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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旧版]》第五十三回 惊险万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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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萼道:“妈,你须得先洗个澡,换套衣衫。”她实是怕见到父母相会的这个局面,只盼挨得一刻是一刻。裘千尺大怒道:“我衣衫烂尽,身上肮脏,是谁害的?难道……”忽地想起大哥裘千里常时假扮二哥裘千仞,在江湖上先声夺人、吓倒无数英雄好汉之事,心想自己手足筋络已断,如何是公孙止的对手,便算与他见面,此仇终须难报,只有假扮二哥,先吓他一个心胆俱裂,然后俟机下手,好在他从未见过二哥之面,又料定自己早已死在石窟之中,绝无疑心,但转念又想:“我与他多年夫妻,他怎能认我不出?”

  杨过见她沉吟难决,已有几分料到,道:“你怕公孙止认出你的相貌来,是不是?我倒有一件宝贝在此。”于是取出人皮面具,在自己脸上一戴,果然是面目全非,阴气森森的极是怕人。裘千尺大喜,将面具接了过来,道:“萼儿,咱们先到庄子后面的树林中躲着,你去给我取一件葛衫来,还得一把大蒲扇,可别忘了。”绿萼应了,俯身将母亲背起。

  杨过一看周遭情势,原来身处于一个绝峰之顶,四下里林木茂密,远望石庄,却已有数里之遥。裘千尺叹道:“这个山峰叫做厉鬼峰,谷中世代相传,峰上有厉鬼作祟,因此谁也不敢上来,想不到我重出生天,竟是在这厉鬼峰上。”杨过向樊一翁喝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樊一翁虽然身落敌手,却是丝毫不惧,喝道:“你快快将我杀了,休得多言。”杨过道:“是公孙谷主派你来的么?”

  樊一翁怒道:“不错,师父命我到山前山后察看,以防有奸人混迹其间,果然不出他老人家所料,有人在此干这鬼鬼祟祟的勾当。”他一面说,一面凝神打量裘千尺,心想这老太婆不知是谁,怎地公孙姑娘叫她妈妈。原来樊一翁年纪比公孙止夫妇均大,他是带艺投师,公孙止收他为徒之时,裘千尺已经陷身石窟,因此他并不相识,但听到他三人相商的言语,知道他们对师父定将大大不利。

  裘千尺听他言语之中,对公孙止极是忠心,不禁大怒,对杨过道:“快将他毙了,以免后患。”杨过回过头向樊一翁望了一眼,见他凛然不惧,心中倒敬重他是条好汉,但想必不必拂逆裘千尺之意,朗声道:“公孙姑娘,你先背妈妈下去,我料理了这矮子即来。”公孙绿萼素知大师兄为人正派,不忍见他死于非命,说道:“杨大哥……”待要出言相求,裘千尺怒喝:“快走,快走!我每一句话你都不听,要你这女儿何用。”绿萼不敢再说,背着母亲觅路下峰。

  杨过走到樊一翁身畔,一伸手,解开了他手臂上的穴道,低声道:“樊兄,你腿上伏兔穴被点,六个时辰后自行消解。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能害你。”说着展开轻功,追向绿萼而去,樊一翁本已闭目待死,万想不到他竟会如此对待自己,一时怔住了无话可说,眼睁睁望着三人的背影,被岩壁挡住,消失在黑暗之中。

  杨过急欲与小龙女会面,嫌绿萼走得太慢,道:“裘老前辈,我来背你一阵。”绿萼本在担心母亲与杨过言语之间格格不合,听他说愿意背负,心下甚喜,道:“那要你辛苦啦。”裘千尺道:“我十月怀胎,养下这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一句话就给了你,难道你背我一下也不该么?”杨过一怔,不便接口,只是将她身子抱过来负在背上,一提气,如箭离弦般向峰下冲去。

  裘千仞虽称铁掌水上飘,轻身功夫可算得武林独步,当年与周伯通缠斗,从中原一直打到西域,连老顽童这等高强的武功也追他不上,裘千尺的功夫是兄长亲手所传,自己也是一等一的轻功,这时伏在杨过背上,但觉他犹似脚不沾地,跑得又快又稳,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奇怪,心想:“这小子的轻功和我家数全然不同,但绝不在铁掌派功夫之下,却是不能小觑他了。”

  她本觉女儿嫁了此人大是委屈,只是女儿既然心许,那也无可奈何,此时却渐渐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女婿倒也不致辱没了女儿。不到一顿饭功夫,杨过已负着裘千尺到了峰下,回头看绿萼时,她还在山腰之中,等了良久,她才奔到山脚,已是娇喘细细,额头见汗,三人悄悄绕到庄子后面,绿萼不敢进庄,却向邻家去借了自己的衣衫,以及母亲所要的葛衫蒲扇。裘千尺将长袍还给杨过,戴上人皮面具,穿了葛衫,手持蒲扇,由杨过与绿萼左右扶着,走向庄门。

  进门之际,三人心中都是思潮起伏,裘千尺一离十余年,此时旧地重来,更是感慨万千。但见庄门口点起大红灯笼,一眼望进去尽是彩绸喜帐,鼓乐之声,正从大厅传将出来。众家丁见到裘千尺与杨过,均感愕然,但见有绿萼陪同在侧,自是不敢多有言语。三人直闯进厅,只见贺客满堂,喜气盈盈,公孙止全身吉服,站在左首。右首的新娘凤冠霞帔,面目虽不可见,但身材苗条,自是小龙女了。天井中火光一闪,砰砰砰三声,连放了三个响铳,赞礼人叫道:“吉时已到,新人同拜天地!”

  裘千尺哈哈大笑,只震得烛影摇红,屋瓦齐动,朗声说道:“新人交拜天地,旧人那便如何?”她手足筋络虽断,内功却丝毫未失,在石窟中心无旁骛,日夜勤修苦练,十四年的修练倒抵得旁人二十八年有余,这两句话喝将出来,各人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暗,厅上红烛竟自熄灭了一半。众人吃了一惊,一齐回过头来。公孙止听了喝声,本已大感惊诧,一见杨过与女儿安然无恙,站在这蒙面怪客的两旁,更是愕然不安,喝道:“尊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