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春秋》197
第二十三章 公主墓中释前情 天女嫉情下毒手
花如梦知道墓穴虽被封死,但墓中空隙不少,自己约莫可以活到两天以上才会窒息而死。
于是花如梦心中便起了两种想法,并必须在这两种想法之中,做一重要决断。
第一种想法是与其再在墓中多活两日,何如立即自尽,免得熬受这两日两夜间,精神肉体的双重痛苦。
第二种想法是与其立即自尽,不如暂且忍气偷生,或许在这两日之间,有何有利突变。
要从这两种想法中做一种纯理智的判断,确实不容易。
花如梦最初的打算,是趋向于第二种想法,这种暂时忍气偷生,企图侥幸的想法,属于人之常情。
故而,花如梦立即盘膝静坐,运起“内家龟息”之法。
因为运用“内家龟息”,可以调节呼吸,免得浪费墓中空气,这样做法,可以在墓中多活上半日,甚或一日。
但约莫个把时辰以后,花如梦心意又变,竟放弃第二种想法,趋向于第一种想法。
她这心情突变之因,是由于深思细虑的结果。
花如梦盘膝静坐,冥思忖之下,觉得自己毫无希望,慢说在墓中等待二三日光阴,便算住上二三十年,也不会有任何援救!
因为“落魂教主”余素英已死,自己与“毒龙公主”姬玉花、葛啸群夫妇又已成仇。
只剩下一个亲如兄弟的虎儿,竟亦突然与自己作对起来,这次“勾漏独夫”欧阳彝,对自己突下辣手之故,多半还是由于虎儿告密所致。
无亲无友之人,会有谁来援救?自己便等到玄鬓成丝,还不只是一名墓中饿鬼而已?
想到此处,花如梦遂失去了继续生存及继续奋斗的勇气。
她凄然一叹,功劲潜注右掌,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怪事突来。
就在“冰心天女”花如梦凄然一叹之下,她背后突然有人发出幽幽一叹。
这一叹,顿把花如梦叹得毛骨悚然,暗想:“难道虎儿所告之语,不是虚假,葛啸群果然在这古墓以内?”
她因气激过度,入墓后根本未曾对墓中细加察看。
如今既然听得有人叹息,遂回转头来,注目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直把位“冰心天女”花如梦看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狂冒无名怒火。
原来,在她身后不远,也盘膝坐着一位红妆侠女。
这位红妆侠女,正是花如梦对她恨之入骨的“毒龙公主”姬玉花。
花如梦见是姬玉花,不禁咬牙叫道:“姬玉花,你居然也在此处,真是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姬玉花闭目垂帘,未曾答话。
花如梦越发怒道:“姬玉花,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还认得我吗?”
姬玉花仍未睁目,但却柔声答道:“花姊,我不必睁目,仅从你语音之内,已经可以听出来你是谁了。”
“花姊”两字,本是相当亲热的称呼,但如今听在花如梦的耳中,却仿佛比“践婢”两字还觉刺耳。
她怒极之下,扬手便是一掌,向姬玉花脸上恶狠狠地掴去,并厉声叱道:“你不要叫得好听,谁是你的花姊?”
姬玉花根本不加闪躲,双目也未睁开,这劈脸一掌,遂挨个正着。
花如梦愤怒之下,这一掌猛掴,自蕴有毫不留情的极强劲力。
“啪”一声脆响起处,姬玉花被掴得滚向一旁。
她仍未出声,只是缓缓坐起。
但这位“毒龙公主”姬玉花的左颊之上,不仅红肿好高,还顺着口角,流下鲜红血渍。
花如梦平素与姬玉花姊妹情深,彼此关切异常,但如今却丝毫无动于衷地冷笑叫道:“姬玉花,你为何故意挨打,不加躲避?难道以为只靠这点苦肉计儿,便可以应付我吗?”
姬玉花赔笑叫道:“花姊……”
“花姊”两字方出,花如梦银牙咬处,又是一掌猛掴。
她举的仍是右掌,掴的仍是对方那红肿左颊。
以双方功力而论,昔日可能是“冰心天女”花如梦稍高一筹,如今则因叁透“五行真经”,服食“五行奇花”之故,却是“毒龙公主”姬玉花后来居上。
故而,姬玉花对于花如梦这两度举掌猛掴,均可从容闪避得开。
但她偏偏纹风不动,又被“啪”的一声,打得滚倒在地。
这种能够躲闪,而未加躲闪之故,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换个方式表达,也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为打人是肉体上的发泄,精神上的享受;而被打则在精神、肉体双方,都相当痛苦。
姬玉花左半脸颊之上,本已红肿不堪,再挨了第二记猛掴以后,伤上加伤,竟有一二处皮肉破裂,鲜血涔涔而落。
花如梦毫不矜惜地冷然叫道:“姬玉花,你别做清秋大梦,想用这种手段,对我施展。花如梦与你业已恩义断绝,彼此只有各凭艺业,以死相拼,决没有第二条妥协之路。”
姬玉花凄然叫道:“花姊……”
花如梦见她仍叫“花姊”,不禁大为震怒,咬牙叱道:“姬玉花,你怎么仍要这样叫我?若敢再叫,我便非把你满嘴牙齿一齐打掉不可。”
姬玉花摇头说道:“花姊,我决不还手,却定要还口,你纵然把我活活打死,但在我一息尚存之前,却仍要叫你姊姊,并要求你给我一个解释机会。”
花如梦冷然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儿,不需要任何解释。”
姬玉花悲声叫道:“花姊,听不听在你,我只希望你能容我诉说一遍,我纵死九泉也会瞑目。”
花如梦见对方竟能忍受自己的一再掌掴,倒弄得无可奈何起来,只好神色冷峻地哂然说道:“你何必多费唇舌?你便能说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但听在我的耳中,却认为只是一些美丽谎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