸,在幽暗烛光下,似乎幻发奇异的幽光。

  “他本来就说好不在这里留宿的呀!公子爷偏不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松弦,盈盈起立将三弦琴放置在橱架上,转身嫣然一笑:“公子爷如不嫌弃,可向曹妈妈交代一声。”

  “你肯留我?”少年郎欣然走近拉住她的纤手,牵至锦礅坐下,颊旁竟然出现酒窝:“你这香闺不错呢!”

  “公子爷曾经看过多少曲院姑娘的香闺?”她俏巧地偎入少年郎怀中,抬起粉颊,纤手轻抚少年郎的面庞,媚笑如花:“你几岁了?”

  两个锦礅是并置的,便于相偎相倚。少年郎不解风情,对美女投怀送抱不感兴趣。

  “你坐好。”少年郎将她推开,按她坐正娇躯:“我不能久留,利用些少时间和你促膝清谈,请将这位叫李季玉的人,有关他的事告诉我。比方说,他的家世。”

  “咦!公子爷不是说他是你的朋友吗?”她想再次偎入少年郎怀中,却发现少年郎挽住她肩背的手,有一股怪异的力道,让她感到身躯像是僵化了。

  “朋友有多种,岂能完全了解朋友的身世底细?说啦!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