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春秋》191
虎儿失声叫道:“欧阳老前辈,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这不成了‘画虎画皮能画骨,知人知面也知心’吗?”
欧阳彝冷然答道:“我身为‘五刀派’掌门,这独夫谷中,更是龙蛇混杂,英雄荟萃之地,若无识人之能……”
虎儿不等欧阳彝活完,遂赶紧接口说道:“欧阳老前辈,所谓罪行,便是如若构成罪恶,必须先有行为,我姊姊虽有犯意,却无犯行。或许我能够劝得她放弃原来主张,真心真意地辅佐老前辈,光扬‘五刀’一派,完成武林霸业。”
欧阳彝脸上稍现霁色,含笑点头说道:“我知道老弟有此心肠,否则我山不会单独把你找来,不和花如梦一齐处置。”
虎儿“呀”了一声,皱眉说:“一齐处置?老前辈这样说法,莫非仍不肯对我花如梦姊姊加以宽恕吗?”
欧阳彝冷笑答道:“我欧阳彝一生,决不宽恕敌人,尤其对企图叛我之人,必加严惩。”
虎儿闻言,双眉立蹙,进入了沉思状态。
欧阳彝笑道:“你在想些什么?”
虎儿苦笑答道:“我在面临一种重大抉择,必须决定到底是帮助我花如梦姊蚌或帮你?”
欧阳彝点头说道:“你赶紧做决定,因为我即将制裁花如梦了。”
虎儿皱眉叫道:“老前辈不要催我,这决定很难下呢!”
欧田彝笑道:“你认为难吗?我却不知道难处何在?”
虎儿叹道:“怎么不难?处理一切事儿,不外求其合情合理合法,如今三者无法兼全,我自然难于匆匆决断。若从情字着眼,则花如梦与我俨若同胞姊弟,我便应该帮她;若从理字或法字着眼,却又应该帮你。”
欧阳彝微笑说道:“就算照你所说,我在情、理、法三字之中,占了两个字儿,也取得绝对优势。”
虎儿摇头说道:“并不见得你能占绝对优势,因从数量上说,你虽以二比一,略占上风,但从性质上说我和我花如梦姊姊自幼相偕,情分重得很呢!”
欧阳彝点头笑道:“你说得虽不无道理,但若把以二对一的局面,改成以三对二,又便如何?”
虎儿瞠目问道:“什么叫‘以三对二’?”
欧阳彝含笑说道:“就是我认为凡属处理要事,仅从情、理、法三字着眼,尚嫌不够,应该扩充到五个字儿。”
虎儿问道:“欧阳老前辈,你所扩的,是两个什么字儿?”
欧阳彝扬眉答道:“在情、理、法三者之外,还要加上一个‘利’字和一个‘害’字。:”
虎儿闻言之下,目注欧阳彝,继续问道:“欧阳老前辈,你可否把这‘利、害’二字,为我分析一下?”
欧阳彝笑道:“当然可以,你帮我就有利,帮花如梦就有害……”
虎儿皱眉叫道:“欧阳老前辈,你如此说法,不嫌太武断吗?”
欧阳彝摇手笑道:“我尚未加以分析,只是开宗明义地说了两句,你怎么便嫌我武断?”
虎儿默然无语,欧阳彝又笑道:“我不知花如梦的阴谋,倒还可说,如今既已洞悉机微,凭她一人,怎能与‘五刀派’偌大声势对抗?可以说是‘勾漏独夫’欧阳彝弹指之间,‘冰心天女’花如梦立成齑粉。:”
虎儿知道他所说是实,不禁愁聚双眉。
欧阳彝怪笑说道:“在如此形势之下,你若从‘情’字着手,帮助花如梦,无非是使我多杀一人,勾漏山独夫谷多添一名新鬼而已,这难道还不是有‘害’之举?”
虎儿苦笑问道:“害处我已了解,利益又在何处?”
欧阳彝笑道:“你若肯从‘法理’二字着眼和我站在一边,不单可以避免与花如梦同遭惨祸,并可完成心愿,怎么没有莫大‘利益’?”
虎儿愕然说道:“完成我的心愿……”
欧阳彝不等他往下再讲,便自接口说道:“你不是希望能从当世中武学最高之人,再求绝艺吗?”
虎儿点头问道:“我虽有此愿望,但却不知谁才是当世中武学最高之人?”
欧阳彝双眉一挑,傲然笑道:“老王卖爪,自卖自夸,我当然认为我的一身所学,盖世无敌,但在我未曾设法证实之前,却决不会对你有任何强迫之举。”
说到此处,取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又道:“换句话说,我在重阳大会之前,只把你当做后生佳客,这样做法,是顾虑到万一‘五刀派’事败,你可以不受牵连。倘若欧阳彝艺压群豪,完成霸业,你却须当着举世英雄,恭行拜师大礼,做我衣钵弟子。”
虎儿惑然叫道:“欧阳老前辈,多谢你的垂爱盛情,但这样做法,岂非对我太以有利了!”
欧阳彝微笑说道:“你知道有利就好,如今便请你在情、害二字及法、理、利三字之间,做一抉择。”
虎儿略加思忖,叹息一声,目注欧阳彝叫道:“欧阳老前辈,我又不是傻瓜,在这种以三对二的选择之上,自然选三避二,站在合理合法,并绝对有利一面。”
欧阳彝颇为高兴地含笑说道:“虎儿老弟,你选得好,但天下却无不劳而获的绝对利益。”
虎儿听出欧阳彝的言外之意,扬眉问道:“既无不劳而获的绝对利益,则欧阳老前辈是要我有劳而获的了?”
欧阳彝点头笑道:“我允许了给你相当优厚利益,你也该给我一项保证,取得我对你的绝对信任。”
虎儿皱眉问道:“又是那两句者话来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我怎样,才可以在信任我之上,加冠绝对二字!”
欧阳彝哈哈大笑说道:“容易,容易,你只要替我亲手把‘冰心天女’花如梦杀掉!”
虎儿惊叫一声,欧阳彝摆手说道:“你不必吃惊,我方才业已说过,欧阳彝生平从不宽恕对我反叛之人,故而‘冰心天女’花如梦死是早就死定了,但若由你亲手执行,我便可以对你绝对信任的了。”
虎儿双眉紧蹙,想了好大半天,终于一挫钢牙,点头说道:“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我……”
他“我……我”嗫嚅片刻,又自泪光潸然,摇头叹道:“不行,我和花如梦自幼相偕,情分太深,怎忍心把她毙于掌下?”
欧阳彝摇手笑道:“老弟放心,我打算让你处置花如梦的方法,甚为特别,既不要你持刀杀她,更不要你举掌打她,她既不会受伤,也不会流血。”
虎儿失声问道:“既不受伤,又不流血,她会死吗?”
欧阳彝点头答道:“当然会死,并死得让你看不见丝毫惨状,你总不至于再说什么不忍下手了吧?”
虎儿被欧阳彝弄得莫名其妙,瞠目问道:“欧阳老前辈,我年轻识浅,并不懂你葫芦之中,卖的是什么药了?”
欧阳彝笑道:“虎儿,你看见独夫谷口广场上的那座巍峨大墓没有?”
虎儿点头答道:“那是我姊姊为她刻骨情仇‘毒龙公主’姬玉花所筑。”
欧阳彝冷笑说道:“当初我颇爱花如梦的聪慧姿质,故而事事由她,但如今情势改变,我已命人替那巍峨大墓换了一块墓碑。”
虎儿问道:“老前辈换了一块什么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