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6》五六
符太阴恻恻的笑道:“我倒希望有人吃了豹子胆,鹰爷刚才有令,谁敢阻他,由本人立斩之于当场。”
这番话不可从任何人的口说出来,但由符太来说,却恰为其份,衬托起龙鹰的威势。
龙鹰提升灵应,全面掌握三人内心的情绪波动。强烈的危机感下,他不得不尽展解数。
现时神都情况的错综复杂处,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当涉及的是成王败寇,再不能以常情常理去推断,也不可依习惯了的关系行事,因朋友可变敌人,敌友难分。互为因果,彼此牵引,时时刻刻处于变化里。
三人同时现出波动。
最激烈的是武攸宜,是来自深心处的情绪动荡、震骇,难得他一点不在肥脸显露。他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在三人里,也最清楚自己武氏子弟人人得而诛之,危如累卵的处境。失去了女帝这座大靠山,武氏子弟情况一如二张,必须自力更生,方有生望。故闻符太之言,岂无兔死狐悲之慨。
在这般的心态下,武氏子弟将变得空前团结,且团结在最有机会令他们能在此乱局里突围脱颖的武三思旗下。
这个认识非常重要,因能左右大局。
李锋的波动飘忽不定,是心绪不宁的显示,似有令他犹豫不决的事情,进一步巩固龙鹰认为他再非可靠战友的想法。
在三人里,李多祚波动的幅度最小,予龙鹰沉稳坚定的意味。胖公公料得对,李多祚已在女帝和李显间,作了他认为对的决定,不因任何变化改动。
假设三人晓得龙鹰可凭其灵应,大致掌握他们的所思所想,肯定后悔来迎接龙鹰。
李多祚岔开问李锋,道:“圣上精神如何?”
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李多祚此刻始有问李锋的机会,可知两人间的隔阂有多大。
大局的关键和变化,系乎“女帝”的健康上。
“千黛”如能公开露面,接见群臣,勿说廷变,敢吭一声的人也找不到,除非一意找死。问题就在“女帝”病倒了,以前凭她一手压着的大小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尤令情况急转直下的,就是“东宫惨案”和二张的“垂死反扑”。
李锋朝龙鹰望去,见他点头,方沉声道:“开始时,圣上精神不错,声音有点嘶哑,不过刚吩咐完下属,圣上似立即睡着了。”
换过以前,找铁凿去凿、铁笔去撬,休想李锋吐露有关武 的半句话。现在肯说,因有龙鹰保住他,也不无向李多祚这位资历最深的禁军大头头示好之意。武乘川告老还乡后,李多祚代之成对禁卫三军最具影响力的人。
李多祚的心弦剧烈抖动两下,李锋说的,该不符他收到的风声,因而令他震骇,千黛的情况应不似他掌握的那么坏。
千黛替代武 之前,接受女帝向她施展延命的功法,看来非常见效,至少捱足两个月后,仍保持清醒,可以条理分明的赐示李锋。
武攸宜今趟不现波动,显然早悉此事,如来源是李锋,两人间便该有暧昧的关系。
从灵应得到的情况,是最真实的情况,令龙鹰得益至巨,否则被害死仍不清楚在哪方面出了岔子。
说话间,蹄起蹄落,走了半条御道。
时间尚早,皇城诸官署仍未见日常的活动,御道剩得他们五骑。
出奇地则天门楼一如往昔,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加强门防。
“战必攻城”。
宫城层层设防,玄武门又驻重兵,门门关口,守得住则天、长乐、明德三门,宫城稳似泰山。
东宫位处宫城东边,另辟宣政门为通道,与宫城隔开。
李多祚道:“末将已请建安王飞报荣公公,若圣上得知,岂容其他人说三道四。”
武攸宜叹道:“我的人在则天门给李将军的人截着,至于能否上达圣神皇帝,连本王也没法答大将军。”
李锋苦笑道:“小将不过是依令而行,身不由己,幸好鹰爷回来哩!可以为我们作主。”
龙鹰记起来俊臣在江湖就是“身不由己”,在朝廷则为“同流合污”的深到看法,纯朴的李锋再非以前的那个人,懂得政治手腕,一个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将马球送到他的鞠杖下。
李多祚狠狠道:“过得则天门有何用,二张根本不容人踏足武成殿半步,当然以圣上的意旨做挡箭牌。如此情况,岂容继续?”
又多补一句道:“朝政的运作,陷于瘫痪状态。”
龙鹰不解道:“武成殿由谁负责保安?”
李锋道:“我们的飞骑御卫负起几个门关的守护之责,其他的不到我们过问。”
龙鹰问道:“上官大家又如何?”
武攸宜道:“上官女官到了东宫去,为太子起草文书奏章。”
龙鹰心里一阵不舒服,大感不妥当,偏又说不出不妥在何处。
符太冷哼道:“现在我们就直接去见圣上,看他们如何阻止?”
李多祚沉声道:“鹰爷为我们作主。”
龙鹰心忖焉能让他们在旁听自己和千黛的“同门密语”,却又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李多祚此着非常凌厉,藉自己的回来,突破二张滴水不入的防线。
只要能掌握“女帝”的现况,张柬之的臣党和太子党,可准确拟定进攻退守之计。
这个念头未完结,则天门楼处拥出大批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