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回来了。现在它怎么可能失败呢?你无法安然入睡,只能睡上那么一小会儿。它来了:慢慢地想,小心地说。
她最熟悉的那个护士叫奥尔迈耶小姐。
“奥尔迈耶小姐,医院每天都给所有的病人送花吗?”
“我们很乐意这么做,不过我们负担不起。你每次看到的这些花都要五美元。花只是为你送的。”
“医院每天也供应水果吗?”
护士温柔地笑了。“我们也很乐意那么做。我们只希望我们能这么做。你每次看到的这些水果每篮要十美元呢。它是长期为你一个人预定的。”
“哦,是谁——?”慢慢地说。
护士迷人地笑了笑。“你猜不出吗,亲爱的?很容易就会想到的。”
“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你必须让我把有些事告诉你。”她的脑袋在枕头上不安地翻动着,先是翻到一边,接着又翻到另一边,然后又翻回去。
“哦,亲爱的,难道我们又想让一天过得很糟吗?我原以为我们今天会过得非常快活呢。”
“你能为我找到一样东西吗?”
“我会愿意试试。”
“那只手提包,就是在火车的盥洗间里我带在身边的那只手提包。它里面有多少钱?”
“你的手提包?”
“就是那只手提包。我在那里边时它就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护士回来了,她说道,“它安然无虞;为你保管着呢。大约有五十元左右。”
那不是她的包,那是另一位姑娘的包。
“有两个包。”
“是还有一个包,”护士认可道。“现在它不属于任何人了。”她深表同情地垂下眼睑。“那个包里只有一毛七分钱,”她几乎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无须别人告诉她。她心里很清楚。在登上火车前她就记得清清楚楚。在火车上她同样记得很清楚。一毛七分钱。两个一分的铜币,一个五分的镍币,一个一毛钱的辅币。
“你能把那一毛七分钱拿到这儿来吗?我就看看它行吗?我能把这些钱放在床边吗?”
护士说,“我说不准你想这么做对你是否有好处。我得去问问,看看他们会怎么说。”
她把这些钱带来了,尽管是放在一个小信封里。
就她一个人了,身边就是这些钱。她把钱从信封里倒出来,倒在手心里。她把手握紧,把这些钱紧紧捏在手心里,就这么拼命他捏紧它们,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五十美元,一种象征。一个未知的更多数目的象征。
一毛七分,实实在在。再无其他的象征,因为没有再多的了。一毛七分,别的一无所有。
护士又回来了,朝她微笑着。“哎,你说你想告诉我的是什么事啊?”
她有点悲伤地也朝她笑了笑。“这事可以搁上一会儿。过些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或许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今天——今天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