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各运机谋

　　华老婆婆诧问“喜从何来”，邵一狂怪笑答道：“华老婆婆痼疾得痊，可以恢复行动，不必镇日闷在‘断魂龛’中，岂非喜之一也？……”

　　华老婆婆吼着一张瘪嘴，笑嘻嘻地问道：“邵天尊，听你这样说法好像还有什么‘喜之二也’？”

　　邵一狂谲笑耸肩说道：“当然，老婆婆痼疾新痊，便有人送上慰问重礼，难道还不是‘喜之也二’么？”

　　华老婆婆皱眉说道：“慰问重礼？礼在何处？”

　　邵一狂目中厉芒如电地，在诸葛宽等人身上，来回一扫，纵声狂笑说道：“老婆婆静坐‘断魂龛’中，寂寞多年，一旦复原之下，是否首先想活动活动？”

　　华老婆婆怪笑说道：“渴者思饮，饥者思食，这是自然之理，邵天尊与我在谈‘慰问礼物’怎又把话题转到这一方面？”

　　邵一狂笑道：“礼物价值高低，在于适用与否，我认为目前最适用的慰问礼物，是替你老婆婆找些活动对象！”

　　田建邦在一旁听出邵一狂语中含意，遂猛敲边鼓地，抚掌赞道：“妙极，妙极！邵兄所言，确是高论！”

　　邵一狂指着诸葛宽，高屏，吴宁，上官超等四人，向华老婆婆狞笑说道：“老婆婆请看，这不是自动上门，送来给你活动手足，松松筋骨的极佳对象，只要这一龙，一凤，一位丐帮长老，一位盖代神医，全死在‘断魂冰爪’之下，则‘七煞冰妪’复出武林的声望之隆，必然比二十年前，还要求得震骇八荒，撼动四海！”

　　华老婆婆被邵一狂的这番儿，说得意兴飞扬，坐在“断魂龛”中，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厉声狞笑！

　　狞笑未毕，人已从“断魂龛”中，飘身而起，白发肃肃地，巍然卓立！

　　吴宁见这极为凶恶的“七煞冰妪”，果已恢复行动，不禁眉头深皱，急忙招呼群侠，向后退了两步！

　　诸葛宽有点不以为然，方自剑眉双剔，欲待举步当先，高屏业已拉着他的手儿，低声叫道：“大哥，你且慢出阵，这老妖婆着实厉害，让我先斗她一场，使你观察敌情，知己知彼，再定动手之策！”

　　诸葛宽扬眉说道：“屏妹千万不可轻敌大意，我久闻‘七煞冰妪’之名，‘断魂龛’三字，是喧腾众口，久震江湖的呢！”

　　高屏知道诸葛宽尚不知自己业已在华老婆婆“断魂爪”

　　爪下，身受重伤，九死一生之事，但为了免得使他担忧，连不加说明，只是点头微笑，表示会意。

　　上官超突然压低语音，悄悄说道：“高姑娘，你避免与这老妖婆对掌，最好是与其较量玄功，诱她凝聚真气，消耗内力！”

　　高屏深知上官超言外有意，遂向他投过一瞥领悟眼色，焉然含笑地，举步出阵！

　　华老婆婆看见高屏走来，狞笑叫道：“小丫头，你到真有胆量，上次一记‘断魂冰爪’，挨得还不怕么？”

　　高屏神色悠闲，毫不动气地，笑了一笑说道：“就因为觉得你上次那记‘断魂冰爪’的所蕴功力，不过尔尔，才想再来领教！”

　　诸葛宽闻言，大吃一惊，目注吴宁叫道：“吴老人家，屏妹难……难道已与这‘七煞冰妪’华老婆婆，交过手么？”

　　吴宁遂把自己与高屏来此，初见“断魂龛”，不慎为“断魂冰爪”所伤之事，向诸葛宽说了一遍。

　　诸葛宽听得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老人家怎么还让屏妹出阵涉险，应该……”

　　话至此处，“七煞冰妪”华老婆婆与“墨凤高屏”二人，业已决定了动手方法！

　　原来高屏才说出“断魂冰爪的威力，不过尔尔，才想再来领教”之语，华老婆婆便狞笑叫道：“小丫头，我知道你在江湖中名列‘武林三凤’之一，有点自傲，上次之败，定然败得不服！”

　　高屏笑道：“当然不服，上次我是初见‘断魂龛’，茫然无备地，伸手欲掀珠帘，才中了你这老妖婆，偷施暗算的‘断魂冰爪’　！”

　　华老婆婆怪笑说道：“我承认上次是未加警告，猝然出手，但这次……”

　　高屏哂然一笑，扬眉说道：“这次我是有备而来，你便再度施展什么无耻暗算？我也不怕！”

　　“无耻暗算”四字，对于一个业已名震江湖的“七煞冰妪”华老婆婆来说，委实份量极重，骂得她脸上一热，干笑两声说道：“小丫头放心，今日之战，任凭你选择任何比斗方式，好让你败一个心服口服！”

　　高屏记得自己临出师阵时，上官超悄悄嘱咐之语，遂微微一笑说道：“你既要我择定比斗方式，我也不必多作客气，彼此先在玄功方面，见上一阵如何？”

　　华老婆婆点头说道：“先斗玄功，你出题目便了！”

　　高屏笑道：“你的外号叫做，‘七煞冰妪’，我们就在‘冰’上想点花样！”

　　华老婆婆冷笑说道：“在‘冰’上无论想甚花样？均是我所擅长，你无非自取其辱！”

　　高屏摇了摇头，嫣然笑道：“不见得，常言道：‘善火者，死于焚，善冰者，死于溺，善箭者，死于射！’你昔日在‘冰’上成名，今日就许在‘冰’上，把一世名头，付于流水！”

　　这几句话儿，激得华老婆婆目闪厉芒，满腔怒气地，狞笑说道：“好，你且出题，到看我老婆子会不会在‘冰’字之上，受甚挫折？”

　　高屏含笑说道：“我们不必弄甚繁复花巧，干脆简单一点，来个‘沸水成冰’，你命他们烧上两盆沸水，再看谁能连用玄功，先使沸水成冰，便是谁获得胜利。”

　　华老婆婆以相当疑惑的诧异目光，向高屏看了一眼，使命邵一狂准备生火烧水！

　　吴宁见状，向诸葛宽低声笑道：“诸葛老弟，你可以放心了吧？高姑娘真够聪明，她出的这种题目，可以使‘七煞冰妪’华老婆婆消耗掉相当真气，对她却绝无威胁，不虞伤损！”

　　诸葛宽侧向上官超悄然问道：“上官兄，你在华老妖婆身上，做了甚么手脚？才要屏妹去设法消耗她的真力内力I”

　　上官超知道诸葛宽来得稍迟，不知详情，逐含笑说道：“我对邵一狂说是对华老妖婆施展‘金针通脉’手段，对诸葛兄是施展‘金针断脉’手段，其实恰好是反道而行！”

　　诸葛宽“哦”了一声，慰然笑道：“那华老妖婆既着了上官兄的‘金针断脉’手段，则屏妹所提议的‘沸水成冰’挑战之举，可能便使这凶恶妖婆，脏腑齐崩，归诸劫数？”

　　上官超苦笑说道：“常人定必如此，但华老妖婆委实功力深厚，可能与众不同！故而我才请高姑娘设法使她大量消耗气力，然后再由诸葛兄出手，几记硬拚之下，总可成功，为武林除一大害！”

　　他们密谈至此，“百兽天尊”邵一狂已命手下，生起两炉烈火，把两盆水儿，烧得沸沸乱滚，华老婆婆见水已烧沸，逐挥手命人把炉火移开，对高屏叫道：“小丫头，水已烧沸，我们可以分别凝聚玄功，一较强弱的了！”

　　高屏点头一笑，与华老婆婆同在距离那两盆沸水的三尺之前，双双盘膝坐下。

　　这一位“武林墨凤”和一位“七煞妖婆”坐下后，全是毫无动作，只把两道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那两盆沸水！

　　时不久，强弱自略见端倪！

　　华老婆婆坐在左边，高屏坐在右边，两人均自肃然凝神，无甚分别，但距离她们三尺以外的两盆沸水，却已有了不同情况！

　　右边那盆沸水，热气仍自蒸腾，左边那盆沸水，则只有一两丝热气，偶然浮起，好似业已渐渐冷却！

　　再过片刻，左边盆内，热气毫无，右边盆内，仍自蒸腾不已！

　　田建邦看得有点奇怪，向邵一狂悄然问道：“邵兄，这事奇怪，高屏那丫头功力不弱，纵然比不上华老婆婆，也应该相差不远才对！”

　　邵一狂冷笑连声，说道：“田兄不必惊诧，今天的怪事多呢，你看，这大概便是怪事之一？”

　　边自说话，边自向华老婆婆身前三尺的那只水盆，伸手一指！

　　原来，华老婆婆的水盆之中，本已热气渐无，好似冷却，如今却又有几丝热气浮起！

　　田建邦愕然说道：“这……这是……”

　　邵一狂狞笑说道：“此事显而易见，是‘墨凤’高屏那丫头，不单不曾凝聚玄功，使她面前的‘沸水成冰’，反而暗向华老婆婆面前的那盆热水之中，施展‘三昧真火’之属，破坏华老婆婆的‘玄冰真气’！”

　　田建邦号称“雪山老魅”，一向老奸巨猾，但如今却莫明其妙地，讶声问道：“邵兄，你知不知道高屏的这种作法，是何用意？”

　　邵一狂答道：“我认为她对于这一阵的谁胜谁负？根本毫不萦怀，用意只在消耗华老婆婆的真气内力，使诸葛宽暗占便宜，能在第二阵上取胜！”

　　田建邦因不知上官超已在华老婆婆身上，用了“金针断脉”手段，以及这种手段的厉害之处，逐冷笑一声，哂然说道：“这是她一厢情愿地，胡乱作梦！”

　　他顿了顿话音，接道：“华老婆婆功力绝世，何等湛深？纵令在真气内力方面，略有消耗，也不会使诸葛宽有丝毫取胜希望！”

　　邵一狂心中冷笑，认为田建邦不明利害，不知死活，但表面上却故作赞同他看法地，点了点头了点头，悄声说道：“当然如此，故而小弟今天作了除患务尽打算，准备大下杀手！”

　　田建邦笑道：“邵兄计将安出？”

　　邵一狂狞笑说道：“少时在第二阵上，只要华老婆婆一与诸葛宽互相交手，田兄便率领八头人猿，四头狒狒，向吴宁，高屏，上官超等，猛力攻击！”

　　田建邦向邵一狂看了一眼，扬眉问道：“邵兄自己不出手么？”

　　邵一狂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我怎会不出手？是打算趁着高屏等人，被田兄暨一十二头猛兽，攻得身法凌乱之时，施展新练就的‘化血飞芒’，把他们一网打尽！”

　　田建邦不知邵一狂这是想利用他作为挡箭牌，便于单独逃生的下流毒计，竟点头笑道：“邵兄此计甚佳，但我却觉得，你所豢那只身法敏捷无比的‘长臂黑金刚’似可叫来一用，威力必不小呢！”

　　邵一狂笑道：“田兄请看，那大堆藤蔓之后，藏的不正是‘长臂黑金刚’么？”

　　边自说话，边自把嘴儿向左上方嘟了一嘟。

　　田建邦故作不经意地，目光斜斜一瞥，果然看见一只双臂奇长的黑色巨猿，藏在峭壁间的大堆藤蔓之后。

　　邵一狂悄悄叫道：“田兄，小弟与你是英雄之见略同，业已把‘长臂黑余刚’秘密叫来，并命令它少时突袭对方，以配合你的攻势！”

　　田建邦闻言大喜，遂与邵一狂同复注视华老婆婆与高屏的玄功较技之举。

　　华老婆婆不是没有发现高屏在暗运玄功，破坏自己的“沸水成冰”之举！

　　但双方既已言定，谁先使“沸冰”成“冰”，才算获胜，华老婆婆不甘中途而废，成为和局终场，遂只好佯作不知地，竭力向面前那盆由热而冷，又复由冷而热的怪水之中，加强“玄冰真气”！

　　高屏这个促狭法儿，不是原计，是临时想起。

　　她起初是放弃施为，静让华老婆婆去单独消耗真力！

　　但后来一想，自己既不求胜利，不使“沸水成冰”，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来个“冰水变沸”？

　　主意一定，立即微凝神功，默默把内家真火，传向华老婆婆面前那只渐渐冷却的水盆之中，和对方大捣其蛋！

　　要想凭藉玄功，使沸滚热水，冷却成冰，本来便非易事！

　　加上高屏别出心裁地这一捣蛋，华老婆婆自然不知要多费多少气力？

　　这位“七煞冰妪”，果然功力惊人，“玄冰真气”更是拿手绝学，终仍胜过高屏的“内家真火”，使她面前那盆水儿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高屏妙目一瞟，娇笑叫道：“老婆婆，这一阵算你胜了，你这‘沸水成冰’的‘玄冰真气’果然高明！”

　　华老婆婆冷笑一声，目中凶芒如电地，冷视高屏，厉声说道：“这点小小花样，消耗不了我老婆子多少真力？要不要再和我硬拼一阵，然后才让诸葛宽来检现成便宜？”

　　好厉害的华老妖婆，她居然也猜透了高屏这放弃竞争的故加捣蛋作用！

　　高屏玉颊一红，秀眉一挑，半羞半恼答道：“好……”

　　她正想索性应战，再和这老妖婆拚上一阵，诸葛宽却已接口叫道：“老婆婆，你说错了，诸葛宽功力纵浅，所学纵薄，尚不屑于捡这种现成便宜！你使‘沸水成冰’，定甚劳累，不妨歇息一会，我们再复动手！”

　　几句话儿，身份挺出，侠骨峥峥，加上那副高华神采，不由不连华老婆婆也为之暗暗心折！

　　这位“七煞冰妪”边自暗赞诸葛宽果然不愧为人中之龙，边自狞笑叫道：“诸葛宽，你且划下道儿来吧，我老婆子从来不懂得甚么叫‘劳累’二字？”

　　诸葛宽闻言，探手肩头，一阵清越龙吟，便自撤剑在手！

　　华老婆婆见诸葛宽撤出剑来，不禁狞笑几声，哂然不屑说道：“原来你是想倚仗死鬼‘阴风羽士’毛一清的这柄‘龙泉剑’来对我逞威！好，我老婆子索性卖个狂儿，就用一双赤手……”

　　话犹未了，诸葛宽剑眉双挑，俊目中神光如电，接口朗声叫道：“老婆婆莫发狂言，你若怯于比斗兵刃，诸葛宽立即回剑入鞘！”

　　高屏听得芳心中又佩又忧，佩的是诸葛大哥的心高气傲，风青嶙峋，不愧盖代侠士！忧的则是风闻华老婆婆有根刀剑难伤的“青藤拐”，极为厉害，不知诸葛大哥是否能在这根“青藤拐”下，占得便宜？

　　华老婆婆见诸葛宽不肯接受自己“空手搏剑”之让，逐狂笑说道：“好个‘琴剑游龙’算你有点骨气！我老婆子今天索性成全了你，让你尝尝我久未使用的‘青藤拐’滋味！”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侧顾邵一狂，厉声叫道：“邵天尊，我的‘青藤拐’呢？”

　　邵一狂把手一挥，立有一只巨大人猿，捧着一根粗如儿臂，色泽半青半紫，通体布满锥形尖刺的奇形藤拐，向华老婆婆送去。

　　高屏毕竟爱侣关心，偎在诸葛宽身旁，向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哥请小心一点，听说华老妖婆这根‘青藤拐’，刀剑难伤，拐身锐刺，并具奇毒的呢！”

　　诸葛宽笑道：“屏妹放心，我绝艺新成，恰好拿这华老婆婆试手，只可惜……”

　　说到“只可惜……”三字，忽似有所顾忌地，住口不语，横剑当胸，缓步出阵。

　　原来，诸葛宽所谓“绝艺新成”之语，是指“白凤”独孤贞所传“玄天七剑”！

　　但这七七四十九式“玄天七剑”之中，有威力最强的七式剑法，需由三人合用，其余四十二式，也都是应由两人配合施为。

　　故而诸葛宽那句未完之语，应该是：“只可惜无人配合，由我独自施为，未免威力大减？”

　　话才出口，又恐高屏得知详情，会替自己担忧，逐只说了“只可惜”三字，便倏然住口。

　　高屏见诸葛宽业已横剑出阵，逐双眉微皱，向上官超悄悄问道：“上官先生，我在方才那阵‘沸水成冰’之上，业已放弃求胜，故意和华老妖婆捣蛋，消耗掉她不少真气内力！怎么，你对她所施的‘金针断脉’手段，还没有丝毫反应呢？”

　　上官超苦笑说道：“高姑娘适才的捣蛋举措，委实聪明，换了常人，此时必已五脏齐崩，肝肠寸裂而死！关于华老妖婆至今仍无反应之事，可能是这‘七煞冰妪’的修为火候，过于深邃……”

　　话方至此，见高屏已是黛眉颦蹙，满面愁容，便自改口笑道：“但既有一分耕耘，必有一分收获，我认为高姑娘那番心血，不会白费，且拭目以观便了！”

　　高屏听得将信将疑，心中虽颇忐忑，但诸葛宽业已横剑走出，无法拦阻，只好一志凝神地，为她诸葛大哥掠阵！

　　这时华老婆婆手执“青藤拐”，诸葛宽手执“龙泉剑”，两人凝神相对，业已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地，彼此转开步伐。

　　诸葛宽俊目凝光，特别注意华老婆婆转开步伐时的行动情况！

　　因为，他深知这位“七煞冰妪”，曾走火入魔，下半身瘫痪多年，如今虽告痊愈，仍可能有些不便之处？

　　假如有此情况，自己把握住对方弱点，进攻时便有了攻击目标，容易取得胜利！

　　三圈转罢，诸葛宽眉头暗皱，觉得华老婆婆的脚步身法，竞如流水行云，简直比常人还要灵活，那里有丝毫滞重之状？

　　华老婆婆转到第三度与诸葛宽对面之际，卓立如山，狞笑叫道：“诸葛宽，你怎的还不进手？难道要我这白发飘萧的老婆婆，先发招么？”

　　诸葛宽扬眉笑道：“好，诸葛宽遵命放肆，老婆婆小心接招！”

　　语音才落，剑光电闪，“刷，刷，刷”幻出十来朵剑花，分攻华老婆婆上中下三盘，用的是“猿公剑法”中精粹绝学“灵猱三式”！

　　吴宁点头赞道：“好剑法，力猛剑沉，变化更妙，诸葛老弟一上手便发绝招，足见对这老妖婆颇具戒心，绝不轻敌！”

　　但诸葛宽的漫空剑法，空自错落有致，凌厉绝伦，华老婆婆却连拐都未扬，轻一闪身，便飘出对方这连环狂攻的威力圈外！

　　高屏苦笑叫道：“吴老人家看见没有？这老妖婆的身法，有多灵妙？我真不知道我诸葛大哥适才所说的‘新成绝学’，到底是什么……”

　　一言未毕，诸葛宽欺身挺剑，再度抢攻，这回竟用的是“八卦连环剑”法！

　　身游八卦，剑走八方，刹那间卷起了一片幕空剑影，将华老婆婆身形密密地圈在其内！

　　华老婆婆见这“琴剑游龙”，果然剑怯精绝，名非浪得，遂也不敢轻敌！

　　她白发飘处，厉啸一声，“青藤拐”连环三荡，便见从如山剑影之中，又复涌起了如山拐影！

　　这一来，真所谓龙腾虎跃，鹰扑雕翻，委实斗得好看煞人！

　　刹那间，剑影裹住拐影，只觉寒光似海！

　　刹那间，拐影罩住剑影，只觉青气如峦！

　　五十合，一百合，一百五十合……

　　斗到将近两百合，诸葛宽连换了九种剑法，不单未占得优势，反而越来越觉对方那根“青藤拐”，简直重若山岳，威力难挡！

　　其间，难然仗持“龙泉剑”的绝世锋芒，削下两枚“青藤拐”刺，但也三四度几乎丧命在华老婆婆诡辣无比的扬招之下！

　　高屏看得心惊肉跳，周身冷汗暗沁，秀眉深锁，向吴宁低声叫道：“吴老人家，我……我诸葛大哥，好……好似处于下风，情况太以危急！这……”

　　吴宁当然与高屏的观感相同，但却不得不向这位“武林墨凤”，安慰说道：“高姑娘莫要着急，诸葛老弟，不会虚言骗你，他可能尚有什么新成绝学，未曾施展？”

　　上官超也在一旁目闪神光地，轩眉说道：“这老妖婆虽然修为深厚，与常人不大相同，但也应该是时候了，我不相信我的‘金针断脉’手法，会在她的身上，失去效用？”

　　高屏半信半疑，提心吊胆地，以一种希冀眼神，投向那紧张得几乎令人为之窒息的龙虎战场！

　　蓦然，她秀眉双挑，口中“咦”了一声！

　　这“咦”的一声，虽充满了惊奇意味，但也流露出一些喜悦成份！

　　原来，诸葛宽右与华老婆婆将近两百招的狠斗之中，一直是剑剑快攻，宛如电制雷奔，风狂雨骤！

　　但如今却突把招术放得缓慢下来，轻飘飘地一剑斜指，向华老婆婆的胁下点去！

　　华老婆婆是大大行家。看得出诸葛宽这轻飘飘缓慢的一剑之中，居然奥妙万方，包含着无穷变化，是各派剑法所无，自己生平仅见之着！

　　这位“七煞冰妪”，虽极骄狂自恃，但毕竟眼力太高，看出对方剑招奇绝，逐不肯轻易接架地，把青藤拐略略一收，白发飘处，向右闪出五尺！

　　诸葛宽跟踪追击，三剑连发！

　　虽是三剑连发，但却剑剑从容舒徐，好似毫未含有劲力，迥异先前凌厉！

　　华老婆婆见对方所用剑法，越来越觉奇巧，遂也越发不肯轻敌，索性再飘退出丈许以外！

　　高屏欢然叫道：“吴老人家，你……你看出来了么？这……”

　　吴宁接口笑道：“我看出来了，这几招看来颇为缓慢，其实却变化极多的剑法，就是诸葛老弟的新成绝学！”

　　高屏摇头笑道：“老人家只看出其中之一，尚未看出其中之二！”

　　吴宁“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我是肉眼凡胎，自然比不上你‘武林墨凤’的目光卓越！高姑娘不妨指教一下，这‘其中之二’，是什么呢？”

　　高屏笑道：“是我诸葛大哥的这种剑法，虽极精妙，却有缺点！”

　　“缺点”二字，把吴宁听得方自一惊，高屏又继续含笑说道：“但所谓‘缺点’，并非我诸葛大哥在剑上有何漏洞，只是威力似未充分发挥而已？我总觉得假如再有一人，与诸葛大哥配合，以同样剑法，在右方进攻，则华老婆婆便不会再应付得如此从容的了！”

　　高屏对于剑法一道，造诣颇深，故而这是一语道中的行家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