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八一
庄捷摇头道:“这个,兄弟虽也在抵达嘉定以后,多方打探,但却并无肯定的结果!”
敢请这庄捷话中有话,方雪宜接道:“莫非庄兄已然有出了什么眉目?”
庄捷忽然沉吟道:“方兄,此事……”语声一顿,望着方雪宜好半天,这才接道:“方兄,武林中有位叫田一刀的人,你可曾听说过?”
方雪宜暗道:何止听过,只怕那田一刀见了我,还得尊称我一声方一剑呢?但他自是不会把这等话告知庄捷,反倒摇了摇头道:“不太明白,只是那田一刀可是被人唤作魔刀田远?”
庄捷道:“正是此人!”
方雪宜道:“他怎么样?那程庄主不会是他所害吧?”
庄捷叹一口气道:“方兄不幸言中,正是这位魔刀田远害了程庄主一家大小。”
方雪宜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庄捷怔了一怔,道:“方兄,据兄弟这一年多来所听所闻,那程庄主十之八九,是死在田一刀的手中。”
方雪宜剑眉一扬,道:“庄兄你可是找出了什么真实证据吗?”
庄捷道:“想那魔刀田远的为人,素以狠毒著称,他如是存心不留痕迹,别人自是难以发觉!”
方雪宜道:“既然未留痕迹,庄兄又何以会想到了程府百口,俱死在田远之手呢?”
庄捷道:“这……兄弟曾听嘉定的朋友提过那程庄主家人中有未被焚毁的死骨,就伤疤看来,俱是一刀致命!”
方雪宜冷冷地应道:“就只有这一点吗?”
庄捷笑道:“方兄,人人如是而言,未曾找到魔刀田远之前,兄弟也不敢十分相信!”
方雪宜沉吟寻思道:瞧他说话的神态,似是无有作伪之情,后来那账房老人所说,程家害在成玄通等人手中之事,只怕成玄通并未要手下之人参与,自己想在庄捷口中套出内情,恐怕已是无望了。当下抱拳一笑道:“多谢庄兄弟指点,兄弟打扰甚久心中很是不安,告辞了。”
庄捷忽然伸手拉住方雪宜的手笑道:“方兄天色已近四更,此刻回至客栈,定然惊动别人,何不就在兄弟这敞轩之中小坐,容兄弟叫他们送上一点酒菜,剪烛共话,也向方兄请教请教啊!”
他说来情真辞切,方雪宜倒也不便坚持,只好笑道:“这等麻烦庄兄,兄弟怎能安心……
庄捷大笑道:“方兄你这样想可就是见外了!,话音一顿,向门外侍立的劲装大汉喝道:“叫他们准备一点酒菜送来。”
侍立轩外的两名大汉,应声而走,庄捷这才低声向方雪宜道:“方兄,有一件事,趁他们不在此处,兄弟必须告诉你。”
方雪宜看他神色郑重,心中暗暗一惊,道:“庄兄,什么事这般重要?”
庄捷道:“武林乱象已现,川中更非善地,方兄最好能早日离去为妙!”这句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却震的方雪宜心中扑扑乱跳,刹那之间,方雪宜忽然觉出这位庄捷大不简单,甚至连他的来历也大为可疑。
方雪宜这时真猜不透这位看来精明而又不平凡的庄捷,到底是为了何故,要屈身做宗贵的副手,但他却很感激庄捷的关护之情,当下笑道:“庄兄如此呵护兄弟,真叫兄弟感激很……”
庄捷忽然大灾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方兄这样年纪,想必是初次离家,远行在外,兄弟能与方兄相识,自应尽我之力照顾方兄……何况,只因兄弟驭下不严,给方兄引来许多麻烦,这点心意,不过是兄弟向方兄赎罪而已……”
语音未已,只见一位形容猥琐的老人,带看三名劲装大汉和两名小厮,送上了一桌热腾腾的酒莱来。
那庄捷似是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一见老人送来酒菜,竟然起身笑道:“有劳宋师傅了,这半夜三更叫他们随便弄几样小菜就可以了,何必你自己下厨……”
那老人一对斗鸡眼在方雪宜身上瞧了半晌,方始笑道:“副堂主款待佳宾,老朽自应半自下厨。”话语之间,酒菜业已摆妥,那宋姓老人在离去之际,却似无意间地在方雪宜身上撞了一下,方雪宜刚自一怔,蓦然发现自己的右掌心,已被人塞进了一团物件。
方雪宜暗暗地吃了一惊,目光迅伏地投向庄捷,只见庄捷正低声向那三位劲装大汉在吩咐什么,并未瞧出那宋姓老人撞自己,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想起应该向那位宋姓老人打个招呼时,抬目望去,那宋姓老人的背影,已在花树之间消失了。
但因庄捷已在扰呼自己入席,只好压下了好奇之心,移到酒筵席前坐定。
虽仅两人对饮,但桌上的菜看却有八味之多,庄捷的一番盛情,使得方雪宜完全泯除了对他的戒备之心,两人小酌清谈,倒似故友重逢一般热情。
方雪宜心中却并未忘记那塞在衣袋中的纸团,这其间,他一直在想找一个机会偷偷看那纸上所书何事?
但因庄捷始终未曾离座,而无法打开瞧看,直到天色已然发白,突然有一名劲装人汉匆勿而来,在庄捷耳边低语了几句,庄捷顿时脸色大变,向方雪宜抱拳道:“方兄,兄弟有点要事待办,你且在此稍坐一会儿,兄弟去去就来。”站起身子,随在这劲装大汉身后,大步离去。
那本是侍立敞轩之外的几名壮汉,这时也跟在庄捷身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