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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旧版]》第三回 雪山飞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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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云奇最是妒忌,兼之性如烈火,一点都忍耐不得,见田青文对两人神态亲密,心中怒气已生,冷笑道:“小小孩童,居然背负长剑,难道你们也会剑术么?”两僮愕然向他望了一眼,齐声道:“小的不会。”

  曹云奇喝道:“那么装模作样的背剑干么?给我留下了。”伸出双手,去抓两人背上长剑的剑柄。

  那两个僮儿绝未想到此时有人要夺背上长剑,曹云奇出手又是极快,只听刷刷两声,众人眼前青光闪动,两柄长剑脱鞘而出,都已被他抢在手中。曹云奇哈哈一笑,道:“你两个……”第四字还没出口,两个僮儿一齐纵起,一出左手,一出右手,快如闪电般按在曹云奇颈中。两人同时向前一扳,曹云奇待要招架,双脚被两人一出左脚、一出右脚的一勾,登时身不由主的在空中翻了半个斗,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在地下摔了一跤。

  他夺剑固快,这一跤摔得更快,众人一愕之下,两僮向前扑上,要夺回他手中长剑,曹云奇岂是弱者,适才只因未及防备,方着了他们的道儿,他一着地立即纵起,双剑竖立,要将两僮吓退。哪知两僮一纵,不知怎的,一人一手又已攀在他的颈中,一扳一勾,曹云奇又是啪的摔了一跤。

  第一跤还可说是被两僮攻其无备,这第二跤却摔得更重。他是天龙门的掌门,正当年富力壮,两僮站着只及到他的胸口,二次又跌,教他脸上如何下得来?一怒之下,杀心顿起,人未纵起,左剑下垂,右剑挟风横劈,要将这两个僮儿立毙剑下。田青文见他这一招是本门中的杀手二郎担山,招数狠辣,即令武功高强之人,一时也难以招架,眼见这一双玉雪可爱的孩子要死于非命,忙叫道:“师哥,休下杀招。”

  曹云奇一剑削出,听得田青文叫喊,他虽素来听从这位师妹的言语,但招已递出,急切间收剑不及,当下腕力一沉,心想将那孩子胸口留个记号,也就罢了。哪知左边的僮儿倏忽从他腋下钻到右边,右边的僮儿却钻到了左边。他一剑削空,正要收招再发,突觉两旁人影一闪,两个小小的身躯又已纵起。

  曹云奇吃过两次苦头,可是双剑在手,急切间难以回刺,眼见这怪招又来,一时实是无法闪避,当即双剑撒手,平掌向外推出,喝一声“去!”这双掌各用了十成力,那两个僮儿只要给掌缘扫上了,也非得身上带伤。突见人影一闪,两个僮儿忽然不见,但听背后咯咯一笑,急忙转过身来,只见左僮矮身窜到右边,右僮矮身窜到左边,眼睛一花,项颈又被两人攀住。

  危急之下,他腰背用力,使劲向后急仰,存心要将两僮向后甩跌出去。劲力刚一用出,陡觉颈上两只小手忽然放开,一惊之下,知道不妙,急忙收劲站直,却已为时不及,两僮又是一出左足,一出右足,在他双脚后跟向前一挑。曹云奇自己使力大了,本已站立不住,再被两人这一挑,大骂“直娘贼”声中,腾的一下,仰天一跤。这一跤只跌得他脊骨如要断裂,一翻身要待站起,腰上使不出劲,竟又仰跌。

  周云阳抢步上前,伸手扶起,那两个僮儿已乘机拾起长剑。曹云奇本是紫膛脸皮,这时气得紫中发黑,拔出自己腰中佩剑,一招白虹贯日,呼的一声,径向左僮刺去。周云阳见师兄接连三番的摔跌,知道这两个僮儿年纪虽幼,却是极不好斗,人家以二敌一,自己若是上前相助,也算不得无理,当下跟着出剑,向右僮发招。

  左僮向右僮使个眼色,两人举剑架开,突然同时跃后三步。左僮叫道:“大师,小人奉家主之命,前来下书,并未得罪这两位,何以苦苦相逼?”宝树微微一笑,道:“这两位要考较一下你们功夫,并无恶意,你们就陪着练练。”左僮道:“如此请爷们指点。”两人双剑起处,与曹周二人斗在一起。

  这庄子中佣仆婢女,个个都会武功,听说两个下书的僮儿在厅上与人动手,纷纷出来站在廊下观斗。

  只见一个僮儿左手持剑,另一个右手持剑,两人进退趋避,就如一个人相似,双剑连环邀击,紧密无比,看来两人自小起始学剑,就是练这种双剑合璧的剑术。曹周一剑狠似一剑,却始终奈何不了两个孩子。

  转眼间斗了数十合,曹周半点占不到上风。阮士中心中焦躁,细看二僮武术家数,也不过是一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毫无出奇之处,只是两僮或刺或架,交叉攻防,出击的无后顾之忧,守御的绝回攻之念,各人皆出全力而已。他自忖以自己功力,一双肉掌可以夺下二僮兵刃,眼见两个师侄久斗不下,天龙北宗的威名摇摇欲坠。当即喝道:“两个孩儿果然了得。云奇、云阳退下,待老夫跟他们玩玩。”

  曹周二人听得师叔叫唤,答应一声,要待退开,哪知二僮出剑突快,倏忽之间,双剑俱是进手招数。曹周只得挥剑挡架,但二僮一剑跟着一剑,绵绵不尽,挡开了第一剑,第二剑又不得不挡,十余招之内,竟尔不能抽身,田青文心道:“待我接应两位师兄下来,让阮师叔与他们比试。阮师叔老成持重,不与曹师哥般鲁莽,绝出不了乱子。”挺剑上前,叫道:“两位师哥下来。”

  她见左僮正向曹云奇连续进攻,当即挥剑架开他的一剑,岂知这僮儿第二剑出招时竟是一剑双击,既刺曹云奇的眼角,又刺田青文左肩,田青文只得招架,这一来,她接替不下师兄,反而连自己也给缠上了。曹云奇愈斗愈怒,心想:“我天龙北宗的剑术,向来有声,今日以我三人合力,还斗不过两个小小孩童,江湖上传言开去,天龙北宗颜面何存?”想到此处,出手加重。

  右僮见兄长受逼,回剑向曹云奇刺去。曹云奇转身挡开,左僮已发剑攻向周云阳。二人在倏忽之间调了对手,这一下转换迅速之极,身法又极美妙,旁观众人不自禁的齐声喝采。

  殷吉低声道:“阮师兄,还是你上去。他们三个胜不了。”阮士中点点头,勒了勒腰带。叫道:“让我来玩玩。”一纵身,已欺到右僮身边,左指点他肩头“巨骨穴”,右手以大擒拿手径来夺剑。旁人见他身法快捷,出手狠辣,都不禁为这僮儿担心,却见剑光闪动,左僮的剑尖指到了阮士中后心。

  阮士中一心夺剑,又想左僮有周云阳敌住,并未想到他会忽施偷袭,只听田青文急叫:“师叔,后面!”阮士中忙向左一避,却听嗤的一声,后襟已划破了一道口子。那左僮叫道:“这位爷小心了。”看来他还是有心相让。

  阮士中心头一躁,面红过耳,但他久经大敌,适才这一个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气,凝神应战,当下不敢冒进,展开大擒拿手功夫,锁、错、闭、分,乘隙劫夺二僮手中兵刃。他在这双肉掌上下了数十年苦功,施展开了果然不同寻常。但说也奇怪,曹周二人迎敌之时,二僮并未占到上风,现下加多阮田二人,却仍旧是战了个旗鼓相当。

  殷吉心想:“南北二宗同气连枝,若是北宗折了锐气,我南宗也无光采。今日之局,纵让被旁人说个以多胜少,也比落败好些。”长剑出鞘,一招慧星袭月,人未抢入圈子,剑锋却已指向左僮胸口。

  右僮叫道:“你也来了,好啊。”横剑回指,点向他的手腕。殷吉一凛,心道:“这两个孩儿的连环救应,果已练到了出神入化。”手腕一沉,避开了这一剑。避开这一剑并不为难,但他攻向左僮的剑势,却也因此而卸。

  大厅上六柄长剑、一对肉掌,打得呼呼风响,一斗数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陶子安见田青文脸现红晕,连伸几次袖口抹汗,叫道:“青妹,你歇歇,我来替你。”当即挥刀上前。曹云奇喝道:“谁要你讨好!”长剑挡开右僮刺来剑招,左手握拳,却往陶子安鼻上击去。