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一五
§第三卷 第十七章 不管之谜
尽管心理上准备充足,旅程仍是艰苦乏味,并不因过往的经验而有所改善。
与一见如故的颉质略欢聚一夜后,龙鹰、符太、荒原舞和博真踏上追杀鸟妖的征途。风过庭接替了龙鹰的统帅位置,与众兄弟好好休息,待春暖花开后北上天山。颉质略则率领他悍狠的拔野古战士直捣边遨的贼巢,将薛延陀马贼赶尽杀绝,拔掉地方上为祸多年的祸患。
为了方便翻山越岭,虽然不舍得,龙鹰只好将雪儿暂留鹿望野,但他当然不用担心雪儿,在鹿望野它可是如鱼得水,风流快活,过得比龙鹰多姿多采。今次龙鹰几是两手空空的上路,除一对护臂、摺叠弓和飞天神遁外,其他兵器不带半件,乐得轻松自如。
他们循旧路直赶至符太目送鸟妖逃离的位置,虽是初来乍到,却又似曾相识。
一望无垠的平原铺盖砾石,荒无人烟,没有起伏不平的山丘,没有河水侵蚀的遗痕,远方天地交接处呈弧形,干燥单一,便像以前见过其中某个令人厌烦的景象。
博真咋舌道:“太少追了鸟妖超过百里。”
符太道:“当晚差点追上他,真可惜。”
龙鹰道:“有感觉吗?”
符太指着东北方,道:“他逃往这个方向,绝错不了。”
荒原舞担心的道:“如果他逃回突厥,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符太冷笑道:“他可以再逃三百里已非常了不起,但要返回默啜的汗廷,至少还需多走另六百里。”
龙鹰瞧着令人望之生畏的砾原,道:“需多少天才可走毕这个平原?”
博真道:“谁告诉你多少天亦勿要相信,在这方面我是经验丰富,因为没有人说得准,一天可变成十天,最有经验的旅人仍没法准确计算路途的远近。”
荒原舞笑道:“博真兄肯定因而吃过很多苦头。”
博真苦笑道:“是惨痛至提也不愿提。”
龙鹰道:“鸟妖有可能与两个妖女会合吗?”
符太藐视的道:“催发潜力后,鸟妖会进入异乎平常的状态,只知忘命逃走,难以顾及其他任何事。所以除非事前约定遇上危机时最后在某处会合,否则他现在肯定是孤身一人。”
龙鹰欣然道:“我们何时追上鸟妖,他就何时命归阴曹,没有人能阻拦。我们走!”
说毕这番话后,他们仍花了五天的时间方走出荒原,到达荒漠外风雪漫天的原野。
龙鹰凭他的嗅觉,寻到鸟妖挂在雪林里其中一树横干上的“鸟衣”,该是鸟妖脱掉后,随手抛入路经的树林去。
此发现为他们的“灭妖行动”注入新的动力,对符太信心剧增。
鸟衣沾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仍可想像当时鲜血斑驳的情况,鸟妖弃衣时该至少回复平时的部分心智,晓得鸟衣虽是从高处滑翔着地的法宝,却不利在平地急奔。
荒原舞把鸟衣拿到鼻下用力嗅吸几下,皱眉道:“汗臭外还另有一种气味。”
龙鹰道:“该是药材的气味。”
博真道:“这么看,鸟妖逃到此处于弃下血衣前服用过药物,以减轻其损耗和疗治伤势。”
符太闷哼一声,冷然道:“没有药物能减轻他的伤势,只能强压下去,延长因催发潜力而来凶猛的后遗祸患。这种魔功极为霸道,如不能在极限前歇下来运功复元,会忽然倒毙。”
荒原舞道:“但至少他可多走数百里路。”
符太道:“如果他走的是像我们过去几天走的平地,多走二、三百里毫不稀奇,不过由此往北地势复杂,又有天山拦断南北,加上天气严寒,他绝走不了多远。”
众人中只有他明白鸟妖的魔功,故说出来的话带着没有人敢质疑的权威。
雪原白茫茫一片,雨雪纷纷,不觉有风,却是冷得要命。北面地平处山峦影影绰绰,正是横断东西、幅员广阔的天山山脉。
如从此朝天山走,位置比之龙鹰当日往山南驿,往东偏了五十至六十里。
荒原舞沉声道:“廷哈撒。”
龙鹰道:“廷哈撒是什么东西?”
他们已急赶了一天一夜,乘机找到一个石堆,拨掉积雪坐下来,进食喝水,商量大计。
四人以斗篷衣挡雪,运功抗寒。
雪愈下愈大,落在身上的再非雪片而是球状雪花,仍像没有重量似的,天地迷茫纯美。仓皇逃命、缺乏装备的鸟妖,比他们的处境恶劣多了。
真的希望老天爷将这妖人冻死,便可在寻得他尸骸后,由荒原舞斩下首级,送往天山祭祀达达等天山族兄弟在天之灵。
博真喃喃念了几次“廷哈撒”,苦笑道:“这是个我曾花了不少钱重点打听的地方。”
龙鹰心中一动,问道:“与大汗藏宝有关系吗?”
博真双目射出茫然神色,摇头道:“我不知道,藏宝图的右下角画了一堆房屋,似乎是个城市。唉!宝图显然是在匆忙的情况下画的,根本是草草了事。他娘的!”
龙鹰该是四人里唯一不晓得廷哈撒是怎么样一个处所的人,以询问的眼光扫过三人。符太最古怪,一脸木然,直望前方雪花迷茫的远处,眼神空空洞洞,像不知道龙鹰在望着他。
荒原舞道:“廷哈撒是个很古老的镇集,几乎比任何有人住的地方更古老,在你们汉朝时达至巅蜂,此后日渐式微。坐落于沙陀碛东南边缘穷山恶水之内,曾为沙陀族人的圣地,可是它从来不属于沙陀人,或许它从开始便不属于任何人。‘廷哈撒’是沙陀语,意即‘不属于任何人的地方’,你们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不管城’。”
龙鹰大讶道:“塞外竟然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城市?”
荒原舞道:“我曾因好奇到不管城走上一趟,正值不管城发生瘟疫,能活着的人都逃光了,令我中途折返,败兴而回,此后再没有动过到不管城去的念头。”
博真道:“据我花钱买回来的消息,在不管城的历史上。曾发生过多次大瘟疫,因为这座城市曾被下过诅咒,原城民在一次外族入侵的大灾祸里,不知因何缘故惨被屠城,该种族的大祭司在自尽前诅咒所有入侵的外人,接着瘟疫降临入侵者身上,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山区外,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发生在被遗忘了的久远年月里。”
龙鹰听得毛骨悚然,心忖难怪连以沙陀碛为家的土著民族沙陀人,亦不敢占据此城,道:“现在的不管城,岂非一座无人的死城?”
荒原舞道:“情况恰好相反,就在百多年前,有冒险者在不管城的山脉内发现丰富的金矿,从此不畏死和不信邪者络绎途上,令不管城达致前所未有的盛况。我到不管城去遇上瘟疫,已是七年前的事了,现在不知是怎样的一番境况呢?”
博真道:“竟然有瘟疫,真的很邪,据说已很久没发生过瘟疫了。”
龙鹰不解道:“这么一个充满死亡气味的地方,为何沙陀人会视它为圣地?”
荒原舞道:“不管城建于亡命河的西岸,顾名思义,亡命河是舟楫难渡的湍流,满布乱石急滩,其源头可追溯至沙陀碛北面的阿尔泰山,你们则称之为金山。”
目光掠过符太,稍顿续道:“就在亡命河东岸的一块巨石之上,不知何人建造了一根高达五丈的大石柱,屹立数百年而不倒。沙陀人认为那是他们崇拜的女神绾发的发簪,该就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