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群英》2
“你们干什么?”少妇骑士粉脸一沉:“劫路的?你们还是不劫的好。”
“小女人,少给我反穿皮袄装佯。”大哥的大嗓门像打雷:“咱们要车里的东西,也要命。少废话!下马!”
女骑士哼了一声,突然高举右手。
“不要亮名号。”车中传出公子爷的叫声。
女骑士应声把手放下,随即打开鞍前长大的皮鞘囊口。其他两男一女,也沉静地揭开囊口露出剑靶。
车门开处,下来一位英俊绝伦,身材修长的年轻儒生,穿水湖绿长衫,手中有一把纸折扇。
“这条路上强盗多,似乎诸位并不是强盗。”公子爷轻摇折扇缓步而来,语气带有嘲弄味:“本公子是黑吃黑的专家,正好等你们孝敬一些金银财宝。喂!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乖乖掏出来。本公子要钱不要命,你们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你们如想要我们命,又当别论。”
“太爷先打破你的臭嘴!”一名大汉怒叫,右手猛地一抬,金虹破空,链绳怪响。
是一个流星锤,可远攻三丈外,锤大如饭碗,要是击中了,何止是嘴破?脑袋整个会烂掉,存心要人老命。
公子爷哈哈一笑,折扇一挥,显得毫无力道,像是赶苍蝇。
强劲的流星锤挟风雷而至,小小的纸扇接锤,简直是开玩笑,不要命了。
锤头一顿,突然贴上了纸扇,扇一收一绞,锤链在扇上绕了一圈。
“哎呀……”流星锤的主人骇极狂叫,向前飞离雕鞍,飞越马头,砰一声大震,尘土飞扬,摔落在公子爷身前八尺左右,向前滑。
太快了,其他的人来不及抢救。
“留一个活口。”公子爷高叫,缠在扇上的流星锤脱扇飞出,速度比流星锤的主人所发要快三倍,金虹一闪,击破了为首大汉的六阳魁首。
同时,脚向前轻挑,靴尖吻上了流星锤主人的顶门,这位仁兄立即停止滑动,手脚开始抽搐挣扎,口中已发不出声音,天灵盖已经碎了。
两男两女四骑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策马冲上,剑从鞘囊中拔出,马到、人到、剑到。
那位十二三岁的小骑士,简直就是一个熟练的玩剑人,一个经验丰富的屠夫,滚鞍侧挂,一冲错之下,便干净利落地卸落一名大汉的右小腿。
这瞬间人重翻上鞍,剑顺势反抽,大汉的右臂分家,健马丝毫不曾停顿,出手之快与切割的熟练,令人大叹观止,小小年纪杀人如此精练,不是好兆头。
稍年长一两岁的小女骑士也够泼辣,她的剑用来吸引对方封架,致命的武器在左手,单一发射小小的牛毛小针。
针仅可看到淡淡的金芒,剑出针至,一名大汉的眉心便毫无所觉地贯入一枚金针,三寸针入颅两寸半,小小一绺金线定向穗垂在鼻准上,人算是完了。
公子爷背手旁观,对杀几个歹徒强盗毫不在乎。
男骑士的马最先退回,左手抓住一名被制昏的大汉,抓住背领像是提着一只猫,将人往公子爷面前一丢,跳下马一脚踢开大汉的穴道。
“这位仁兄剑上的劲道可圈可点,已可发出剑气伤人。”男骑士微笑着说:“公子爷,问口供请让甘锋代劳,以免玷污公子爷的手。”
“好吧!你问。”公子爷转身向轻车走:“要快,看他们到底要抢什么,如果不是正主儿,你瞧着办好了。”
大汉穴道一解,猛地跳起来,刚一拳攻出,便被男骑士一把扣住大拳头拖近,来上两记阴阳耳光,加上一脚踢得跌了个手脚朝天,满口流血。
“你们想抢什么?”男骑士英俊的面庞有令人宽心的和蔼笑意:“我姓甘,已经是两个孩子的老爹,很好说话。但问起口供来,而对方胡说八道乱招,那就不好说话了,而且心硬如铁,残忍冷酷,一点也不像做老爹的。现在,你回答。”
大汉狼狈地挺身坐起,只感到中一凉。自己的七位同伴,已没有一个活人了。两女一男三骑士,正在检查死者身上的物件。
“抢……抢太原孙中官的……的私囊……”大汉绝望地说:“听……听说……”
“不许说听说,你们是何来路?”
“在……在下姓……姓罗,罗定一……”
“哦!蒲州十杰的快剑罗定一,你的剑一点也不快。”甘锋眼中有疑云:“你们蒲州的十杰,有大半是半匪半豪的货色,你快剑罗定一并不是最坏的一个,怎么千里迢迢纠合一群泼贼来扮强盗?”
“这……人无横财不富……”
“奇怪,孙太监在天下百余名税监中,不算是最坏的一个,比起邻省的梁剥皮好一百倍,你们不抢陕西的贡物,却抢孙中官的私囊,真该死。”
“孙中官是矿监,他在山西负责开矿,金银宝石算是无主之物,不沾百姓的血腥,所以……”
“所以你们要抢?”
“是的。孙中官送往京都的贡物有官兵保护,直接送交两厂接收,所以他自己中饱的金宝不敢附载,私自派人偷运返京,被我们查出底细,所以……”
“你们真可怜,事先没侦查清楚,糊胡涂涂见人就抢,抢错乃是意料中事,你看我们像是……”
“不能怪我们。”快剑罗定一为自己的错误辩护:“闻风赶来发财的人很多,前前后后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一带等机会,发动攻击的信号已经传出,谁不想争先抢着得手?偏偏碰上你们在这抢劫区出现……”
“打发他走,甘锋。”车旁的公子叫:“这家伙不算太坏,破了他的气门,叫他快滚。”
“是,甘锋遵命。”甘锋欠身恭敬地答。
听说要破气门,快剑罗定一心向下沉,猛地一蹦而起,撒腿便跑。
仅跑出第三步,感到背领一震,被人第二次抓住了。
“放我一……马……”他心胆俱寒狂叫。
“放心,你死不了。”甘锋说,砰一声将他摔翻在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在这里掩埋尸体,慢慢跟来。”公子在远处说:“记住,非必要不许露名号,小心了。”
声落人动,但见淡绿的身影像流光,一两闪便消失在路旁的树林内。
***
山脚下的松林血腥刺鼻。
大车静静地停在路中,四匹健骡不安地喷鼻踢蹄, 车已经拉紧,车子不易拉动。
车侧,摆了两具尸体,是车夫和那位大马脸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