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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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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无伦疑犹末释地又问道:“那两人是何身份?”

  虎儿根据厉无伦号称“百蛮老祖”,必然久居南荒的判断,信口胡云地编造谎言答道:“一个不知是‘黎’还是‘苗’;但汉语却说得异常流利,另一个则腰悬药箱,手执虎撑,好像是个江湖卖药郎中。”

  厉无伦听完话后,方神色恢复平和地点头说道:“这就难怪,除了南荒有头有脸之人以外、绝不会有人知道我身旁这罕世异宝,足见老弟对这毒龙丹委实有缘……”

  虎儿见这一宝总算被自己胡乱押中,不禁暗叫侥幸,接口笑道:“厉老祖,你别左一句罕世异宝,右一句罕世异宝,你若是舍不得时,我便原璧奉赵。”

  厉无伦笑道:“这说哪里话来?我厉无伦生平行事,虽然狠毒无伦,但对于业已出手赠人之物,却决无收回之理,我所以动问之故,是怕你不知用法,把这粒难得灵药糟踏掉了而已。”

  虎几含笑问道:“厉老祖,我委实不知这毒龙丹的用途,你能不能就此加以指教?”

  厉无伦伸出左手的拇、食二指,做了一个“八”字形状,微笑答道:“简单得很,这毒龙丹的用途,只有八个字儿,就是辟邪辟毒,害人救人。”

  虎儿瞠目说道:“这八个字儿,听直来倒蛮简单,但体会起来,却颇不容易,因为‘辟邪辟毒’一语,令人闻之恍然。‘害人救人’一语,意义似有矛盾。”

  厉无伦接口笑道:“一点都不矛盾,虎儿老弟莫要性急,我且对你详细解释一下。”

  虎儿闻言,遂坐下细听,厉无伦委实对他喜爱,一张向来冷酷绝伦的马脸之上,居然满布笑容地缓缓说道:“我先说‘辟邪辟毒’,凡属身有毒龙丹之人,无论何种邪毒蛇虫均不敢接近,并对其异常畏服。”

  虎儿失笑说道:“我已说过,这四个字儿,容易自行体会,厉老祖还是请把‘害人救人’四字及其相行不悖之处,对我指点指点。”

  厉无伦笑道:“你先要记住,这毒龙丹若是单独服食,便等于是废物一般,丝毫不起作用。”

  虎儿“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听厉老祖这样说来,莫非在服食这毒龙丹之际,还要加些药引?”

  厉无伦点头笑道:“对了,要加药引,但毒龙丹的药引,只有两种东西。”

  虎儿含笑问道:“什么东西?总不是什么:‘东海龙王角,玉母身上香’,或者‘万年陈壁土,千年瓦上霜’吧?”

  厉无伦笑道:“毒龙丹的药引儿,只有两种,一种是害人毒药,一种是救人灵丹。”

  这两句话儿,听得虎儿好不诧异,愕然问道:“厉老祖,你这是什么说法?害人毒药及救人灵丹,本就是药物,怎能再当药引?”

  厉无伦笑道:“这话颠倒来说也行,就是可以用这毒龙丹作为害人毒药及救人灵丹药引。”

  虎儿摇头道:“厉老祖,我越听越糊涂了,‘毒药’与‘灵丹’二者,与什么‘十全大补汤’等有别,它们是独立的药物,哪里还需要什么‘红枣三枚’,‘生姜一片’等药引儿呢?”

  厉无伦微笑说道:“用红枣、生姜、竹叶、甘草答物作为药引,只不过可引发药力而已,但若用毒龙丹作为药引,则可使药力增强达数倍以上。”

  虎儿双眉一挑,厉无伦又复说道:“比如以一粒毒药,投诸泉水,使其可毒十人,则和以毒龙丹后,便可毒毙百人左右。”

  虎儿骇然问道:“这是用来害人,倘若用来教人,又便如何?”

  厉无伦笑道:“用来救人和用来害人一样,均可使药力增加数倍,足以挽救任何身中奇毒,或身受重伤的魂游墟墓之人。”

  虎儿听完话后,知道这粒毒龙丹果是罕世异物,遂再三称谢,辞别厉无伦,走出阴风阁。

  谁知出得阴风阁不久,尚未回到冰心轩,便见“乌衣恶煞女王蜂”刁玄霜站在路旁,向他含笑说道:“虎弟,欧阳掌门请你去往独夫堂中一行。”

  虎几点头笑道:“要不要和我姊姊一齐前往?”

  刁玄霜摇头笑道:“掌门人曾加吩咐,说是花总巡察近日过于劳累,如今刚刚休息,不必对她惊动,只请虎弟单独前往便了。”

  虎儿闻言,遂一面随同“乌衣恶煞女王蜂”刁玄霜前往独夫堂,一面心中暗忖“勾漏独夫”欧阳彝是为了何事,突然来找自己?

  他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登堂入室以后,“勾漏独夫”欧阳彝盘坐云床,脸上神色奇异,仿佛是喜中有怒,怒中有喜。

  “乌衣恶煞女王蜂”刁玄霜首先向欧阳彝躬身行礼,低声禀道:“启禀掌门人……”

  欧阳彝不等她往下再说,便自微一挥手。

  刁玄霜住口不言,退出静室,把虎儿单独留在室内。

  虎儿见了这等情势,不禁毛骨悚然,莫名其妙地从心理上产生了一种沉重的感觉。

  刁玄霜退出静室以后。“勾漏独夫”欧阳彝未发片语,只是把两道冷电似的炯炯目光,凝注在虎儿身上。

  虎儿被他看得不自在地皱眉问道:“欧阳老前辈,你派人把我找来,难道就要这样相面算命似地看着我吗?”

  欧阳彝眉峰略聚,伸手指着云床前的一具锦墩,向虎儿沉声说道:“虎儿,坐下。”

  虎儿此时业已深深感觉到事不寻常,遂如言在那具锦墩上坐了下来,扬眉含笑问道:“欧阳老前辈,你这样看我做甚?看得我全身毛发起竖,好不难过。”

  欧阳彝“哼”了一声,冷然说道:“常言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点不相信这两句话儿,故而对你注目,看看是否可以看穿你的心灵深处?”

  虎儿听得从锦墩上跳起身来,扬眉叫道:“欧阳老前辈,你身为一派掌门,怎么这样说话?我虎儿‘艺有未曾经我学,事无不可对人言’,心灵深处,只是一片纯洁,难道还藏着什么奸诈龌龊吗?”

  欧阳彝从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片纯洁,但奸诈龌龊的,却也大有人在。”

  虎儿瞠目问道:“欧阳老前辈,你所说的奸诈龌龊之人是谁?”

  欧阳彝面容冷冷的,沉声答道:“是我‘五刀派’中的总巡察,也就是你姊姊‘冰心天女’花如梦。”

  虎儿听得宛如春雷震顶般,重又跌坐在锦墩之上,口中喃喃说道:“欧阳老前辈,你……你……你此话从何而来?”

  欧阳彝“哼”了一声,目注虎儿问道:“虎儿,我记得你方才自诩心灵深处一片纯洁,又说过什么‘艺有未曾经我学,事无不可对人言’之语。”

  虎儿傲然答道:“我说过这些话儿,但却是平实之言,决非自诩之语。”

  欧阳彝笑道:“好,我来问你,你姊姊‘冰心天女’花如梦投入我‘五刀派’下,充任总巡察之举,本意如何?”

  虎儿嘴皮微动,欲言又止。

  欧阳彝见状笑道:“虎儿,年轻人最贵心口如一,你莫要忘记你所说的‘事无不可对人言’。”

  虎儿被逼无奈,只好苦笑说道:“我姊姊眷念师恩,一心想重新复兴‘落魂教’,故而投入‘五刀派’,企图有所借力。”

  欧阳彝面露笑容,表示赞美地说道:“你果然纯洁坦白,你姊姊的借力方法,是否想设计使重阳大会的与会群豪拼命恶斗,自消实力,然后她便坐收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