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剑红楼》172
黑脸壮汉变招不及,空门大露,猛侧身让过了黄九鼎左手掌风,却被黄九鼎右拳余势,击中左肋骨。
肋骨上最经不起打,只见黑脸壮汉一咧嘴,连退三步,一声:“输了!”
掉头退入台后。
那黑衣老者拱手而出,道:“壮士赢了,可喜可贺!”
台下响起了一片吼叫。
黄九鼎叉手道:“承让,承让。”
黑衣老者摆手肃客。
“壮士请。”
便把黄九鼎领入后台去了。
石磊与许汉忠互看一眼。
乾隆拈须道:“好!此人功夫不错!”
猛听台下一声怪叫如雷:“好小子哇!把最标致的一个弄到手了,咱们来要第十一钗!”
话落,一条人影,已施展“天马行空”的身法,凌空三丈多落在台上。
台下又是叫好不绝。
但等他立定身形,又好笑起来。
因这位仁兄,一张蟹脸,偏偏又是密密加圈的大麻皮,加上钢髯如针,环眼如铃,身高八尺,臂如拷栳,声如闷雷,十足一个粗胚,却难为他有那么俊的轻功。
凭他这张尊容,竟想赢得美人为妻,真叫人有点那个。
大约此君也有自知之明,或者天下人都不肯承认自己长得丑,他大约看到台下的人冲着他又笑又乐,而台主不见出面,环眼一鼓,吼道:“台主在何处?可是怕了咱家的拳头?”
后台咳了一声道:“好汉先照台规……”
那黑衣老者走了出来,拱拱手。
大汉叉手道:“咱家郝壮飞,名列‘燕云十三客’的老八,三十岁啦。”
黑衣老者脸上飞掠过一丝异色,拱手道:“原来是威震河北的好汉,请问擅长何种……”
话未了郝壮飞已厉声叫道:“马上,步下,内外五门,兵刃暗活都行。”
黑衣老者几乎失笑道:“朋友,样样精通,高明之至,但台规只限一种。”
郝壮飞不耐地道:“真扫兴,不过瘾,那就玩玩拳头吧。”
还晃了一下右拳。
黑衣老者沉声道:“好,请台主!”
一个黄衫大汉应声由后台走出,步履间,如钉入木,行家一看,便知此君下盘功夫很深湛。
别看郝壮飞粗鲁,江湖礼节还不错,向黄衫大汉一抱拳,唱了一个大肥喏:“老兄也是台主,请亮万儿,咱家不知你们到底有几位台主?”
问得有理,台下也有很多人在思忖这一点呢。
黑衣老者本巳走向台后,闻言止步回身,咳了一声:“依台规,台主倒不通名,好汉请吧。”
等于说不必废话,只管动手。
黄衫大汉一声不响,已活开马步,缓缓“打圈”。
郝壮飞大约觉得受了轻视,环眼一瞪,呀了一声:“好的,看拳!”
双臂一振,骨节贯劲,劈啪作响,左拳一晃,右拳抖出,“呼”地一声,拳风震耳,卷起斗大的急漩。
台下喝彩大作。
黄衫大汉似不敢硬接,身形一旋,已滑出丈许。
郝壮飞吐气开声,进步欺身,双臂交错,双拳齐发。
黄衫大汉哼了一声道:“好,可是查家‘奔雷拳’?”
话声中又移身换位,避开了两记猛烈拳风。
郝壮飞怪叫一声道:“歪种!既然识货,为何不敢和八爷换招?”
说着,又是闪电般连发三拳。
果然,拳风迅厉,呼呼作响,势若奔雷,郝壮飞神力惊人,每一记拳风,都不下千斤力道。
黄衫大汉身如飘风,竟脱出拳风之外。
台下性急的人,就大叫起来:“打呀,打!台主为何不敢还手?”
黄衫大汉突扬狂笑道:“让你三招,该轮到本台主了……”
话未落,人已到了郝壮飞左侧,两臂连振,已还了两拳。
郝壮飞果然不等闲,吼了一声:“来得好,够种!”
霍地旋身,拳影如山,轰轰连震,已还了六拳。
黄衫大汉连换了几个步位,才闪避开对方凌厉的拳风。
郝壮飞得理不让人,拳如暴雨,汇为一片闷雷连串,好像尽是他的拳影,掌风,把对方笼罩着。
黄衫大汉身如幽灵,在拳影中闪烁飘忽,似乎只能招架。
外行人一看,都认为郝壮飞占尽上风,随时可以把对方一拳打倒。
台下一齐起哄,有的大叫:“台主又要垮了!”
有的瞎起劲:“大个子,加劲,快打,美人儿就到手啦……”
闹哄哄的一片,偏是闲人多管闲事。
内行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郝壮飞的拳风固然猛恶,极得声势,黄衫台主似乎只有挨打的份儿。
但,台主能从容应付,并无败象,是深得“蓄劲”之旨。
亦即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之打法。
那台主显然是想先消耗对方力道,等对方再衰三竭时,便是他反击之时。
有杀手而不眩露,先骄敌心,此善战者。
台上两人势如猛虎搏病狮,好像强弱立判,实际在缠斗中。
吊台上――
乾隆看得频频点头。
原来,乾隆也是会家,一身所学,虽不及一代枭雄“雍正”之精,却是看得多,所知亦博。
他也很欣赏台上的拳法,更看出台主存心不良,爱才之念,油然而生,侧顾石磊道:“石爱卿,你吩咐下去,让这大汉子入选。”
石磊忙躬身道:“奴才理会得。”
福康安蹙眉道:“皇上可曾考虑到此人根本不配……”
乾隆目注道:“你是说他功力不够资格?抑是说他配不上那女娃?”
福康安道:“当然是后者,姐儿爱俏,不知会如何幽怨呢!”
乾隆失笑道:“你也会怜香惜玉起来?古人说得好,笨汉每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世间多少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为了网罗人才,何惜美色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