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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6》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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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卷 第十章 门门关口

  皇城正大门端门外,羽林军左右列阵,致敬迎迓,敲响三通礼鼓,正是当年征战尽忠和孙万荣凯旋而归,女帝在定鼎门欢迎仪式的重演。

  龙鹰熟悉禁军编制服饰,一眼瞧去,带头欢迎者虽囊括了三大禁卫统领,就是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左羽林大将军武攸宜和飞骑御卫代统领李锋将军,仪仗队却清一色为负责皇城和外门保安的左羽林卫,恰恰显示出现今宫城、皇城军系对峙的最新情况,划地以分势力范围。

  由于宫城落入飞骑御卫手上,右羽林军与左羽林军的联系被切断,任何具规模的调动,均惹起其他军系的警觉和戒心,故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形势正是女帝被千黛换上前,与胖公公一手造成,营造出特殊的环境,让返神都的龙鹰能有所作为。

  关键处为驻守玄武门的重兵,可左右大局发展。

  表面上,李多祚、武攸宜和李锋三大头子相安无事,和衷共济似的,可是他们间真正的意图和关系,神都内没有一个人能弄得清楚,若真有这么的一个人,该就是龙鹰,但他亦自问只是比其他人较接近真相。

  三人里,李多祚是龙鹰第一天到神都便认识者,一直关系良好,李多祚又在远征东北契丹人之役领禁卫从海路北上,运送粮资和协同作战,可算是交情深厚,虽在支持李显上不遗余力,但对女帝一向忠心耿耿,否则早被换走了。他不单非是出身世族,且像黑齿常之般不是中土汉人,能擢升至今天的位置,全赖女帝栽培提拔。

  李锋是方均的副手,当年横空牧野坐女帝的座驾舟南游扬州,由方均负责驾舟,李锋是方均的随员之一。

  能为女帝驾舟者,该属武的亲兵系,故后来龙鹰扮丑神医伴奚人返国,船队亦由方均和他本系人马负责。

  方均抵幽州后,作出扭转命运的决定,就是留下来随龙鹰远征契丹的尽忠和孙万荣,本来当军的不论官职大小,必须严格遵从军令,除非有新的命令,否则理应返原地述职和等候上头指示。该次任务,来自武圣谕密令,方均更不可能为自己作主。不过,那时的龙鹰是“代驾出征”,等同女帝,他点头便成。

  征战中,方均表现出色,屡立大功,升至大将军,当飞骑御卫大统领武乘川荣休,朝廷各大势力争夺此要职焦头烂额之际,女帝不动声色的以归降的吐蕃悍将、曾在高原权倾一时的钦陵儿子莽布支,代方均为营州总管,然后调方均返神都出任飞骑御卫大统领一职。由此可见,龙鹰的军系,等于女帝的军系,无分彼此。

  可是因“南人北徙”的大计,方均被调去负责此事,事成后不会返回神都,而是留在幽州。此更为武爱屋及乌的必要措施,使方均不会在未来的政治恶斗里,中箭下马。

  方均的危险位置,由现在的李锋接手,虽说只任职半年,期满另觅人选,偏正是这半年之期,为最凶险的时期,如他坚持忠于女帝和龙鹰,一旦改朝换代,李锋肯定没有好的下场。

  事实上,若李显当上皇帝,韦妃和武三思当权,以两人为求私利,不择手段,漠视大局,置万民福祉于脑后的狠毒,迟早清洗所有与龙鹰有关系的大小将领,换上他们的人。幸好这绝非短短数年可办到的事,且要做得不露形迹,若要动像郭元振般拥重兵的边疆大帅,首先须问自己手上的兵力,是否足够应付对方的反扑。兼之李显尚需一段时日,方能巩固皇位权力,郭元振远在边疆,非实时的威胁,稍有脑袋者,也清楚将龙鹰在军中的势力连根拔起,非是当务之急。

  这就是政治,在正常情况下,李锋绝无问题,可是当牵涉到李锋和他妻儿家族的命运,若龙鹰不能予李锋一定的保证,想李锋没条件的为他卖命,就是痴心妄求。

  武攸宜是龙鹰首次西征时在长安认识的,时值武攸宜在与孙万荣的战事上犯大错、吃大亏,令大周朝损失惨重,丢尽面子,被女帝从前线调回来,却是明贬实升,当上西京长安的总管,皆因他是女帝的亲族,其时武承嗣仍是春风得意,武延秀更远赴突厥,迎娶默啜之女凝艳。

  故此,三大禁军头领里,以武攸宜最缺服众之能,手下将领里,如左羽林将军李湛、薛思行等均暗属张柬之的朝臣集团,可随时架空武攸宜的军权。

  假如城卫不是给另一武氏子弟武懿宗控制在手,杀武攸宜是反掌之劳。

  城卫不像禁军般终身任职,属外戍兵,大多从全国各地调来服役,期满还乡,不可能像禁军般形成“子弟兵”式的密切关系,谁当头子,听谁的命令。军力保持在四、五万人间,若张柬之对付武攸宜,武懿宗不率兵攻打皇城才怪。武氏子弟里,亦惟武攸宜和武懿宗有领兵打仗的经验。

  女帝将陆石夫安插到城卫系统,含有将城卫军交到龙鹰手上之意。

  不过!杀了武攸宜和武懿宗实于事无补,因擒贼未能擒王,在李显夫妇的庇护下,以龙鹰的声望、影响力和实力,仍想不到杀武三思的可行之法。

  如果情况止于此,龙鹰该已符合“知彼知己”的兵家要旨,可惜有大江联此一不稳定的因素暗存其中,天才晓得有哪个将领,被大江联收买了,也惟老天爷清楚,台勒虚云有何对付他龙鹰的手段。

  诸般念头想法,掠过脑际,龙鹰催马下桥,经开路部队移往两边让出来的通路,领符太朝欢迎团驰去。

  陆石夫勒马停下,完成了护送之责。

  几句场面话,表示对国老辞世的哀悼、慰问后,龙鹰、符太、李多祚、武攸宜和李锋五人,策骑沿御道深进。

  从外廓城的正大门定鼎,到皇城的端门,达八里长;而由端门到宫城的外大门则天门,长三里;则天门至后门玄武,亦近三里之遥。皇城皇宫规制之宏大,可以想见。宫城殿宇相迭、楼台林立,各置四面隔墙,墙上设门,殿堂之间连环相通,守卫森严。

  在宫城内奔走或值勤的太监宫娥、禁卫侍官,各有指定的位置和活动范围,不可逾越,只有如五人般的身份地位,不受此限。

  列队欢迎的二千左羽林军,全留在端门处,没有随行。依龙鹰估计,是三大禁军头子间早有协议,不可大批人马的进入宫城,合乎现今险峻的形势。

  则天门楼矗立前方,万象神宫的宫顶在门楼后冒出,辉煌金碧、巍峨壮观。

  则天门道有多阔,御道便是那么阔,可容两乘马车并排而行,宽敞有余。

  人确是奇怪,或许因久未以龙鹰的身份走在御道上,感觉与当丑神医时大异。身为“丑神医”,想的尽是环绕身边的人和事;今次正式以“龙鹰”的身份走在御道上,脑海泛起的意念不但囊括了宫城、皇城的整体,神都的形势也活然跃于胸怀,就像统帅掌握着所处的战场。洛水横贯东西,大桥连接南北,阴阳相济,六方合和。

  龙鹰策骑居中,左为武攸宜,右为李多祚,后为符太、李锋,五骑分作前后两排,朝则天门接缓驰,本身似已具某种难言的含意。

  龙鹰满怀感慨、抚今追昔之际,李多祚的声音在耳鼓内响起,道:“不说或许鹰爷仍未晓得,我们三人,四个月来,都没有向圣上请安。”

  龙鹰大讶,别头朝李锋道:“副统领竟也未有见驾的机会吗?”

  李锋给龙鹰骤瞧过来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先左顾右盼,然后警醒过来似的迎上他的目光。

  龙鹰心里打了个突儿,立即魔芒绽射,除符太和李锋外,李多祚和武攸宜都没看见。

  李锋肯定心中有鬼,立告不敌,垂下目光答道:“一个月前圣上召属下往见,隔着屏风颁下口谕,指示若鹰爷回来,须立即入宫觑见圣上。”

  龙鹰暗呼糟糕,李锋现在有愧于心的情态,印证了他刚才的想法,就是给某方的势力收买了,登时令他再没有丝毫踏实的感觉,虚虚飘飘。如成功笼络他者是台勒虚云一方的人,他和符太立陷险境。

  另一方面,依时间计算,千黛该是收到胖公公他拖延一个月才回来的消息,因应下预作安排,不容二张阻挠。

  武攸宜道:“圣上有旨,看二张敢否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