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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针》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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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忙说道:“昨夜里还发生两件惨案,使得这件中毒得救公案,变成美中不足,那是有两个人,先后跌落九龙桥下,丧了性命。”

  余小双泛现出无限的同情,道:“唉!这两个人的家属,接到这个消息,不知多么悲痛可怜呢!”

  沈小珍道:“你也未免太过慈悲多感了,大凡投身江湖中的人,总得有万一不幸的打算,若要安享天年,最好是耽在家中,不要出来。”

  她温柔地摸模余小双的面颊,又道:“师父一直说你心肠太软,同情心大多,不宜行走江湖。这话可真没说错,你连虫蚁也不忍弄死,假如要你杀人,一定办不到。”

  余小双道:“假如是个杀人很多,为非作恶的凶手,我敢杀死他。”

  沈小珍道:“许公强夫妇杀人无数,将未有机会的话,看你敢不敢杀死他们.现在别跟我嘴硬。”

  她转身行去,一面又道:“我给你拿早点来,你乖乖的躺一会。”

  余小双一方面是感激师姊的情意,一方面自嘲地苦笑一下,想道:“我纵想不乖乖的躺着,便又如何?”

  这一日,平静无事地过去,到了晚上,以前中毒之人当中许多身强力壮,或是功力深厚之上,都能起身行走如常。

  余小双望住莹莹孤灯,一直等待杜希言的出现。到后来她自家也觉得不好意思,想道:“我还是未嫁的少女,这般想念着他,成何体统?”

  但社希言的影子,老是在她心中浮现,挥之不去。

  桌上的灯火卜的轻爆,一般而论,这灯花乃是如意的征兆,所以余小双暗暗欢喜。

  事情真是巧合得很,余小双还望着那灯花发怔之时,画轴一掀,杜希言钻了出来。

  余小双定眼望着他,初则喜悦,继则讶惑,轻轻:“哎!你为何显得这样憔悴呢!”

  杜希言笑道:“我没有镜子,所以无从看见自己。但我自家仍然感觉得出面色不好,只要休息两三天,也就没事了。”

  余小双道:“我也知道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但何以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是生病呢?”

  杜希言摇摇头道:“没有生病,只不过事情太忙,没休息,以致如此。”

  他一边说,一边去检查窗户,替她关紧。

  当他回到余小双的床边,她惊讶地望着他,问道:“你在这儿还有事情忙么?”

  杜希言道:“我是专攻土木之学的,此堡乃是天下间杰作之一,在下虽然末学浅进之上,但也能领略其中奥妙。”

  余小双双眼向那美人画轴一瞟,道:“怪不得你会打从墙壁钻七来,这种本事真好,可惜我不能行动,要不然我定要请你教我。”

  她显示得那么天真,全无心机。娇美的面容上,并没有愁苦之色。

  杜希言眼看着她的芳容,耳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如沐春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安宁。

  因此他实在不想走开,微笑道:“我真佩服你,任何人如果遭遇到这种情形,一定愁苦万端,那里还能想到这些闲事。”

  余小双道:“你可是笑我太憨么?”

  杜希言忙道:“不!不!我真的很佩服你。”

  余小双道:“那么你常常来看我,好不好?昨夜我以为你还会回来,所以一直等候,谁知你终于没有再来。

  杜希言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形的物事,外面有一层黑色软皮包着。余小双道:“啊呀!那不是赵老丈的酒壶么?你几时看见到他老人家?

  我多希望见到他啊!”她眨眨眼,显示有一点顽皮地笑着,又道。

  “其实我从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杜希言道。

  “他是个忠厚长者,包你见了不会失望,这个酒壶是我在这儿找到的,跟他的一样。里面装盛着的美酒,也是他的珍藏。”

  他打开盖子,把壶嘴送到她唇边。余小双道:“我饮酒的话,你可不要笑我是酒鬼。”

  杜希言道:“当然不会,此酒可比仙丹灵药,能驱蛇虫,治百病,你的性命也是全靠喝酒才捡回来,这是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余小双喝了一大口,转瞬间,双颊配红,益增妩媚。她透一口大气道:“我肚子里热得厉害,好像这一口酒在里面烧着。”

  社希言道:“此酒须得连喝三大口,方能灵效。”

  余小双立刻乖乖的连喝两口,不久,眼睛便睁不开了,但满面笑容好像极为快乐,使人看了也不觉受感染,因而心旷神恰,胸襟大畅。

  杜希言迅速收起酒壶,等了一阵,见她已闭眼,鼻息均匀地睡着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银匣,这个银匣大约有一尺长,宽约三指,制作得精致无比,匣盖与四周皆有精美华丽的花纹图案。

  抽开匣盖,里面有一枚饰物,那是一只凤乌,只有两指宽,三寸长,一条极细的银炼,穿系在背部。

  这只凤鸟全身通红,滟滟生光,不知是何质料所制,形式既精巧,而又古趣盎然,尖咏处有一根细针吐出,长达六七寸。

  杜希言记得自己每次抽开这个银匣盖子,目光到处,首先浮上心头的便是:这只凤岛究竟是怎样制成的?

  要知他精研土木之学,旁及铸冶雕塑之道,无所不精,而他不是为了质料之坚硬才觉得无法制成,因为世上最坚硬之物,也能以慢工细火之法,耐心打磨雕珍,必有成功之一日。

  他所感到无法理解的,说来奇怪,竟是这只凤鸟表现出来的“美”。由于此凤精巧万分,眼啄羽翎,无不纹络分明,比起拿笔描墨还要精美,具有高度的真实感。

  这还不说,最困难的是在如此精美纤巧之中,却又予人一种朴实的古趣,使人全然感觉不到有一丝一毫的人工在内。

  在艺术境界中,这两者兼得,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杜希言每逢开匣见到此凤,就会泛起这个疑问,而也一直得不到任何近似可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