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春秋》22
大头花子接口说道:
‘你莫要对这感到新奇,且赶快说出是有什么事儿,向我请教。’
葛啸群因自己如今反正去无定向,遂想索性逗逗这位性情怪异的绝世奇人!剑眉双啸,含笑问道:
‘猬老哥,你方才发笑,是笑我么?’
大头花子‘哼’了一声答道:
‘这还用问,眼前又无别人,我不是笑你,难道是大发神经,笑我自己?’
葛啸群道:‘我有什么值得可笑之处?’
大头花子怪笑说道:
‘怎么不值得可笑?你既不是什么犯了重案,被官府悬赏缉拿的江洋大盗,又不是什么心存颠社稷的乱党逆臣,更不像我这般长了一颗当世中独一无二的特别大头,所生在两个肩膀当中的,只是一颗平常脑袋,这种脑袋又有谁肯出钱买呢?’
葛啸群听得莫名其妙,惑然问道:
‘猬老哥,你在说些什么玄机禅语?可把我弄糊涂了。’
大头花子双眼一翻,扬眉说道:
‘我又不是什么秃驴和尚及牛鼻子者道,怎会打甚玄机禅语?只是笑你这等年轻娃儿,不应该“插标卖首”而已!因为像你这样一张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儿,倘是长在头上,能说会笑,或许还可赢得女孩儿家欢心,骗个老婆楼搂!若是割将下来,当枕头嫌高,当尿壶嫌大,当球儿嫌不圆,当锤儿嫌太脆,简直半文不值。’
葛啸群被他调侃得俊脸通红,苦笑说道:
‘猬老哥,你是说我在插标卖首?’
大头花干点头答道:
‘除了出卖人头以外,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把根草标插在背后。’
葛啸群闻言大惊,忙自伸手向肩后摸去。
不摸还好,这一摸之下,葛啸群不禁惊上加惊,呆在当地。
原来自己身后那柄‘灵龙剑’,业已失去踪迹,换成了一根草标,插在剑鞘以内。
葛啸群因出得‘析城狼窟’以后,未曾遇过别人,遂猜出定是那黑衣老人,从驴背跌落,越过自己头顶之际,顺手把‘灵龙剑’偷去,藏在丛草以内。
原因虽已想出,但对方插草换剑,两度下手弄鬼,自己居然毫无觉察,委实愧汗不已。
葛啸群又惊又怒,又愧又惜地抽出草标,揉碎抛去,咬牙顿足说道:
‘那老儿原来是贼!’
大头花子怪笑问道:
‘你所说的“老儿”,是不是一个穿黑衣,骑黑驴的枯干瘦小老人!’
葛啸群点头答道:
‘猬老哥猜得不错,你认得他么?他是不是你朋友?’
大头花子目闪精芒,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他,但知道他是个大贼!因为当他骑驴过此之时,曾给我喝了一杯酒儿,却顺手偷了我三钱银子。’
葛啸群怒无可泄地,恨恨说道:
‘是贼不妨,但做贼而没有良心,却于情绝无可恕!下次他若贼运不济,再与我重逢江湖,我非把他那一双手生生剁掉不可。’
大头花子听了这几句话儿,扬眉微笑说道:
‘是强徒难免打抢,是窃盗难免偷人,我被那黑衣老头偷去三钱银子,只笑我自己窝囊,并不太对他怀恨,故而你这“没有良心”,及“于情绝无可恕”之语,似乎有些过分了呢?’
葛啸群怒声叫道:
‘一点都不过分,我送了他十两黄金及一粒价值在百两黄金以上的罕世明珠,他应不应该贪心不足地再把我的宝剑偷走?’
大头花子吃了一惊,目注葛啸群问道:
‘你这娃儿,莫非有甚疯病?好端端的,送他黄金明珠做甚?留着送我多好。’
葛啸群苦笑道:
‘我身边所带珠宝甚多,猬老哥若是想要,少时定当照样奉赠。但我送那老贼黄金明珠之举,却井非无故的呢!’
大头花子听说葛啸群肯照样赠送黄金珠宝,不禁高兴得眉飞色舞,怪笑问道:
‘你为什么要送他黄金明珠?且说来给我听听。’
葛啸群便把前路所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大头花子静静听完,忽然手指葛啸群大怒说道:
‘完蛋,完蛋,你这小娃儿,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呆鸟笨蛋。’
葛啸群被他骂得惶惑万分,诧声问道:
‘猬老哥……’
大头花子顿足叫道;
‘谁要你叫我猬老哥?像你这样的笨蛋,还配叫我猬老哥么?’
葛啸群苦笑问道:
‘你……你为何这样骂我?倘若说不出相当理由,却怎使我能心服?’
大头花子哂说道:
‘你还不服?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葛啸群听他要问自己问题,不禁又觉惊奇,又觉愧怒,点头说道:
‘只要我能够答复之事,我愿意尽量答复。’
大头花子一咧嘴儿,慢慢说道:
‘我来问你假若“美女裸行逢色鬼,肥羊失路遇贪狼”,在这种情况之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葛啸群觉得他问得蛮有趣味,遂想了一想,含笑道:
‘我认为结果定然是裸女贞操难保,肥羊皮骨无存。’
大头花子点头说道:
‘你答得对,但我还有一项问题,假若身怀罕世珍宝,而在神偷之前露了白呢?’
葛啸群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
‘这结果大慨是要被偷得精光。’
话方至此,语音便顿,恍然大悟地目注大头花子,苦笑问道;
‘猬老哥,你莫非以为我怀财露白,业已被那骑黑驴的老贼偷光了么?’
大头花子从鼻中哼子一声,冷冷答道:
‘那骑黑驴的老头,是当世中第一神偷,你以为他在看见你身边带有甚多珠宝之后,会只偷你一柄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