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正是这些鲜花造成了她的崩溃,又将现在带到了尽头。
一天,她想采一朵花。想从那么多的花上摘一朵下来,把它握在手里,放在鼻下底下嗅嗅它芬芳的香味;仅仅用眼睛去欣赏它们,大致地观看整体的花束,是远远不能让人满足的。
这一回花儿移得比较靠近她,而她自己如今行动又较为自如了些。在她产生摘花的冲动时,她已静静地躺着欣赏它们好一会儿了。
有一朵小花儿,正好朝她这一边垂下来,她觉得她能够采到它。她将身子更向前倾,整个人完全侧向了一边,然后把手朝那朵花伸过去。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花梗,在这一压力下,小花儿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明白了,单用一只手,她是没法把花梗折下一小段的,她也不想那么做;不想把这瓶花搞坏,她只是想摘下一朵来看一看。因此她开始将花梗垂直地向上拔高花托,花摘了下来,看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装上去了,这么做时,她的手伸到了最高点,最后又落回在她的头上。
手敲到了床背,由于她整个人太靠近床背,因此不把头完全转过去,她是根本无法看到床背的,床背上有什么东西急剧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很危险地马上要散了架塌下来。
她将头完全转了过去,这一来弄得整个人甚至也稍稍挪开了一些,处在了一个半坐的姿势——她以前从来没想到要这样做过——这样她完全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相当轻巧的长方形金属框架,紧紧扣在床的顶框木上,金属框架的其余三边都没有用边扣紧。金属框架里有一张平滑的纸片,上面写有字,由于她的手的撞击,造成了框架的晃动,使她没法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直到晃动停止,她才看清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
框架一直就在距她头顶几英寸处,但她在这以前从没看到过它。
她的病情记录。
她专注地凝视着它。
突然之间,现在,以及现在所存在的安然无虞全化成了碎片,那朵花从她伸出的手里掉落到了地板上。
纸片上面写有三行排列得相当整齐的字。每一行的第一部分都是印出来的,而且都不是完整的字句;每行剩下的那部分则是手写的。
顶上一行印着:“病区——”
接下来写道:“产科。”
下一行印着:“房间——”
接下来写道:“25。”
最下边一行印着:“病人的名字——”
接下来写道:“哈泽德,帕特里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