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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血令》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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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玉岚吓出一身冷汗,同时掩鼻不忍卒睹。幸而没有冒然向门外冲去,否则,此时碎石如泥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鱼长乐幽然―叹道:“唉!孽!是谁设计了如此恶毒的机关。”

  此时,轰轰之声停止,五尺大小的刀轮,篷的一声,沉了下去,随着升上来的,是一块奇大的铁板,看不出铁板的大小,但是,已把门外填成平地。

  常玉岚照料了一下,觉着并无异样,拱手向鱼长乐道:“前辈,你安心静养,自己试着调息,晚辈打探到家父的下落之后,再来与你一同出困。”

  鱼长乐道:“诸事小心为妙。”

  “多谢前辈关注!”常玉岚口中说着,人已一跃穿进门去。他提高警觉,不敢冒然着力下坠,提起一口真气,虚飘飘的用脚尖轻点在铁板之上。

  以他的深厚功力,加上小心谨慎,整个人真像落花飞絮,只有四两的力道,觉着脚下并无异状,才回头对门内注目而视的鱼长乐招了招手,表示要他放心。

  谁知,就在此刻。忽然“咔喳!”一声,门的顶端落下一块铁板,把门恰好堵了个正着。

  常玉岚不由一震。

  几乎是同时,觉着脚下的铁板,也缓缓的下沉。

  四面都是光可鉴人的铁板,又黑又亮。顶上,脚下,也都是铁板。

  常玉岚的人,像在一个铁板铸成的大匣子里,除了磨光的铁板发亮之外,看不出任何情景。

  下沉之势虽然缓慢,但并没有停止的征候。

  常玉岚这时除了听其自然而外,没有其他途径,一颗心真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试着脚下一振,铁板下沉之势终了。

  常玉岚心忖:糟了,自己分明已被困在这个大铁匣子里。一念及此,心中焦急可想而知。

  忽然――铁板再一次动了。不是下沉,而是微微的旋转。

  方形的铁匣竟会旋转,而且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

  常玉岚虽在暗处,但因他凝神逼视,却也看得清楚。

  “咚!”一声清脆的银铃响声,四方铁匣的一角,忽然像裂开似的,冒出一支黄澄澄的铜色仙鹤,栩栩如生,又尖又长的鹤嘴,似开还合。

  咚!咚!咚!三声同样的轻脆银铃之声接踵而起。铁匣的另外三角,也冒出同样的三支钢制仙鹤,模样毫无二致。

  常玉岚随着响声四顾,但见每只仙鹤展开的翅膀,随着旋转缓缓的扇动起来,作势欲飞的样子。

  他正在奇怪,忽然,仙鹤的嘴里喷出了粉红色的烟雾,细细一缕的烟雾,被仙鹤扇动的翅膀鼓动的散开了来,全向常玉岚立身之处聚拢。

  烟雾渐来渐浓。常玉岚不由有些胆寒,因为,忽然有一股奇异的香味直冲脑际,这怪异的香息非兰非麝,如桂如馨,令人呼吸之间,难以忍受。

  这分明是歹毒机关之一,常玉岚忙不迭摒息呼吸。

  但是,这怪烟仿佛无孔不入,鼻、眼、耳、口,甚至周身毛孔,都有一阵异样感受,渐渐地,常玉岚觉得脑门发涨,耳鸣、心跳,周身血液时慢时快,终至有些头晕。

  常玉岚暗喊了声:“不好!”

  呜――一阵尖锐的哨声,起自耳畔。

  眼前,一阵金星跳跃,双目发涩。

  鼻孔,香息像一阵狂飙,无可抗拒的冲了进来,

  脑袋,随着香息渐渐沉重,昏眩。

  耳际――

  呜――尖锐的啸声悠长的响起。

  空白,一切都是空白,常玉岚连自己也感觉不存在,也是空白。

  夜凉如水,月晕星稀。

  荒草没膝的乱葬岗,颓倒的大碑横卧在蔓萝之间,上面直挺挺的躺着“白衣断肠”常玉岚。一侧,盘腿跌坐着丐帮帮主费天行。

  静静一片寂静。远处,犬吠,鸡啼。

  天,渐渐的亮了。

  费天行低头看了看鼻息微弱,面色绯红像醉酒的常玉岚,自言自语的摇摇头道:“好深的毒!人,不能好胜赌强,要不是我冒险抢救,岂不是又断送了一个少年侠者。”

  他探手在常玉岚的胸口虚虚按了一下,又道:“心跳如此之快,只怕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醒来,太冷了吧。”说着,缓缓站起,解开腰上的束带,脱下黄色袍子,小心翼翼的覆盖在常玉岚身上,替他取暖,自己重又跌坐下去。

  就在此时,唏唏!一声冷笑,从另一个荒坟背后发出。

  费天行不由一愣,长身而立,低喝道:“什么人?”

  嘘嘘!又是一声冷笑,冷漠依旧,阴森异常。

  费天行纵身认定发笑之处跃去,口中吼道:“谁?”

  “老朋友!”三个字冷兮兮的,是吼非吼,是喝非喝,声调不高,但字字如同冬天的冰块,令人毛骨悚然。

  荒坟上,陡然现出一个瘦高汉子。

  那汉子瘦如竹竿,焦黄头发搅成一个牛心髻,似黄泛红的长八字鼠须,脸上小圆眼塌鼻缩腮,真的像一只大老鼠。

  费天行不由神情一凛,沉声道:“过街鼠,是你。”

  “过街鼠”冷冷一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帮主,想不到我会在此等候吧?”

  费天行见他恶形恶状,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过街鼠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来侍候帮主。”

  “住口!”费天行不由怒喝道:“你已摘下五行袋,逐出丐帮,本帮已没有你这一号,少来逞口舌之利,滚开!”

  ‘帮主!”过街鼠嘻嘻一笑,小圆眼连连眨动,嬉皮笑脸的道:“你的话不错,我过街鼠吴乃汉是摘下五行袋,被那常老儿逐出门墙,如今常老儿翘了辫子,轮到你当家管事,所以我才来找你呀。”

  费天行戟指着道:“你奸盗邪淫犯了帮规,逐出本门,是老帮主的仁慈宽大,找我做什么?”

  过街鼠吴乃汉冷漠的道:“找你收回逐我的帮谕,恢复我丐帮长老的荣誉。”

  费天行劈口道:“办不到!”

  不料吴乃汉吼道:“办不到也要办!”

  费天行闻言既气又怒,反而冷冷一笑道:“你?凭你有本事强求吗?”

  吴乃汉摇头道:“凭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并不在你之下,何况……”他说到此处,语气一停,做出十分得意的神情,望着费天行把小脑袋不断晃着圆圈。

  费天行勉强按撩下怒火道:“何况怎样?”

  “你仔细听着。”吴乃汉用右手食指点了一点:“第一,你此时已中了七彩迷魂烟毒。第二,你为了私人的恩情,打算出卖整个丐帮,用天下丐帮的名誉,换你娘的性命。第三,这儿是司马山庄的秘道第三号出口,只要我一吆喝,后果你该可以想得到。”他侃侃而谈,语带威胁。

  费天行既厌恶又生气,勃然大怒道:“本帮主我先毙了你!”人随话起,平地一跃丈余,直扑向站在荒坟之上的过街鼠吴乃汉。

  吴乃汉快速腾身,闪到另外一个坟头,冷然的道:“没那么容易吧。不要忘了,你最好少用真力,七彩迷魂烟的毒性发作不是好玩的。”

  果然――就是这么提气腾身,费天行已觉着腹内五脏翻滚,头重脚轻,勉强扎桩立势,真气浮动不实。

  吴乃汉盈盈一笑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